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朱门-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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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袅的笑容在看见木屋时收敛了许多,唇还弯弯勾着,眼中却带出了一丝暗暗的,好似怀念的神色。
泰遇之跟着她走到篱笆里面,看见那菜园的菜已经枯黄烂在其间,水井中水位极低极低,怕是那绳子的程度还不够木桶的底部碰到水。
再往前,到了木屋门前,泰遇之看着温袅抬了手,之后又缓缓落下。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门扉上已径落满灰尘,还有一张大大的蜘蛛网。
“看来这地方很久没人住了。”
闻言,温袅笑了笑,点点头,眼中却流出一缕忧伤。
她记得她下山的时候,老头子一边摸着胡子,一边看着她笑,说她下山了就别回来闹腾他了。还说,就算她要回来闹腾他,也找不到人了。现在看来,在自己下山时,师傅估计也跟着离开了山里。
在门口站了许久,温袅终是没有推开门,而是转身往篱笆外走击,含着笑道,“好了。我来过了,谢谢你满足我心愿。”
泰遇之随在她身后,忽地出声问道,“你原来是住在这里么?”
温袅心中还想着往事,一时顺口应了声,应完了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回头去看泰遇之。
好在泰遇之也没多问什么,只是上前揽了她的肩膀,说了句,“下山吧。”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没有过。
泰遇之不再追问,温袅也当做没有说过,回首看了一眼木屋,终是收了眷恋,和他一起下了山。
一路下山,温袅有些沉默,泰遇之只是从旁逗着,也不多说,却在一个转身后陡然勒住马,叫了声,“阿袅!”
温袅立马停住,侧头看向泰遇之,却见他眯眼看着山下上来的那条路,神色严肃。
温袅秉神去听,果然有马蹄阵阵传来,似是有不少人。
又等了片别,他们终于和那群人碰了面,领先一人抬头赫然看见他们俩个,似是怔了怔,才开口道,“五弟,五弟妹,你们怎么在这里?”
乍然看见泰南之,泰遇之也是一愣,而后随之松了口气,笑着道,“今天阿鸟生辰,带她出来散散心。”
“哦?”泰南之转向温袅,微微勾了勾唇角,“生辰快乐。”
温袅微笑,“谢四哥。”顿了顿,问到,“四哥怎么会到这儿来?”
泰南之直了直身子,回答道,“还是太子的事。”
虽不知道太子的事怎么牵扯到于阳山来,但人家毕竟是公务,温袅和泰遇之自然不好多说,当下让开一条道,和泰南之随意说了几句便让他们先行了。
回到泰府已是晚上。温袅沐浴后回房,却见桌案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一看,却是一个筒状物,旁边附着个标签,写着“万花筒”三个字。
温袅纳闷,叫来听澜问下午有谁来过,听澜神色复杂着了看她,答,华少爷。
温袅心头微微一颤,忆起西山赏枫那次,他笑说自己手中许多珍奇玩意,她看得上都可以拿去;又想起曾经和他提过去年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生辰,不过都是无心之谈,她早巳忘了,可他却一直记得。就像这段还没开始便已结束的感情,她放了,他还一直握着。
别样朱门 「转」 第三十一章 受伤(一)
“泰三小姐注意脚下。”
天牢之中,狱卒讨好的引导着泰静雪下台阶,将她引到太子所在的房间后,先掏出钥匙打开了锁,接着特地说了句“泰三小姐慢慢和太子叙旧,到时小的会来叫您的。”
将狱卒打发走了,泰静雪招手推开了牢门。“吱呀——”一声拉长的音调在安静的天牢里格外刺耳。
天牢不同于刑部大牢,它是专门用来关押犯了错的皇亲贵族,故而条件并不算太差。虽熬比不得家中华丽精致,却也干干净净,该用的东西也都一分不少。
“殿下。”泰静雪慢步走到房间最里面,唤了他一声。
太子所在的这间牢房在最里面,第一是宽敞,第二是光线明亮,第三,自然是安静。
顶上开着一丈见方的天窗,明亮的光线从上面落下来,洒满半个房间。站在门口可以清晰的看见一张方桌,两个条凳,旁边还有一个条柜。往里,是一张石床,床上被褥一新,可见还是特意换的。再往右边,有一扇小门,想来就是西间了。
而太子本是闭着眼坐在床边,低着头,着不清神色。之前听到到门响也没抬头,可此时突然听到泰静雪的声音,猛的抬起头来,干涸的双眼像是注入了泉水,一下子亮了起来。
“静雪……”他站了起来,慢慢走到泰静雪身边,伸手欲要去拉她。
泰静雪面上仍是带着笑,身体却轻巧的一偏,躲开了他。
太子似是愣了下,勉强笑道,“幸好那夜你不在府里,不然大大约也和我一样。”
泰静雪轻轻笑着,眉眼妩媚,“太子无需担心,没多久就能出去了。只不过…不再是太子罢了。”
太子的脸僵了僵,却扯了唇苦笑道,“进来的时候就料到了。”
“太子会有这一步,只能怪您当初不听我的劝。”泰静雪淡淡道。
“是……是我被美色迷了心窍,听不进良言。”太子语气懊恼,而后又着向泰静雪,眼神殷切,“静雪,待我出去后,你可愿和我离开京城?父皇大约会给我一个虚爵,虽然做不了皇帝,但至少衣食不愁。”
看着太子满目期盼,泰静雪愈发笑得欢愉,语气也愈发冷漠,“不愿。”
太子愣,“为何?”
“太子难道不知,我已经拿到休书,再也不是太子妃了么?”泰静雪抬手拨了拨头发,一双眼潋滟生辉,“这是圣旨。”
太子面色僵涩,许久才沙哑着声问,“为什么?”
泰静雪笑,在这徒壁中竟顾盼生辉,“太子殿下自己知道。”
太子微愣,半天才问,“我待你不够好?你为何——还是之前的事你记狠着我,所以才要休离?”说到后面一句,太子的眼里跟着亮了,像是找到让自己攀附的浮木。
泰静雪只是笑,眉眼间水色流连,语气却带着怜悯,“这是圣旨。殿下若是有问大可以去问皇上。若是皇上还肯见殿下的话。”
话毕,看着太子骤然灰下去的眼,泰静雪瞬间有了一种复仇的快感。
你害的我被迫嫁你,那就别怨我今日故意落井下石。
温袅生日之后,泰遇之又再度忙了起来,大约还是和太子的事分不开。
再之后,泰南之也长长往自己院子来,每每都是和泰遇之在书房相谈。温袅少有去泰遇之书房的时候,所以他们俩到底谈什么,温袅也不清楚。
不过,这泰南之常来之后,四房和五房的关系倒是融恰一些。温袅从生疏的唤一声“四哥”,到后采熟络的叶泰南之一起吃点糕点,聊聊天。而泰南之出奇的对温袅信任,每次她问到朝政之事,他也不避,而是清清楚楚的说给她听,这倒是让温袅对泰南之愈发的生了好感。
毕竟,在这座泰府,肯和她相谈国事的,除了泰遇之,也就只有泰南之一个人了。也难怪当初苏极和泰遇之在酒楼商谈时,提议泰遇之和泰南之联合起来。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们两兄弟很相像。这一点,在后来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雨日。
送走久等不见泰遇之回来的泰南之后,温袅没有马上转身回屋,而是站在门口看着外面从天降下的雨帘,密密麻麻的一片黑,让她心里头莫名有些不安。
可是转眼想想,泰遇之前几日都是按时回来的,今天或者是下着雨没有带雨具不方便罢了,又或者被皇帝留着商谈下公事,再或者是遇到苏寂叙个旧……好的设想这么多,为什么她就是心里头跳的厉害。
“五少夫人,外面雨大,进来吧。”听澜在屋中没看见温袅的身影,探头出来,见她站在走廊边缘,鞋面上已然有打湿的痕迹。
温袅又站了会儿,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想多了,便笑了笑,转身朝回走去。
只是,这份不安没有消散过一点,而是一直盘旋到晚饭。
灯烛微晃。
对着满桌精致菜肴,温袅眼色沉沉,脸上神情不辩,只有一双手在桌下握紧了又松开。
“听韵,你出去着看。怎的五少爷还没回来?”
听韵闻言,抬眼极快的敲了敲温袅,见她面上没有表情,自己也有点慌。忙应了一声,折身取了把油纸伞,出门去着了。
过了片别,听韵一个人撑着伞回来,在门口跺了跺脚才匆匆转了进来,见温袅期盼的目光在落往她身后之后,又瞬间淡了下来。
“五少夫人,奴婢出院子击问了下,五少爷还是没有回来。”
温袅慢慢点头,似是想了想,道,“罢了。可能是被耽搁了,先吃饭吧。给五少爷留些饭菜,随时热着。”
“是。”
抬起筷子,温袅默默吃了几口,大约是忧心着,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和胃口,就只吃了点菜,便让人收了。
然后,休息,沐浴,换衣,到就寝时分,泰遇之还未回来,饶是再镇定不过的温袅,此刻也有些点燥了。
被第五次打发出去探情况的听韵蹬蹬跑了进来,喘了口气,道,“五少夫人,北城不在,悠蓝也不知道五少爷去了哪儿。奴婢不敢去前院问,只能在中门处守了许久,才回来。”
温袅散着发,批了件罩衣皱眉起身,想了想问到,“还在下雨么?”
听韵一愣,答,“没呢。”
温袅点头,转身穿上外裳,折身就往外走,“我出去看看。”
“太晚了,五少夫人——”话还没说完,温袅已经越过她朝门外走去,步履急促。
听韵只能匆忙跟上,却在出院子口的时候因为温袅一个急停,差点撞到了她身上。
“五—阿!”一个称呼还没完全出口,中途就被硬生生的换做了惊叶。听韵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啃,蹬圆了眼看着不远处慢慢走过来的两个人。
说是两个人在走,其实只有一个,而另一个浑身是血的被那人搀扶着,一步一蹒跚。
温袅站在原地,浑身像是被冻住般,视线牢牢黏在那个带血的人身上。
一步,两步,到近前时,温袅只觉得心头一跳,而后重重的沉了下去。
那个带血的人,即便低着头看不清样子,但就他的身形,衣着,温袅还是一眼就认出他。
泰遇之。
“他……怎么会这个样子?”温袅僵涩的眼挪到搀扶着泰遇之的人身上,而赵荣轩俊朗的面上,新的刀痕还沁着血。
“五少夫人,五少爷他……”赵荣轩声音低哑,像是许久未曾说话,磨着砂子般粗噶。
“先不说这么多,赶紧把他扶进去!”温袅按捺住骤然急速跳动起来的心,截断他的话,一边侧身让开,一边吩咐听韵,“去请大夫!”
别样朱门 「转」 第三十二章…受伤(二)
因为不敢惊动太多人,所以温袅只喊来听澜和悠蓝帮忙。但由于赵荣轩本身也是带伤在身,而泰遇之伤的太重,几个人抬的也是够呛。直到后来北城姗姗赶来,才将泰遇之搬回屋。
温袅让悠蓝去打来热水,自己则替泰遇之解开外裳,胸前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让她强自镇定的手也禁不住颤抖起来,偏还不肯让他人帮忙,只是轻轻的,不敢下重力般一件一件的脱了泰遇之的上衣。
“五少夫人,热水来了。”悠蓝端着铜盆急急赶来,视线自泰遇之的身上一扫而过,也是一阵震撼。
“先放那儿。”温袅头也不回的说到,“再出去看看,听韵回来没。”
悠蓝匆忙出门,温袅则接过听澜拧干的帕子,小心翼翼的给泰遇之伤口之外的皮肤擦拭血迹。
赵荣轩和北城在旁看着,也是沉默不语。尤其是赵荣轩,看着那一道道伤痕,再看温袅强作沉静的模样,眼中满是愧疚。
擦完血迹,温袅不忍看泰遇之身上愈发清晰的伤口,转头吩咐听澜将血水倒掉,刚好悠蓝和听韵带着大夫赶了回来,温袅咬了唇站起身,将位置让给了大夫。
大夫把了脉,又熟练的看了伤口,才回身对温袅说到,“五少爷身上伤口虽多,但好在都不是致命地方。不过,因为伤口过深,虽被人用内力适时止了血,却还是失了大量的血,怕是一时半会醒不来。”
温袅沉默了片刻,才轻轻问到,“那有危险么?”
大夫沉吟了会儿,答道,“今晚要随时注意五少爷的情况,过了这阵发热,若是能醒过来就没有什么危险。还有,如今天气正热,要小心伤口化脓。”说着,他探手从身旁的箱子里掏出纸笔,“我先开一些药给五少爷,烦请五少夫人每日三次给五少爷用沸水煎服。”
温袅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方颔首道,“劳烦大夫了。”
大夫应了声,走到书案前垂首列出药名和分量,而后递给了温袅。温袅接过后看了片刻,让听澜给了大夫银子,又对听澜使了个眼色,让她送人。
待听澜出去后,温袅凛凛目光环视四周,冷声道,“今天的事谁都不能说出去。若一个多嘴别怪我温袅容不下你!”
其余人相视一眼,都敛容应了。
听澜松了大夫回来,见悠蓝和听韵都不在屋中,只有温袅和赵荣轩、北城三人。
“怎么样?”见听澜回来,温袅从赵荣轩身上移开视线,问她。
听澜点点头,“奴婢已经和大夫说了,让他不要把五少爷受伤的事传出去。说日后会经常找他,并给了双倍诊费。这和他为医的初衷没有什么影响,他自然应下。”
“嗯。”温袅颔首,“你替我看着五少爷,如有发热马上叫我。”
听澜知道温袅是要问赵荣轩话了,便应道,转身到了泰遇之床边。
温袅将赵荣轩和北城两个人叫到外间,刚要出口问话,突然见赵荣轩对着她直直跪下,声音低沉自责,“五少夫人,都是属下的错。”
温袅眯眼看着他,并没有让他起来,而是问到,“到底怎么回事?”
赵荣轩紧抿着唇,缓缓将自己的事说给温袅听。
赵荣轩本是溪水镇人,八年前,溪水镇发生了洪灾,之后瘟疫蔓延。为了防止瘟疫扩散到临近的城镇,皇帝便下令封锁了县城。
这本也是无可厚非的事,镇中人自然老老实实呆在镇中,等着朝廷派人来诒疗瘟疫。后来,朝廷是派人来了,却不是救他们,而是杀他们。
他们在给每个人的药中都下了毒,一个一个毒死他们。因中毒症状和瘟疫而亡的症状很是相似,所以,当全镇人都死了后,朝廷来的人便向上禀告,只说无力回天。
本来瘟疫这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