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劫-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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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很好吃。”
“谁要理你。”我红着脸从窗台上跳下来,走到“飞镖”身边拿了一罐青岛啤酒。刚想打开易拉罐的小扣子,从肩头伸过来的一只手拿走了啤酒桶。“冰箱里有可乐。”
“我要喝这个。”我对着抢走我啤酒的家伙说。
“雪碧也有。”
“罗,浩,阳,我,要,喝,啤,酒。”罗浩阳自动把这句话翻译成“罗浩阳我不要喝啤酒”以后,拿着易拉罐走开了。
我伸手跟“飞镖”要另一罐,他却把它递给了跟着走过来的苏寅农。
苏寅农得意的晃动着手里的啤酒桶,我瞪他一眼,走到罗浩阳身边,“罗浩阳,什么时候去爬山?”
“现在?”
“好。”我欢呼,心里盘算着等一下,要去厨房里偷一罐青岛,带到山上去喝。
“没吃饱的快点吃,二十分钟以后去爬山啦。”罗浩阳大声的宣布。
罗浩阳话音刚落,“雷静,你去吗?”一直不离雷静身边的女生问道。
“我的鞋……恐怕不行。”雷静看着罗浩阳说,我看到门口站着一双白色的细带子结成的凉鞋,那一定是雷静的,和水蓝色的连衣裙搭配起来,是一个不错的组合。
“叮当有卖舞蹈鞋的,五块钱一双。”我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大家都在看着我。
“想去的话,就去买一双鞋吧。”罗浩阳看了看墙上的大船钟,说道。
“啊。”雷静不停的点头。
想到今天我也穿了凉鞋,我急忙跑到罗浩阳家的鞋柜里,找出了去年秋天扔在这里的一双深蓝色的高腰帆布鞋。干净的鞋面说明罗妈已经替我洗过了,除了鞋带断了一根之外,它应该是一双完美的好鞋,我从罗浩阳的球鞋上抽出一根带子,拴到自己的鞋上。
出门的时候,我的衣兜里成功的埋伏了一罐青岛。
“罗浩阳,我不认识叮当。”下楼的时候,雷静迟疑的说。
“你穿多少号?我去给你买。”
“不一定,36和37都穿过,我想,我还是去试一试才好。”
“那就一起去吧。”罗浩阳对雷静身边的女生说。
“我懒得走,你们俩去吧。”她很快的拒绝。
“小西,你领他们先往山上走吧,我一会儿去找你们。去我们小时候常去的那个地方,大桑树那儿。”罗浩阳说完便往“叮当”的方向走去,雷静快跑了两步追上他。
“卷毛”看着他们的背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丫头太傻。”
我领着一队蚂蚁兵走在铺了青石的山中小径上,这条路我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它通向一个神奇的乐园____老桑树。
我不知道老桑树究竟有多老,只记得当我和罗浩阳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它就是我们爬上爬下的妈妈树。在它的身边,罗爸曾经带着我们四个小孩子栽下了四棵小树,每一棵小树上都写着我们各自的名字,“罗浩阳树”,“宁林森树”“宁羽姝树”还有“宁羽西的宝宝树”,宝宝两个字是我特意要求罗爸帮我添上的,我想和别人不一样,也想让我的树知道它和别的树不一样,其实它和别的小树一样,春天长出叶子,秋天落下去。
我的宝宝树离罗浩阳树最近,当时我们梦想着小树长大以后,可以在各自的树上盖一个小屋,“笨蛋,不能离我太远,不然我们见面多不方便。”罗浩阳说。
十二岁的时候,是我生命中最讨厌罗浩阳的一年,有一次吵架以后,我一个人跑到山顶上,想把我的宝宝树搬走,挖了一半,罗浩阳赶来阻止。我们抢铁铲的时候,小树受了伤,后来那个伤长成了一个圆圆的疤痕。
“我带了啤酒。”苏寅农说。
“我也带了。”摸着衣兜里汗津津的啤酒罐,我有一点点做坏事的兴奋。
“罗浩阳看见会没收。”
我知道他说的对,可是嘴上又不想承认这一点。“哼。”
“如果我们走快一点……”他沉吟道。
“那好吧。”如果我把啤酒喝到肚子里,并且在罗浩阳阻止之前,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我喝掉最后一滴,也许更来劲儿。没办法,有时候,我就是这样,总想跟罗浩阳争一口气,我知道这样有点儿____幼稚。
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幼稚,可是我经常做出被别人定义为是幼稚的事儿。
五月的山林真美,不知名的矮灌木丛开着细碎的白色小花,阳光下每一朵花都努力的叫着,“看我,看我。”
淡淡的香气弥漫在花间,招引来殷勤的蜂蝶上下翻飞。
“还在写东西吗?”苏寅农的步子很大,丝毫不费力便可以跟上我的节奏。
“无聊的时候会写。”
“写些什么?”
“编故事。”
“讲一个听听。”他感兴趣的说。
“嗯,”我想了一会儿,“比如一个小老鼠,它因为要磨牙,总是啃坏主人的柜子,时间长了,主人打算把它赶走。老鼠的好朋友,是一只善良的猫,它不忍心看着老鼠外出流浪wωw奇Qisuu書网,便连夜想了一个好主意。它让小老鼠去啃主人用来烧火的木头,那样主人就不用再费力的去劈材了,小老鼠也可以磨牙。就是这样的故事,都是胡乱编出来的。”我仓促的结束了我的描述。
“很有意思,只是你相信老鼠可以和猫做朋友吗?”
“你相信吗?”我反问他。
“不知道。”
我们走到老桑树坡的时候,罗浩阳和雷静还没有跟上来。“卷毛”招呼了一帮人开始打扑克,“小妹,你也参加一个。”他说。
“不,我不会。”退后一步。
“你玩儿,我教你。”苏寅农说。
“纸条,纸条,准备好纸条。”有人叫着。
又是贴纸条,溜是上策,我往后再退一步,踩到了苏寅农的脚,“不喜欢玩?还是不会玩?输了,我替你贴纸条。”
“我只会把扑克当成积木玩儿,盖房子。”我困窘的说。
“不怕。我很厉害。”他轻声的宽慰。
“来,来,来。”“卷毛”拉着我坐下。我紧张的看了一眼苏寅农,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结果他没有,我们开始玩的时候,他懒懒的躺在我身边的草地上,指点我出牌。我对他的话采取充耳不闻的态度,只管把手里的牌随心所欲的往外扔。几轮下来,苏寅农就变成了圣诞老人,后来他索性两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开始睡觉,别人往他脸上贴纸条都不能让他动一动。
终于盼来了罗浩阳,看到我坐在人群里玩扑克,罗浩阳不可抑制的大笑,“罗浩阳,____”我惨兮兮的叫。
“笨蛋。”他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牌。
我跳起来,离开赌局,雷静随后安静的坐在了罗浩阳的身边。
我深深的呼吸,躺在草地上的苏寅农好象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投影成两个弯弯的弧形,脸上的小纸条在微风的吹拂下,象是欲飞的蝴蝶翅膀。“笨蛋。”我把罗浩阳骂我的话送给了苏寅农。
我走到老桑树下,手脚并用的爬到树干上,青涩的果子长在枝叶间。
树下的草地上长满了蒲公英,已经过了开花的季节,一朵一朵白色的小绒球上,停驻着数不清梦想飞翔的小伞兵。
赌场那边,苏寅农翻了一个身。
我把头靠在树干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有人来到树下,“你一定要跟着我吗?”我抿着嘴,心里有一点点欢喜。
“今天就想这样。”苏寅农两只手交叠放在树干上,下巴伏在一只手的手背上。。他的脸上还留着刚刚贴上去的纸条,我吁了一口气,帮他一片一片的撕掉那些可笑的家伙,他不动,只用一种专注而热烈的眼神牢牢的锁住我。
【第五卷 流恸】
第 49 章
“那面的山坡下有一条小河,我们小时候在那儿打滚儿。”在苏寅农的注视下,我感到浑身不自在,为了引开他的视线,我胡乱的指着对面。
“打滚吗?象小狗那样?”
“信不信由你。”我扶着一个树杈站起来,摘下一颗青涩的桑葚丢到嘴里,好酸。一根树枝挂住了我的头发,我慢慢的把头发拽出来,身体靠在树干上,眺望着远处的山谷。
“扔给我一颗。”苏寅农站在树下,仰着头看我。
我在枝叶间仔细的寻找,希望可以找到一颗成熟的果子。找了很久,最后还是失望,这个季节根本不会有成熟的果子,我挑了一颗大一点的摘下来递给他。
苏寅农眼里闪烁着淘气的光芒,夸张的张开了嘴巴,嘴角便带出了一抹顽皮的笑。这个家伙,还真是奇怪,我蹲下来把桑葚放到他的手背上。
他抬起手,伸出舌头舔走了手背上的果子。
“闪开。”我调整角度,准备从树上跳下去。
“别跳。”
“噗___”我稳稳的落下来,蹲在草地上得意的笑。
苏寅农讪讪的收回晾在空气中的两只手,“我忘了你是小猴子。”
“还是小狗。” 我瞟了一眼不远处的“赌博集团”,豪情万丈的向绿茵茵的山坡走去。
“就象这样。”躺在草地上,阳光猝不及防的照到眼里,我双手抱头。开始慢慢往山坡下滚去,不需要太用力,速度开始慢慢变快,一阵轻微的眩晕袭来,这种感觉如此美妙。没有声音,只有光和影不停的交错,仿佛置身于亦真亦幻的万花筒中。
很久以后,身体缓缓的停在了某一处,我仍然闭着眼睛,回味刚刚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深深的呼吸,空气中草叶的香气弥漫。
“喂,你是一个球吗?”那是苏寅农的声音。
“当然,你又是什么?”我懒洋洋的回答然后又对他提问。
“另一个球。”
我睁开眼睛,看到他躺在不远处,身体呈一个大字。
“是球,就滚过来吧。”他果然听话的滚到了我身边。
“怎么样?感觉。”我坐起来,摘下一朵白色的蒲公英,对着风的方向吹。
“小疯子,脸上划破了。”苏寅农趴在草地上,伸手从我的头上摘下来一小截黑色的树枝。
果然有隐隐的疼痛袭来,我伸手摸摸脸颊,应该是一处浅伤吧。
对面的小河,波光粼粼,河中白色的大石头上,停驻着几只穿着麻衣的小山雀。河滩上,一丛丛蓝色的翠翘花迎风招摇,那是种非常可爱的野花,每一朵花上都长着两只金黄色的眼睛,身后还拖着一个俏皮的小尾巴,我知道它另外一个名字叫:山鸽子。
“苏寅农,我想画画。”
“画吧。”
“没有纸和笔。”
“让我来想想办法。”他开始胡乱的翻着衣兜,“有一支黑色的圆珠笔。”
“没有纸。”我惋惜的说。
“画在这里吧。”他伸出一 只手,掌心向上。
“闭上眼睛。”我开始在他的掌心里画画,他听话的闭上眼睛,象一个安静的婴儿陷入沉睡中那样,不吵也不闹。画好了一只,“另外一只。”他抽回刚刚那只手,换过来另外一只。
手背上也画完了以后,我开始在他的胳臂上画,“脸上可以画吗?”
他慢慢的睁开眼睛,“不,现在换你了。”
“什么?”我给最后一只小山雀点上眼睛。
“我来画,你做画布。”他坐起来,拿走我手上的圆珠笔。
“哦,”我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作品,觉得还不错。
“想让我画什么?”他问。
“飞天吧。”我把一只手伸给他,不打算假装睡觉, 我要看着着他画。
他看了一会儿我的手掌,好象在衡量如何落笔。
“我们去那边。”他拉着我站起来,指着不远处的小河。
嗯,是个不错的主意,我跟着他走到河边,河水清浅,潺潺的流动,我脱掉鞋子,赤着脚爬到一个大石头上坐好。苏寅农跟着我做了同样的事情,然后开始在我的手上画画,我看了一会儿,发现他画的是小浓漫画,猫姐姐趴在我的肩头, 我坐在窗台上。
时间缓缓的流过,小山雀们一会儿落到石头上,一会儿又飞到树枝上,时不时的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
“宁羽西,你有没有喜欢过我?”说这话的时候,苏寅农已经开始在我的脚上画了。
“哦?”我吃惊的看着他。
“有,还是没有?”他不抬头,仍然全神贯注的画着。
我低头看着河水,一朵粉色的小花随着水流漂过来,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摘了花又扔在了河里,令我无端的想起一句话,“怊怅坐沙边,流花去难掬。”这一滴水流过去,就永远不会回来了吧。
“有。”脱口而出的一刹那,我便开始后悔。
“呵呵。”他笑,手上却是用了力,笔尖刺痛了我的神经。我想站起来跑开,跑得越远越好。
“谢谢,你能告诉我。”他说,“我这一次回来,是跟你们告别的。”
“为什么?”
“早晨不是说过吗,这里出了问题,长了一个不需要的东西。”他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头说。
“哦,那得做手术吧。”我吁了一口气。
“是,妈妈决定带我到美国去做这个手术。手术以后,留在那里生活。她的队友介绍了工作给她,在业余球队里做教练,工作会很轻松,那样我们就可以生活在一起了。”
“是吗?”我惆怅的叹了一口气,忽然明白今天他为什么反常的,快乐。
“高考也不能参加吗?”
“不。”
“什么时候走?”
“已经开始申请签证了,顺利的话,大概到月底会下来。”
“以后,永远也不回来吗?”
“不知道,这个手术可能有些难度。成功了,可能会失去以前的记忆,失败的话,我就解脱了。”
“苏寅农,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我拍掉他画画的手,起身跳到河水里。
他坐在大石头上,把一只腿伸到河水中,河水没有心事,哗哗的流过去。
“别这样,对我来说这是好事。成功了,我会忘记过往的伤痛,重新开始的生活会变得轻松,象你那样,倒挂在单杠上看这个世界,和蚂蚁玩儿也兴致勃勃,在寒冷的冬天吃一大杯冰其淋,这些都是我向往的生活。”
“这些事你现在都可以做,象今天这样,从山坡上滚下来,你不是已经做过了?”
“因为认识了你,生活开始变得有意思。在这之前,我就好象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 呆久了; 也就麻木了; 习惯了; 也觉不出什么是冷。” 我看着他唇边不时浮现出来的那些微笑的花,宛如夜里开放的昙花,在一瞬间绽放,又在另一个瞬间凋落,他是那么的努力,努力的让那些花开得长久一点。
“苏寅农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