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公子,医女好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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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她不会欣赏我是她没眼光!难道为了哄她高兴就要牺牲我的舒适生活?哼,想都别想!本公子是京师第一公子哥儿,才不会像你们这些土人一样为了生计苦苦挣扎!她爱说让她说去好了!我才不管她!……那你说,我可以做些什么呀?”
他态度转换之快让赵明安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你会干些什么呢?”
“吃饭,睡觉,穿衣服……”
“呃,有没有……不同寻常一点的?”
“当然有了!” 他一脸被侮辱的怒意,扳着手指细数:“琴棋书画本少爷样样精通!还有,品茗,鉴赏古董,游园……”
赵明安听他滔滔不绝说完,斟酌片刻,尽量含蓄道:“裴兄,其实,人生下来本就各有不同。有像我这样,为了生计疲于奔命的,也有像裴兄这样,生来便是人中龙凤的。大家各司其职罢了。裴兄又何必太过强求呢?”
裴彦书似懂非懂,但是那个“人中龙凤”他很欣赏,便满意道:“不错。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就是人中龙凤,有什么是我学不会的?你和若惜可以的,本公子一样可以,不,不是一样可以,是明显做得更好!来!把你的医书通通都拿来!”
“裴兄……”
“少废话!都拿过来!”
一柱香后。他坐在后厢房里赵明安的书桌前,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医册,不禁仰天长笑:“哈哈哈!待本公子把这些都看完,我看若惜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又一柱香后。他的书页还翻在开始的第一页,眉头拧成个“愁”字,“这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
再一柱香后。赵明安拍拍他:“裴兄,还是去床上睡吧。小心伤风。”
他顶着沮丧的俊脸:“怎么办?”
赵明安无奈劝道:“裴兄,其实生存的手段不仅仅当大夫而已。只要你能自力更生,若惜必定对你刮目相看。你可以仔细想想,有何可供谋生的特长?”
翌日。赵明安在街上偶遇卫若惜。
打过招呼,他问她道:“若惜,近日可有何烦心之事?”
若惜被他问得莫名:“没有。”
赵明安笑道;“你没有,裴兄却有。昨日他去我铺中哭诉了半天,说你无缘无故怪责于他。”
若惜不悦,冷道:“他真多嘴。”
“若惜,”赵明安快走几步与她并行,“你从来不会无端发火的。是否真有烦心之事?我很希望能帮到你。”
“没有。”
“若惜,我与你相识也不是一日两日,难道还不了解你么?你瞒得过其他人,可却瞒不过我。裴彦书游手好闲可不是近几天的事,为什么突然如此生气?”
“若惜,我一直视你如同亲生妹妹,你若还有事瞒着我,是否太不够义气?”
“若惜,莫非是难言之隐?”
她终于烦他不过,站定脚步,冷冷道:“我讨厌他整日只知纠缠女人,胸无大志。”
赵明安不以为杵,反是笑道:“那究竟是讨厌他纠缠女人,还是胸无大志?”
她眸色森冷:“有区别吗?”
“当然有。你只需回答我是哪一个。”
她冷道:“两个。对我来说没有区别。你也不要再烦着我,不然我一样骂你。”
赵明安站在原处,看她拂袖而去。不禁莞尔:有趣,认识若惜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生闷气的样子。
他究竟有何可供谋生的特长?
裴彦书想这个问题,从早想到晚,从外面想到家里,就连夜里躺在床上,也翻来覆去地想。
想了好几日,仍没有想出个答案来。
转眼,便到了赏花宴的日子。他坐在三皇府的花园里,仍在继续想。
“裴兄?裴兄?”李自同拉他回神,压低声音道:“酒宴都结束了。你想什么呢?”
他不耐挥开揪着衣袖的手,“说了你也不懂。”
“是,是,我不懂。裴兄,你觉得那林家小姐长得如何?”
他敷衍:“不错。”
“岂止是不错!简直是天仙下凡啊!我说裴兄,你这是怎么了?前几天不还和大家一样兴味昂然地要看林家小姐?今天倒装上君子了。看都不看人家一眼呐?”
裴彦书索然道:“是那林家小姐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吧?”整个席间一直冷若冰霜的。他一看到那幅熟悉的冰山表情就想到若惜,想到若惜就想到那个难解的问题。所以虽然她确实美得超凡脱俗,他也委实没有心情欣赏了。
李自同颇不以为然:“人家是大家闺秀嘛。自然比较矜持了。对了,裴兄,大家都往湖畔赏景去了。我们也过去吧?”
裴彦书看了看人声鼎沸的那处,摇头道:“你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会儿。”
李自同睁大眼,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身边这人口里说出来的。他仔细端详了半日,才半信半疑地认可他不是在开玩笑,只好道:“那我先过去了。你静一会儿就来找我。一定要来啊,那些小姐们都在呢!” 虽然他与这位眼高于顶的丞相公子顶多算是酒肉朋友,也不是很享受有他陪伴的时光。但是,无疑有裴彦书在身边会更容易成为焦点。
远离了喧闹的人群,裴彦书独自沿着曲折小道行去。这三皇府的后花园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他走了一会儿,进了一处桃花林。小小的山坡上遍野都是桃花,璀璨争艳。他有些累了,从怀中摸出一块手帕垫着坐上。举目远眺,远远还能瞧见那处湖畔亭心,一波一波的人潮。
以往,他一定是其中,闹得最欢腾也最醒目的一个。
可是今天,很难得地没有心情。
唉!……
那日之后便再没见过若惜。一来,他自己气得凶。二来,也怕她还在气。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气什么。
气什么呢?……实在想不通。
他正嗟叹,忽然听到一阵枝叶攀折的细微声响。
有人来了?
裴彦书下意识回头看去,正迎上桃花林间一双秋水美眸。
他一惊艳,脱口就喃道:“人面桃花相映红,人比桃花娇。”
那女子未料到有人本也是一惊,正欲转身离去。不遑听到他此言,顿时轻声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声音如出谷黄莺,甚为动听。
裴彦书的面上难得一红:“林小姐,在下唐突了。”
林晚晴却一扫先前席间拒人于千里的冷漠,掩唇笑道:“彦书哥哥,你不认得我了么?”
拾陆
虽然裴彦书对这位林家小姐赏心悦目的容貌很有好感,但是除了好感之外,他真的找不出哪怕一点点的熟悉感。良好的教养又让他实在不好意思在别人称呼他“彦书哥哥”之后,一脸呆滞地反问:“你是谁啊?”所以,他僵在原处,左右迟疑着。
幸亏林家小姐看出他的为难,主动解围道:“彦书哥哥,我知道你一定不记得我了。因为你与人为善从不放在心上。但是晚晴却不能忘记你救命之恩。”
当年,年幼的小姐偷偷跑出家玩,却不想遇到了心怀不轨的坏人,吓得心神俱裂之时,白衣的翩翩公子从天而降。
那时,他摇着折扇,风姿卓越。
“姑娘,你没事吧?今日幸亏本少爷碰巧路过,才救了姑娘你。不过本少爷向来为人低调;虽然到目前为止共救了有二十二人,但本少爷每次都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不要记住救他们的人是丞相公子裴彦书,所以姑娘你也千万千万不要记住我是丞相公子裴彦书啊。”
裴彦书。自那时起,这名字便在她脑海里生了根,安了家。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少女懵懂的梦里,总有白衣少侠翩然而落。俊美容颜犹如神祗,在漫天飞舞的雪絮中回眸浅笑。
再后来,她渐渐长大。少时的眷念和崇敬慢慢淡去,亦能够为他那时的小小圆滑了然而笑。只是,心中总还是存着一份感激与无法言说的些许好感。
让她在此时重新面对着他。仍难免有期盼。
——纵使做不成夫妻,总还可以做朋友吧?
林晚晴以前的十六年生命中,从未有过朋友。
第一,她实在太美丽了。
女人不愿意与她做朋友,男人又不甘愿只与她做朋友。更重要的是,她长年养在深闺,身边除了父母姐妹就是绝不敢与她交朋友的丫鬟小厮。
所以,她很珍惜这辈子的第一份也很可能是最后一份的友情。
与裴彦书在三皇府的桃花林相谈甚欢,翌日,她又忍不住偷偷遛出家门找他玩。
两人肩并肩,压大街。
裴彦书坚持,让林晚晴戴着面纱。因为以往他一个人走在路上时,十个人里面肯定会有一半回头,剩下那一半是男的。就这样已经造成他行进的困难了。可是如果再加上林晚晴,他肯定那绝对是寸步难行。
林晚晴欣然接受,戴着面纱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玩性。她很久没有上街逛过市集了,瞧见了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
“彦书哥哥,你看,我戴这只簪好看不?”
裴彦书凑过脑袋,摇头道:“式样太旧了。不衬你。”他从摊上娶下另一支,白玉绣成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试试这个。”
古镜中的少女眉目如画,肤如凝脂。配着白玉簪子便似有一股飘然欲去的仙气。
便连旁边另一位买簪子的姑娘都不住赞道:“这位公子真是好眼光!”
裴彦书一听到赞美便掩不住地高兴,主动道:“姑娘,,要不要我也帮你挑一支?”
那姑娘欣然答应。他仔细挑了一阵,选出一支银边牡丹花的,中间还镶着一窜细珠。那姑娘插在头上一瞧,喜爱得不得了。连声道谢。
林晚晴不由笑道:“彦书哥哥,你真该重投了胎生做女人的。”
裴彦书边拿了一支男式的木杈朝头上插,边笑道:“可不是只有女人才能打扮的。要说到胭脂啊,水粉啊,衣裳之类,我可比你在行得很!”
她瞠目结舌:“胭脂水粉你也懂?”
“那当然了。待会就带你去粉香阁长长见识!大叔,我要这几个簪子,多少钱?”
林晚晴看他除了自己的白玉簪子外,又多拿了两支式样朴素的女式发簪,便好奇道:“送给谁的?”
裴彦书很自然道:“若惜啊。她不喜欢太繁复的。”
林晚晴顿时了然,取笑他道:“彦书哥哥可真是难得的好相公。出来逛街也还惦记着娘子呢。”
他闻言脚下一个趄趔,险险站稳。“你胡说什么呀?”
林晚晴一捅他,暧昧地眨眼:“我知道的。别不好意思了。是自小定的娃娃亲对不对?当年我爹去你家提亲时,你娘就告诉他啦。”
他脚下又一滑,差点没被自己的吐沫呛死,拔高八度的声音道:“你爹?提亲?!”
“是啊。”林晚晴神色倒是挺坦然的,“当年你救了我以后,我回家就跟爹说一定要嫁给你。后来我爹拗不过,就去跟漠大人提亲了。可是,你娘说,你已经自幼订下娃娃亲了。跟那位姑娘也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感情好得不得了。”
“若……惜……” 听这个描述,一定是若惜了。可是,他什么时候跟若惜订过娃娃亲?!他这个娘……
林晚晴看他神色不对,还以为他是为了自己尴尬,于是轻松笑道:“彦书哥哥,你放心。我早就没有那个念想了。我现在,纯粹拿你当朋友呢,更确切说,是好姐妹!”他简直比她还女人,熟悉胭脂水粉,衣服发簪,喜欢聊人是非,喜欢被人夸貌美……“其实,我挺想见见若惜姐姐的。她跟彦书哥哥,一定很配吧?”
“配……”配个大头鬼。
他沮丧道:“别提了。前几天刚吵翻了。”
“啊?为什么?”
“说来话长。不是要带你去粉香阁见识么?我们边走边聊吧。”
“最近寒暖交接,正是各种疫病多发之际。有些预防的草药,譬如,羌活,防风,白芷……”
若惜忽然停下脚步,一旁的赵明安不由奇怪道:“怎么了?”顺着她停滞的视线望去,看见不远处卖簪子的小摊旁那一男一女,“恩?那不是裴公子么?他旁边戴面纱的是?”
“还有苏叶,银花,连翘……”她很快继续念道,神色始终未曾变动过,仿佛刚才看见的只是幻影。
林晚晴站在粉香阁琳琅满目的柜台前感叹:“原来是这样啊……若惜姐姐确实过分了些,怎么能那样说彦书哥哥呢?不过……她说得其实也有道理啊……”
裴彦书立刻扑过来作势掐脖子,她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其实彦书哥哥你多才多艺,又懂得很多东西,完全可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啊。”
“什么意思?” 怎么跟小安子说得一样,他有听没懂。
林晚晴貌似也有些困扰:“我也不晓得。不过我整日在家抚琴作画,自己总是觉得很无聊。如果能像若惜姐姐一样治病救人,不会闲得发慌,又能帮到别人。一定比闷在家里开心吧?”
“这……”她一说,倒让他难得有了些感触,“确实有时候会觉得无聊。流云阁好久没换过姑娘了,唱来唱去总是那几首曲子。醉仙楼也是,菜单年年重复,连店小二都是数年不变的老面孔……恩?”他目光在柜面上搜寻一阵,未找到欲找的东西,便抬头问道:“老板,你店中可有新鲜胭脂花制成的纯胭脂?”
“公子,那种不易保存。我们已经不出售了。”
他闻言便有些失望,一会儿又高兴道:“我有法子了!”
林晚晴被他拉着一路跑出粉香阁,气喘吁吁道:“彦书哥哥,要去哪里啊?”
“去找红蓝花!我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最好的胭脂!”
拾柒
“试试!” 他举着白色的玉盒子,神色有些急切。
林晚晴拿指尖沾了一些,细腻润滑的凝膏在掌中柔柔铺开,颜色较店中卖的厚重多,艳红一片。
她渗点水,化开。轻轻拍在面上,只觉脸颊水般温润,一阵甜香腻人。
犹在惊叹,裴彦书已扳过她面容,满意笑道:“不错不错!颜色好看得很!”
“这……是你昨日拿回家的红兰花所制?”
他点头,得意洋洋道:“不错。那可是上等的红兰花。况且,我今日一早趁着露水采下,仔细淘了数遍才得到最澄净的胭脂。怎样?够香够艳吧?”
何止是够香够艳,“简直是绝品!比我先前用过的那些都好上太多了。” 她林家也算是名门大户,林家小姐所穿所用当然都是出名的字号。今日才知,那些所谓的昂贵胭脂却原来有多粗劣。
她望着他的眼神,由衷赞美叹服。“彦书哥哥,你真厉害。”
他笑得快合不拢嘴,一派少年持剑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