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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凶宅诡事:守宅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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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德山绕过桌子,经过一片暗红而残破的墙壁,跨过一扇敞开着的门,从枯萎却依旧竖立的草上踩过,接着是有些坍塌的砖地,拉开纹理深黑的门闩,一条悠长的胡同出现在了眼前。赵德山走进胡同里,来到大街上。此时,已出现绛红色、紫色与灰色相掺的云朵和天际。
    赵德山拿出粮票和几元钱准备到餐馆里好好吃上一顿。今天他不想吃馒头和白菜了,他要了一瓶酒、两个凉菜、一碗米饭。这些东西不多,他却吃了许久,品尝成为他最近不多有的奢侈享受。享受是需要时间的。
    抛去享受刘管家文字里的奥秘,如果非要说赵德山还有什么享受的话,那就是漫长深夜里的恐惧了。在那屋子里才待了几天,赵德山就觉得有必要出来透透气,缓解一下紧绷的神经。
    游行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餐馆旁经过,赵德山忍不住往里瞄了瞄,里面又有许多新的面孔,有男有女,有高有瘦。他们有不一样的身份,但现在都处在同一支队伍里,不分彼此。赵德山突然有种想回家的冲动,住在现在的地方,虽然鲜有人来,可他的确没有感到什么安全感,这种安全感不仅是因为闹鬼而消失的,还因为心里空落落地缺少了什么。而在家里就不一样了,虽然楼道里天天都有红卫兵查来查去的,那时他也只是担心,等他们一走,他还是觉得家里最安全。所谓的安全感或许就是一种内在的踏实的感觉吧。赵德山向外看了看,夜幕把他的冲动瞬间冷却了。从这里回家需要走很长的一段路,他的热情不能保证把他送到那么远的地方,一旦热情在中途熄灭,留给他的只有进退两难的恐慌。这一点根本不用怀疑。
    走在漆黑的路上,那具俨然失去灵魂的身体带着赵德山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胡同,路过一支又一支的游行队伍,漠然地与同样迷离的行人擦肩而过。
    耳边突然响起门帘翻动的声音,赵德山猛然一惊,这才发现已经来到胡同口了。旁边的门帘后是这条胡同里除了南兵马司外唯一的一户人家,奇怪的是,门帘后是被木板封好的门。虽然这样,可赵德山仍认为里面应该有人,因为他路过时经常听到里面有轻轻的咳嗽声,或是拉锯声,或是沉重的呼吸声。但他一次都没见过里面的主人。有空应该来看看才是。
    翻动的门帘使他意识到风的存在,赵德山紧了紧衣服,继续向“避难所”走去。借助胡同两边那发出淡淡光芒的路灯,赵德山远远地看到有一辆三轮车停在自己宅子门口,却没有看到人影。那三轮车似乎是知道他来了,开始动了起来,却不是向他跑来,而是向另一边的胡同口跑去,三轮车上的铃铛丁零丁零地回响在这条荒凉的胡同里。
    三轮车还没走出胡同时,路灯已在霎时间全灭了,黑暗迅速笼罩了一切,事物在赵德山的眼前像是中了妖术般顿时消失了,只有呼呼的风声和铃铛幽远的响声,听得赵德山浑身发冷。他有些后悔在这么晚的时间出来。赵德山颤抖着,希望在意志崩溃前能赶回屋子里。可是,回到那恐怖的宅子里他就安全了吗?
    很快,赵德山就发现为自己重新鼓起勇气的尝试失败了。白天在屋子里看过的日记在赵德山的面前飞速展现,那日记里平淡的叙述,使赵德山感到未曾感受过的恐惧。他抖动着双腿,犹豫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不知是哪个细胞颤抖地触动了赵德山的那根记忆神经,记忆在夜里使他吓得跳了起来。他猛然记起,今天是6月12日,根据刘管家的日记——
    今天是小姐的生日。
    
    第十一章 灵验的诅咒
    
    “谁啊?”小姐在昏暗的屋子里抖了抖,才含糊地问出来。
    “是我。”门口的人答话了。
    是夫人,是小姐的母亲。小姐的身体一下放松了下来,她急忙答道:“等一下啊。”赶忙收拾好桌子上的信。母亲是不喜欢姑老爷的,虽然姑老爷年轻有为,但母亲认为他太过高傲,还有点自私。这可能与母亲的出身有关。吴炳湘也不怎么喜欢姑老爷,但他是那种特别宠爱女儿的人,表面上并没有进行过多的干涉。除非事情到了非要做出决定的那一步,他才会出面反对。为这事,他们三个人有时还会讨论一下,结果都是不欢而散。这次来北京,吴炳湘也没有告诉姑老爷,小姐写这封信也是想让她日夜思念的姑老爷来找她,陪她在这繁华的北京城里四处看看。同时重温爱情的滋味,相思的煎熬她已经受够了。
    小姐把门打开,看到一脸疲倦的、面色如霜的母亲,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伤怀。让母亲进来后,关好门,小姐把母亲扶到床边的椅子上。
    “这么晚了有事吗?今天你的身体好些没?”小姐对母亲的到访一点准备都没有,母亲很少晚上来找她的,给她一定的自由是这个家庭最开放的地方。当然,这自由也要有个限度,小姐目前最渴望的恋爱自由是没有的。母亲突然到来,使小姐立刻产生了疑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她之前和姑老爷通信的事被发现了?啊,年轻人哟,心思永远浮在表面上,浮在自己关心的事上。
    “没事,我这身体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夫人顿了顿,四下看了看,末了,流露出一丝惆怅,“我觉得这次病得很厉害,恐怕时间不多了。”
    “快别说这些丧气的话了。”小姐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这难受也是最真实的。从小在温暖的庇护中长大的小姐,内心的承受力很差。可即使再坚强的人,只要还有点血性的人,听到自己母亲说这话,也一定会难过的,只不过程度不同而已。小姐的悲伤里还有几分脆弱的表现。烛光死寂而呆滞地照在夫人的脸上,暗红的颜色显出别样的死气。屋子被外面的黑暗压得有些昏暗,连空气也紧缩了起来,令人呼吸不畅。夫人在这样的空气里用浑浊的眼睛端详着眼前的女儿,生命在那浑浊的眼睛里逐渐衰弱。
    “我自己的病我知道。其实你们也有数,不是吗?不用骗我了。就说掏心窝子的话吧,要是我死了,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你现在年纪还小,许多事都不会自己料理。别的事你爹和王管家都能帮帮你,可最重要的事,也是别人帮不了你的就是你的婚事了。我知道你一心喜欢那个姑老爷,我的态度你是了解的,我知道,等我死后,你爸爸也不会同意,永远不会同意的。前几天,那个王管家还跟你爸爸说起过这件事,说得挺复杂,我也没听明白,好像是说近亲结婚不好,生的孩子也会有问题,这是外国人研究出来的。你爸回来跟我说了这件事,看他那严肃的样子,我就知道你跟姑老爷的事肯定是没戏了。要不你再找一个吧。来北京了,不怕找不到比他好的。我们也就你这一个女儿,我们希望你好……”夫人说着那充满感情却听起来干瘪的话,她不时的猛然咳嗽打断了好多次这些关心之语,使得原本温馨的话磕磕绊绊地陡然多了几分压抑。见女儿不搭腔,夫人也不强迫她做出什么回应,把话题转移了。
    “最近,咱才刚搬来几天就闹鬼闹妖的。幸好这些事都发生在我和你爸的身上。那情景你是没见过,没见过也好,那场景……”夫人提起这些事的时候,脸色更加难看了。小姐急忙走上前来,夫人也及时停止了回忆,打了个手势,小姐又退回到了床上。“唉,不提了,不提了,明天就叫人去请个法师来作作法。今后可不要这么晚睡了,早早地睡觉,一眨眼就过了一晚上。所谓眼不见心不烦,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些奇怪的事找到你的头上来,吓着你。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在这里谁也没得罪,别说得罪了,连人都没认识几个,怎么这些倒霉事就单单落在了我们的头上?难道说,这里真的是座凶宅?”夫人蹙着眉问道,连蜡烛也摇曳了起来。小姐把倒好的水递给正在咳嗽的夫人,并顺从地应着夫人的话。
    其实,小姐的心也是乱糟糟的,倒不是因为什么闹鬼的事,而是夫人刚才对她说的关于姑老爷的事。她是如此爱着年轻有为的姑老爷,他那俊朗的脸庞、飒爽的风姿、迷人的笑容……难道他们都没有发现这些吗?就因为他的孤傲?一个人如果有让自己骄傲的资本,那么他就可以骄傲,这是他应该享有的。他的孤傲里也有几分是为这个萧索国家的命运而难过,而痛苦,所以她对这份孤傲是那么迷恋、崇拜。现在,就因为王管家的一句话,很可能毁了她与姑老爷在一起的最后一线希望。她恨透了王管家,恨透了那个外国人的理论。
    爱也有约束吗?许多有年龄差距的人,许多异地相处的人,他们的爱也受到许多的羁绊。虽然这个社会已经开始接受外来的思想,已经有所开放,但传统的束缚在人的思想中已根深蒂固。所以,大家还是难以容忍女方比男方大,不愿自己的女儿远嫁他乡。只是一些事不关己的人会站出来轻松地批判一下这种落后的思想。理性不可能时刻存在,当长辈语重心长地说出一句“我也是为你好”时,这一句就足以抵挡所有堂皇的理由,这一句就是他们的王牌理由。
    外国的思想开始传入中国时,以上两种现象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但近亲联姻开始在上层社会遭到禁止。我们无法拿古代的人来比较,毕竟现在是科学时代了,而推崇科学也是为了人们更好地活着。
    他们的爱就将在科学中溺亡吗?爱情有错吗?科学有错吗?一种来自本能,一种来自真理;一个是人向往的幸福,一个是幸福的保障。它们都是伟大的,都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它们见面了,谁该给谁让路?
    母亲后来还说了许多,小姐的耳朵像是件摆设,根本没有听进夫人的话,她的思想痛苦地游走在对姑老爷的思念与注定失败的结果间。想到抽屉里那封还未写完的热情洋溢的信,她的心在煎熬里烧伤了、流血了。
    直到她的目光被夫人惊悚的表情吸引过去。夫人的汗从额头里猛地冒出一滴,夫人原本憔悴的脸色衬出她瞬间变白的嘴唇。
    “谁?”夫人紧张地盯着窗外,她那压低的质问声把坐在床上的小姐吓得抖了一下。
    小姐顺着夫人的目光侧过头,看到一个人影正映在窗户上。那个影子听到夫人的声音也是一抖,一下不见了。
    夫人忙起身跑了过去,打开门,外面清新的空气随之灌入,月亮也在空中露着脸,泻下的光芒洒满一地,像是一块暗白色的裹尸布,裹紧了院子里的一切。在如此亮的院子里,夫人却没看到她想看到的那个人影。小姐也跟了出来,出现在她眼前的不过是水银的光亮,与那一扇扇看不透的漆黑的窗子,它们像没有眼睛的窟窿,死死地盯着这两个受了惊的女子。
    小姐陪母亲一起来到通往前后各院的木门,它们都忠诚地守在那里,门闩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这会是谁呢?此时,院子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夫人想去问问小翠是否看到什么可疑的影子,但来到小翠的屋子前时,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便不忍心去唤她。这两天小翠也是被吓得不轻,好不容易睡着了,夫人便不想打扰她。
    “回去睡吧。这么晚了。”小姐陪夫人回到夫人的卧室前,夫人假装没事了,关切地说,“可能是我看花眼了。有事就叫我们,小翠也在。别害怕。”
    小姐恭顺地听着夫人的话,直到夫人进了屋,关好了门,她才往自己的房间看去。虚汗就在这时抑制不住地往外冒,她原本克制住的恐惧感瞬间突破禁锢,把她团团笼罩起来。小姐环顾这个看似亮堂的庭院,那黑与白交接成的暗亮,看了令她悚然。这灰色的背后,到底还潜藏着什么?小姐迈出一步,风从她的裤脚溜进身体,一股夜的冰凉也随之侵入。
    这一路上,虽然只有十几步那么远,小姐却走得很是吃力,那僵住的双腿在交换时都有使她踉跄摔倒的可能。她觉得背后空空的、虚虚的,仿佛有一个黑影就在她的身后,那个黑影像她刚才看到的那样,只有一个头。想到这,小姐猛地回过头,结果是虚惊一场。但每次她看着那罩在幽灵般的灰白色中的正房,她都会惊出一身冷汗。有几次,她竟然想到,里面住的父母此时或许已经成了两具尸体,他们双目圆睁地躺在床上,那突出的双眼惊恐而无神地盯着屋子的某个角落。他们四肢僵直,满脸呈现出黑紫色。这些幻觉不断地出现在小姐的眼前,她有冲到母亲屋子里看看的冲动,但她的冲动在恐惧面前还是败下阵来。
    回到屋子里,她倚在关好的门上,身体慢慢地滑下。走完这几步路,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身体瘫软得不行。油灯已经烧得差不多了,芯子开始分岔,光变得散漫,弱弱的影子在墙上忽左忽右地出现。小姐挣扎着站起身,跑过去,一口气把灯吹灭。她知道那些影子都是自己的,但如果里面有一个影子不是呢?如果那些影子中无故多出一个头来,她想自己一定会发疯的。
    翌日一早,王管家便让张虎和王二去城东请大仙来作法。现在,去妖辟邪倒不是第一位的了,给夫人治病才是最重要的。
    张虎和王二自然是尽力去办,甚至连饭都没吃就赶出去了。看他们心急火燎的样子,王管家在不安的同时对他们的表现感到很是满意。其实,他们俩的心里当然也有他们自己的算盘。这两天发生的事也与他们有关,他们怎么能不害怕、不着急呢?表面上是为了夫人,实际上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他们俩在大白天里也会心惊胆战。
    昨天早晨,他们俩睡眼蒙眬地回到自己的住处。他们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屋子里的那把椅子还在不在。由于事发的时候天色太暗,他们也只是在一片错乱与灰暗中模糊地看到主人门前那把深色的椅子,那把椅子有点像王二偷偷为自己留下来的那把。这种椅子在整个南兵马司里有不少,或许只是种巧合呢?
    两个人怀着好奇、畏惧、急于知道答案的急切心情,推开了房门。在门彻底敞开之前,王二告诉张虎,即使椅子不见了也没什么,本来这个院子里就闹鬼。如果椅子不见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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