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湛蓝 作者:幽草-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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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瞳走得很突然,那样的幸福也咻地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个尾巴…都抓不著。监狱里的日子,是见不得光的……,」原本顺畅的话语在此打住了,江澄海看起来似乎在恐惧著什麽,似乎连发梢都微微地抖了起来,好一晌才缓过来:「好不容易捱过了那段日子,很多的东西都改变了。我知道我脏,我知道我的背景不再乾净,我知道我的脑袋似乎在里头折腾得太凶变得不机灵了,但日子…总得过下去的呀。」
阎麒握著拳头,在听见江澄海说自己肮脏的时候,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对自己深深的痛恨。因为让人在监狱里将他往死里整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在咖啡厅遇著你的时候,没能一眼就认出你来。你变了好多,当年,那痞性的少年不见了,你变得…成熟了、稳重了,一看就知道…是做大事的人。」
接下来发生的事阎麒是清清楚楚记得的了。
阎麒没有心虚撇头,亦没有多说些什麽来转移话题,他只是安安份份地等著,等著江澄海将他曾经用在他身上的那些卑劣的手段与伤害都给揭示出来。
「知信死去的那段日子,我知道…每天夜里都是你…都是你伴在我身边的。很抱歉…那时候,除了一脸的死气沉沉,没什麽…能回报你。」江澄海兀自说著,没有再望阎麒一眼:「你说…你要带我观山、带我望海……,我还记得,在那美丽如画的风景区里我们捡了只迷路的小狗,在游乐区时…你苍白著脸、却死命忍著要陪我坐云霄飞车的模样,还有…在那美丽的大海里,我们的瓶中信愈漂愈远,终於看不见了……。」
没有。
没有任何的咒骂埋怨,没有一点哭泣的控诉。
原来江澄海已经仁慈到这样的地步了。
那些几乎可以将个正常人给逼疯的行径被他用那些自己根本微不足道的关爱给掩覆过去,彷佛自己带给他的从来就只有幸福而没有那些本该被指证历历的伤害。
「但是,阎麒,就是你给的回忆太美…太美了,所以…我忘了当初自己只要静静待在你身旁就满足的愿望了。那一夜,你喊著与我同样小名的周小姐,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住我自己……,就这样盗窃般地嚐了那份你给错了的爱。」
江澄海闭起了双眼,大口大口地喘著气,似乎这些话是极耗氧的生物,将他身边的空气都抽光了,那一点点的微薄空气根本无法供足他继续地生存下去。
「被进入的时候,真的好疼。。。好疼。。。,但是,不这麽疼,我几乎。。。几乎就要忘了,你嘴里喊著的人其实。。。不是。。。我。。。」
阎麒著魔似地朝江澄海走去。当他的手掌轻轻地抚上江澄海凹陷的面颊时,他能清晰感受到他躯壳里早已奄奄一息的灵魂正在分崩离析。他直觉地想将他抓牢点,因为他感受到那株原本还算坚韧的小草就要支撑不住了,死在波涛汹涌的浪花,死在那曾经如此依赖、如此深爱的雄鲨的嘴里。
阎麒爱怜地吻上了江澄海苍白乾涩的唇瓣。
湿咸的味道自紧覆的唇月间盪漾开来。原来江澄海还是隐忍不住,那死死撑著不在自我唾弃时候落下的泪,还是在这温柔似水的吻里崩塌了。
他想要将他拥抱入怀,但江澄海却突然挣扎了起来。被他用暴力胁迫的时候,江澄海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没有一次如现在这样抗拒得厉害。
「跟我回去。」
他压根不信这事会是江澄海做的,但他必须带他回去。他是自私,不想再嚐一次失去所爱人的痛苦;他是自负,只认为他待在自己身边生命才能有所保障。
但江澄海却摇了摇头,不断地向後退著。
也许是知道他插翅难飞,阎麒没有死死追随,最後,两人终於还是隔了光年似的距离。
「阎麒,我知道,我逃不了……。」
他虚弱地笑著,那眸底的绝望是这麽地浓烈、这麽地令人揪心。
「但是,阎麒…我累了,真的…好累、好累了。」
他知道他注定逃不出阎麒的手掌心,也知道他这次若回去,等著他的会是比从前都还要来得可怕的、让他生不如死的对待与折磨。
所以这一回,他终於提起了勇气。
什麽时候,他的手中偷偷握了一块锋利的坡璃碎片。
什麽时候,死亡终於还是成了他用来解脱的灵药。
「不!」
当阎麒察觉的时候,已经是什麽也来不及挽救。
噗吱─是碎片狠狠扎进他肉里的声音。
无声地,鲜红的血液汩汩涌出,浸没了他槁白单薄的胸口,像一朵盛绽却随时都可能凋零的冶豔玫瑰。
「不回去了,小海,我们不回去了!」
阎麒的话像是自一层帘幕外传来,怎麽也听不仔细。他的体温正在飞快流失,就是被阎麒紧紧搂在怀里,他还是只感到寒冷。
绿荫下,两名少年紧紧挨著身子,交错的腿上是一下午也不见被翻页的国中数学。
「阎麒,我想,我也许一辈子,都只能爱你了吧。」
「呼噜。」
风中是谁的呢喃,又是谁的鼾声以对。
疼痛逐渐远去,昔日那阳光中的美丽回忆也随著他枯萎的生命,一齐油尽灯枯。
。。。。。。。。。。。。。。。。。。。。。。。。。。。。。。。。。。。。。。。。。。。。。。。。。。。。。。。。。。。。。。。。。
不行了,吃了感冒药的脑袋没办法再思考了= =!
恩,还是希望亲们多给些意见和留言。
後面还有个虐坎,估计过了要到最後一次还有一段时间,就酱ZZZ
最後,谢谢送礼给我的你^^!
海湛蓝 47
一个人的心究竟是要枯木槁灰到什麽地步,才会毫无犹豫地将那样的利器往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扎?
阎麒望著病房里插著管昏迷著的江澄海,一眼也舍不得移开。
沉睡的他不会再痛苦不堪地向他喊累,也不必整天在可怕的阴谋诡计里挣扎著生存。阎麒望著他,似乎多少明白了他为什麽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选择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他。
江澄海想要放弃,但他却怎麽也舍不得放手。
听急救的医生说,那玻璃碎片全给扎进了肉里,但庆幸的是,碎片本身的长度有限,虽然中伤的时候血流漂杵,但没有深及心脏,度过了危险期後,生命已经无碍,但身子仍是耗损过剧,恐怕以後是得落病根了。
阎麒不敢想像,若是江澄海当时候手上拿的玻璃再大些,病房里这人是不是已经进了冷冰冰的冰柜里,永远不可能再对他温煦的笑了。
除了江澄海的自杀,周海薇那与公司也没少折腾他。
阎麒的下巴长出了些许的胡渣,整个人看起来落魄不堪,但他却丝毫不在意了,一有空馀的时间便是在他的病床边候著,等著他醒来。
在他彻底没有了人样之前,江澄海终於醒了。知道自己仍旧活著的事实,他没有哭、没有闹,只是认命地再次阖起了双眼,有一滴泪自他细密的睫羽间落下,却已是将情绪明明白白地表现了出来。
阎麒将江澄海接回宅邸的那一天,天空彷如积了层灰,弄得人心里也阴霾一片。
阎麒亲自给江澄海喂了碗粥,见他因精神不济又沉沉睡去後,轻手轻脚地帮他掂好了棉被,才离开他的房间。
这时候,窗外已飘起了零星的细雨。阎麒望著庭院里刚泊好的一台红色跑车,郑培筠与周海薇撑了把蕾丝花边的伞自车上走了下来。
阎麒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相反地,他其实一直在等待她的到来。这件事,是时候该做个了结了,他不希望当江澄海康复後,还得面对周海薇的梦魇。
「阎麒,那人畏罪自杀你却给他完好的医疗我不多问,但你把他接回来却怎麽也不追究他做的混帐事是怎麽回事?我都听小海…海薇说了你们的事,你真的为了那个男人就要这样糟蹋海薇的清白?」
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阎麒没有立马回话,目光越过郑培筠,直直扎在周海薇的身上。
「海薇,我有事要与你单独谈谈。」
周海薇从来不曾为自己做的错事反省过,但在对上阎麒那双似乎什麽都能看透的眸子,她难得的移开了目光,就怕自己暗地布的那局棋再也无所遁形。
书房里,阎麒背对著她,一句话未说。周海薇被这样无形的压力迫得有些喘不过气,最後终是没能忍住,向前搂住阎麒的腰:「麒,你别生气,我知道你对他有愧疚,不希望把这事闹大,但是─」
阎麒覆上了周海薇柔嫩的手,却是将人给拉离他的後背。
「海薇,我要听实话。」
「什…什麽实话?我…」
阎麒将周海薇的手掌给摊开了,在上头放了张照片。
照片上那竖著中指,头发挑染得五彩缤纷的主角,赫然就是在火车站将江澄海拐走的少年。
「你的表弟什麽都招了。」
明明是十分轻薄的东西,但周海薇托著那张照片,却觉得有如铅块般沉重。
阎麒知道她此刻的心情,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多想告诉她,让他感觉到沉重的不应该是被拆穿的羞耻感,而是一个差点失去性命的男人的重量。
郑培筠手里端著一杯热腾腾的玫瑰花茶,但她根本无心品嚐。
她一颗心都悬挂在自己这一生最亲密的好姊妹身上了。她不知道阎麒这次究竟是犯了什麽糊涂,听说那人昏迷的时候都是他在旁守著,末了还将他接回宅邸照顾。但是,就算曾经是如此亲密的朋友,阎麒也不应该如此纵容他、宽恕他犯下的罪状吧?
想起那夜叠覆在周海薇身上的男子,想起这半个月来周海薇的委屈与消瘦,郑培筠不禁怒火中烧,那芬香的茶她是怎麽也喝不下去了,拎起了汽球包,就往白玉般的螺旋阶梯上走去。
阎宅里就那几间客房,郑培筠一间一间地搜,终於让她在那白色的小房里找著了他所要找的人。
垂落的柔软浏海轻轻覆在那张睡颜上,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双颊与嘴唇也似乎没什麽颜色,但最让人看得心慌的其实是他感觉相当微弱的呼吸,你必须很仔细的瞧,才能看出胸膛的略微起伏。
郑培筠有一瞬间的发怔,但想起受了苦的周海薇,那怜悯的心情一下就蒸发了,她踩著黑亮的缎带滚边高跟鞋,便步向床前将人给跩下了床。
江澄海还是做了恶梦。
他又梦见了绝望的那一晚,他将玻璃碎片狠狠往自己的胸口扎去,但刺进肉里的却不是那锋削的利器,而是一条泛了锈铁的沉重锁链,穿透了心脏,死死钉在背後的墙上。空间一下就转移了,那偌大的舞池消失无踪,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条一条的铁杆,这时候他才醒悟,原来他被关在了一座牢笼里。他被迫看著牢外缤纷的世界里,阎麒与周海薇在花瓣纷飞的白色教堂前立下相爱的誓言,多年後有了孩子阎麒诉说著昔日的故事,但故事里却不曾有过他的踪影。也许是上天终於对他仁慈了一回,那锁链终於渐渐动了起来,当它最终完全脱离他的身体的时候,他彻底醒了过来。
梦里头不真实的痛觉一下就变得清晰。
「你怎麽还有那个脸待在这里?」
睁眼望见了怒气冲冲的郑培筠,江澄海想说些什麽,却突然咳了起来。
「走!我带你去见小…见海薇,你今天若是不给她一个交代,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大病初愈的江澄海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抵抗,郑培筠这麽一拉扯,他就只能忍受著胸口的疼痛,跟著她的脚步走了。
郑培筠拉著人来到了阎麒的书房前,她才想敲门,却发现玻璃门根本没有掩紧,一个滚筒恰恰卡在了门缝间。
「是…是我…让庆淋表弟带人将他绑走的人是我,那天邀约我与培培的两人也是…也是我安排的…」
小海…在说什麽呢?
郑培筠曲起的手指停在半空中。周海薇略待哭音的声音自缝里流泄了出来,音量不大,却足够让她与惨白了一张脸的江澄海听得明白。
「行事历还有火车票…都是我放进他口袋里的,至於培培…培培不知情,但我知道…我知道我出事了她一定第一个…找你……」周海薇顿了顿,突然讽刺地笑了声:「既然…你早知道。。。早知道所有的事情,那当时候…你为什麽不拆穿呢?」
「那人的价值,与你的清白是不能比的。就是知道了又如何?这黑锅还是得让他来背。」
郑培筠原本拽著他衣袖的劲力松了,江澄海像是游魂一般地飘离了原地。阎麒接著与周海薇说了什麽他已经不仔细听了,连那真相似乎也没那麽重要了。
「但是,海薇,我要你明白,我欠他许多,这次我护你、偏袒你,不代表我能眼睁睁看著他被人伤害,甚至威胁生命,你懂吗?」
「放过他吧,那天在场的兄弟以及周伯伯那我会编个谎混过去的。我知道你眼里容不下他,过几天我就送他走,若是你心里有疙瘩,我以後会尽量少与他碰面。」
风扬,玻璃门缓缓地开了。
周海薇红著眼眶步了出来。
「小海。」
「培。。。培培?」
这世界上,能让周海薇真正上心的人不多,除了父亲与阎麒之外,就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