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有喜-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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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诸他身上的,后来都一样样还回来了。甚至我扎在他身上的那几下,他也记仇地一一扎了回来,位置估计丝毫不差吧……我把他扔水里冻着,他也把我扔药汤里煮着,我撒了他一把春风一度,虽然他没有撒回来,但治病那段时间,他确实没少趁着其他人不在时挑逗我。作为一个称职的大夫,他可以心无邪念地在我身上按按捏捏,可我好歹是个活生生的人,有感觉有反应的啊,可他定了我的穴道,让我欲 火 焚 烧只能若等闲,他则凉凉在一旁道:“戒色。”
那番景象,与当初在白虹山庄我对他所做的一切,几乎丝毫不差……
我又不像墨惟是个受虐狂,他若总是那样对我,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他。他若只是虐虐我,我大概看在他救命之恩的份上,也就大度地手一挥:算了,不计较。
可是他那人啊,有些小动作又如何逃得过老爷我的法眼。
那时大病未愈,时有反复,整夜整夜的都是他守着我身边,衣不解带地伏在床边,几乎我一动他便醒了,他一醒第一反应就是抓住我的手腕搭了上去,嘴里无意识念道:“怎么了,还疼吗?”
我看着他惺忪的睡眼,明显还处于梦游状态中,于是轻轻回道:“我不疼了,你睡吧……”
他大概也没听到我的话,许久之后,许是我的脉象稳定,他才松了口气,松开手继续伏在床沿上小憩。我看着烛光下他有些憔悴的侧脸,心里总不免酸胀得厉害,那种疼痛在旧伤作用下,被无限放大了吧,所以当时便想,好吧,以后不管他怎么对我都好,我不跟他计较便是了。
醒来后第二个月,渐渐能下床走几步了,他也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不过总是远远跟着,冷嘲热讽着刺激我,莲儿半扶着我,我索性卸了力道,哎呦哎呦叫着往莲儿身上倒去。他立刻变了脸色赶过来,熟练地掏针往我身上扎。看他那神色,我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做委实不厚道……
而他果然生气了,拂袖而去。
莲儿说:“老爷啊,这怎么能装呢?燕公子是真的担心您啊!”
我也后悔了,那天夜里,他冷着张脸把我扔药汤里煮着,不像往常那样跟我斗嘴。我腆着脸没话找话,使劲赔笑,他只用鼻子回应我……
后来他帮我擦干身子,把我抱到床上时,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拽住他的脖子,怒瞪道:“我都低声下气到这地步了,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你要低声下气是你的事,我高不高兴是我的事,你的事关我什么事,我的事又关你什么事!”他终于说了当天晚上第一句话,抱着我的手蓦地紧了一下。
“不关你的事你干嘛那么尽心尽力照顾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我知道你的血金贵,有必要灌我喝那么多吗!你这人小肚鸡肠,我就骗了你一下你就翻脸,我喝你那么多血你是不是要追杀我到下辈子!”
他的脸色变得煞白,又倏地涨红,像被揭穿了秘密一样愤怒又尴尬。“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好!”我气急笑了,“你放我下来,我现在不需要你照顾了!”说着便在他怀里挣扎起来,用力推他,他晃了一下,站立不稳,腰眼在桌角尖上狠【奇】狠磕了一下,估计真疼【书】得厉害了,他的脸【网】色都变了,手一松一送,我便要摔到床沿上,他一惊,急忙又扑上来,在我腰上一送力,我往床内侧滚去,他小腹在床沿上又撞了一下,也滚上床来,顾不上自己的伤,伸手便把我往怀里带,急问道:“你撞疼了吗?”
我便直直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额头在墙上是撞了一下,也不重,至少跟他比起来,这简直连轻伤都算不上。我看他疼得嘴唇发白了,伸手碰了碰他的唇角,愣愣道:“你痛不痛?”
忘记谁先主动吻上的,只记得过程有些呼吸困难,结果心跳得厉害,我这满嘴满身的药味不知道有没有苦着他,不过他大概也习惯了这种淡淡的苦涩味,我却在他唇齿间品到了凉凉的薄荷味……我看似平静地抱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胸前,其实心里抓狂大吼:死了死了,又招惹了一个……
招惹,就招惹了吧……
还能怎么办吗?没有人比他更冤家了,我闷声道:“我大概是前世欠了你的……”
他嗤笑一声说:“你说反了吧!”环在我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他的声音骤降了八度。“以后不可那样骗我!”
我立刻保证,以后绝对不骗人!事实证明,我的保证,好像从来没有一次生效过……
可我也明白,有些事不能骗,有些事不能真骗。这就跟某些童话故事一样,你就不该给孩子讲,因为他们会当真,而他们一旦把这虚假的故事当真,这就成了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欺骗。童话是给我们这种成年人看的,因为我们都清楚,什么是真,什么假,心照不宣地乐呵一下,彼此默契配合,也就足够了。
那以后,我就没再利用他们的感情装病。只有在明确知道他们不会上当的情况下,我才会骗他们。这听起来有点奇怪,那么微妙的关系,不是局中人,大概也难以理解吧。
墨惟问我对燕离的感觉,那大概可能也许就跟燕离对我的感觉一样,又爱又恨,牙痒痒恨不能互相欺负一番吧……
那一夜之后不久,燕离就正式成了我们家老五。那时候,这个消息并没有在家中引起轩然大波,四个公子平静接受,甚至唐三都没有表示出一点点不高兴,我以为那是因为我的小命捏在燕离手中,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对此表示出一丝一毫的不满。现在想想,可能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以我曾经对燕离的所作所为,他会同意当小五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这么一分析,我之前的推测就更合理了。
一定是,我和燕离,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我右拳一击左掌,恍然道:“一定是这样的!”
墨惟停杯抬眼看我。“你有结论了?”
“嗯!”我用力点头。“一定是曾几何时,我被人下了烈性春 药,兽性大发,好心要救我于水火的燕离一个不慎被我扑倒,失身于我让他觉得很是伤情,于是匆匆而别,我醒来后记忆全失,他觉得更加难堪,别扭劲发作,索性把这事隐瞒了下来,但是其他人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不过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一场虐恋情深终于还是有了大团圆结局!”
墨惟淡定地擦擦喷出来的茶水,面无表情道:“很好,你的想象力。”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故事里都是这么说的。”(这就是本狗血台言的剧情吧……)
“你太妄自菲薄了。”墨惟认真道,“这么狗血的故事不适合你,真的。”
“那是怎样?”
墨惟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么私人的事,我就不是很清楚,但就算用脚趾头想,我也可以确定绝对不是你脑袋瓜子里想的那一回事。”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到底我跟燕离有没有做过那档子事啊!”
“我说。”墨惟又叹了口气,“你纠结这个做什么?有没有都一样,过去没有,你现在补上不就得了?”
对哦……他都说我可以行房事了,难道他是在暗示我……
我们家燕小五啊,别扭脸皮薄,口是心非。他一不愿意承认关心我,二不愿意承认喜欢我,就好像先承认了就输了。好吧,这个头,就让老爷我来低吧。说什么先爱上就输了,输就输呗,如果彼此喜欢的两个人之间一定要有一个输赢,那除却像我家燕小五那样别扭的(不排除历史因素),还有哪个真正喜欢对方的人会忍心看对方输?应该是抢着先输吧。若都这般计较输赢,那结果爱情这场游戏里,就不会有赢家。
这世上须有我这般厚黑到了极点的女人,才能以退为进,以输为赢!
如此想定之后,我长舒一口气,眼前豁然开朗,对墨惟的好感度上升了几个百分点,于是八卦劲也上来了。我手托着腮,上半身往他那方向探去,眉毛挑了挑,笑眯眯问道:“既说完了我的问题,那该轮到你了。”
我严肃认真问道:“你跟方小侯爷是什么关系,还不从实招来!”
择日不如撞日,来吧! 。。。
墨惟是个断袖,帝都人都知道。
虽然墨惟经常出入芝兰阁——帝都最大的小倌场所,是小倌口中的妙人,倍受欢迎,但在朝中,在多数正道人士眼中,他就是个不入流的人,他喜欢的人,都不喜欢他。就像那个御史大夫韩歆。
听我这么问,他怔了一下,随即道:“我和方小侯爷?什么关系?”
“对啊!”我连连点头,“为什么他死揪着你不放?为什么你也老针对他,莫不是你们看对眼了,有缘千里来相会?”
墨惟默默地叹了口气。“我和方小侯爷,没有关系……”
这话听着,好生耳熟。
嗯,师傅也那般说过。
我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复又问道:“那日在酒楼,我遇到个自称神棍的刘澈,哦不,是自称刘澈的神棍。”我顿了顿,抬眼观察墨惟,这家伙八风不动色如山。“那刘澈,跟方小侯爷长得,倒是有几分相像。”
“哦?”墨惟挑了挑眉,仿佛来了兴致,问道:“什么模样?”
“二十岁左右,身形颀长,有些清瘦,长得倒是挺秀雅无害的,不像方小侯爷那样让人一看便知是个纨绔子弟。”
“是嘛……”墨惟缓缓道,“可能人有相似吧……”
“我自然知道世间万般巧合,便是天南地北也可能找得出九成相似的两个人。”我幽幽一叹,“可是,那日我偶遇方小侯爷,他曾给我一封信,让我送给一个叫做姓刘的人,都是姓刘,我想,总不至于有太多巧合了吧。”
“刘乃国姓,姓刘的人多了,怎么不能是巧合呢?”
“你也说了,刘是国姓啊,方小侯爷的母亲姓刘吧,小皇上也姓刘吧,”我掰着手指头数,“我就在想,这个刘澈,看上去隐藏着丝丝贵气,会不会也是皇家的人……”
“若是,如何?若不是,又如何?”墨惟依旧声色不动,捧着茶碗悠悠问道。
“若是,我想还是搬家吧,陶二也说了,闽越国蠢蠢欲动,方小侯爷又恰巧来了此处,还有你。”我抬眼望他,“我仔细想过,你可别告诉我,你来这里纯粹是跟韩歆斗气,据我所知,你是个流氓胚子,人家韩歆虽然冷面冷心,却还是副菩萨心肠,要么直接渡你上西天,要么有容乃大不与你计较,何至于用这么迂回的手段贬你至此。便是打压,也该左迁到西南不毛虫国,而不是来洛城享福。所以你来这里,必有所图谋!”
墨惟笑吟吟地望着我,待我说完,他伸手我在脸颊上摸了一把,不轻不重掐了一下。“小玉儿,流氓胚子这四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不觉得心虚吗?”
我叹着气心想,必然是小时候师傅忙,对我疏于管教,让我整日跟着墨惟厮混,对我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产生了致命的不良影响,流氓,都是从娃娃抓起的。其实我想,我跟墨惟还是挺像的,这也是我不自恋的原因之一。
“你别岔开话题。我正严肃着呢!”我拍开他的手,不悦地搬着椅子坐远了。自从脸上肉多了之后,人人都喜欢捏我。
“嗯,你猜得八九不离十。”墨惟轻轻点了个头,“我也不能跟你说太多,此事涉及绝密任务,泄露了会有什么后果,你也是知道的。”
“我对朝廷那档子事没什么兴趣。”我摆了摆手,不屑道,“只不过对这些明争暗斗打打杀杀的事很是不屑。趋利避害乃人之本性,你若明确告诉我此地有害,我自然是有多远跑多远了。”
“小没良心的东西。”墨惟哼哼骂了一句,眼里却带着笑意,“就这么把师伯一个人扔下了?”
我笑嘻嘻地,“师伯,你这上半辈子注定了孤身一人,下半辈子,你也就习惯了吧。”
墨惟几乎要作西子捧心状了,最后只是扶住了桌角,凄楚地摇摇头。“师门不幸啊……”
看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也准备告辞了,站起来整了整衣衫,我又好心劝了他一句。“墨惟,你年纪也不小了,如果找到个合适,还是洗洗嫁了吧。我师傅,你是不要肖想了,韩歆也是不可能的,人之一生,很多时候不能讲究,只能将就。”我拍拍他的肩膀,颇有些怜惜他大龄未婚,“总是使用左右手,对身体也不好。”
墨惟看着我直笑,笑得有些胃痉挛的模样,喘着气道:“果然当了人妻子说话就越发没尺度起来了。得了得了,东篱醒来该找你了。”
看,师傅的作息时间,他也是铭记于心的。莫怪我防着他啊……
其实有句话我始终不肯承认,我确实很讨厌墨惟,可微妙地也挺欣赏他,若要定位我俩的关系,那大概就是忘年之交,蓝颜知己,即我前面所说的:闺蜜。
墨惟想必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瞧他一脸纠结模样,送我出门的时候嘴角都是抽搐的。
“我以后后门就不拴上了,欢迎你随时来打扰。”他笑眯眯地说。
我捏着衣袖故作冷艳高贵。“老爷我很忙的。”
他笑了笑,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小丫头!”
我这都成家立业了,他还是拿我当小丫头,真是伤自尊。
往回走这一路上我都在想,老爷我复出之后第一次,还是献给默默奉献,把我从鬼门关前拉回来的燕五吧。可是要怎么开这个头才显得顺其自然理所当然呢?
我脚步拐着往燕园走去,才到门口便被一阵风似的刮出来的燕五撞倒了,哎哟一声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我疼得眼泪哗哗,仰头看他。“你做什么跑这么快?”
燕五急忙把我扶起来,手掌落在我臀上轻轻揉了一下,眼里有焦色。“撞疼了吗?”
我心里一动,莫不如就这样顺势了?我扶着他的手臂往他怀里靠去,软软道:“疼……”
谁料到,他竟把我推了出来,说道:“我屋里有药,你自己取了让乔四帮你擦,我有急事出门几天。”说着松了手,又一阵风似的跑得没了影……
我站在燕园门口,呆滞了许久,一阵风吹过,蓦地有些冷了……
感觉就像被遗弃了似的。
到底什么事,他跑得这么急,还要出门几天?
我忧郁地离了燕园,回乔园,便在乔园门口和师傅遇上了。师傅正洗砚台,见了我便问道:“玉儿你去哪里了?”又道,“怎么满面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