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后:袖手天下-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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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以萨乌洪的能力,不见得看不出我的招式套路,只不过一切发生得太快太过突然,他下意识的反应直接把他毫无遮拦的胸口送给了我,长剑尽管还他在手中,但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来不及施展。
剑短一寸,险增三分,他说得不假,但暗夜短小,自有它短小的道理,也只有与它相伴多年的我,才能在千钧一发间把它的短小发挥到极致。
萨乌洪几乎是直直的被我推到在地,暗夜插在他胸口,正中心房,直至末柄。
“你想再死一次,我成全你。”
我的声音不大,甚至略显虚弱,但至少还坚定,至少知道他还听得到,看着他圆睁的眼睛,那里面在惊讶中尚不及添上恐惧,就已经迅速黯淡下去。
确认了他死得货真价实,我也是强弩之末的再没了气力,一手撑地,弓着身子蹲跪下去。
一个红色身影飞快的掠过来,一把扶住我,出手帮我封了胸前大穴。
我抬头看一眼顾绵绵,扯动嘴角笑了笑。
我说过,那是我见过的最最厉害的毒,能暂时不死已是因着根基深厚,莫说再动手,便是花了气力动一动,都会立时攻心而亡。
萨乌洪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得意洋洋的站在咫尺之内,毫无防备。
他也的确无需防备,如果没有那支镖。
那划过我咽喉的一支小镖,带给我的除了一个小小的伤口和一串血滴,还有解药。
顾绵绵制出来的毒,怎么可能无药可解。
场面骤然反转,寂静片刻,纷乱乍起,我听到有迎风弟子低声叫好,更多的还是一片杂乱交议,那些瓦刺官兵立即就是刀剑全部出鞘的围了上来,大惊失色。
顾绵绵见状忙召来一批人稳住场面,把我们两人围在中央。
“你别动了,护好心脉,我手头东西不足,那毒还没有完全解呢!”她在我耳边开口,有些急乱。
我知道她在急乱什么。
同样大惊失色的还有宫怀鸣,他急赶几步过来,不敢置信般看着我和地上萨乌洪的尸首,目光闪烁不明。
少顷见他缓缓朝顾绵绵看过去,眯了眼睛:“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刻合了眼,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每每看到这一段,都觉得好揪心。
☆、第十六章 无人舟自偏(一)
顾绵绵怔一下,扬一扬头:“是。”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顾绵绵此刻的声音听起来失却了明亮,略显晦涩。
“你!”宫怀鸣惊怒交加,看着与他直视的顾绵绵偏又说不出什么重话,脸色愈发的难看。
少顷见他突然抬头,朝得是景熠他们离去的方向,恨声吩咐:“去追!把那些人给我抓回来!”
我听了骤然一颤,作势就要起身,却被顾绵绵一把按住,她站起来低叫:“怀鸣!”
宫怀鸣看她一眼,沉声:“这件事,你不准再插手!”
顾绵绵见状一步跃到宫怀鸣面前:“到这个份上,你还不收手么!”
“就是因为到了这个份上才没有退路!”宫怀鸣说着扫了我一眼,催促下面的人,“还不快去!”
见有人得了令要动身,顾绵绵起了急,喊一声:“都给我站住!谁都不许动!”
在场的大多是烁金堂的弟子,平日里听顾绵绵号令惯了的,尽管宫怀鸣的身份更高,还是依了指示将宫怀鸣和他亲率的十几个人挡住,一时犹疑,无人敢动。
宫怀鸣顿时急怒,猛的转过头,右手的纹风一把交到左手,一字一顿:“顾绵绵!”
这是我第一次听宫怀鸣连名带姓的叫顾绵绵,也是第一次见顾绵绵公然反对了宫怀鸣的决定,两人大抵从未有过此等僵持对峙,包括那些瓦刺官兵在内,所有人都惊疑不定。
我看着宫怀鸣已经换了手的剑,看不到顾绵绵的表情,只是从她那有些僵硬的背影看得出她的艰难,我不知道如果宫怀鸣今天真的动了手,他们两人之间,会不会自此倾覆。
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幸运的一塌糊涂,至少在我与景熠之间,我从来不需要面对这种选择。
“宫怀鸣!”我明白他的考量,现在萨乌洪在他的守卫之下死了,这罪过恐怕不小,他必须弄一个功劳去补,而眼下最合适的就是刚离开没多久的那辆马车里的人,于是在他破釜沉舟之前突然出声。
勉强提一口气,伸手从萨乌洪身上把暗夜□□,勉强站起来,暗夜上满是血,滴滴落地,不知是萨乌洪的还是我手上的,混在一起,滑腻的让我几乎握不住。
“除非你今天杀了我,否则只要你下了这个令,以后的日子,你要面对的就是我没日没夜的追杀,”我盯着他,把话说得斩钉截铁,“你掂量清楚!”
暗夜略宽的剑刃造成的伤口很大,尽管封了穴道,我按住伤口的手一松开,依旧止不住的在往外冒血,况且毒性消退之后,剧痛袭来,噬骨的消耗着我残存的气力,我知道这样下去自己撑不了多久,所以必须尽快解决眼前的局面。
兵行险招,我给了宫怀鸣选择,并不出所料的在他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凶光。
“怀鸣——”顾绵绵转身扶住我,声音在沉重中有一种微微的颤抖,“你不许碰她。”
宫怀鸣眸子收紧了些,脸色阴晴不定,到底没有动。
“绵绵,”我侧了头轻轻推开顾绵绵,“叫人都退远一点。”
顾绵绵迟疑着看我们二人:“你……”
我看着她笑笑:“你放心,现在只有他杀我的份儿,我动不了他的。”
“我不是——”顾绵绵嗫嚅一句,还是点了头,挥挥手叫人散开,宫怀鸣见状也是一脸阴沉的遣退了身边的人。
“怀鸣,”我率先开口,“我知道你已不在乎声名,如果这你是想做的大事,自然早已做好背负一切的准备,如你心里所想的,你现在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掉我,甚至不需要你亲自动手——”
我随意的往周围一指:“你可以随便叫一个人出来,以后江湖上都再不会有落影这个人。”
“可是即便如此,就算你追回那些人,萨乌洪的死你依旧难逃其咎,不管是瓦刺北蒙,还是大夏朝,皇家事都是皇家事,哪有那般简单分明,到时候功劳是别人的,罪过还是在你头上。”
喘息片刻,我看了一眼顾绵绵,又接着道:“你看到了,我插手了朝廷事,并且插手的比你想象得要多要深,如果我死了,你的大事又没有成,你极有可能不被容于整个天下,那时你要带着这么多人,带着绵绵,到哪里去?”
“我没有能力逼你收手,但可以给你提供另一种方式,”我顿一下,抬眼,“一种你不需要失去那么多,却能全身而退的方式。”
宫怀鸣看着我,从他有些摇曳的目光中看得出,我说中了他所想,少顷听见他开口:“什么方式?”
“你我都知道,这个萨乌洪不是世子,却在做着超越身份的事,大凡权势之说,他筹谋的,必然只代表一部分人的利益,我相信瓦刺国内,一定会有比我更想破坏他计划的人,如果你把他的死讯带回去——”
我把手里的暗夜抬起来,送到宫怀鸣面前:“同时交出凶手,如何?”
想萨乌洪死的人一定不在少数,有宫怀鸣这些人护着,他才能成大事,现在大事不成,萨乌洪却被人杀了,如果刚好有一个凶手送到跟前,我相信会有人高高兴兴的帮宫怀鸣善后。
“你疯了!”情急开口的是一边的顾绵绵,“你现在还在朝廷的通缉名单上,再落到瓦刺那边,你还能有命吗!”
我只作未闻,只直直看着宫怀鸣,等他做一个决定。
暗夜轻盈,此时在我手里却有千钧重,我明白自己赌的是顾绵绵在宫怀鸣心中的份量,交出的也并不仅仅是这一把剑。
就在我几乎撑不下去的时候,我看到宫怀鸣把一个贴身心腹叫过来低声吩咐了一句什么。
并没有太大的动静,在宫怀鸣伸手接下暗夜的同时,那些跟着萨乌洪来的瓦刺官兵已全数被毙剑下。
我淡淡的低头,弯了嘴角。
往瓦刺去的马车上,顾绵绵手脚麻利的帮我包扎伤口,一言不发。
我看着她一副想哭的样子,想要跟她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言言,”许久,还是她先开口叫了我的名字,“为什么?”
“什么?”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我垂眼,是,我知道她在问什么,她不懂为什么她要以己为质的时候,我没有配合。
犹豫一下,我告诉她:“绵绵,当男人想做大事的时候,会比我们想象的狠心得多,不要逼他们做这种选择,并非爱或不爱,只是面对那样一半一半的可能时,他们也许舍得,我们却输不起。”
“何况,他知道我绝不会伤害你,我们更加的没有胜算。”
她怔一下,半晌无言。
顾绵绵那么透彻的一个女子,一定懂得我想表达的意思,就算没有危险,如果宫怀鸣真的当众弃她于不顾,她要怎么面对自己这些年的无悔跟随。
“那你的那个男人呢?”再开口时,她这样问,“他又要做什么大事,值得你这样拼命?要你一个人出来挡这么多人,又是爱还是不爱?”
见我一愣,她语出惊人:“你要救的根本不是那两个皇子公主,而是你的那个人,那夜在倾城门口等你的那个,是不是?”
我看着她默然片刻,轻轻一笑:“是。”
停一下我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直直的看我,道:“你看那马车的眼神,跟那夜你看那个人的,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无人舟自偏(二)
我怅然,想到自己原来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还天真的想要掩饰,顾绵绵方才那样冒险着去拦宫怀鸣,也是因为看出了我要救的人是景熠。
笑一笑,我问:“你丢那支镖过来的时候,就不怕我动一动,躲过去了,或是没躲过去?”
“不会的,”她此时的笑容有些凄淡,顿了一下才道,“你那时心都凉透了吧,又哪还会有什么动作,如果有一天,你这样一剑朝我刺过来,大概我也不会有半分闪躲。”
我怔一下,没说什么,她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只是黯然:“言言,对不起。”
我听了心里一晃,知道她这一句对不起包含了太多内容,有在我几次选择相信她之后,她欠我的那个交代,有对峙乍起的时候,她无可奈何的旁观,包括现在,她陪在我身边,却不能放我走。
我知道此刻的她有太多的抱歉和不得已,更多的,还是进退两难。
于是轻轻的摇头:“绵绵,不要说对不起,爱一个人本没有错,如果爱,就坚持下去吧。”
“你呢?”少顷听她问我,“你坚持了有多久?你爱得这么深刻,绝不是三五时日可致。”
“我——”轻轻别开眼,“有十一年了。”
转过头看到她惊讶的表情,我笑着点头:“是,因为他,我才是落影。”
“他总是把心思藏得很深,早些年我看不懂,只能默默的看,后来懂了,发现他想的看的都太远,我总是跟不上他的步伐,”我很快又带点无奈的跟了一句,“所以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并不久,远不及你与怀鸣,更谈不上什么共进退。”
“他会来救你吧?”她问。
“我不希望他来,”我垂眼,“他受了伤,还挺重的。”
顾绵绵“啊”了一下,道:“怪不得躲在马车里不出来,早先我还替你不值。”
“那——皇帝呢?”顾绵绵紧跟着又问,“好歹你也帮他救下了那个北蒙太子,他会要求瓦刺把你交出来么?”
“他——”顾绵绵提起景熠,我信他会来,所以不愿他来,但说到皇帝,我便摇了头,“不会。”
见她不解,我道:“如果皇上这样要求,岂不是承认了是大夏朝派人杀了萨乌洪,萨乌洪身份再低再远,好歹也是皇亲,瓦刺本就不安于室,定会就此挑起两国争端,做皇帝的看的都是大局,绝不会这么做。”
顾绵绵皱眉:“那你就平白这么——”
说到一半,她又说不下去,咬咬唇,神色不明。
我见状换了话题:“绵绵,我问你一件事。”
“嗯。”
“怀鸣所做的这些,是不是与京城的容成家有关?”
见她点头,我没力气再问更多,肩上痛得不敢动,头也有些昏沉,我靠在马车的角落里,才一放松防备,很快开始断续着咳血。
“前面那毒太凶,解药只能以毒攻毒,对身子的损伤很大,你身上外伤这么重,更会冲撞了,”顾绵绵紧紧的攥着我的手,面色青白,“此去瓦刺必然险恶,我怕你这伤会耽搁了。”
“言言,”见我不吭声,顾绵绵低声,“我该怎么办……”
我抬眼看她,道:“耽搁几日也死不了,你回到西关的时候,想办法放消息给西关宋家,就说我被扣在了瓦刺。”
“宋家?”
“嗯,我在苍梧城外的驿站杀了他们不少人,还故意放走了一个,”我淡声,顿一下道,“手段不大光彩。”
“你是说——”顾绵绵有点不敢相信,“……叫宋家去救你?”
我笑笑:“宋家一向迂腐,对我这种仇人,一定要亲手除之,自然会想尽办法把我弄回西关,到时候再想办法交涉就是了。”
“还交涉什么,”顾绵绵一咬牙,“直接派人去抢就是!”
“抢也不能你去,迎风阁已经在风口浪尖了,没道理你们把我交出去又派人劫回来,”我重又闭了眼睛,“到时候让萧漓带人去吧,只是一点,你以我的名义发密信给萧漓,在宋家得手之前,逆水堂谁也不要轻举妄动。”
“为什么?多管齐下不是更保险些。”
“只有倾城内乱坐实,旁人才会敢朝我动手,上一回我从郡王府把人救走,这回那边绝不会再那么大意,宋家盘踞西关多年,实力一般却声名鹊起,靠的就是边关人脉内外通吃,想来他们在瓦刺有自己的路子,如果他们都得不了手,逆水去了也无用。”
“如果五日后宋家没能得手,让萧漓通知黎原,叫他想办法。”我最后这样说。
五日,景熠大概也到京了。
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