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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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而且还找不到碎碗的去处。前些日子她到处找,才在后院的荒地里看到一处新翻的地,她心下有疑,翻下去才看到一筐子碎碗全在里面。许是她摔了藏在那里。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那块地头,崔管事问李小茶,“可是你做的。”
李小茶回道:“不是,我没来过这里。”
彩蝶冷哼道,“证据就在眼前了,你还不承认,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做的。老忠头都说看到你偷偷摸摸抱着东西藏到这里。我可是有人证的,你有谁能给你证明吗?”
李小茶听了这话,往人群里寻了一圈,望到张婶时,张婶偏过头躲开了。李小茶心知这事张婶是帮不上忙的,她求不了别人只能自己想办法。她向来是个沉得住气的,遇着这样栽赃陷害的事,却并没有慌乱。她仔细看了那些碎碗,满满的有一大筐子。那筐子不小,合她双手也抱不下。
李小茶想了想,望着彩蝶平静说道:“若这些是我摔的,这么重的筐我怎么拖得过来?”
彩蝶冷哼道:“许是你分许多次埋在这里的。”
李小茶转头望着管事的全叔,“我总共只洗了两天的碗,若要跑来跑去的埋碎碗,我一天里便不用做别的事了。”
全叔听着觉得也是,洗碗的后巷离这块荒地有些距离,一个小孩子莫说抱着一大堆碎碗跑来跑去了,就是光跑几趟早就叫人发现了。崔副主管毕竟是管帐房的,那么复杂的账目且没难住他,怎能叫一个丫环骗到了。
崔副主管拢着袖子走到埋筐的地面踩了踩,叫人先把那筐碎碗弄出来。几个仆役奋力挖了半天,总算把一筐碎碗抬了出来。崔副主管伸着脖子看了看那埋筐的坑,扭头指着李小茶说道,“你,跳下去。”
李小茶面上虽平静,可是终是有些怕的。她有听虎子娘说过小丫头做错事被活埋的故事。她有些不敢跳,张婶在后面轻轻推了她一下。李小茶心里还是相信张婶的,想了想便咬牙跳进坑里。她站在坑里仰头这么一望,众人皆已明了崔副主管的意思。那坑深到齐着李小茶的肩膀。李小茶跳下去,再爬上来都难。
崔副主管冷眼望着彩蝶骂道:“你到有点脑子,她这么点矮,真有本事挖这么深的坑也不怕把自己埋了。”
彩蝶没想到这么一出,被崔副主管一骂,一张脸吓得煞白。她哆嗦着说道:“不,不是她做的,能是谁做的?”
崔副主管冷脸问全叔,“洗碗的有几个人,都什么样的。”
全叔便说了,一个彩蝶在眼前不作形容了。哑婆年纪大洗了许多年碗,老忠头快五十了,也是做了许多年的。
崔副主管听完想了一下,冷冷说道:“把老忠头和这个彩蝶拖去各打二十大板,再扣两人半年的月钱。”
这事就这么盖棺定案了,李小茶受了些惊吓,兰子少不了弄些压惊的猪心汤给她喝。最近四小姐的房里常喝这个,兰子要些汤来还是容易的,这回要来的汤里还飘着几颗红枣。兰子盯着李小茶,让她一口全喝下去。
兰子看她咕嘟咕嘟喝着,眼神一晃有些凄凄然,她茫茫然说了句,“老忠头死了。”
李小茶最后一口汤才进口里,一时全喷了出来,“死了?”
第11章 红肚兜
第11章红肚兜
老忠头有些酒瘾,府里头摆宴席时还能弄点残酒喝,平日里只能喝些别人不要沉瓮底的浊酒。劣酒喝多了是伤脑子的,老忠头一早就发现自己的手有些抖。他不敢让人知道,府里虽是宽容,可他这样年纪老又没用的下人若是病了,怕是要给直接赶出去的。老忠头都这年纪了,到外面哪还找得到事做。他便藏着病想着能熬一日是一日。
可那手抖的毛病一日日的严重了,平日里做事,稍一不小心就把碗摔了。他怕人发现,就把碗藏了起来。反正后巷里只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婆,彩蝶平日里到处跑不会发现。后来来了李小茶,他便想着把罪证推给她。可他终不是个有脑子的,让崔副主管轻易就给猜出来了。
老忠头被拖进柴房里挨打前,哭喊着要见二奶奶,下人磨不过,又刚好其中有一个是老忠头的酒友,便偷偷跑去与二奶奶屋里的下人说了。
二奶奶知了消息没有露面,她下面的心腹庆嫂子到崔副主事那儿说了,这老忠头年纪这样大了,二十棍杖打下去定会要了命。为了免造杀孽就饶了他把他放出府吧。
老忠头知后,一张脸死灰。他凄哀地求了句,“给我口酒喝吧。”
崔副主事到是答应了,让下面拿了壶散酒,庆嫂子听说了,让人换了壶有些年份的竹叶青给他。老忠头抱着那壶酒孑然一身离开了薛府,当夜里就自己拿了根裤腰带悬在破败的屋梁上。他的房顶破得仰头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他就着天上的星星喝完酒,蹬了凳子寂寂的走了。第二天,他那位酒友不放心过来看了一眼,才知道这结果。
薛府里的人都是一阵唏嘘,皆说二奶奶好心放了他,他却自己想不开。李小茶心里也这么想着,只是夜里跟着甘大娘再去张婶那儿缝衣时,只到张婶轻声带了一句,“竹叶青果然是要命的。”
因着张婶这一句着实说得轻,而且是跟甘大娘小声说的。李小茶尖耳听着了,却不好问,只是心里想着,老忠头不是上吊死亡吗?却关竹叶青什么事了。她到是听着哥哥李兴宝讲过,这竹叶青是酒名,也是一种毒蛇的名字。那种翠绿的小绿平时里伏在青竹子上并不显眼,有时突然窜上来咬人一口是要人命的。
她心里乱哄哄想着,那头张婶又小声问甘大娘道,“让你做的东西可做好了。”
甘大娘避着李小茶,小声说道:“做是做好了,闲里偷偷给做了,只是不敢给她。这事不提还好,怕是提了她到怕了。”
张婶叹了口气,小声说道:“别和她说实情,只说是给她添的新的。就说是她姐姐说托着做的,她年纪小火旺低,那位带着怨气走的,万一找上她也是个麻烦。”
甘大娘轻声应了,叹了口气道:“这娃儿本来是个受害的,现在反到要怕了。都是些什么事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好好的却要坑害一个孩子,到头来到是把自己可坑进去了。”
张婶跟着叹道:“他们若是懂理的,也不会做出这些事了。也都怪我,那天想着这娃儿就要去四小姐那儿了,以后免不了有许多事要一个人面对。就想着且把这事试试她,没想最后闹到这样。”
甘大妈劝道:“你也别往心里去了,那日若是我在那儿,大抵也是和你一样处理。我们总不能护着她一辈子,她都要分到前面去了,这些事迟早是要习惯的。”
两人唏嘘了一阵,李小茶眨巴眼看了一眼,两人的话她听清了一半。李小茶一惯是个耳尖的。许是那年病时在床上躺得多了,旁边有些风吹草动极易入耳。她那时甚至偷偷听到虎子娘说想给两家订娃娃亲,很是让她面无表情的羞燥了一把,她娘亲看她脸闷红还以为是病又发了,差点没急得又去请大夫。
甘大娘手里的活很快做完了,天还没黑透就要领着李小茶回去。李小茶心知是怕天黑了,让她沾上老忠头要来寻仇的鬼魂。她当是不知道,拿出完全不怕的平静劲头跟着甘大娘回去了。
一路上甘大娘极为谨慎地四下瞧着,哪儿窜出个黑影也吓得她猛得一跳。跳了几跳后,李小茶一个不忍上前说道:“甘大娘,你不用怕的。”
甘大娘捂着胸口,提声说道,“我,我怕什么了。”
李小茶不是个爱较劲的,听了她这话便不说什么了,只是默默跟着。天色渐渐暗了,走到下人房时,里面昏昏暗暗的猛然看到一双发亮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们,饶是李小茶这种沉静的性子也不由汗毛直坚。
幸是李小茶很快想到,这靠门口的床铺上住的正是彩蝶,前日里她挨了打,这几日里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因着有老忠头的事在先,行刑的妇人便不敢真个打她,怕再弄出条人命来。后来她伤得不轻不重的,上面还叫了个大夫来看了两眼。虽没用什么药,但还算是注意了一下,是以现在痛是痛的却不至于伤到筋骨。
甘大娘也跟着反应过来了,啐了一口骂道:“作死啊,没事在这里吓人。”
彩蝶冷哼了一声,阴深说道:“连我都怕,要是老忠头找来,你不是连命都吓没来,哈哈哈。”
彩蝶笑得极为阴深,那哈哈的笑声响彻着黑夜像是索魂的女鬼一般,甘大娘不由的打了个激灵。
李小茶淡淡瞧着,说了句,“彩蝶姐姐,你的衣服开了。”
彩蝶低头一看,里衣挤到一边到露了大半香肩。她睡得多了,心里光想着仇恨,衣衫都忘记整理,现出这分浪荡模样来。她毕竟是个没出阁的姑娘,羞耻什么的还是有的。被李小茶这么一说,忙缩到被里把衣衫系好。
李小茶打了个浅浅的哈欠,走到里面床铺里,准备爬上去睡了。甘大娘将她拽了过来,说道:“这几天你和我睡吧,兰子那娃这几天不舒服。”
李小茶想了想,兰子这几日里确实有些不舒服,从那天夜里偷偷摸摸的爬下床换了裤子后,就总是捂着肚子一脸羞涩的模样。李小茶问她怎么了,兰子低头闷着张红通的脸就是不说。日里也不再舀着冰冷的井水咕嘟咕嘟仰着脖子直灌。被甘大娘这么一提,李小茶到是想到,兰子莫不是来了葵水吧。
作为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李小茶知道的事似乎多了些。有时候李小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许是生病那年,哥哥李兴宝为了哄她,弄来太多书了。那些书李兴宝没全看完,到把她看成一副老学究模样。
来葵水的女人阳气弱容易招祟物,甘大娘是想到这点,才让李小茶和自己睡。李小茶心里明镜似的,也没说什么就抱着枕头移了过去。才睡进被子里,甘大娘拿了件大红的肚兜递给她。略有些支吾地说道,“你姐姐那边托着让帮忙做的,你换上试试。”
李小茶应了一声,接过来缩在被里换了。那肚兜的颜色虽然刺眼,穿在身上到是极舒服的。甘大娘的手艺极好,李小茶日里偷偷看过一眼,那针角衣边做得比裁缝店里还漂亮。如今穿在身上了,李小茶不由嘴角都弯了起来。
“穿着很舒服。”
“哼,也不想想是谁做的。”甘大娘那声哼里带着压不住的得意。
李小茶掩下笑意,窝进被子里睡了。甘大娘见她睡得安稳没有半分怕的样子,渐渐放下心来。那晚上甘大娘睡得尚好,李小茶听了一夜的呼噜声睡得勉强也能叫好,只是这一夜里,她总觉得后脊背发凉,像是有什么东西阴深深盯了她一夜。李小茶甚至在想,是不是这件辟邪的大红肚兜只挡了肚皮,没连着把后背也给挡住了?
这事李小茶不敢和甘大娘说,毕竟甘大娘已经很紧张了。第二天早上,李小茶在房子里叠被子时仍感觉到那双阴深深盯着后背的眼睛。李小茶不动声色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彩蝶一双布满血丝的血红眼睛。李小茶的小心肝突突急跳了一会儿,随即又恢复了过来。她心想着,不管怎么着那是个活人,和个活人结了仇总比和冤魂结仇好应付。
因着老忠头的事不吉利,后院调动的事又拖了许多天。李小茶到不急着去前面四小姐院里。毕竟哪里都是做着下人,后院里再不济也没那多主子窜来窜去的要她磕头赔小心。她每日里仍是和细妹学做糕点,细妹知道李小茶迟早要被挑到前院里伺候主子。为着自己的手艺能有被主子们赏识的一天,细妹终于交得全心全意起来。
薛君宝那馋嘴的娃儿偶有被香味引来几次,每到这时候李小茶就躲到一边,让师父细妹应付这个小主子。细妹到是乐意的,恨不得把自己做的所有糕点都塞进薛小少爷的小胖肚子里,只是薛小少爷并不是很乐意,他嚼着糕的同时左瞄右瞄的,看不到什么只好委屈的把一嘴不那么甜的糕点咽进肚里。
第12章 疯主子
甘大娘夜里缝衣时还疑惑地问了句,“真是怪了,这薛小少爷怎么这么沾着咱娃儿啊。”
张婶苦笑着答道:“这些孩子年纪越小,眼睛越是干净,怕是瞧得出谁是真心对他好的吧。”
李小茶绣着小花样没有吱声,她心里知道,自己到说不上真心对薛君宝好,只是想着他的名字和哥哥相象就不由亲近了几分而已。
薛小五爷薛创武也来过两次,都是跟着薛君宝一齐来的。他总是拧着张小脸摆出严肃的模样,害得火热的厨房也跟着他森严起来。他回回来都不沾吃的,仅有一次跟着薛君宝过来时正见到李小茶在方厨子胖胖的后背掩护下躲出厨房。他嘴角动了动,拈了块糕放进嘴里板着脸嚼了嚼。也仅仅是这样,之后便再也没来了。
这样过了几日,李小茶终还是被二奶奶叫人挑去了。被挑去的那日依旧是个阴天,黑压压的乌云烂棉絮似的压在心头,李小茶特特用热水洗了把脸,争取把自己皱巴巴的表情熨平了。
来领她的人是二奶奶手下的嫦娟,嫦娟正是十五六岁如花儿般绽放的年纪。李小茶瞧了一眼,她穿着件嫩绿的裙装,一张鹅蛋小脸白嫩得像是小姐才有的水润肤色。那细细的眉眼竟比姐姐李静荷长得还要俊些。嫦娟年纪不大,在下人中却是颇有分量。她一到后院里,管事的全叔便放下手里的活巴巴跟了过来。一路小心伺候着,生怕后院脏乱的小路咯着这位大丫环的脚。
即使是张婶对嫦娟也有几分畏敬,总管薛贵来时,她且云淡风清做着自己手里的事。这个嫦娟来了,她却放下手里的活,垂首站在一旁噤若寒蝉的。
嫦娟和李小茶一样,也是八九岁时被卖到薛家。那时二奶奶选的她,很小时就一直带在身边。这样的运气不是一般下人能有的。当然这个嫦娟也自有她的本事,二奶奶身边陪嫁的丫头,也就是现在的庆嫂子,据说原是个火爆脾气的人。后来成亲后虽是收敛了些,可毕竟也是个不好相与的人,可是嫦娟小小年纪的和她便处得很和睦。李小茶自问没有这样的本事,是以对这位大几岁的姐姐多注意了几分。
这嫦娟也是个不多事的人,只说按二奶奶的吩咐带新来的那丫头过去,便不再多话了。管事的全叔自是跟着安排,东西先不用带了,人要赶紧的先过去,省得让主子等着。
李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