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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妻为夫纲-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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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太后的仪仗远远地去了,梁内监才跟旁人一同围上那份状纸,“敢问几位老爷,咱家到底犯了什么事?”

甘从汝因被太后瞪了,猜到自己被太后当成了出头鸟,也静等着秦少卿说一说他犯了什么事。

夏芳菲、廖四娘齐齐探头去看。

许久,秦少卿疑惑地问:“平衍,有项家祖坟?”因夏芳菲是从平衍过来的,这话就是问她的。

“……先帝揭竿而起时,曾说自己是平衍项家的子孙。这话可是有据可查的。”夏芳菲说话时,都有些替先帝惭愧了。

果不其然,灵王脸上先撑不住露出了一丝羞恼,“我们祖上与平衍项家原是一脉。”

嗤地一声,不怕死的甘从汝先笑了。

灵王越发撑不住,嗔道:“平衍项家无福随着皇兄成就大业,不等皇兄登基便死在广陵,时隔多年,还记得此事的人不多了。”当下大约猜到怎么回事,暗骂夏刺史老迂腐,无事生非。

“大堂”里,除了生来便养尊处优的慕青县主不明所以,其他人都会意,明白这是先帝虽姓项且家财颇丰却出身不够尊贵,在几十年前,难以入那些拥兵自重的世家门阀眼中,于是便与真正的士族平衍项家结盟,假托自己是平衍项家子孙,借此与那些世家阀阅周旋,得以娶到士族之女为妻。可怜平衍项家辅助先帝从草莽化作蛟龙,却在乱世中,落得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先帝登基后,最初几年追封、追谥了平衍项家众人,还依旧以平衍项家人自称,借此安抚从平衍项家出来的臣子。待龙椅坐稳了,动了收缴士族家兵、军械的念头,便渐渐地不再提起自己也是士族之后的话,并为俭省人力物力,暗中令人停下对平衍项家陵寝的修筑。

此时,长安城外的皇陵安然无恙,那便只能是平衍项家的陵寝出事了。

“那边算不得我们家的祖坟。”项慕青眼巴巴地望着甘从汝。

甘从汝戏谑道:“都诏令天下追封追谥过了,再说不是,就是过河拆桥。”

“五郎,我是为你……”项慕青倔强地眨了眨眼睛,默默地把眼泪逼回去,弄不明白甘从汝怎地这般不识好人心,到了这份上,还只顾着跟她作对。

“哼,康平那边有韶荣顶罪,莫非你也要替我顶罪不成?”虽不知罪名、且不曾问审,但甘从汝已经对这场官司的结果了若指掌。

三司中的众人面面相觑,这么大的官司,自然要按照太后的心思办事,太后方才的态度,俨然是气恼了甘从汝,此番他们定要给甘从汝论罪不可,至于康平公主,若实在不能令康平公主安然脱身,就只能叫韶荣驸马顶罪了。因被甘从汝戳穿心思,众人纷纷回避他的目光。

“五郎,你究竟在平衍做下什么事?”萧玉娘关切道,原当夏刺史爱女心切气糊涂了,如今瞧太后态度,是要用此事做筏子惩戒甘从汝了。

甘从汝道:“夏七娘,你说我在平衍做下了什么事?”

贱、人!原本秦少卿问过话后,众人便忘了夏芳菲也在,此时甘从汝一句话,众人不免又盯住夏芳菲,尤其是梁内监,望着夏芳菲的时候,眼中的阴狠丝毫不遮掩。

“夏七娘,你还知道些什么?”梁内监阴阳怪气地问。

夏芳菲心内紧张,但此时气短了,未免又灭了还没进京的夏刺史的威风,少不得道:“几十年里,平衍项家的陵寝遭了数次大水,因少人打理,坟丘之下,是一望无际的大片沃土。且坟丘边上残存的碑石,乃是罕见的名家之作。”

沃土、名家之作……

梁内监、甘从汝双双恍然大悟。

“……我动了碑石,你与康平得了沃土。”甘从汝伸手指向梁内监,终于明白长安城的荒唐只属于长安城。

想他在长安城里胡作非为,就连太后也被他嘲讽了无数次,却不曾遇上什么祸事,甚至还在士林中颇有美名。可等他真心地想得到几块名家之作,却无心惹上了大事。

“五郎,你要碑石做什么?”萧玉娘问,秦少卿并三司众人都疑惑了。

就连慕青县主也不明白那碑石立在别人家、不,她家祖坟边上,甘从汝要那晦气的碑石做什么。

甘从汝背着手,心下难过于就连萧玉娘也被他的放浪所迷惑忘了他的本性,乜斜着眼睛看夏芳菲,又想她既然知道碑石,定然曾费尽心思请人拓下碑石上的字,为验证她是否是自己的知己,便拖长腔调问:“夏七娘,你说我要碑石做什么?”

贱、人!夏芳菲又成了众矢之的,再次被众人的目光荼毒,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暗想自己离着平和二字越来越远了。

 第29章 幕后之人

“民女乃是俗人;焉能知晓郡王这雅人的心思?”夏芳菲自谦道。

果然是他的知己,竟然知道他是个雅人。甘从汝隐隐有些不甘心;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红颜知己;该是个端庄贤淑、深明大义的女子;不想;却是个……反复再看夏芳菲,大抵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她身上寻出了譬如灵性、悟性等虚无缥缈的长处。

夏芳菲因甘从汝那一眼;立时如芒刺在背;后悔方才那句话里嘲讽的意味太浓又将那狗得罪了;背上火辣辣得疼;扭头觑见项慕青嫉恨地盯着她,先惶恐,随后又想怎地这么久了,还没人将项慕青这犯罪押送出去?

正在想着,果然大理寺众人醒过神来了,秦少卿对灵王拱手道:“王爷,慕青娘子毕竟是金枝玉叶,我等手上公务繁忙,不如,请王爷将慕青娘子一并带回府中?除去封号种种的公文,随后便送入灵王府内。”

灵王心知秦少卿这建议也是给他留些体面,惭愧地拱了拱手,当下无奈地对项慕青道:“走吧。”

“父王……”项慕青的眼睛犹自看向甘从汝,眼神细致地从他的剑眉星目上扫过,暗暗企盼着他看过来。

“还不快走?”灵王嗔怒道,先前不曾阻拦项慕青,乃是一不将巫蛊厌胜一事放在心上,二是误以为甘从汝不气恼项慕青的所作所为,乃是对项慕青也有些情谊,如今眼瞅着项慕青落到如此下场,还对甘从汝牵肠挂肚,不禁怒火中烧,决心便是倾家荡产,也要在听审时,叫甘从汝不得好死。

项慕青皓齿紧紧咬住朱唇,眼眶一热,落着泪就随着灵王向外去。

“圣上已令人在县主府厢房内放置了热水、罗裙、胭脂水粉,请廖家四娘、夏家七娘梳洗过后,随着秦少卿回府。”一个小太监弓着身子进来,望见梁内监、敏郡王还在,诧异道:“康平公主、韶荣驸马已经回府闭门思过,梁公公、郡王殿下还未回府?”

夏芳菲、廖四娘连连拱手道谢。

梁内监慌张下咬到了舌头,“康平公主、韶荣驸马已经回去了?”他还指望着康平公主出面恐吓这些臣工呢。

说起平衍项家陵寝的事,梁内监觉得自己委实冤枉,在长安城里只手遮天惯了,他听人说起四季如春、稻米满仓的平衍州内有一处广阔无垠的肥沃土地因是坟地便无人开垦,于是习惯性地贪得无厌派下人去那地面上建庄子、修水田。谁能料到那块坟地,竟然能跟皇陵扯上干系。

不,应当是换个人,得知那“皇陵”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得知这官司会跟康平公主、韶荣驸马、敏郡王还有他这大太监扯上干系,定没那胆量上折子一股脑儿将他们都告了。

只是,此事蹊跷得很,平衍与长安城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到底是谁那么有能耐,能将他们一群人都跟一块没落士族的坟地牵连起来?

“五郎,此事蹊跷得很,不知五郎从哪里知道碑石的事?又是谁设下天罗地网,能将咱们都牵扯在内?夏刺史那老迂腐定然没这能耐。更何况,一年到头急报多的是,此事并非军机要事,那状纸又是谁暗中疏通,能够直达太后圣驾前?”梁内监赶紧问,康平公主定然高枕无忧,顶多换个驸马,可他与甘从汝二人,只怕就没那般好逃脱了。

夏芳菲、廖四娘正待要去梳洗,听见梁内监这句话,当即顿住脚步,双双暗叹梁内监果然不同凡响,顷刻间就悟出此事背后有主谋。

能用“贪心不足”这一招将长安城里最嚣张跋扈的几个人网罗在内,这位幕后之人,定然不同凡响,至少此人能够不留痕迹地与康平公主、梁内监、甘从汝来往。

“就不告诉你。”甘从汝抱着手臂戏谑道,因自己乃是为碑石酿出大祸,便知引他入局的人,乃是熟知他心性的至亲之人,旋即满心苦涩地猜到是谁“大义灭亲”了。

“殿下,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竖子不可与之谋!梁内监断定甘从汝知道,赶紧耐着性子追问。

萧玉娘、秦少卿脸色凝重,也纷纷揣测起幕后之人是谁。

“看谁跟夏七娘亲近不就知道了?”刑部尚书脱口道,话说出口,才觉自己失言了,他这一句话,可是将夏芳菲立成了靶子。

刑部尚书这话极有道理,夏刺史定是听从幕后之人的指使,才敢押上一家老小的性命将长安城里这几个无法无天之徒告上。而这幕后之人,投桃报李,焉能不照应着夏刺史在京中的家小?

夏芳菲不以为然地望着刑部尚书,摇了摇头。

“夏七娘,老夫这话可有差错?”刑部尚书虽自持是正人君子,不忍将夏芳菲这弱弱女子立为靶子,但看她摇头否决他的话,还是赶紧问了句。

夏芳菲此时已经不将梁内监那阴狠的目光放在眼中,毕竟梁内监也是个即将回家闭门思过的人,“您都想到了这点,那位一直不露踪迹的高人,岂会想不明白这点?若那人肯对芳菲施以援手,芳菲又怎会险些命丧黄泉?”暗暗瞥向甘从汝,心道这人若还有点人性,就当露出惭愧之色。

蠢娘们!给人指引了方向还不自知!甘从汝满心无奈,以严厉的眼神示意夏芳菲对着梁内监这等老奸巨猾的人只能少说少错。

贱、人!不曾在那狗脸上看出一丝惭愧,夏芳菲心叹天道有轮回,很该将这狗五马分尸。

“……可是,夏七娘你终归没有命丧黄泉。可见,有人暗中,为你延医问药。”梁内监狡黠地冷笑,急着将幕后之人找出,镇定自若地冲三司一拱手,“咱家回府闭门思过,诸位若传唤咱家,咱家定然随叫随到。”

这……

夏芳菲怔住,据柔敷说,暗中替她请大夫的人是骆得意,可骆澄如今还在为自己的官位担忧,想来骆澄父子也没那能耐布下这么大的局面。

廖四娘关切地紧紧握住夏芳菲的手,心叹夏芳菲还是年轻,比不得梁内监等人城府深沉。

“蠢货!快去洗漱,本王送你回府。”甘从汝拿着手支撑在下颌上,紧紧地盯着梁内监的背影,猜度无所不用其极的梁内监为引出幕后之人,定然会手段狠辣地令人偷袭夏芳菲,以在夏芳菲命悬一线时,将幕后之人引出来。

“……”,夏芳菲懒怠理会甘从汝这话,犹自纳闷自己哪一句话错了。

果然,萧玉娘道:“五郎,快随着我回府,免得因你不速速回府闭门思过,罪上加罪。”

“表姐先回府吧,写折子要紧。”甘从汝声音低沉,不将旁人的劝说放在眼中,只想着倘若那人被梁内监揪出来暗害了,那他的至亲之人,便又少了一个。

“五郎!”萧玉娘疑惑了,再看夏芳菲,又疑心甘从汝看上了夏芳菲,连忙去扯他袖子,挨近了低声道:“五郎,如今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此事过了,表姐替你将七娘接进……”

甘从汝推开萧玉娘的手,眸中晦暗莫名,“我注定是不得好死的人,表姐莫再替我费心,此次的事,谁也不许替我奔走。”

“五郎,天佑自会奉旨将夏七娘……”

“不必再说了,天佑,不必费心去找什么幕后之人,今次的事,就是甘某串通夏刺史布下的局。”甘从汝心知秦天佑为救他,定会跟梁内监一样,煞费心思地将幕后之人找出,于是先声夺人地将这事认下了。

刑部尚书汗流浃背,与其他同僚互看了看,全装作没听见,当下纷纷拱手告辞。

夏芳菲哑口无言,不明白这世道怎会有这么反复无常的人,携着廖四娘的手,低着头向外去。

“……自己坑死了人家,自己再为人家延医问药……”廖四娘摇了摇头,这等天方夜谭,那狗也能说得出口,果然今儿个的长安城特别的怪。

萧玉娘、秦少卿立时明白甘从汝在庇护那幕后之人,旁的不提,甘从汝在曲江上大撒酒疯,从宫中回郡王府后,早将夏芳菲是谁忘了,如此,怎像是与夏刺史同谋大事的人?况且,康平公主、韶荣驸马、梁内监哪一个对他不心存防范,又岂会入了他的局?

“五郎,究竟是谁?”萧玉娘问,看甘从汝衣裳上渗出血水,连忙道:“叫少卿去送人吧,你随着我回府换药。”低垂着眸子,暗暗咬牙,即便此次要违背甘从汝的意愿,哪怕是与梁内监同盟,她也要保住甘从汝。

“大堂”内,只剩下他们三人,甘从汝苦笑道:“还请你们二人,看在从始至终,从汝不曾有过怨言的份上,今次就听我的吧。太后定然不会将我如何,便是流放岭南,也不过几年就回来了。”

萧玉娘一震,如花面容顷刻间苍白如纸。

“玉娘。”秦少卿心存不忍,却又满面惭愧。

他们少年心性,不满太后垂帘听政、萧家外戚作威作福,几年来在长安城里做下不少事。从救萧玉娘出宫到眼下的大兴医道,每每都令甘从汝或担上骂名或饱受皮肉之苦。如今听他一句,当下羞愧不已。

“……正是如此,我等才不能任凭你……”秦少卿红了眼眶,明明主谋不是甘从汝,偏甘从汝却屡屡成了太后眼中的出头鸟。

“倘若我流放岭南,萧家必要逼我休表姐。你们二人借此时机,有情人终成眷属,岂不好?”甘从汝笑道。

秦少卿腔中越发憋闷,冷笑道:“我等岂是不管你死活的无情之人,倘若你流放岭南,我必随着你同去。至于那幕后之人,你不愿意叫那人遭了康平公主、梁内监的毒手,那我等也会尽力庇护他。只是,你收收性子,好好求求太后,兴许此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萧玉娘因那句“有情人终成眷属”心中一动,转而看秦少卿言语坚决,便也道:“正是。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吗?事关你我的事,太后若高兴了,便是不容外人置喙的家事。太后若不高兴了,才是事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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