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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断续飘翎 作者:猩-第50部分

小说: 断续飘翎 作者: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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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想弹奏一曲相思引,可是试问相思为何物,终归是教人落魄失魂罢了。”
  “我心寞寞吞长恨,纠盘三生不思归,但使苍穹清明色,忘川一曲失魂引。”卫血衣轻声吟罢,玉指点按琴弦,奏出了一串杂音。
  柳文达正想出言嘲笑,忽然心中烦躁渐盛,随著琴音渐趋密集,竟是只想大叫。
  那琴音乍听似炸雷惊鸿,顷刻间似有滂沱大雨尽情落下,一忽又似暴雨中的细竹在狂风中摇曳挣扎,细细的呢喃与雷霆遥相呼应,渐渐的竟与众人的心跳合拍,仿佛那或凌乱或狂躁或旖旎或缠绵的乐声化作无数的银色丝线,从每个毛孔刺入身体,直将人里里外外都刺得血肉模糊。
  楼上众人被琴声所惑,全都心呼不妙,慌忙运功与琴音相抵。武功最为低微的莫舒雨口角已经沁出血线,慕容真脸色惨白,却还是伸掌抵在莫舒雨背後,强运内力为他护住心脉。
  燕岚山凝神听妻子抚琴,对楼上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
  北北伸手掩住耳朵,心中忽然充满恐惧。她抬眼望著韩断,却见韩断的目光只是望著不顾自身不适只是护著莫舒雨的静王。北北从小到大几乎事事如意,从不知愁滋味,此刻却鼻子一酸,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韩断没有看到北北落泪,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慕容真的身上。
  慕容真,并不是叶翎潇。
  可是,他有著和叶翎潇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身形,一样的……对莫舒雨的爱恋。
  他对著自己叫著韩大哥,从打过招呼後,就再没看自己一眼。
  所谓宝物,就是明知不可求而求之,然後,明知不可得而得之。
  谁是谁的宝物,谁又将谁当作宝物呢──
  韩断苦笑,终是不忍见慕容真受苦。
  柳文达早已目光呆滞,被琴声所震失了心神。韩断走过去,捧起九霄环佩,席地而坐放在膝上。
  好久没有用双手抚琴了,韩断望著洁白无瑕的右腕,眼中却流露出无尽失落。
  狂风暴雨终摧折──卫血衣的琴声变得凄厉高亢,似乎,那被摧残的细竹终於不堪风雨的暴虐,就要劈啵的倒在泥泞中。
  韩断轻抚琴弦,在这暴风雨肆虐的空间,加入了潺潺的清澈之音。
  燕岚山望著韩断,漆黑的目光冷意盎然。卫血衣轻挑唇角,可惜笑意再也难达眼底。
  “我心寞寞吞长恨,纠盘三生不思归,但使苍穹清明色,忘川一曲失魂引。”
  韩断弹奏的也是失魂引。
  很久以前,忘川之畔。
  卫血衣为岚山公子落魄,岚山公子为卫血衣失魂。
  岚山公子怒问:“你为何就是缠著我不放。”
  卫血衣笑答:“因为我将你当作珍宝。”
  比什麽地海冥宫、灭天蛊王、上古神物、惊世奇珍更宝贵的珍宝。
  可惜,有些东西,无缘就是无缘,得不到就是得不到。纵使强要在手,待到失去的那天,所承受的苦痛,又何止万千倍於得不到。
  韩断闭上双眸,只让清冷的琴音在指下流转。同是一曲失魂引,可令人痛苦失神,也可以宁心安神。
  一切,端看抚琴者的心境了。
  卫血衣的琴音渐渐淡了下去,最终消失在韩断若有若无的和声中。
  楼上众人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一个个面无人色,冷汗淋漓。
  韩断起身将九霄环佩放回柳文达的面前,却被柳文达一把将琴拂到地上。
  “这琴我不要了,燕夫人果然琴技惊人,我认输。”柳文达恨恨的说道,眼睛却死死盯著韩断。
  卫血衣轻声冷笑,望了韩断一眼,随手将那仿照碧水流光所做的翡翠瑶琴拿在手中,平平一托,那琴被内力一送,毫无损伤的落在慕容真脚下。
  “燕夫人,你这是何意?”慕容真俯身捡起翡翠瑶琴,拂去微尘,“此物如此贵重,小王万不敢要。”
  “给你就拿著,何必废话。”燕岚山不耐的说道。
  卫血衣笑容娇俏,目光却有些耐人寻味,“方才的比试,柳公子输了,我却也没赢。呵呵,本以为是我灵光一闪现编的曲子,不想阿断弹得却比我还要纯熟。原来阿断不但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还有未卜先知的异能啊,有趣啊有趣。柳公子毁了九霄环佩,我也没资格再号称琴艺无双了。喏,我送你的不是琴,只是系了几根极地冰丝的翡翠罢了。”
  慕容真顺著她的视线看了韩断一眼,犹豫再三,还是将那翡翠瑶琴放到了卫血衣的面前。
  “你不要?”燕岚山冷哼一声,不待慕容真回答,抬手轻拍桌面,那翡翠瑶琴应声跳起,喀的碎成几块。
  慕容真暗道可惜,楼上众人也面面相觑。
  从方才视线就没有离开过韩断的独孤苍柏忽然鼓掌笑道:“好好好,所谓宝物,如果敲碎了,也就是一堆垃圾罢了,贤伉俪心怀坦荡,不为俗物所萦,当真令人景仰。”
  他的话音才落,莫舒雨却摇摇头,说道:“独孤兄此言差矣,这大块翡翠,敲碎了,依旧是翡翠,就是再碎得狠些,磨成了珠串依旧是宝物。”
  独孤苍柏一噎,还没反驳,只听慕容真笑道:“原来舒雨喜欢,那我就收下让人给你打磨成珠串吧。”
  “多谢燕夫人赠宝。”语落,走过去,将那几块碎翡翠从桌上捡了起来,裹著方巾揣在袖中。
  卫血衣口角微翘,不去理他,只是望著一旁神情黯然的韩断,轻轻冷笑。
  “琴试已毕,继续比。”燕岚山挥袖拂去桌上的翡翠渣滓,沈声道:“我来领教独孤老板的棋艺。”
  独孤苍柏拱手朗声笑道:“区区不知阁下就是岚山公子,若是知道哪敢自取其辱向您挑战。这局不用比了,区区认输,这牡丹楼,从此刻开始就是岚山公子您的了。还请岚山公子不记旧恶,莫要立刻赶我等出去。”
  燕岚山一怔,显是没有料到独孤苍柏会如此豪爽豁达。
  “独孤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将名下产业拱手送人眼都不眨,那我夫妇就却之不恭收下了。”卫血衣扭头望著北北,说道:“北北,你不是一直吵著要让阿断为你画画吗,这下好了,正好要与静王千岁和莫御史比试,你就让阿断为你画那幅你求而不得的画吧。”
  北北闻言本该雀跃,可是不知为何,心中被未知的恐惧和伤心笼罩,竟是连看都不敢看韩断一眼。
  她想,阿断本是无忧无虑的人,为何却能奏出那麽可怕那麽悲伤的琴音。
  妈妈和爹爹一向对阿断极好,为何此时他们看他的目光,竟像是在看妖怪。
  妈妈爱极了那具翡翠瑶琴,却为何将它送人。
  爹爹最是爱惜妈妈手做之物,就是妈妈编的一个花环,也要想法子弄些药粉让花朵常开不败,为何会亲手拍碎妈妈最爱之物。
  似乎有什麽在悄然改变,可是偏偏的,她却不知道改变的是什麽。
  似乎一切,都是从来到这见鬼的牡丹楼,见到那个奇怪的独孤苍柏开始,然後在静王与莫舒雨出现後,变得扭曲起来。
  或者,或者还要更早些,从那个晌午,那片桃林,那漫天的花雨飘落之时,一切就已经脱离常轨,变得不再正常了。
  “北北,你可莫要告诉阿断你求他画的是什麽啊,不过你求的画那样古怪,阿断一定不会忘记的。”卫血衣死死盯著韩断,幽幽的说道。
  “……”北北抬起眼睛,对上了韩断温柔如水的眼睛,霎那间,心痛欲碎。
  独孤苍柏著人在桌上摆了笔墨颜色,正待铺上生绢,已经被莫舒雨拦住,“熟绢。”
  “舒雨,你一向喜欢写意,要熟绢画什麽?”慕容真站在莫舒雨身後,奇道:“我还没看你画过工笔,难道今日我竟有眼福得见?不知对方画技如何,你可莫要大意啊。”
  “殿下,微臣平日不画工笔,可不代表不会画。”莫舒雨轻轻一笑,自始自终都没看韩断一眼,轻视之意,竟是毫不掩饰。
  独孤苍柏依言铺上熟绢,又在另一边的桌上为韩断准备了一套画具。
  “阿断,你要画工笔还是写意?”独孤苍柏说道:“涤尘公子的画技冠绝京师,你可有把握赢他?”
  韩断望著低头沈思的莫舒雨,与站在一旁为他研墨的慕容真,竟是没有发现独孤苍柏正对自己说话。
  他明明,明明早就知道那人爱的是莫舒雨──无论是现实中的叶翎潇,还是幻境中的慕容真,从来不曾属於自己。
  可是此刻亲眼看到那人与莫舒雨在一起,亲眼看到那人对莫舒雨的温柔爱护,他才清清楚楚的意识到,自己曾经的了然和认命,是多麽的可笑。
  莫舒雨在那人的心中。
  反观自己,还进不到那人的眼里。
  他想对自己说,那人不是叶翎潇,不是曾经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叶翎潇,而是顶著同样面孔的陌生人,只是陌生人。
  可是韩断欺骗不了自己。
  心里空空的,对,是生生被挖空的感觉。
  莫舒雨已经动笔了,擎著狼毫的手指如玉,手腕如玉,整个人都清冷如玉。慕容真负手站在他的身後,俊朗的脸上带著赞许的笑意,不时点头称道。
  一对璧人。
  原来在这幻境中,自己依旧是个多余的存在。
  独孤苍柏研好墨,将蘸满墨汁的画笔递给韩断。
  韩断茫然的接过来,握著笔的手在发抖。
  画什麽……
  韩断不知这幻境中的韩断,画技如何高超。
  他只知道自己,自己自从卫血衣离世,就再也不曾动笔。
  早年,卫血衣手把手教自己临摹西林山水图的记忆,已经被自己深埋在心底。
  韩断想,如果当年死於尸毒血蛊的不是燕岚山,而是自己,该有多好。
  那麽卫血衣和燕岚山,还有北北,还有所有的人,都会像这幻境的人一样,活的这麽快乐,这麽耀眼。
  自己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幻境,都是不该有的存在。
  只是,在现实中可以自尽,而在这死後灵魂进入的幻境中,可否再死一次?
  想著想著,韩断忍不住自嘲的笑了。
  一滴墨点从抖动的笔尖落下来,落在生绢上,洇了一片。
  独孤苍柏啊了一声,想要拿张新的绢子替换,却被韩断阻止了。
  好久不曾作画,幸好笔法未见生疏,韩断略略凝神,手腕挥舞,已经在绢上勾出了疏疏落落的轮廓。
  独孤苍柏立在一旁,目中渐现惊疑赞叹之色。
  落日之下,醉倚危楼,持子之手,顾盼花海。
  虽是写意的寥寥数笔,却勾勒出一幅充满绮思的场景。
  只是,这画中相拥而立的两人,为何都是男子装束……难道?
  独孤苍柏抬眼望向一旁的慕容真,见他自顾自的在与莫舒雨窃窃私语,根本望都不曾望过这边,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洛阳城外牡丹楼,相约畅饮桂花酒,前尘若梦今亦梦,物是人非事事休。”
  换了支笔写下一行草书,韩断伸手,抹过了未干的墨迹。
  “你干什麽!”手腕被独孤苍柏捉住,“为何──”
  你要毁了这幅画。
  北北一步步走过来,死死盯著被涂污的画,最终视线落在被独孤苍柏死死抓住的染上墨色的韩断的手上。
  “北北,阿断画的可是你求的画吗?”卫血衣与燕岚山对视一眼。
  北北点点头,又摇摇头,喃喃说道:“我求阿断帮我画雷五穿著女装的图,可是那种促狭的东西如何能画呢。唉,这楼这花这人,阿断画的真好,可惜不小心弄脏了。”
  卫血衣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舒雨也画好了,大家快来品评一下。”
  李快等人再迟钝也觉出屋内气氛诡异,本来各坐其位,喝酒的喝酒,品茶的品茶,此时听慕容真呼唤,连忙起身围拢到莫舒雨的桌前,一迭声的赞叹起来。
  “海棠乃花中之神,莫大人这海棠真真画出了海棠的神韵。”周腾一脸称许的晃著头,说道:“不愧是誉满京畿的涤尘公子,此画只应天上有,人间居然也能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嗯,小周书读的多,果然有见识,就是我这粗人,也觉得莫大人这两只鹌鹑画的好,哈哈,简直是,简直是栩栩如生嘛。”
  “李大哥,那不是鹌鹑,是鹧鸪啦。”桃李掩口笑道:“嘻嘻,行不得也哥哥,这鹧鸪如此叫声,倒是有趣的紧啊。”
  莫舒雨白玉般的脸颊上飘过淡淡的红云,下意识的看了慕容真一眼,没想到正好与慕容真的目光碰到一起。
  “你们真偏心,光是赞美舒雨的画,为何不来说说小王的字题的可好。”
  “呵呵,静王殿下与莫大人的字画那是珠联璧合,哪用我等品评?”
  珠联璧合……
  韩断垂下眼睛。
  身旁,独孤苍柏朗声笑道:“各位,你们用不著这麽势力吧,还没有看过阿断的书画,就齐齐涌过去给殿下拍马。”
  “小独你干嘛?你也不过来瞻仰瞻仰殿下与莫大人的墨宝,我倒不信有人能画的比莫大人更好看。”
  “好,我就来看看,到底是涤尘公子的工笔清雅,还是阿断的写意传神。”独孤苍柏放开韩断的手腕,径自走到莫舒雨那边。
  盛开的海棠,几瓣落英,翎羽纤毫可鉴的鹧鸪,美丽生动的图画跃然绢上。独孤苍柏暗暗点头,心道涤尘公子果然名不虚传,这技法已趋完美,只是,完美的只是技法而已。
  这画很美,也只是很美而已。
  缺的,唯有心动。
  见独孤苍柏沈吟不语,李快大笑道:“怎麽样,小独,服了吧,这场比试是莫大人赢了。”
  “你们又没看过阿断的画,怎敢下此断言。”独孤苍柏忍不住争辩道。
  “呵呵,那大家就去看看燕、嗯韩大哥的画吧,不过我知道这局舒雨一定会赢,毕竟舒雨的画是世上最好的,谁都比不上舒雨嘛。”
  独孤苍柏正想出言嘲讽,耳边却听到呲啦一声裂帛的声音。
  惊愕的回过头,只看见一片片的碎绢从韩断的指间飘落在地上。
  “不用看了,这局我认输。”韩断轻声说道。
  “你认输?”燕岚山忽然将桌上的银票握在手中,再张开手,八十万两的银票已经变成了纸屑。
  “大哥……”韩断一怔,不明白燕岚山此举何意。
  卫血衣安抚的拍拍燕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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