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续飘翎 作者:猩-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怎麽了,北北有心事?”
“义父你问的真怪,哪个女孩子会没有心事呢。”北北接过琉璃瓶,手一晃,一滴露水从瓶口溢了出来,“我只是在想,这麽多的露水,可以调很多的胭脂了。真好。”
“北北喜欢就好。”韩断压下真气错乱而涌上来的一口血,心道只要北北高兴,即使去给她摘天上的月亮也愿意。
“义父不问问我要这麽多胭脂做什麽吗?”北北明白韩断还是将自己当做多年以前那个少不更事的小小孩童,不禁心头悲凉,忍不住出声说道。
“那麽北北要这麽多胭脂做什麽呢?”韩断柔声问道。
回过身,深深的望进韩断春水般的眸子,北北道:“义父何时娶妻呢,北北把这些胭脂送给义父的妻子当贺礼可好。”
韩断一笑,道:“那这些胭脂恐怕就要白白放坏了,我这一辈子,是不会娶妻的。”
北北已然料到他会如此回答,心中半是痛苦半是甜蜜,半晌才道:“那可糟了,北北的礼物送不出去,不如我就自己留著当嫁妆吧。”
韩断一愣,只道北北是在跟自己打趣撒娇,也没多想,闲聊了一会儿就自去忙冥狱的琐事去了。
雷五一直在旁边默默的听北北说话,见韩断走远才低声问:“鬼主,你真的决定了吗?”
“真是什麽都瞒不过你。”北北瞟了雷五一眼,轻笑道:“你知我最喜欢你哪点吗?”
雷五咬著嘴唇,半晌才一字一板的闷声道:“沈默不语。”
“那你就继续让我喜欢,不要让我厌烦吧。”北北眸光一暗,冷冷说道。
这些时候没有得到京城传来的密杀令,山中日子倒也清闲。韩断处理完山中琐事,就把自己关在小院里研习剑法。那日他在武殿看到岳冲恒,那孩子失去右手之後,状若疯魔的用左手练习剑法,可惜不得要领,几次误伤自己,练了一会儿就满身是血,哭倒在地。韩断虽然恨他背叛,却不忍见他真的成为废人,要是因为手上的残疾以後对敌时丢了性命,韩断定不会原谅自己。
韩断对武功招式自有一番理解。一向觉得那些五光十色的秘籍绝招貌似高明,平时练练唬人还行,真正对敌,除非内力经验也都在对方之上,否则光有妙招该败也是必败,绝不会出现奇迹。而如果内力经验都在对方之上,那还需要什麽复杂招式,即使弹指都能击败对方。作为武林人士,需要内力经验招式三者合一,缺一不可。细细数起来,当是经验第一,内力第二,招式第三。而作为一击必杀的杀手,不为切磋只为夺命,却不需要这麽复杂,越是简单的招法越有效。越少多余动作,越少破绽,出剑,夺命,如此而已。韩断左手持柴刀,斜斜刺出。练了一会儿,体内真气又纷乱起来。他那日以为内息受损是受食蛊虫幼虫蜕变影响,可细细勘查,却发觉在丹田内另有一丝极为阴寒的真气不时散入经脉捣乱。这股真气从何而来全无头绪,似乎已经蛰伏在体内几十年,此刻才睡醒般四处游走乱窜。
韩断知道自己的身体这些年用来饲育食蛊虫,内腑早被折腾的乱七八糟,倒也并不在意突然冒出来的这股异种真气,思考了几日找不出头绪也就放下不管了。不过一想到每次运功後就准时发作,不免心头生厌。
正值内息喧嚣不宁之际,忽然有人来报,燕帝驾临蒹葭山。
距离人日还有五天,今年为何来的如此之早?
韩断嗯了一声,放下疑虑说道:“我已知晓,这就前往迎接。”
报信人却没有离去,单膝跪在地上欲言又止。
韩断知他有事,问道:“怎麽?”
“鬼主、鬼主方才已经亲自迎接,命您不必过去了。”
咦了一声,韩断奇道:“北北命我不要过去?嗯,你下去吧。”
报信人退下,韩断在原地踱了几圈,心中愈发诧异。每次燕帝来冥狱,北北都恨不得有多远就躲多远,为何这次竟亲自迎接?难道……韩断眸光一凛,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不由越想越恐慌,心头涌上莫名寒意,直觉如果自己不立即前去就会有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当下哪管什麽北北的命令,施展全力向蒹葭山离宫狂奔,内息瞬间混乱,狂嚣躁动几欲破体而出。
韩断不知道自己在惧怕什麽,回想那日凝沈池边北北的话语,只祈求这可怕的念头只是自己发疯幻觉,绝不是真的,绝不能是真的。
蒹葭山离宫坐落在忘川之上的悬崖边,虽名为离宫,却只是一个不大的院子,此时院中人声全无,竟是死一般的寂静。韩断跨入院门,勉强压制住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沈声道:“韩断求见燕帝。”
衣袂翻飞黑影闪过,四把长剑架在韩断的颈上,韩断视若无睹,喝道:“让开,我要见燕帝。”
屋中有人拊掌轻笑一声,“撤剑,让他进来吧。”
那四个暗卫听命收了长剑,又隐入院落。
韩断疾步走近正房,猛的推开房门,却没有立即进去。
此时天色未黑,屋内却点著数十只红色的蜡烛,烛火明亮却也闷热难耐。空气中弥漫著淡淡的甜香,只著明黄中衣的男子斜靠在床榻上,阴鹜的鹰目盯著站在门口面如死灰的韩断,手中兀自把玩著一块月白色的帕子。
“北北呢!”韩断望著那块帕子,心中一片茫然,好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北北呢?”
洁白的帕子上有块暗红的印迹,燕帝慕容非呵呵冷笑,把那块帕子扔到地上。“你来之前,北北刚刚离开。”
“什麽……”
“你们冥狱上下,从死了的卫血衣,到活著的燕北北,嗯,再算上半死不活的你,你们这一个一个练就的往男人床上爬的本事,果然已经天下无敌了。”
“你!”韩断怒吼一声,身形甫动,冲过来一把扣住了慕容非的咽喉,“你把北北……我杀了你!”
“杀了我也好,到时候你就可以从你的北北身上,亲眼看看传说中的附骨之蛆到底长什麽样子了。”慕容非大笑,“为了那附骨丸的解药,你做了我十几年的玩具,我也已经玩腻了。”
韩断手上一紧,反被慕容非扣住双腕,只一拖就被压倒在床榻之上。
“既然知道屋里燃著毒香,却还要闯进来,难不成,你这下贱的身体是想我了?”
韩断眼前发黑,食蛊虫幼虫在体内横冲直撞,一口血涌上来呛入了气管,几乎咳得昏死过去。
慕容非扯断韩断的衣带,一件一件剥掉那粗布的衣物,然後伏上宛如赤子的身体。
“方才就是在这张床上,你当成宝贝的燕北北像最放荡的妓女一样,张开腿求我干她。”慕容非鹰眼中燃烧著肆虐的欲火,“明明顶著一张酷似岚山的脸,却干著卫血衣那淫妇干过的事。如果不是那淫妇逼得岚山饮下尸毒血蛊,我的岚山又怎麽会死!”
猛的挺身进入那已痛到痉挛的身体,慕容非扭过韩断尖尖的下颌,狞笑道:“傻瓜!你居然喜欢卫血衣那淫妇,居然为了她替岚山换血!你这样丑陋的身体,凭什麽流著岚山的血!”状若疯狂的咬上韩断的肩头,直到满口血腥。
一边用凶器肆意摧毁那紧致的甬道,一边啃噬著口中甜美熟悉的血肉。慕容非终於在韩断的身体里发泄了快要爆炸的欲望。
韩断全身都被汗水湿透,只觉得自己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平静下来的慕容非看韩断蜷缩在床角阴影里,口中溢出细碎的呻吟,身上鲜血淋漓,身下一片狼藉,不由心念微动,下床用布巾沾了茶水,扔到韩断面前。韩断抖动著长长的睫毛,慢慢睁开眼睛,忽然轻声道:“北北毕竟是燕公子的亲生女儿,你能不能好好待北北。”
慕容非一震,许久才冷声道:“我要娶北北为妃,今年附骨丸的解药,我已经交给了北北。”
韩断勉强起身,捡起布巾仔仔细细擦拭痛到没了知觉的身体。身上到处都是渗著血的牙印,自己看著,都觉得无比肮脏。
一只手轻轻抚上韩断光裸的背脊,韩断咬著牙,任由那只手一直向下,停留在最为羞耻的地方。
“真奇怪,朕阅人无数,却还是觉得你的身体用起来最舒服。”
就势被按倒在锦褥上,韩断闷哼一声,承受了这次较为温和却也更加漫长的侵入。
夜深了,韩断回到自己住的偏院,连热水都懒得烧,就直接脱光衣服,从井里提了凉水,一桶桶的浇在身上,沁凉的井水让他在盛夏的夜晚抖成一团,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他心中异常难过,今日才惊觉,原来自己这十几年所做之事,竟然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苦苦挣扎半生,只想北北活得开心平安。为了忘川潭水边的一句誓言,自己杀人夺命,雌伏於人,做尽无耻下作的违心勾当。可原来北北,早已不是那个熟睡在母亲怀中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了。
韩断胸中宛如被灌入了沸腾的铅水,这铅水又瞬间凝结成无数尖锐的毒针。他只觉得胸膛都要被戳破炸开,万般委屈失望只化作三个字,想不通。
到底是为了什麽,北北你也离我而去。
难道你也和燕公子一样,终是逃不过慕容家的魔咒?
想当年,燕岚山是祁朝百年来异姓封王第一人,可惜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也无法逃脱情这一关。为了凭借冥狱的力量帮助慕容非夺取天下,而假意与卫血衣结合,自愿饮下尸毒血蛊立誓永不相弃。只是,不爱就是不爱,骗天骗地却独独骗不了自己。当燕岚山扶植的慕容非继位之日,也是他毒发之时。那时想必卫血衣是後悔的,情愿被欺骗一生,也不愿看到心爱的丈夫因为不爱自己而死。可怜卫血衣医毒双绝,却独独配不出这後悔药。
年幼的韩断情愿牺牲自己,将尸毒血蛊换到自己的身上,奈何那人一心求死,自己赔了性命不要,却还是救不得天下无双的岚山公子。也救不得痴情的卫血衣……
现在,就连北北……
可笑自己一直自作聪明,明明什麽都做不到,可偏偏还是死命的想把重要的人都护在身边。
终是一场空。
如今什麽都失去了,只剩这肮脏的身体,想来就是死了,连畜生道也无法轮回吧。
韩断一桶一桶的往头上淋著冰冷的水,直到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那日後,韩断就一病不起,夏天过去,秋天来临,然後在这年的除夕,北北与燕帝在蒹葭山的离宫成了亲。时光如梭,转眼春暖花开,这一天北北和慕容非正在忘川前指挥人修建燕陵,有人禀报韩断求见。
北北此时已经身怀有孕,从前少女装束也换成了宫装少妇的打扮。听说韩断来了,心下有些惴惴有些欢喜,更多的却是茫然,只是微微颌首,让下人带他进来。
韩断大病未愈,体内还不时受食蛊虫和异种真气的侵扰,此刻人越发显得苍白可怜,只有一双春水般的眸子依旧波光流转,竟衬得那张平凡的脸楚楚动人起来。
北北这半年有意对他避而不见,只是偶尔派人照顾他的起居,时隔了数月再见到他,见他憔悴如斯,竟不觉有些痴了。
慕容非自觉不喜欢韩断,可每次见到他都想将他按在身下好好蹂躏一番,今日见他前来,一股热气直窜小腹,要不是有北北在旁,早就将他那身布衣一件件剥掉,就像那年的人日一样,在这忘川的草地上将他啃咬的体无完肤,只想著,似乎都能回味到他血液的香甜。慕容非对这样的自己很是不屑,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为韩断拥有燕岚山的血之故。
韩断病了这几个月,昏昏沈沈之际,终是对一切心灰意冷了,只觉得就这麽死了倒也不失为一种解脱。那日从昏睡中醒来,听到院中柳树上小鸟的鸣叫,不知道为何就心中一动,循声走到院中,那柳树上的新芽在春风中轻拂,明净跳脱的点点嫩绿直直的沁入眼底,忽然就想到了那件被自己收在箱底的和柳芽一样颜色的衣服。然後赠给他衣服的青衫公子明朗年少的脸就清清楚楚的浮现在眼前。
他说:“明年初夏,牡丹楼,我还请你喝酒。”
自己说:“好,一言为定。”
想著想著,不由就笑了。
“义父,你好些了吗。”北北满腔愁绪梗在胸口,沈吟半晌只能吐出这几个字。
韩断深深的看著北北,忽然单膝跪在了地上。
“你!你做什麽。”北北惊得退後一步,立刻又抢步上前想要拉他起来。
“韩断恐怕大限已到,今日打算离开冥狱,从此浪迹天涯了此残生。求鬼主恩准。”
“不准!”北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道:“你离开冥狱又能去哪里?我不准你离开,就是不准!”
韩断一笑,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剑,放在颈上。“鬼主既然不允,韩断不敢强求,只能立刻死在鬼主眼前,免得鬼主为难。”
“你敢!”北北凤眼圆睁,咬牙道。
闭上眼睛,韩断手腕用力,短剑切入喉咙一分有余,血还没流下来,持剑的手却被人一把抓住。那手死死握著韩断的手腕,韩断睁开眼,看到慕容非俯身盯著自己,乖戾的脸上写满了算计。
“明妃,既然韩断脱离冥狱之志已决,你又何必强留他在身边。只不过,我记得当年你爹岚山公子掌管冥狱之时,似乎定下过什麽规矩,这冥狱并非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吧。”
北北冷冷的瞥了慕容非一眼,漫声道:“想离开冥狱者,从鬼变成人,必要施那脱胎换骨之刑。”
“何谓脱胎换骨之刑?”慕容非明知故问。
北北张大眼睛,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她狠狠瞪著韩断,一字一句的说:“自毁丹田,断绝筋脉,废去武功,还要留下惯用的那只手。”
一直远远站著的蔷薇和雷五闻言猛的抬头,蔷薇想说不可,却想起三十三被斩断的右手,千言万语都阻在口中,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韩断你听明白了?”慕容非松开韩断的手,“要想离开冥狱,就自己动手吧。”
听说习武之人看重内力和武功远甚於生命,韩断,你敢废去武功离开冥狱?曾经杀人无数的你,就不怕江湖之上那些所谓大侠义士取你性命?就不怕慕容薄的党羽生生活剥了你?
北北紧咬下唇,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