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相逢-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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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还是觉得你的态度很不诚恳。”他故意为难她地向她摇头,表情显得很不满意。“再说点动听的来听听。”
“嫁嫁嫁,聂青翼,这辈子我非你不嫁!”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绛棠将心底所有的恐惧感用力吼出。
“这话是你自个儿说的,可别说我强迫你。”他缓缓把她拉上来,在她站妥后,使坏地把责任推给她。
她眉心止不住抽搐地问:“你还没强迫我?”刚才是谁把她吓得六神无主,并且让她不由得把自己卖了的人?
“你知道吗?”他乐开怀地亲吻她嘟得老高的小嘴,“我真喜欢用这种方式和你谈心。”能够捉住人性弱点的感觉真好,他该常用这种方法和她多聊聊的。
谈心个头啦,她是以这种方式被他恐吓的!
一被他拉上来就全身发抖的绛棠,听了便推开他的笑脸负气地转身欲走,但他的下一句话,却马上把她的脚步给拖回来怔祝“明日我就叫我娘去挑个黄道吉日。”他得赶在她还没改变心意之前,先一步的把她给绑死不能反悔。
绛棠忽然觉得日月无光,“明日?”
“有意见吗?”他扳扳两掌,故意瞄了地上那些色池一眼。
她马上摇头,“没有,一点也没有。”可恶的男人,专挑她的弱点下手。
只是……他有他的张良计,她自然也有她的过墙梯。她只是答应了他而已,但他又没有说她不能赖皮。
赖皮的方法是有很多种的。
“姐姐,你的头发……”
恋殊讷讷地看着更着一头数不清颜色的发,而且脸色难看得无以复加的绛棠踏进房间,不晓得姐姐怎么才跟聂青翼出去没多久,回来就变成这副她差点认不出来的德行了。
“那家伙染的。”绛棠火冒三丈地脱去一身也被聂青翼染得乱七八糟的衣裳,忿忿地找了件干净的衣裳换上。
恋殊同情万分地抚着她的发丝,“天哪,这洗得掉吗?”
“洗不掉我就把它们全剪了。”绝不,她绝不要有这种丢人至极的头发,她要先去向染意迟告状,然后跟染意迟要看看有没有解色的法子。
“这怎么可以……”才想反对她剪发主意的恋殊,突地怔了怔,不解地看着她的动作,“你在做什么?”
“准备逃家。”她用力的把家当给装进包袱里,顺便转头向她吩咐:“你也快点把东西收拾收拾跟我走。”
恋殊讶然地掩唇大叫:“逃家?!”她不是要嫁人了吗?
绛棠烦躁地挥着手,“别叫了,快收东西,咱们逃得愈远愈好。”
她才不要再与那个骨子里小奸小恶的男人扯上关系,她看破了,这门亲事不结也罢,要是嫁给了他,谁知道她往后会过得有多凄惨难熬?
两名躲在绛棠厢房外偷听的男人,在收听了里头传来的对话后,一个是笑弯了腰,一个则是将怀有恶意的剑眉扬成两座小山状。
“怎么办?”步千岁凉凉地倚在窗边,频频揉着笑得有点痛的肚子。“她不但是躲你躲得很厉害,现在就连亲也不想结了、家也不想要了。”好有乐趣,他就知道来聂府看戏,比去做他家里那些做也做不完的工作好玩多了。
聂青翼早想好了万全的对策,“想逃没关系,反正就先把她拐过来再说。”
“很难拐了。”步千岁抚着下颔,不看好地对他摇摇头。
聂青翼当下就开始分配计画,“你先去帮我打发掉那个小姨子,我再进去解决她。”
“要我打发她是可以,但今年的这批货再多算我便宜一成。”步千岁懒懒地朝他伸出一掌,奸诈地在这个时候向他讨好处。
“奸商。”聂青翼不甘不愿地端他一脚,再把他给推至门前。
房里的恋殊,手足无措地看着从没发过那么大火气的绛棠,正翻箱倒柜地把所有的东西拿出来,动作俐落地打理好一包又一包的行囊。
她心慌意乱地拉住绛棠,“姐姐,你千万要三思而后行啊!”
“还需要什么三思?”绛棠拉开她的手,气愤地握紧了粉拳,“连想都不用想了,这地方根本就不能待!”
要是叫她嫁给那个混世大魔王的话,那干脆直接给她一条绳子算了,留在这里,就算不被他给整死,她也会活得很痛苦!
“可是……”已经对这个环境和人事建立起感情的恋殊,实在是很不愿见这么一桩看起来应是很美好的姻缘,就在她的气头上被她给毁了。
“逢小妹。”受命而来的步千岁轻敲了两下门板,并且笑眯眯地站在门缝边朝她招招手,以极小的音量轻声地唤着她。
“步三爷?”见他那一反往常的样子挺怪的,恋殊趁绛棠还在出气似地整理行囊时偷偷走至门边。
步千岁亲切地朝她微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一下,可不可以借你一点时间?”
“但我正在……”她一手指着身后火气连天的绛棠。
“不要紧的,你姐姐就交给青翼,他会解决她的。”步千岁轻手轻脚地把她拉出来,并且推着她在廊上走着。
“走吧,我想他们有场只有未婚夫妻才能够参加的密谈,我们这种第三者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密谈?”被勾起好奇心的恋殊感兴趣地扬着眉。
“跟我来你就知道来龙去脉了。”步千岁等不及要把八卦说给她听,带着她愈走愈远。
站在屋内,看着自己的发色就气得很想掉眼泪的绛棠,吸吸鼻子,在把最后一包行囊打包好后,问着身后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听见声音的妹妹。
“恋殊,东西你收好了没?”怎么她收个东西这么安静?
已经坐在房内跷脚纳凉,看着她的举动看了许久的聂青翼,慢条斯理地应着绛棠。
“她有事去忙了。”他就知道女人都是反反覆覆不可靠的,要是没跟在后头盯着她,说不定她早就跑了。
一听见他的声音,绛棠动作极为缓慢地转过身来,花容失色地看着那个坐在椅上,正对她笑得很刺眼可恶的恶魔。
“你怎么会在这?”他居然来盯着她?这样叫她要怎么逃?
“我是来拿东西给你的。”聂青翼自身后拎出一只绘染过的小布包,走至桌前将布包摊开,把里头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打算照计划先把她给拐过来。
绛棠不感兴趣地扬扬眉,“这是什么?”
“用染丝的原料红花所做成的胭脂、面脂、香泽、香粉。”老娘说过,女人最是爱美了,而这些由他亲手提炼的玩意,更是金陵城女人们求之不得的珍品,相信她一定会喜欢才是。
“然后呢?”她两手环着胸,等着看他还想说什么。
“然后是用来讨好你并且赎罪的。”她的反应似乎有点出乎他的预估。
“我不需要。”把她弄成这样再拿点东西来,就想跟她和解?作梦,她才不会原谅他!
“可是……”聂青翼并不感受挫,反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唇瓣,“我一直都很想试试什么叫点绛唇。”
绛棠又陷入十里迷雾中,“点绛唇?”他们是沟通不良吗?怎么他说的话她老是听不太懂?
聂青翼也不解释,径自打开桌上那些他所带来的脂粉,再一手将她拉进胸前转了个身,让她只能靠在桌边,被他因在怀里动弹不得。
“放开我……”还来不及走避,绛棠的声音就消失在他的动作里。
她怔怔地睁大了杏眸,看着他的一双巧手,开始在她的脸上仔细装扮了起来。
丝绸制的上好粉扑,沾着香气袭人细密柔致的香粉,巧巧拍上她的面颊,像被春风拂过一般,是那么地轻款有致,花儿的香味,悄悄溜进她鼻梢,那份属于他专有的感觉,他常带给她的瑰丽漫天的百花印象,又笼罩住了她。
他手执着绘眉的墨笔,款款地划过她烟黛的眉,颜色浓了,他以小指轻盈地为她晕淡;浅了,他托起她小巧的下颔,再仔细的顺着她的眉描画。纷纷扰扰的气息,不断地盘旋在他们两人之间,四下突然变得甚是寂静,徒留的,只有他所给她的触感和靠得那么近的体温。
看他又把色泽红艳的服脂自盒里勾了一杓,然后在他宽厚的大掌上,以指细细调匀,再以食指指尖轻勾出一抹,缓缓滑过她的唇瓣,在她的唇上染上了色泽后,指尖刻意地停留在她的唇上轻点,那挑拨撩动的感觉,直从她的唇上窜进她的心梢。
当他挑放的眼神看进她眼底时,她霎时明白了他在做什么。
他在诱惑她。
绛棠的呼吸变得紊乱不安,再也无法把方才的一切视为无物,不搁在心坎上。
为什么她总是轻易的就迷惑在他所带给她的颜色里,放不开,走不出来?
聂青翼托着她的脸庞,回首看她,“这样,不是很美吗?”
“不必奉承我了。我的美只是我的外表,你我都知道我真正的样子是什么。”她深吸了口气,挥去所有的迷思,正色地对他道:“你若是不想娶就说一声,反正本姑娘也不想嫁。”
他定定的开口,“我想娶。”
绛棠不解地迎上他的眼瞳。就连染意迟也说过了,他最是讨厌虚伪作假的女人,他也清楚的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既是如此,他为何又想娶?
“你不能因我而改变吗?”他只是用一种奇异的语调问着她,声音里泛着浓烈的期待。
“我……”
她无法回答,因为,在目前她的心一日多变的这个时候,她也无法掌控未来的方向。
她可以因为他的一个捉弄,而气火上老半天,也可以因为他的一个贴心的小举动,又把那份感觉留在心底揣想不已。
就连她也捉不住自己了,这要她怎么改变?而且,他是希望她变成他所要的模样吗?
为什么是她来将就他,而不是他来迁就她?
她有种放不下自尊的冲动,但他那双这般看着她的眼阵,又让她不忍将心底的冲动去实践,无法启口。
聂青翼朝她俯下身子,在她的唇瓣间印上了暖暖的一吻,并轻声地耳语:“这个,就是我所说的点绛唇。”
抚着犹有暖意的唇,绛棠有些明了他先前说那些话的用意,同时也漾红了脸蛋。
“姻缘天定。该我的,就是我的。”他挪开她抚唇的纤指,捉来他的唇边轻吻。
“即使你逃,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找回身边来,就算追逐你需要花上我今生所有的时间,我也不在乎。”
绛棠飞快地收回烫热的指尖,“为何非娶我不可?”
“我说过,你是我要爱一辈子的人。”他一如当初地向她重复,气定神闲地笑了。
爱一辈子?这世上真有这种爱吗?
绛棠怔怔的发楞,对于他的话,有些向往、有些迷惘,那种将要束缚她一辈子的爱恋,令她迟迟无法应声。
“老实说。”见她一直在发呆,聂青翼忽地转了转眼眸,对她笑得很恶质,“从很久前,我就很想告诉你一件事了。”
“什么事?”他那变脸的速度,她有些跟不上。
他不客气地将一掌覆上她的胸部,在她杏眸圆瞪时,徐徐缓缓地说出他一直很在意的大事。
“为了我的幸福着想,就算你不爱喝水,但你该多喝点我娘堡的汤,真的,很有效的。”太扁了,这实在是很难叫他感到满足。
最恨人家说她胸部扁的绛棠,再度气岔地与他彻底卯上。
“聂、青、翼!”她又扯开了嗓子,“咱们的梁子结大了!”
第五章
那个男人是祸水,只要扯上他,就绝对没什么好事。
这是绛棠进聂府至今,对她未来的夫婿聂青翼研究过后,所得到的唯一结论。
自从那日被聂青翼嫌过她的胸部发育不良后,从那口起,每天清早就有嬷嬷捧着染大娘亲自浆的健胸汤药来到她的房门前,而那位相当尽责听命于聂青翼的嬷嬷,非得要她把汤喝得见底后才肯走人,若是她看了恶心欲呕抵死不喝,嬷嬷便会把她的克星聂青翼给请来,让他以高压手段叫她喝得干干净净,次次汤碗都见底朝天。
不只那些每日必备的健胸汤药,她还要照三餐把名目多得记不清的补汤给喝进肚子里,而她会被迫灌下那些玩意的原因,全都是因为聂青翼觉得她的身子过于单薄,需要好好滋补一番。当然,以上这些理由,纯粹又是他的个人观点,只是他单纯过于鸡婆的好心。
真的挺不住了,再照这样没日没夜的给他灌下去,她没被水吓死也被撑死了,然而那位聂家大少,最近可能是嫌整她整得还不够,又对她颁布了一个新的噩梦般的命令——他说,他要和她培养感情。
这世间再怎么可怕的噩梦也敌不过他的这个命令,有生以来,绛棠从不曾觉得自己的命运是如此悲惨坎坷。
那个宣称要爱她一辈子的男人,他与她培养感情的手法,就是先把抗拒不从,硬着脾气也不说一声愿意的她给扔进池子里,在她快溺死之前,才凉凉的蹲在岸边问她愿不愿意,让喝了过多的水快被吓死的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委屈不已的说愿意。
更可悲的是,整座聂宅的人,包括她亲爱的小妹,居然没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拯救她,全都眼睁睁地任她被聂青翼威胁得逞。
她想逃婚、她想拒婚、她想毁婚,她好想剁了聂青翼那年指定她的手指!
被迫必须与聂青翼培养感情的绛棠,实在是很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在池里溺死一了百了就算了。在接受了他的威胁后,除了他上茅房、净身、就寝这三件事的时间之外,她必须时时刻刻与他相处,不然他不只会把她刚洗去颜色才还原好的长发给再染得五颜六色,他还会让她从早吐到晚,因此现在每当她目光晦暗地睁开双眼来面对她不见天日的每一个清晨后,她都要与这个把她吃得死死的男人混在一块形影不离。
绛棠发现,她最近愈来愈有做草人插针的冲动,不然什么巫术或是蛊毒,也都在她用来考虑对付聂青翼的行列中。
“别臭着一张脸。”
聂青翼伸指弹了弹绛棠嘟得老高的芳唇,对这个今早跟他一到练染坊报到,就直摆着一张仿佛他欠了她八百万两臭脸的小跟班提醒。
“我的脸本来就这么臭。”绛棠没好气地嘟着小嘴,“不满意的话,你大可换个未婚妻,我绝对会举双手双脚赞成的,拜托你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你的名声呢?不顾忌了吗?”他放下手中的搅料棒,洗净了双手来到她的面前笑问。
“名利于我如粪土。”她看破地摊摊两手,一改先前的势利。“现在我既不在乎名也不在乎利,就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