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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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北上,你不会有事吧?」换息之际,她喃喃地在他的唇边问。
「不会。」霍鞑不耐地边吻边褪去她的外衫。
「我们都会安全的回到南蛮来吗?」她的纤手探进他浓密的发里,如同身子一般地与他纠绕著。
「办完了事,我会尽快带你回来成亲。」他迫不及待地将她放倒在榻上。
半晌,霍鞑忽地止住了一切的动作,深深凝睇著她在烛下的容颜。
「天亮後,咱们就率船舰北上,去把那些烦人的是非全都解决掉,往後,不会有人再来打扰我们。」他的人生、他的梦想皆不在京兆那个无情的地方,他的小小幸福,就在这个有她在的南蛮国度。
「嗯。」凤楼轻轻拉下他,满足地在唇边绽出一朵微笑。
*****西内大明宫「我何时兴兵南下了?」朵湛绕高了一双淡漠的眼眉,语气里带著浓浓的不满。
满心好奇的冷天色,边打量著他脸色边凑近他的身畔。
「里头写了什麽?」自从楚婉走後,朵湛已经很久没再出现这种生气勃勃的表情了,那票南内人是做了什麽惹了他呀?
朵湛不屑地放下手中密探采来的消息,愈想就愈为自己觉得冤枉。
「霍鞑已经派兵北上,打算先是迎战我,再带中军攻至南内追杀叛将。」老三吃饱撑著了?他都还没正式去找老四的麻烦,老三就越俎代庖的跑来多事,还用这种奇怪的名目花招想要独付他。
「迎战你?」冷天色愈听愈觉得事情很有趣。
「自己看。」他乾脆把摺子扔给那个好奇虫。
「太扯了……」看完整篇内容後,冷天色的嘴角微微扭曲,只能吐出这个结论。
他们西内,这阵子是标准的西线无战事,可是远在南蛮的头痛人物霍鞑,不知道是见不得他们西内太安分,还是因太久没有出征所以两手发痒,竟莫名其妙地编派了个藉口,说什麽他们西内要去攻打南蛮大军,好先断去舒河的军力後援,他们是什麽时候做过这种事呀?
朵湛轻扯著嘴角,「老三想成自己的事,却拿我来当幌子?」什麽人不挑却偏偏挑上他当替死鬼?算霍鞑倒楣。
「你要澄清一下吗?」冷天色觉得这件事还是快点向众臣说明一下比较好,不然让其他两内以为是他们西内主动挑衅怎麽办?万一霍鞑页的率大军打过来又怎麽办?
「不必。」出乎意外地,朵湛却邪笑地摇首。
「不澄清?」正想好好跟他分析一下利弊的冷天色,在见到他脸上的表情後,不禁扬高了眉峰,「你……在想什麽?」他又在盘算什麽手段了?
朵湛饶有深意地睨他一眼,「关於定国公畏罪潜逃回兴庆宫这一点,很值得玩味不是吗?」
「嗯。」冷天色搓著下巴,愈想也愈觉得古怪,「我也不懂,为什麽霍鞑这麽执著於追拿叛将?虽然说这本就是他这个大将军该做的事,但他大可不必特意从南蛮大老远的北上,他干嘛不直接叫风淮来办定国公和韦弁?」
朵湛冷冷地逸出轻笑,早就看穿了霍鞑在背後玩什麽把戏,和在打什麽主意。
「他怎会叫风淮来插手?风淮若是出马,岂不坏了他的一盘棋?」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霍鞑怎可能会让风淮出手干预,若是风淮一出手,他还有这种堂而皇之的大好机会吗?
「棋?」冷天色皱皱鼻尖。
「追拿叛将是假,他想代舒河整肃南内才是真。」他一语道破霍鞑的目的。
「原来……」冷天色豁然开朗。
「把我拖下水?」朵湛左右思量了一会,决定来个将计就计,也好给南内来个下马威。
「你会让霍鞑把大军开进京兆来吗?」若是让南蛮中军全数攻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认为我会让霍鞑称心如意吗?」他扬首反问。
冷天色很肯定地摇首,「不会。」要不是他曾答应过楚婉不开杀戒,只怕他老早就已动手铲除南内了,他哪是那麽仁慈的人?
朵湛旋过身,正色地开口。
「去召集西内常备水师,就由你领军阳炎任副帅,今晚出发。」算算日子,霍鞑现在应当是带著中军溯江而上,快抵达京兆外围的南向水域了,应该还有时间去打乱他的计谋。
「我要领军去哪里?」他的思绪没有朵湛转得快。
「照霍鞑的意思迎战他。」
「啊?」冷天色登时呆住。
朵湛缓缓眯细了锐眸,「去阻止霍鞑,别让舒河有机会整肃南内,我不要南内因他而变得更棘手。」
「是。」
*****东内太极宫星子初映夜色,正准备离开太极宫返回翼王府的律滔,边收拾著御案上的奏摺,边聆听著殿廊上阵阵逐渐逼近的疾快脚步声。
在脚步声愈来愈近,人数也愈来愈多後,他叹了口气,将摺子全都摆回桌上,坐进椅里等待那个十万火急的人。
东内大司马仇项不经通报,大刺刺地拍开殿门,在驱走了所有宫人後,三步作两步地走向他。
「朵湛的常备水师出动了?」他心底有数地问。
仇项喘著气,「天一黑,冷天色就率军出发了……」
律滔不语地敛眉沉思。
难得朵湛会这麽积极,不知道,朵湛是不是还在对南内记仇?
其实朵湛对南内怀有私人的憎恨之心也好,这麽一来,或许,他可以藉这个机会让西内与南内自相残杀,而他们东内,则可以乘机捡个大便宜。
「你认为西内有办法阻止霍鞑进京吗?」仇项的重心全都摆在霍鞑的身上,很担心南内若是派兵进抵京兆,将会让目前三内的稳定状态产生变数。
「不。」律滔轻摇著食指,「单凭西内留在京兆的这麽一点兵力,根本就拦不住霍鞑长年来四处征战的南蛮中军。」他虽然是很想让朵湛单独去膛那个浑水就好了,可是,怕就怕朵湛敌不过霍鞑,而这样一来,他反而什麽便宜也不能捡。
「不过是一支中军而已,西内会拦不住?」
「你以为霍鞑能拿下南蛮一带蛮族,凭的是什麽?」律滔斜睨他一眼,「即使没有左右翼军,他也照样能够顺利进入京兆,他的那一支中军,才是南蛮大军的真正主力。」光靠一支中军,霍鞑就可将三内在京兆所有驻军打得落花流水,就算是单用这支军力对上了铁勒的铁骑大军,或是野焰的雄军大军,只怕胜负都还很难定。
「那……」仇项不禁愁眉深蹙,不知该拿眼前的这个情况如何是好。
律滔沉稳地做出定夺,「去阻止他。」唯今之计,只好也下水奉陪了。
「阻止?」他忙不迭地反剀,「可是这不是让南内失去大老们势力的最佳机会吗?只要霍鞑成功了,那麽南内便会因此而削势,这样一来,对咱们东内不是更有利?」
其实,东内其他的人,大都在私底下认为,就让霍鞑回京兆来铲除南内的旧势力也好,这样一来,舒河虽然能够掌握自主权,可是也失了强大的後盾。
「有利是有利,但这种赌法大冒险了。」律滔根本就不认同这种作法。
「冒不冒险那都是南内的问题。」仇项倒不认为南内的家务事会影响三内有多严重。
律滔按著桌案站起身,正色地看著他。
「不,既然舒河想要这麽赌,我就不能让他有机会参赌。」他可不笨,也没傻到连舒河在利用霍鞑也看不出来。
「为什麽?」他实在是想不出这麽和舒河卯上的利处在哪里。
「因为他的赌运向来都很好。」律滔笑了笑,模糊地给了个答案。
他太了解舒河了,没把握的事,舒河不会去动脑筋,而舒河这次把所有的往都押在霍鞑的身上,这代表舒河必定是下足了工本来谋策这一局,若是霍鞑成功了,那最大的赢家岂不是两手乾乾净净,只需动脑完全不需要动手的舒河?
那家伙太会为自己著想了,也太懂得利用别人,再这样下去,总有天舒河会踩著所有的兄弟而登上大典。
「王爷?」仇项轻推著出神的他,「东内众臣都还在等你对这件事的定夺。」
「也派兵加入这场战事。」律滔回过神来,肃冷著一张面孔,「我不能让舒河有机会改造南内,」个新西内就已经让我够头疼了,南内若是在改革上也凑上一脚,难保咱们东内的地位将会低於西南两内之下。」
「但圣上那方面……」他想这麽做是没关系,就只怕不请圣谕便对皇子动兵,恐将会惹恼了圣上。
关於这一点,律滔便很有自信。
「这场三内私下的战事,我相信,三内将会有默契地隐瞒著,只要三内消息封锁得够好,圣上不会知情的。」谁会把这事说出去?他们三内,全都想利用这个机会干掉对方。
仇项同意地点点头,但又骤感不对地提醒他。
「你别忘了,朝中还有个不属於三内的多事风淮。」现在就剩一个好管闲事的风淮,风淮可不会理会他们三内的私下交易,更不会卖他们任何一人面子。
他丝毫不担心,「我会找藉口把风淮弄出京兆,只是,在风淮回来前,这场三内之战一定要结束,不然咱们三内就准备统统被风淮法办。」
「我明白了。」仇项欠了欠身,「我这就差人以八百里加急把这口讯送给寰王野焰。」
律滔一手拉回他,「找野焰太慢了,他远在西戎,等他赶来时,这场小内战早就已经定了。」
「那……」他可不知他们东内还能够找谁带兵。
「垂雪。」律滔不疾不徐地朝身後扬手。
一直以来都隐身於律滔身後,从不轻易见人的宫垂雪,在听见他的呼唤後,快步地来到他的面前。
「在。宫垂雪恭谨地欠身准备领命。
律滔将翼王印信交给他,「动员东内在京兆所有兵力,全面拦劫霍鞑进京,」
*****滕王府拚尽老命,大老远自南蛮赶回京兆的樊不问,两脚一抵京兆,南内送讯的探子便奉上所有最新情势,在他得知事情的全盘发展後,便命座舆直奔滕王府。
可是在他打开膝王府的书斋大门时,他看到的却不是他预料中的情景。
「辛苦你了。」优闲地坐在茶桌旁煎茶的舒河,在抬首见到他来时,兴致不错地朝他招手,「来,喝一盅。」
心急如焚的樊不问,因他而脸上黑了一大片。
「你还待在这?」喝茶?他还有心情喝茶?他知不知道东西两内已经派出大军了?而他这个南内的主谋,却还窝在家里什麽应变的事都没做?
「目前我还在告病期间,不待在这我该去哪?」舒河笑咪咪地反问。
「你得快点回兴庆宫。」樊不问挥去了一头的大汗,走至他的面前拉起他。
「不急。」舒河拉开他的手。
「什麽不急?」樊不问急得快跳脚,直在他耳边大声嚷出外头正发生的事,「两位王爷都已派兵南下准备阻止霍鞑进京!」要是让东西两内得逞了,那麽他们多年来的心血岂不是付诸东流?
舒河莞尔地挑高眉,「动作这麽快?瞧他们紧张的。」
看他根本就没有半分心急的模样,樊不问只好压下内心所有的焦急,先好好请问他一番。
「王爷,你不领兵阻止他们来碍事吗?」现在要是不帮霍鞑想想办法就坏了,两内打一内,就算霍鞑不败也要伤了军力。
「我等会还得先到兴庆宫走一趟,有些事,我得在霍鞑进京前办妥。」舒河拦下茶碗缓缓站起身,在伸了个懒腰後,他的唇角露出了一抹等待多年的笑意。
樊不问一手指著窗外,「那外头的情势呢?你总该给我个指示吧?」
「你去通知怀炽带走南内所有兵力去困住律滔,千万别让东内有机会阻挠霍鞑,我不要律滔来坏我的好事。」他老早就已经全盘打算好了。
「朵湛你打算拿他怎麽办?」樊不问淡淡地提醒他遗漏了一个人。
他眨眨眼,「霍鞑会自己解决他。」他才不想去和朵湛硬碰硬,那种不好解决的敌人,就留给霍鞑。
「好。」樊不问在得到他的口信後,便急著到雅王府找怀炽。
「慢著。」舒河突地叫住他的脚步,「风淮离开京兆了吗?」要是那个没默契的风淮还在,那麽这场游戏可就玩不起来了。
「听说律滔已经把他给支开了。」
他满足地勾起一抹笑,「很好。」还是律滔有默契。
「王爷……」在看见他脸上的笑意後,樊不问止住欲往外走的步伐,迟疑地启口。
「嗯?」他边整理著衣衫边应著,准备在樊不问走後,再慢慢晃到兴庆宫。
「这麽做,你真的有把握吗?」万一霍鞑在两内的阻拦下没有机会回到京兆,或者在这之中又出现了新变数,那麽他们计划多年的愿望,恐怕……
舒河缓缓释出稳定他心神的笑容,相当期待即将来临的战事。
「只要有霍鞑领军,我当然有把握。」等了八年,他在等的,就是这一天。
*****炽烈的秋阳下,艘艘高扬著南蛮震王艳红旗帜的船舰,按照著行车排列阵式,整齐地列队在大江上溯江而行,壮盛的军容,不但引来江岸两旁所有人的注目,也令江上往来的船只纷纷让道避军。
手握著河道图的凤楼,在刺眼的阳光下不适地揉著眼,不意地抬首,便见霍鞑身著锁甲戎装,高站在中军领军船舰的船首,逆著风,发丝飘扬在他的身後,由远处看去,像极了一头不驯的雄狮。
跟随他征战了多年,她还是头一次在大军开航时觉得这麽心惊胆跳,因为,这次他不是把刀口对准了敌人外患,而是自家人,虽然她也预期到在事成之前应该会遭遇到的抵抗,也做好了对我军进攻的准备,只是她不知道,这麽做他有多少把握,而这一次行动的成败,同时也关系著他往後的政途性命。
兀自沉思时,宫罢月的大嗓划破了江上的宁静。
「王爷,大事……大事不好了!」他一路自船尾嚷至船首来。
「别边跑边叫的,先喘完了再说。」观察完风向水势的霍鞑,走下船首慢慢踱至凤楼的身边,先是接过凤楼手中的河道图研究,再回头看向那个脸色青青白白的宫罢月。
宫罢月双手按著两膝,在换过气後,劈头冲著他大叫:「三内都动起来了!」
跑在大军前头的探子,在一探到这个消息後,就十万火急地赶快回报,并希望大军全面减缓船速。
「怎麽动?」他挑挑眉,似乎并不显得意外。
「朵湛和律滔分别派人南下想阻止咱们进京,而慢了一步的舒河也派出怀炽,目前怀炽已经赶上律滔的水师,听说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