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万水-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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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C是个言出必行的男人,从他狠心提出分手后,他对她就完全形同陌路,就算在姆妈那里看见她也是不理不睬,让她独力应付那里丑陋的人性、污秽的环境,
因为他警告过她别去了。他好残忍,偏偏她就是不由自主爱着他。
TC当年残忍的警告和艳刚才的劝告,用意其实相同吧?他们都是希望她别再去酒馆让人糟蹋着玩,她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乏力对抗爱雅那些粗俗女人。其实,对于挽回TC的心她已不抱任何希望。她何必作践自己?她有她的自尊。
她今天会盲目跑来,其实是因为她早上不小心听到大猫和爵士聊天的内容。
大猫取笑说TC活到一把岁数,才笨拙地开始学习如何追求女人。因为小姐心里有伤,没兴趣约会,他居然就笨笨地苦等人家三四年,也不管人家心中是否有他。这家伙心情郁闷了两三年,去年八月终于如愿套住他心仪的女人。为了得到这位小姐的青睐,他早和所有女人断绝关系,只因他的小姐厌恶性关系随便的男人。
他现在很小心在巩固两人这段得来不易的关系进展。
大猫羡慕打趣,TC寻觅很久那个为他而生的克星,原来不在天上,也不在地下,竟然近在东方。好不容易找到命定的宝贝,他这兄弟就积极培训她,好让她强悍得足以陪他长长久久,走一辈子。当那个不幸被选中的女人通过他的魔鬼考验之后,他就无条件地开始宠溺她,完全听凭人家摆布,这叫做先苦后甘。
爵土当时只搭了一句话!当他们这些孩子的女人很辛苦,可也幸福。
她必须弄清楚被TC视若珍宝的女人是谁?要知道她输给了谁?所以她来了。
坐定车内后,薇妮内心残存的不甘心立刻被眼角余光瞄见的一幕震然击碎。
她一上车,暗巷中即走出一个与暗夜、低温完美融为一体的冷峻人影。
TC穿著灰色针织衫,步伐从容并带了点佣懒,左手臂上挂着一件白外套和女用背包,显然是要来邀艳去他家过夜。看到这里,薇妮不争气的紫眸已被泪雾占满。
正在低头研究路面的艳发现TC高大的身影,她漫不经心的脚步猝然粘定于地,看见他手上的女用衣物后,艳背脊一僵,着恼地怒瞪自作主张的霸道男人。
就从这一刻起,艳近乎死寂的身影有了“生气”,开始流转一股醉人艳光。
TC受到蛊惑,伸出他夹着烟的两根手指头在艳冻红的香腮轻轻刮着,艳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举措楞住,想不想就拍开他的手,下意识朝这边张望一眼,似乎不想让人把他们两人视为一对。她的举动似乎惹恼行事向来低调的TC,他笑了笑抽口烟,夹下香烟的那只手臂忽然朝艳臀上搭去,这个动作半带雄性的强烈独占欲半故意,TC看似没使劲,艳却似牢粘蛛网中的凤蝶动也动不了。
有翅也难飞。
在TC强势主导下,牵扯不清的两入朝着她的反方向走去,逐渐隐没于暗巷薇妮这才伤心发现,她总是站在同样位子痴痴望着TC绝情的背影,她和他不曾这样并肩而行过,从来就没有。
强忍住泪,神色骄傲如凛然不可侵犯的女王,不敢在司机面前失态痛哭。
她居然逼得TC必须采取行动,她居然变成他的威胁……让他那么不安……
眼角滚落一滴自怜的晶泪,她优雅转望车窗外,就势拭去眼中的泪意。TC不仅和艳上床,还带她回他家住。他带她回家,带她回他的家……
她好想融入他的生活,想知道他日常生活的一切一切,以前她用尽各种的明示暗示求过TC那么多次,他一概充耳不闻,不让她或其它的女人踏足他家一步,从不让人知道他的住处。大猫安慰她说那是TC孤僻成性,不喜被干扰,就连和大猫、TC最亲近的爱雅都没去过他的家,结果……
看了又如何?比赢了又如何?就算她比艳优秀美好一千万倍,她终究不是她。
她不是会让TC心慌意乱的那个宝贝……她不是艳……她好想变成艳……
※※※※※※※※
铃!
“唔嗯……”好梦方酣中,艳被只响一声就被迅速接起的电话铃响惊扰。
“她在睡觉。”掀开一只眼瞥瞥伏在他身上的睡美人,拉起被子盖住她暴露在料峭春寒里的香肩,边沉着应对电话那头怒气磅礴的声声催:“我们今晚不过去。”
“又不过来?!”隐忍五天的怒火终于爆发:“你把我的小女孩拐走就不放人,你什么时候变成土匪啦?坏孩子,你知不知道今天几号了?!”
睡意犹浓的沙哑冷嗓被吼出兴味一笑:“跟早上一样,应该还是一月五号吧?”
“你好意思回答!”当下气炸:“你把人拐走五天,存心气死老姆妈啊!”
“我岂敢。”
睡得迷迷糊糊中艳听见遥远彼端有个女人似乎被惹怒,火力全开在吼谁,惨遭训话的那人一派从容以对,偶尔轻笑个两声聊示响应。他的声音近在她耳畔,回话简洁,音量放得很轻,她却听得一清二楚。因为她的左耳正压在这个人没弹性也无多余赘肉的雄健胸膛上,连他轻浅的心音听进她耳中都大若幽夜响鼓。
她明明是睡在靠窗的床上,怎么一觉醒来变成趴在他身上?
似曾相识的情景蓦然刺痛艳半睡半醒而不及设防的心。她猛然甩头,企图将缠得她透不过气的烦人杂思甩脱,不料却被她身下那具硬梆梆的肉垫阻挠。
“他连你这边也利用上了?我目前——”叩!TC被阴郁笼罩的俊容突然一呆,他低下眼就瞧见甩头过猛不慎撞上他肩胛骨的女人,正认命揉着她撞红的额心。克制住想吻她的冲动,阴漠的冷瞳就此留恋不去,TC闪神看着艳睡醒时反应特别迟钝、特别温顺的呆憨面容,耐着性子聆听姆妈为布爵士展开另一波游说他攻势,语气却渐寒:“我说过,我目前没有和他合作的意愿。”
上方那个没得商量的冰寒语气,听得卧姿倦然的艳一阵毛骨悚然。
迷迷蒙蒙地张开眼,映入眼中的便是窗外一片墨浓天色。
她终于和其它男人上床,没日没夜地放纵激情,数不清两人做了几回。
她终于有性生活了,大姐们和老姆妈这下可以松口气了,她回复“正常”了。
凄然苦涩的乌眸躲向星光灿烂的天之涯,艳自我解嘲地噙起一笑,没察觉TC停伫在她脸上的痴然眼神,也没发觉她蓦然一笑牵动的竟是他孤僻的嘴角。
该起来洗个澡让自己清醒清醒了,她身上全是他的味道……都是臭教官的味道……追她的男人何其多,她居然和臭教官上床了?怎么会?去年生日的那场酒其实没醒,她还在醉梦中吧?不然,她的世界怎会在一夕间倾斜如此严重呢?
百思不得其解……好困惑……
去年八月离开这里之后,他忙他的工作,她兼差和大猫那组人马去了趟非洲,两人迄今才又碰头。她没想过再见面时她应该以何种面貌面对这个人,他不再是很空泛、跟她犯冲的“教官”或“臭教官”,他是一个对她的肉体有强烈情欲需索的男人,是个和她在床上狂野厮混一整个月的男人。
他与她耳鬓厮磨时也不断提醒她这件事——他是她的男人,不是她的教官了。
此刻,她仍然处于震惊与不敢置信之中,仍然不愿相信她会像现在这样裸着身子趴在他身上,两人竟成了床伴?想都没想过会和这个人有肌肤相亲的一天,想都没想过……艳意兴阑珊,往上瞥瞥据她推测正被姆妈和大猫轮番催眠的TC。
他在深思什么的神情冷峻异常,声音凛满寒霜:“你一定要现在讲这个?”
哼。
又用鼻腔哼人了。艳大皱其眉。他这种有话不讲清楚的态度真的好顾人怨!
令艳意外的,TC得空的一只手滑入被中搁在她光滑的裸背上,并非吃豆腐,而是由她腰臀处缓缓向上,循序渐进帮她按摩酸疼的肌肉。这人的按摩技巧与他的狙击功力一样好得惊人,手劲轻柔得跌破她眼镜,与他现在的冰霜脸色完全不搭。
床上的他也是狂野又温柔,和平常那个臭教头判若两人,她好惊讶。
这种惊讶程度,如同他应该是全世界最不可能和她发生关系的男人,现在却和
她亲昵躺在床上一样。她以为泰山崩于前,眼皮也不会稍眨一下的冷血教官,原来也会有呼吸不平稳的时刻,他的心跳不是如机械人一成不变,原来也会失速,他那张不近人情的僵尸脸庞,原来也会被激切的情欲胀得红通通。
原来,臭教官是一个男人。
在她心中,一直以来他始终只是“教官”、“臭教官”,她从没把他当男人看待,对他从无非份之想。可能因为和他上床的事实太震撼她,去年结训以后,她不知何去何从,镇日处于焦躁烦乱的心情反而急遽地沉淀下来,好平静,好平静。
心如止水。一潭死水。
事到如今,她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再去想……反正怎样都无所谓了……
顺着艳发呆的小脸,TC侧过头朝窗外看去,一边冷声响应大猫:“坐轮椅需要大惊小怪吗?他拥有的资源比别人多,应该庆幸自己运气不错,捡回一条命。”
艳浑身一僵,怒火中烧地知道他口中嘲讽的人是布爵士。
遥望夜色的飘渺美眸没收回,右手臂骤然向后一挥,艳火大拍开TC在她肩头按摩的手掌,并感觉他的身体紧绷了一下。
TC若有所思的冷瞳落向发怒的女人,眼神微沉,他静静审视艳绷满怒意的侧脸。她一径望向窗外不理他,看她看得专注的TC也没再尝试将未完的按摩完成。
室内又静又黑,仿佛没人在家,只有线路彼端大猫以为断线的“喂喂”声。
“有事你一次说完,别浪费时间。”摸开墙角的投射灯,TC灼灼燃烧艳的冷眸没移开,口气却乖张地响应苦劝他与布爵士见个面的大猫:“告诉他,我没空。”
够了!她不要待在这里听他对爵士这么不友善!
臭教官和伯爵之间有何深仇大恨,她不知道也不想过问。就因为不晓得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她不会因为臭教官对爵士态度恶劣就责备他,或是对他恶言相向,她不是臭教官,没有经历过他的心情、他的处境,无权对他置喙什么。何况她不是臭教官的什么人,除了一层薄又脆弱的性关系,他们几乎没瓜葛。
臭教官想如何与爵士相处是他的自由,她不会拿自己的标竿衡量他:不会因为爵士对她意义重大,她就严格规定身边每一个人都必须跟她同样爱他如父,可是,她也万万不能忍受爵士在她面前被侮辱看轻!
抄起被子包裹住娇躯,艳从脸色难看的TC身上霍然翻身下床,步入浴室。
电话那头的大猫完全不知这方暗潮汹涌,犹自昧着良心,对狼心狗肺兼没血没泪的TC大洒狗血,将老布好不容易从毒天毒地的人间炼狱由军舰护送着回到祖国,回来之后如何缠绵病榻、一支风中残烛又是如何地思念某位从未探过病的狠心小老弟等等悲惨的遭遇,编成一篇可歌可泣的悲壮史诗,隔着一条泰晤士河,对眼皮子从头到尾不曾稍眨一下、眼神还愈听愈冷的TC企图动之以情。
“你废话完了没?”正要动怒,阴寒眼角瞥见浴罢走出来的水艳女人。
尽管俊脸很寒、眼神很硬真、心中百般不是滋味,TC犀利不留情的语气终因顾忌枕边人对布爵士的情份有了收敛。察觉到兄弟微妙的语气变化,大猫乐不可支,史诗当下愈歌咏愈长。实在被大猫威胁利诱得不耐烦,听筒一搁,TC索性让对方去对着墙壁歌颂个够,他偶尔爱应不应地哼个一两声,聊表兄弟情义。
“臭小子,你的声音这么虚无缥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你把电话丢在一边我原谅你,重点是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啰嗦。”穿好衣裤转身,TC看见艳在收拾东西。“你在干什么?小姐。”
艳咬牙狠瞪明知故犯的TC,大猫在线上她又不便将笑得很故意的男人一枪毙命!苦苦隐忍不发飙不是她耐性突然变好,是她脸皮薄,不想让大猫知道她在房里!
说到口干舌燥没人鸟,大猫闻声赶忙挟怨澄清:“艳!我没听见你在那里!”
他早该这么做的。TC挂上电话,在艳发作前他悠然丢出话:“你不弄晚餐?”
“我又不欠你!”一生勤俭持家,想起冰箱塞满TC从中国城买回来的新鲜食材,艳火大归火大,见不得丝毫浪费的天性还是害她被知她甚深的某人诱骗成功。
将整理好的小行李放在门口,看见TC坐在起居室专注改造狙击枪,艳聊胜于无地狠瞪一眼他垂得低低、黑发短短的安静头颅。走向厨房之际,她好奇拐入摆满新旧式枪械的武器房东摸西摸,没察觉TC抬眸凝视她的表情盈满渴望与温柔。
三十分钟后,两人各据餐桌一方文静进餐,暂时休兵却也相对无言。
“你……”从容享用她的好手艺,紧盯咖哩的俊脸没抬起。“要不要搬过来?”
TC出奇不意的邀请吓得艳胃口顿失,体内霎时云涌起一股强烈的排斥感。
把吃不完的咖哩饭拨给现成的“厨余桶”,绝不浪费一粒盘中飧,艳收起盘子一面思索着如何回绝这个人。直到她穿好外套,蹲在门口绑鞋带,她还在苦思如何“婉拒”他莫名其妙又恼人的邀请。
在平常只会逼出她最坏一面的这人面前,她根本不晓得什么是委婉拒绝?假如他是以平常那种惹人厌的口气提出邀请,她一定可以不顾他心里感受一口回绝。
可是他刚刚那样子……有些局促……好烦。和他上床已是极限,她还在努力说服自己适应他们这段来得突兀的新关系,她不想额外负担他的心情呀……
“这、这几天,谢谢你的招待,我——”
“如果你是在拉开距离,最好省省。”TC终于抬起头,冷冷看她。“你坚持要讲无聊的场面话,我没意见,我们可以回床上,我给你时间慢慢讲。”
他局促?!刚才她要不是眼花看走眼,就表示她近视加闪光该去配眼镜了!
气到双唇颤颤发抖,艳一心只想快点把鞋带绑好,以免她控制不住脾气就近冲到起居室借用他的宝贝枪轰掉他可恶的脑袋!
这次艳总算如愿以偿,当着TC温吞进食的脸摔门而去!不一会她又怒容满面冲进来,决定把该讲的话一次讲完——
“那年,谢谢你!”
“哪一年?”她就算山穷水尽沦落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