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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拒绝作证-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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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乔吉特亲热地吻着他,活泼可爱的女儿瓦尼莎扑上来拥抱他。两条狗也欢喜地围在他脚边转,但又很有节制。一家人连同狗都轻松地坐进了那辆大别克轿车。

西尔克最为珍视这一时刻的家庭生活。和家人在一起时,他感到心情十分安详平和。他的妻子很爱他,这他很清楚。她很钦佩他的性格,干事从不带有恶意或狡诈,对背运的人总是十分公平。他很看重妻子的聪明才智,对她十分信任,常常与她讨论自己的工作。当然,他不会什么事都对她讲。乔吉特平时也很忙,她撰写历史上著名女性的事迹,在当地一家大学里教授伦理学,为自己信奉的社会理想奋斗。

此时西尔克看着妻子忙碌着做晚餐。她的美丽容貌常使他心迷神醉。他看着瓦尼莎学着母亲的样在准备餐具,一边还在用芭蕾舞步走来走去。乔吉特不愿意用仆人帮忙,还培养女儿学会自立。瓦尼莎在六岁时就开始自己叠被,整理自己的房间奇Qīsūu。сom书,还帮母亲做饭。西尔克老是在想妻子怎么会爱上自己的,对此他当然感到十分欣慰。

晚上,他俩让瓦尼莎上床睡觉,西尔克还检查了瓦尼莎床边的铃,让她有事可按铃。随后,他俩回到自己的卧室。和往常一样,西尔克看着妻子宽衣解带时总有一种十分虔诚的惊喜。她那闪烁着智慧光泽的灰色大眼睛此时变得迷迷糊糊,充满了爱意。随后,她入睡了,但仍然紧紧握着他的手,仿佛是要跟着他走进梦乡。

西尔克是在调查涉嫌较轻情节的恐怖分子行为的院校激进组织时结识她的。她当时在新泽西州一个小型学院里教历史课,是个积极的政治活动分子。他的调查表明她只是个自由主义者,与学校里的一个激进的极端团体没有关系。西尔克在他的报告里如实记载了这一情况。

当他在调查过程中与她谈话时,对她并不因为他的联邦调查局身份而对他存有偏见或敌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事实上,她似乎对他的工作充满了好奇,问他自己是怎样看待的,而他颇为尴尬地坦率回答她说,他只是社会秩序众多维护者之一,如果没有应共同遵守的规则,这个社会就会无法维持下去。他半开玩笑地又说,他是一块盾牌,挡在像她那样无辜的人和那些要吞噬她的人之间。

随后的求爱十分短暂。他俩很快就结婚了,也是为了他俩各自的观点不会影响到爱情,因为他俩都发现在几乎所有各方面两人的观点都是相对立的。他对于她的各种信念无一认同,在他所生活的现实世界里,她几乎是一无所知。她当然谈不上像他那样对联邦调查局怀有敬意,但她会倾听他的抱怨,他是怎样憎恨外界对联邦调查局的圣人埃德加·胡佛①的名誉诽谤。“人们把他说成在私生活中是个同性恋者和一个反对革新的顽固派。实际上他是个具有献身精神的人,只是比较执著,不肯人云亦云罢了。”他告诉她说,“那些摇笔杆子的把联邦调查局说成是盖世太保或克格勃。可我们从来不依靠动刑,从来不整治人,不像纽约警署那样动辄动粗。我们从来不捏造证据。要不是我们,学校里那些小伙子可能会失去自由。那些右翼组织会毁了他们的。在政治上他们太软弱了。”

①埃德加·胡佛:美国联邦调查局局长,任职达48年之久(1924—1972)。——译注

她微笑着,看着他激情四溢,也被感染了。

“不要指望我会改变自己,”她微笑着说道,“要是你说的是真的,我们没什么可争论的。”

“我并不指望你会改变,”西尔克说道。“要是联邦调查局的工作影响到了我们的关系,我就另找工作。”他不用告诉她,这对于他来说是多大的牺牲。

有多少人能说他们确实感到已经一切十全十美,别无他求了?又有多少人能说他们有一个能够绝对信任的人类同胞?他对于自己的妻子在精神上和肉体上都精心呵护,忠诚不渝,从而感到无比欣慰。她能够感受到他每时每刻都保持着高度警觉,不让她受到任何威胁和侵犯。

西尔克在离家负责培训课程期间很想念妻子。他从未接受其他女人的诱惑,因为他不愿对妻子不忠实。他盼望着回到她身旁,回到她那充满信任的微笑和温情的怀抱里。那时,她会在卧室里等待着他,脱去了衣服,作好了准备。她不会对他忙于工作说一句责备的话,这真是他的福份。

他虽然感到生活很幸福,但内心时常为一些事情困扰,即他得对她隐瞒一些秘密,他工作的极端复杂性,他知道有一个充斥着形形色色丑恶男女的种种卑劣行径的世界,人性的丑陋面也会玷污他的心智。没有她,这个世界真是无可留恋的。

有段时间里,他内心忐忑不安,害怕会失去幸福,曾经做过一件令他感到自己真是十分可耻的事。他在自己家里安装了窃听器,录下了妻子说的每一句话,然后在地下室里听录音。他仔细倾听着每一个声调变化。她通过了测试,她从未有过恶语相向、小气或计算他人的言语。他那样监听了一年的时光。

在他看来,在他有着这种种缺陷,有着既凶狠又狡诈的职业特征,得追逐人类同胞,而她还会爱他,这真是个奇迹。但他总是担心她会在某一日发现他的真正面目,从而厌弃他。因此,他在工作中尽可能挑剔找碴,赢得了公平处事的名声。

乔吉特从未怀疑过他。一天晚上,他俩应邀去局长家共进晚餐,当时还有二十多位其他客人在场,那是次半官方的聚会,受邀是很荣幸的事。她在那次聚会上证实了自己从未怀疑过丈夫。

在聚会上,局长设法抽空把西尔克和他妻子单独拉到一边。他对乔吉特说道,“我知道你正在参加一些自由主义者的活动。当然,我尊重你参加这些活动的权利。但是,你可能没真正想过你的行为可能会损害库尔特在局里的前程?”

乔吉特微笑着,对局长认真地说道,“我倒没想过,要是那样,那可能是局里在犯错误和局里的不幸。当然,要是问题真的很严重,我丈夫会辞职的。”

局长转身对西尔克,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是吗?”他问道,“你会辞职?”

西尔克没有丝毫犹豫。“是的,是真的。要是你认为有必要,我明天就提交辞职报告。”

局长哈哈大笑。“不,不,”他说道。“像你这种人才真是不可多得。”他装作十分势利的样子向乔吉特挤挤眼。“怕老婆可能是老实人的最后庇护所,”他说道。

他们全都对这一本正经的俏皮话哈哈大笑,这笑声中透露着他们的善良意愿。

第四章

唐遇难后的五个月里,阿斯特一直在忙于与唐的一些已退休的老同行联系,他还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保护唐的子女免受伤害,并着手调查唐遭杀害的背景。最主要的当然是要找出这一胆大妄为行动的动机。是谁下达刺杀大名鼎鼎的唐·阿普里尔的指令的?他知道自己得谨慎从事。

阿斯特第一次与贝尼托·克雷西见面是在芝加哥。

克雷西比唐早十年就退出了所有的非法经营活动。他曾经是全美黑手党联合会的总召集人,对美国的所有家族结构都了如指掌。他第一个觉察到了大家族的权势有开始衰败的迹象,并预测到了大家族不可避免的没落。因此,他理智地退出了原来的圈子。转而进入股票市场。他惊喜地发现,在股票市场上可以大把大把地赚钱,而根本不用像原来那样,整天提心吊胆冒受到法律惩罚的风险。唐在生前把克雷西的名字告诉了阿斯特,井说在必要时,克雷西是阿斯特应该咨询的首选人物之一。

克雷西已七十出头,身边有两个保镖、一个司机和一个年轻的意大利女人,那个女人是他的厨师和管家。但人们传说实际上是他的性伙伴。他身体很壮实,生活很有节制。他饮食有度,只是偶尔喝点酒。他的早餐是一些水果和奶酪,午餐是块煎蛋饼或一碗经常是用青豆或菜烧煮的素菜汤,晚餐是一块炸牛排或炸羊排,一盘用洋葱、土豆和莴笋拌制的色拉。他每天只在晚饭后在喝咖啡和大茵香酒时抽一支雪茄烟。他花钱很慷慨,但又用在该用的地方。他很注意谁才是值得给予忠告或告诫的。给予忠告或告诫的对象搞错了同样会遭人怨恨的。

可对于阿斯特,他可说是毫无保留的。克雷西欠唐·阿普里尔很多情。在他退休后,一直是唐在暗中保护他,这在黑道圈子里是担有风险的。

两人会晤并共进早餐。桌上摆着好几盘水果,有光润的黄梨,赤褐色的苹果,一大盘颗粒像柠檬般大小的草莓以及白葡萄和深褐色的樱桃。一块木盘上堆放着一大块奶酪,像是一条金黄色岩体山脉。管家为他俩端来咖啡和大茴香酒后退了出去。

“这么说,年轻人,”克雷西说道,“你是唐·阿普里尔选中的保护人。”

“是的,”阿斯特答道。

“我知道他一直在为此培养你,”克雷西说道。“我的老朋友总是目光很远大。我们还为此事商量过。我知道你完全够格。可问题是,你是否有这毅力?”

阿斯特脸上的微笑很迷人,神情很坦然。“唐把我培养长大,给了我一切,”他说道。“我就是他所希望造就的人。我发过誓,要尽力保护这一家人。要是尼科尔无法成为法律事务所的合伙人,要是马科托尼奥的电视网倒闭了,要是瓦莱里瓦斯遇上任何问题,他们仍然会拥有银行。我自己生活得很好。我对要我担起这重任感到有点遗憾,但我向唐保证过,我必须遵守诺言。要是做不到这一点,这一生中我还会相信什么?”

孩提时代的片断记忆不时掠过他的脑际,那是些他十分喜欢的幸福时刻。他还记得自己的孩提时代在西西里与叔叔一起在众山环抱的乡间小道上散步,倾听叔叔讲故事的情景。他当时梦想着会有那么一天到来,善良和有权势的人们会公平待人,珍惜手下人对他们的忠诚,并取得丰功伟绩。在这时刻他十分想念唐和西西里。

“好吧,”克雷西说道,他打断了阿斯特的回忆,把他拉回到了现实中来。“你当时也在场。把这经过详细告诉我。”

阿斯特详细描述了当时的经过。

“你能肯定那两个枪手都是左撇子?”克雷西问道。

“至少一个肯定是,另一个十有八九是,”阿斯特说道。

克雷西慢慢点着头,仿佛陷入了沉思。许久,他抬头看着阿斯特,说道,“我想我知道了那两个枪手是谁。但不要轻率动手。更重要的是要知道是谁雇佣他们干这事,又是为什么。你得千万谨慎。现在,我反复想过了。最有可能的幕后嫌疑人是提蒙那·布塔拉。可又是为什么,要取悦谁呢?提蒙那办事总是十分莽撞,但杀害唐·阿普里尔可是件风险极大的事。不管唐是否退休,提蒙那还是十分害怕唐的。

“说到那两个枪手,他们是兄弟俩,住在洛杉矶,都是国内干这一行的高手。他俩从不喧哗,几乎没人知道他俩是孪生兄弟。他俩都是左撇子。他俩胆略过人,是天生的枪手。他俩喜欢冒险,报酬也肯定高得惊人。而且,他们肯定事先得到过某种保证,比如当局不会倾力追查破案等等。教堂举行坚信礼那天竟然会没有警方或联邦调查局的人到场监护,这真令人感到意外。不管怎么说,唐在退休后仍然是联邦调查局的监控目标。

“但是你得明白,我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理论上的推测。你得暗中进行调查,予以确认。如果结果表明我说的是对的,你就全力予以反击。”

“还有一件事,”阿斯特说道。“唐的子女们会有危险吗?”

克雷西耸耸肩。他在仔细地削一只金黄色梨子的皮。“这我可说不上,”他说道。“但是别大指望让他们自己留神提防。你自己肯定会有危险。我还有一个建议给你。把你那位普拉奥先生从伦敦请来替你掌管那些银行。他在各方面都是位极其出色的专家。”

“把比安戈也从西西里请来?”阿斯特问道。

“让他留在西西里,”克雷西说道。“在你有所进展后,我们再见面谈。”

克雷西在阿斯特的咖啡里倒了点大茵香酒。阿斯特叹了口气。“真是奇怪,”他说道。“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有朝一日为唐报仇,为人人惧怕的唐·阿普里尔报仇。”

“唉,是啊,”克雷西说道。“对年轻人来说,生活是残酷和艰难的。”

二十年来,瓦莱里瓦斯生活在军事情报的圈子里,不像他的弟弟那样生活在一个虚构的世界里。他似乎预料到阿斯特会对他说的这一切,因而并不感到意外。

“我需要你的帮助,”阿斯特说道。“你可能会因此打破你行为的一些清规戒律。”

瓦莱里瓦斯冷淡地说道,“你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我一直在想你会装多久。”

“我不明白你指什么,”阿斯特略感惊讶地说道。“我想你父亲的遇害牵涉到一场阴谋,可能有纽约警方和联邦调查局参与其间。你可能认为我在胡扯,可我是这么听说的。”

“那倒不是不可能的,”瓦莱里瓦斯说道。“可我在这儿的工作接触不到秘密文件。”

“但你一定有些朋友,”阿斯特说道,“在情报部门工作的。你可以向他们打听点东西。”

“我用不着打听,”瓦莱里瓦斯微笑着说道。“他们都很饶舌。什么‘须知’原则都是屁话。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任何关于你父亲杀手的消息,”阿斯特说道。

瓦莱里瓦斯向后靠在椅背上,吸了口雪茄烟,那是他唯一的陋习。“阿斯特,不要嫌我说不中听的话,”他说道。“我得说,我想过这前前后后的事。这可能是帮派间的报复行为。我想过由你控制银行的事。老头做事总是很周密的。我想这事也不例外。唐指定你作为家族的代言人。随后又会怎样呢?你受过训练,在危急时刻启用你取代他的位于。在你的生活经历中有十一年的空白,而你现在的外饰太过于做作,让人难以相信。一个业余歌唱家?马术爱好者?你佩戴的那个金颈圈也十分可疑。”他停住口,深深吸了口气,又说道,“我说的这些怎样?”

“很好,”阿斯特说道。“我希望你不必对其他人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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