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望断(雍正) 作者:寻常巷陌-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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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年纪,有这般见识,也算不易,回去赏顾八代。”
又仔细交代了这几日内外情形,捡着重点事务说了,胤禛看康熙已经疲惫的紧,准备跪安,却突然被叫住,“刚才你在外头念得什么?”
“回阿玛,八佾舞于庭。”
“嗯,念得不错。”
“阿玛,儿子是背的。”
“呵呵,好~背得不错。”康熙闻言开怀,轻轻闭上眼,“你可知为何派给你?”
胤禛知道康熙问的是什么,实际上这个问题也是他三天来一直在想的,毕竟一个六岁的孩子临机决断太不靠谱,到底是信任还是试探,他也拿捏不准,乱七八糟的想法很多,他却一句都没有说出来:“儿臣不知,许是儿臣无私心吧。”
“……”康熙睁眼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只挥一挥手放他出去,“去吧。”
实际上,他自己也不甚清楚原因,这孩子总让他从心底里觉得沉稳可靠,说不来为什么,这次一时烧糊涂了,竟就这样凭着直觉把千斤的重担派给了他,自己也觉着不可思议。但听完他刚才的安顿,又隐隐觉着这样误打误撞的结果许是最好的安排,按说临危受命,该是能托孤之臣,可正如胤禛刚才所说,明珠王熙高士奇,若只一个,谁都可以,但同殿为臣,各有心思,各有帮派,可以相互制衡,但以谁为主,都难以服众,而胤禛这个阿哥虽小,但身份尊贵,佟氏养子,又与太子相亲,大事起码也辨别的清,最最得他心意的便是“无私心”,有这一条便什么都好说,而有他这正儿八经的皇子阿哥压在上头,名分上倒是没有他们几个擅专妄为的份儿。
只不过,他现在也搞不清了,这到底是他一时冲动,还是本能中将这种种因素考虑的太快,一时直接跳出了最佳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八佾舞于庭……当然有所指……
话说康师傅醒得这么快,太不给力了,难道我只是为了发展父子情?
提前更一次,仅仅是为了我昨天口不择言一时冲动的承诺……咬牙,以后绝不再犯!
大家表为cp伤了和气,先当亲情文看吧……
19、祭岱 。。。
康熙醒后,就挨个宣了一众大臣,不知他如何说法,胤禛也没有去猜,跑去看了看小五,给二哥回了封信交代一下情况,便重新回复了往日生活,只不过,他发现自此明珠看他的眼神总隐隐有些复杂,不过……胤禛苦笑……这实在是自己自找的啊。
若说担心,他倒是为明日汗阿玛祭祀泰山担心的多些。就阿玛现在的身体状况,人虽然醒了,烧到底还未能褪尽,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也就勉强靠在榻上……哎,到时候銮舆上去,只好吩咐人好生照料了,总不能……
看着手里好不搭调的玩意儿,胤禛的小脸皱成一团。
“四哥,阿玛病好了没有?”胤祺一见他就用满洲话黏黏糊糊秃噜出一长串,带着小孩子特有的腔调,“什么时候能上路啊,这儿什么玩的都没有。”
“……!”胤禛脑仁儿一疼,但因为刚放松下来,也就难得没有拿着腔教训他,“阿玛已经好了,再走一天就能到了,忍着点。别胡说。”
“真的?!太好了!”胤祺一听,立刻蹦了起来,拽着胤禛袖口又蹦又跳,半点看不出来刚刚病好的样子,“四哥我要去看阿玛,把这些花送给他,我亲手摘下来的!”
胤禛怕他过去,刚好的又把病气染回来了,父子俩互相折腾,用尽全力又抱又拉地拦下像个小马驹儿一样蹦跶的弟弟,觉得脑袋要炸了,这哄孩子真不是人干的事儿,当年怎么把十三带大的呀?
“那好吧,我明天再去,但四哥帮我把礼物送给汗阿玛!”
“好好好,我送我送。”
“给四爷请安,可巧儿,皇上正找您呢。”
“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就说让您进去,有事儿。”
“知道了,去吧。”
胤禛迎面就遇上来找他的小太监,看样子也不像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整理袖口衣襟,把这几日的事又迅速回顾了一遍,才进去,请了安叫了起打眼儿就看见阿玛满面潮红强撑着几案靠着,李德全手上垫着帕子在旁边扶着。
见招手叫他,连忙过去替了李德全扶着自家阿玛,仗着自己小,按住拿奏折的手劝,“阿玛,龙体要紧,您这才刚康健点儿,又连着见了几拨人,先歇歇吧。”
“胡说!顾八代没教过你‘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胤禛无语,他早就颇有怨念他皇父顶着仁君稳重的名头,实际上倒跟他儿子差不多的喜怒无常,就好翻脸教训人,还好他早就习惯了,倒也不如何畏惧,更何况现在阿玛只是说说,并没有真的生气,他也就不搭茬,陪着笑脸抚胸顺气的讨个好。
皇上果然哼了一声算吧,不再追究,却没让他扶着躺下,看他坐的费劲的不行,胤禛只得随手再给他塞个垫子。
“刚才手里拿的什么?”
“啊?哦……”胤禛满眼无可奈何,“小五非让儿臣带进来的,说是亲手扎的花,要给阿玛当礼物。”
康熙看着那团揉的乱七八糟的勉强辨别出模样的“花儿”,心里好笑,又暖化了。
“朕有多久没教你练过字了?”就这样笑着,康熙忽然莫名其妙问了句,声音还是虚得很。
胤禛简直莫名其妙,您本身就没教过我几次呀,心想不会是字写太好让阿玛吃味儿了?还是装着孩子气委委屈屈接话:“您都两年没带过儿子了……”
“是吗,那阿玛今儿再给你当一回先生,”康熙依在他身上笑,招呼着人,“笔墨。”
胤禛不明其意地抓着笔杆,康熙连他的小手和笔杆一起轻轻握着牵引,看着是康熙龙飞凤舞,实际却是胤禛出力在写,挥笔而就,“普照乾坤。”
待用了印,胤禛无力的想着后世看见的那什么粥里人和人挤着互相参观的景象,这副由父子二人共同执笔的字往泰山上一刻还不得吸多少银子啊……一边吐槽,又一边略微生出些模糊的想法,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汗阿玛不会是要……
“胤禛明日代朕祭天去吧……”康熙已经实在支撑不住,躺了下去,闭了半天眼,只扭头看了一眼儿子,轻轻说出这石破天惊的话来。
“阿玛……”
胤禛真的是怔住了,他虽已猜到,但这话说出来还是有些惊人。虽说皇父抱恙,而此事又确实不便由大臣代行,可要知道,这不比十三那次,江南已稳,泰山也享了他大清众多祭品,十三是小阿哥,再受宠幸也不太招忌讳。如今这情景,风和日丽,诸事顺遂还好说,一旦有个差池,可就……
“怎么,不敢?”
康熙就那样看着他,像要直接看进他心里去,薄唇轻启,让他一个激灵,这轻轻一问,再看着皇父那张憔悴的脸,竟让他涌起江山由我的万千豪气来,郑重回望,用力握了握康熙的手,目光炯炯,落地成声:
“请,阿玛,放心。”
康熙二十三年十月初十,壬寅。
上至泰安州,命皇四子代祭泰山。日方午,皇四子乘马进红门,行里许,步行蹑蹬而上,皇子少,左右欲劝,目而阻之。行四十里,汗流浃背,步不易距,躯不动摇,而神色雍然。
哺,登岭,于昭真宫天仙殿行礼。又东北上数百步,至东岳庙,行礼。又西北上百余步,至玉皇宫,行礼,是为泰山极顶。又东至秦观峰及孔子小天下处。东南至日观峰,代上赐御书《普照乾坤》,命建亭悬额。薄暮,回至行宫。
伏惟《汉书》所载,武帝登泰山,无风无灾,史策记之以为盛世。今我皇子承上命所及,名山望幸,登降上下,天色晴霁,和气四塞,百灵孝顺,神人胥悦。父老乡党,观之皇子,岁在冲龄,眉目清朗,代父行事,神态怡然端肃,日照衣帛,有如神明起降,皆所歆慕,山呼万岁之声不绝于耳。过于三朝者远矣!
作者有话要说:我苏了吗?谨防苏……谨防人物变形……
大家记得拍砖提醒我……
现在开始一周内,日更哦~~wow~~
20、亲疏 。。。
康熙二十四年,春意还懵懂,宫里便出了几件事,搅扰的胤禛一头乱。
庶妃万琉哈氏怀上了龙种,令苏麻拉姑教养的十二弟胤裪将生,这胤禛原是知道,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只一件……
“禛儿,你平日除了太子,也没见与兄弟常来常往,”那日去给额娘请安,也不知说到哪,佟贵妃突然停了一下,岔道另一条路上,“可会寂寞?”
“……?”胤禛看她神色,觉出有事,一时又辨不明究竟何事,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才笑道:“自然不会,有额娘陪伴,阿玛关怀,兄弟依仗,再加上课业繁忙,怎会寂寞?”
“……总是孤单了些……”佟氏垂目,不自觉绞着帕子,脸颊染上抹红晕,踌躇了几次才试着开口,“额娘给你添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可好?”
为这一句,胤禛好几日都恍恍惚惚的。在他前世记忆中,这个孩子并不该在此刻出生。本该生于康熙二十二年的小八妹并不曾按时降世,那如今这个,还是不是她呢?
且不说这个孩子能不能摆脱踵月即卒的命运平安落地,万一如胤礽一般……万一如胤礽一般……那可怎么得了!即便平安,损了元气,就是个大问题,但额娘定能开怀不少却也是真,到底是个保命的菩萨还是催命的小鬼儿还真说不定。
再说究竟弄璋弄瓦?若是如前世一般是个女孩儿还好说,好生教养,还能给娘娘宽心,可历史依然偏离轨迹,若成了男孩儿……佟氏待他宛若亲生,很大程度上因为自己膝下凄凉,他再怎么大方也难免潜意识里有丝独占欲,以及对能否保留这份儿母子真情的忧惧……这些有的没得且不说,便是这排行也是问题,若当真是小阿哥,按月份算,便占了十三的行辈,十三阿哥十三阿哥,一个是他一手带大给他雍朝保驾护航的怡贤亲王,一个是额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弟弟(四爷你真是记养不记生~)以后到底当哪个是他的十三弟啊,叫着可真别扭,而且难道要祥弟再去抢十四的位子?况且那孩子身份地位摆在那,若是真瞅上了那个位子,自己又如何自处,是帮还是抢?
无论胤禛如何烦恼,佟氏还是一天天显怀了。
整个紫禁城看似平静如水,实际上已经潜流暗涌。毕竟是执掌后宫的女人有孕,况且人人都知道,康熙认为自己克妻,才一直不敢将已为副后的表妹正位,眼下虽有太子,可此子一出,只怕牌局又是一变。如此这般猜想着,连带着外朝也被牵动着掀起了些波澜。
胤禛虽也想过,可暂时却管不上那些了,毕竟皇额娘的身体是重中之重,她本就底子弱,可万万不敢有所损耗。他前世本就精通医道的,眼下心里紧张,跑太医院跑的最是勤快,连康熙都知道了打趣说要将来派他个太医正呢。
就在这时,皇六子胤祚,去了。
这个六弟去得早,在胤禛前世的记忆中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今生依旧如此。
除了德妃在胤祚入学前第一次找他,请他留心照看些许,而这,还是特意避开自己,通过皇额娘转达的。
于此,虽心里微有些郁郁,但还是难得注意了一下胤祚。挺活一孩子,有点像十四弟小时候的性子,整天喜笑颜开蹦蹦跳跳的,就是身子单薄了点。刚来几天还闹腾着要找额娘,可本朝教养皇子严格,入学后一年只歇得三天,过年一日,妃母生日一日,自己生日一日,年才刚过,胤祚便日日盼着德妃生日。看他模样,胤禛心里也有些复杂。他这一日的假,却是在皇额娘寿诞。
总算熬到那一日,看他满脸欢心的飞了出去,身影将要消失时,隐约还回头向他们挥手,不知喊了什么,却再没能回来。
本朝最大的威胁,天花。
听说永和宫里六弟的所有衣食用具都付之一炬。
听说德妃日日念经终究难留爱子性命。
听说皇父令人将胤祚用单被裹出,火化后无棺无敛无埋……
那一刻,他从来坚如铁石的心里突然对那位让他爱恨交织的母亲生出些悲悯来。
写完最后一个竖勾,搁下笔,松开衣袖,桌面上是细细金沙磨成的磨,和工工整整手抄的《大悲咒》。
“苏培盛。”胤禛封了纸,传来跟着自己的小太监,“去把这个送到永和宫。”
“等等,若是让人知道了……”
“嗻!”小苏面上一肃,行了个礼,“您放心就是。”
胤禛松了口气,知道这行为不合适,可他没法不做点什么,只当解脱罢了。好像这么抄了几遍经文,就又卸去了一层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枷锁。
他却不知,那整整一夜,乌雅氏抱着这薄薄几页纸,泪透佛龛。
佟贵妃的肚子吹气一样大了起来,胤禛虽说心里五味杂陈,却丝毫不敢怠慢,捡着天气晴好的日子也亲自扶她出来走动走动。
天朗气清、柳绿莺红的处处叠红倚翠,引逗的人也心情大好。迎面遇上一行人,倒是双方都愣在当场。
“四阿哥,还不给德妃母请安。”三人各自念头倒是说不清楚,德妃毫无凝滞地给皇贵妃请了安,佟佳氏一手抚着肚子,一手牵着胤禛,倒多少有些不自然,或许因自己身怀六甲,便对另一个母亲多了一份同情,看胤禛还怔着,心里虽说有些什么,还是主动推了一把,让他给自己生母行下礼去。
“胤禛给妃母请安。”按说皇子六岁上书,内宫不该再有皇子和嫔妃冲撞的事,可为着佟氏将胤禛养在宫中,乃是特例,也算是康熙爷亲自抚养。这才有了今儿这不尴不尬的一幕。这句话胤禛前世不知说过多少遍,顺口脱出,才觉得有些不妥。偷眼看她,德妃看上去萧索清减,带着股丧子母亲的凄凉之感,眼睛里却分明有惊喜的光彩。
临别时,一生、一死擦肩而过,胤禛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上辈子母子相疑相仇种种滚过,难免黯然。却觉得额娘握着他的手紧了紧,眉目却有些苦涩,瞬间惊醒。
他太贪心了。
胤禛啊胤禛,有了一个皇额娘全心相待还不知足吗?如何还能苛求命运人情。
既然心心念念的是额娘音容,又怎能嫌怨妃母偏疼小儿,不以他为子?
更不能再因妃母而伤额娘之心了……
所以这豆浆虽好,还是暂时不要惦记着了吧。
“禛儿,你一直看它,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佟氏早已回复平日笑容。
“……妹妹。”
“不喜欢弟弟吗?”
“听说儿女双全的母亲比较有福气……” 胤禛也笑,答案是真的,理由却是假的。
佟贵妃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