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善而行-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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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尘一怔,眼睛闪过一丝晦涩,看着高太妃,并不答话。
高太妃眼睛里露出一丝绝望与悔恨,挣扎着身子,想离开周若尘的怀抱。
周若尘却死死抱着她,看着高太妃的眼睛,用手轻轻将她脸上的血丝擦去,清晰而坚定地告诉她“是我。一直都是我。”
高太妃脸上流露出满意而幸福的笑容,低声呢喃“是你,果真、、、、、、是你!我、、、、、、、从不后悔!”手轻轻垂落在地上,闭上了眼睛,脸上仍然带着那丝甜蜜的笑容。
一幕幕的情景如闪电般从周若尘的脸海闪过,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眼角渗出一滴泪来。
淑妃不明所以的看着大殿内发生的一切,剌鼻的血腥味让她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英宗怜悯的看了她一眼,朝内侍太监吩咐道“快快扶淑妃娘娘回宫休息。吩咐内务府将淑妃宫殿的阵设、摆饰一一换过。按淑妃娘娘的喜好布置,别叫内务府给淑妃娘娘制做衣衫、另打首饰。将服侍的一干奴才也换过。”
淑妃感激地放了恩,由太监小心翼翼的服侍着向殿外走去。
英宗看着沉默不语的周若尘。脸上闪过一丝胜利。
周若尘冷笑一声,直起身来,直直地看着英宗“不错、不错,总算有了一丝王者之气,不是当年性格冲动、爱装烂好人的四弟了。”
他慢慢向英宗走去。宋砚一闪身挡住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叛逆之贼,君臣有别,还不跪下答话?”
周若尘眯着一双狠戾的眼睛,看着宋砚“宋家小儿,你一臣子也敢对本皇子不恭?还不快让开。”
宋砚漠然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英宗冷冷地说“我只问你,当年放你一条生路,为何你却不思悔改。好好生活。却和倭寇沆瀣一气、扰我大周国海,烧杀掳掠、涂碳生灵,你真要做那数典忘祖、恩将仇报之人吗?”
周若尘眼里浮现一丝惆怅之色,缓缓道“因为我不服气,老头子在世时。听信那妖僧馋言,将我视为洪水猛兽。从不亲近于我。反而事事钳制于我。同样是他的亲生子,我文治武功又比你们差吗?为何他眼里只有你兄弟二人 ?'…'是你,你甘心吗?你不恨吗?哼哼!直到死,还要下密旨将我除去,他视我为叛逆之人,会颠覆天下,我就颠覆给他看,我要他死不瞑目。”周若尘眼里闪着疯狂的恨意,低低咆哮在庄严的大殿,再不复刚才的清高贵气、气定神闲。
英宗拍案而起,厉声喝斥:“所以你就勾结倭寇与朝中贼子,妄想窃国,与倭国分享大周。将大好河山,拱手相送。你不配姓周,更不配当太宗的儿子。太宗说的不错,你就是一灾星,终会导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只恨为何当年没能痛下杀手,反而妇人之仁,放你一条生路。招来今日的祸国殃民之事。”英宗愤怒不已,拍案而起。
周若尘赤红着双目,冷笑不已“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成功之后,自会休养生息,然后再夺回割分于倭人的国土。创造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事,叫一干小瞧于我的人瞧瞧什么叫尧舜禹与,睥睨天下;什么才是雄才大略,文韬武略;怎样才算励精图治,千古一帝。”他举着双手,狂乱的大喊着。
英宗满目讥讽,朝地上的淑妃一指“那她到底是何人 ?'…'她不是与你通信要做第二个则天大帝么?”
周若尘不屑的说“那不过是幌子而已,意在迷惑你们的视线。即使事败,你们追查下去也只会追查到她拉拢的几条小鱼小虾。又岂会发现我与倭人的协议?不成想她却是如此无用,叫她杀了淑妃,她却还留着淑妃一命。”
他不满地看了一眼瘫倒在地的假淑妃。
宋砚在一旁冷冷说道“她没杀淑妃娘娘不是因为她心善,而是给自己留了一手。怕有一天事败,再杀了淑妃娘娘,然后自己逃离皇宫,以图瞒天过海!”他又嘲弄的对周若尘说道“你看,你属下对你的计划都没有丝毫信心。你却还在那大言不惭、白日做梦。真真可笑、可叹!”
周若尘脸胀得通红,怒不可遏“无知妇人知晓什么?我不过是败在天命二字。老天不长眼,不肯站在我这边而已。自古成王败寇,我知我这次定然是不能逃出升天,要怎么对付我,尽管来吧。”说完,仰头望天,面上一片愤懑之色。
英宗却沉默下来,皱着眉,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宋砚知他顾忌手足之情,更忌讳后人的口诛笔伐。于是上前一步,义愤填膺地说道“启禀陛下,此人狼子野心、屡教不改。全然不顾兄弟之仪,数典忘宗。臣知陛下仁慈。但此等卖国之贼,万万留不得。望陛下深思,切不可再姑息养奸。”
英宗面上尽是为难之色,终是一挥手“罢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押下去,递交宗正寺,看管起来,择日由宗正寺各位皇室宗亲审判。”
宋砚眼里划过一丝厉色,走向周若尘“请吧!”随着手臂轻抬,袖袍里洒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烟色。
周若尘冷笑一声,仰首朝殿外走去。刚到殿门,他突然顿住脚步,眼中闪过一片狂暴之色,身若闪电一般向英宗冲去。
宋砚高呼“陛下当心!”手中利刃随即剌出,透过周若尘的后背,直穿前胸。
英宗被这估来的变故惊得呆了一呆,随即反应过来。狂怒不已“本想留你一命,你却、、、、、、”看着周若尘前胸被血尽染、嘴角渗出的丝丝血渍,眼中闪过一丝泪光,终是说不下去。
周若尘喉中咝咝作响,嘴一张便涌出一大口污血,他苦笑一声,低声道“好手段,好计谋。”他困难地扭头看了一眼宋砚,又转过头不甘的看着英宗:“你也别得意太过,我知道,大皇子、、、、、、他、、、、、、他不是、、、、、、、、”话完说完,便颓然倒地。
英宗回过神,眼中有急切闪过,快步走到周若尘面前,恨恨地说“你临死还要反咬一口,简直是死不悔改,其心可诛!”气极恼极的狠踩了一脚已无生命迹象的周若尘一脚。
无奈周若尘脸上挂着一丝得意而古怪的笑,眼睛大大睁着,早已气绝身亡。
宋砚在旁听得清楚,心中一凛,强压住心底的惊疑,忙上前扶起英宗“陛下保重龙体。”又恨恨说道“真是一个阴险、奸诈之徒。临死还不忘记离间陛下与皇后的夫妻之情,离间陛下与大皇子的父子之义。在这故布疑阵!”
英宗打量他许久,眼里终是有了一丝放心“是啊,依他的性子,怎会甘心就此死去。定要叫我寝食难安,整日思量才对。”
他叹口气,狠狠一挥手“拖下去,就将他葬在皇陵的西侧罢!”又看向地上的假淑妃“将此妖妇马上处死,扔到乱葬岗。”
顿了一下又看向宋砚“此妖妇拉拢的几个朝臣统统赐死,但此事不宜声张,毕竟淑妃现在还好好地活在皇宫内,不能损了她的清誉,她已经够苦了!”
宋砚点了点头,示意侍卫拖起面如死灰的假淑妃,退出殿外。
空寂的大殿内,英宗沉着脸坐在宽大的龙椅上,嘴里独自喃喃“大皇子他不是,不是什么?”他蓦然一惊,直站起来“他难道知道大皇子不是书儿骨肉?”脸色忽青忽紫,难看至极。
他又摇摇头“不不、不可能,当年那事如此隐密,他怎会知晓,如果书儿知道了,我该怎么向她交待?我、、、、、、、”他揉着发胀的脑门,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殿苦思冥想不已。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皇子的试探
大皇子妃张氏穿着素绫中衣斜靠在银枝靠枕上,满脸爱怜的看着身边呼呼大睡的儿子,手指轻柔的抚摸着孩子那细若蚕丝的黑发。
奶妈妈候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挥手谴去屋内服侍的人,径直在床尾坐下,满带笑容,关切地看了看熟睡的皇长孙。
“妈妈,可探听出了这皇宫到底出了什么事?”大皇子妃抬起一张不着脂粉的素脸,轻轻问道。
候妈妈脸上一片慎重之色“细致的探不了,那宋大人将勤政殿与凤仪殿围得跟铁桶似的。各宫妃嫔不得外出,不许靠近。只隐隐听说是淑妃宫中出了什么大事,将以前服侍的一干宫女太监全部仗毙了,而丽嫔则是因为昨夜观星失足跌落荷塘,今早被发现时早已溺亡。”说完,想起侍卫拖着数具尸体出来,那婉蜒一路的血迹,不由打了个寒战。
大皇子妃脸上一滞,又放松了神情,满不在乎的说“约束好长信殿众位奴才,不许乱打听,更不许聚众私下议论,若有不遵者,乱棍打死。”
候氏站起来点点头,向殿外走去。
刚到门口,大皇子迈步进来,候氏忙恭敬地请安“见过大皇子!”
大皇子点点头,走向张氏卧榻。
大皇子妃面上浮起一抹甜笑“殿下今儿回来的倒早!”
大皇子笑着坐在椅上,看了看熟睡的孩子,又将目光移向床上的张氏“嗯,父皇与母后的赏赐下来了。赐孩儿名为淳,封皇长孙。除去金银珠宝、绫萝绸缎。母后特别为你定制了一顶镶嵌红宝石的衔珠金凤冠,做工精巧不已,华贵非常。”说着意味深长的看着张氏。
张氏心中一喜,双颊透出一丝嫣红。含情脉脉地看着大皇子“都是托殿下的福,妾身惶恐。”
大皇子温柔的看着她“也是你自己争气,不但能入父皇母后的眼,行事更是让他们夸赞不已。如今又诞下一位白胖可爱的皇长孙,那个位置予你是实至名归。”
张氏一笑,眉眼舒展开来“那也是天佑大皇子,让大皇子事事顺心、事事如意!”
大皇子笑着沉吟了一下,抬眼看着张氏“你这次可吓坏我了,若你有与淳儿有个好歹,可叫我怎么办?父皇母后岂不是白白疼你一场。”税利的眼睛里尽是审视之意。
张氏心中暗暗发怵。却是又怕又惊的看着大皇子,黑黑的眼睛里弥漫起一股浓浓的雾气“妾现在想起也仍是惊惶不已,那日妾好心带顾小姐、曾小姐与林小姐前去荷塘。不成想,林小姐贪恋荷塘碧色,站得太靠前了一些,还将身子前倾。不知怎么的,就一下子掉了下去。臣吓得失声尖叫,想用手拉住她,肚子却撞在了白玉栏上面。妾马上便觉得肚子疼痛难忍,双腿之间有热热的东西流出。低头一看,才知道是血迹。殿下,您知道妾身当时多害怕、多绝望吗?妾身当时就打定了主意。若是腹中娇儿有什么好歹,妾身也就不活了。”说着伏在枕上嘤嘤哭了起来。
大皇子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却不得不站起身来。走上前为张氏轻轻抚着背部,温声劝慰道“好了、好了,不是顺顺利利地将淳儿产下了么,好在有惊无险。别哭了,听母后讲坐月子期间哭对眼睛不好啊!”
张氏慢慢抬起泪痕斑驳的小脸。幽幽问道“大皇子总不会是疑心妾身故意将林小姐推下去的呗?”
大皇子一惊“怎么会呢?你和她无怨无仇的。”
张氏神色诚恳,认真地说“是呀。林小姐是一位人见人爱的娇人儿,妾身一直都很喜欢她。再说了,妾身再愚蠢,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命相搏,无端害了自己的亲身骨肉。”
大皇子捋了捋袖子,站起身来“正是这个理,你别胡思乱想了。你歇息吧,我到书房去。今日宫里一大早便出了大事,有很多事情还等着我处理呢!”说完,朝殿门走去。
张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慢慢收敛了脸上楚楚可怜的神色,露出一丝冷讽之色。
候妈妈见大皇子出去,忙走进来,看着张氏脸上遗留的泪迹,马上露出关切之色。
张氏向她安抚的一笑“妈妈别担心,他是来问那日林知善落水之事。”
候妈妈点点头,马上又紧张起来,担忧地说“大皇子到底疑心了!”
张氏冷笑一声“疑心是肯定的?但是就算疑心又如何?他有证据证明是我所为吗?”
说完无不得意的说“任何人都想不到,淳儿本就是足月而产,那日在荷塘我身上流的血迹,不过是我事先捆在腹部的血囊中的鱼血而已。”
张氏又无不可惜的一叹“只可惜功亏一篑,没能要了那小贱人的性命。人算不如天算,谁能知道那曾知秋不但熟悉水性,而且胆大,居然不顾一切地跳下去救了她。”娇美的脸上尽是不甘与厉色。
候妈妈安慰道“听说那林小姐生性胆小,且身子一向娇弱,这次说不定连吓带病,一缕香魂就此归了地府呢!你已产下大皇孙,今日皇后娘娘连九凤冠都已赐下了,待不了多久,您可就是当朝太子妃了。”
张氏点点头“你下去之后,备三份礼分别送到林府、曾府与乔府,咱们姿态总要做足。再说了,别忘记宫中还有一位贵妃娘娘在盯着咱们,那也是个不好惹的主。林府的要备得厚一些,就把前日内务府送的云烟笼翠纱,天山天蚕丝锦绣送去吧。”
候氏不舍地说“那云烟笼翠纱,天山天蚕丝锦绣年产仅数匹,您共得两匹,便宜了那小贱人。”
张氏满不在乎的一笑“身外之物而已,若是以后、、、、、、还怕不能享尽天下奇珍吗?区区两匹衣料算得了什么?再说这也是表示我的诚意与贤明之处。”
候妈妈笑着点点头“您想得甚是周到,妈妈这就下去准备。”
张氏点点头,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倦怠地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候妈妈替她盖好被子,拉上绡金轻纱帐,又唤了两个大宫女进来侍候,才转身离去。
悄无声息的殿外花丛里轻轻站起来一个人影,穿着最普通不过的低等小太监的服饰,尤如路人甲一般普通的脸上却有一双暗藏机灵的眼睛。他轻手轻脚的向门口走去,径直走向大皇子的书房。书房外面无表情的侍卫一见他,恭敬的向他低了低头,他点点头,叩了叩殿门。
“进来!”屋内传来大皇子低沉的声音。
他走进去中规中矩的行了礼,将自己刚才偷听到的话向大皇子鹦鹉学舌了一遍。语气、声调、内容竟是不差分毫。
大皇子听得脸色铁青起来,狠狠一捶案几“果然是这毒妇,当真可恨、可恶。”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继续监视大皇子妃与那位候妈妈,有什么事立即来报。”
小太监督恭敬地磕了个头,站起来向外走去。
太子背着的手紧紧握成拳,冷笑一声“张氏,你这毒妇,我且忍你。终有一日,你算计善儿的,我要一笔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