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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断续飘翎 作者:猩-第5部分

小说: 断续飘翎 作者: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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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衫的少年公子轻摇折扇,笑道:“你抓错人了,这人是我的乡下表哥,和我约好来看牡丹的。”
  唐果怒道:“你说什麽我就信吗?谁知道你和他是不是一夥。”
  韩断望著青衫公子,心说,你这好管闲事之人,看吧,也被这枚糖果粘上了吧。
  青衫公子却没空和唐果闲扯,见唐果扑上来,手中折扇微微一转,唐果大叫一声,未见对方如何出手,一头青丝已散落肩头,後背的衣裳也破了个大口子,丝丝凉风直灌进来。
  “你衣服破了,快回家去补补吧。”冷冷的说完,瞥了韩断一眼,道:“对付这种臭丫头,千万不可心慈手软。”
  唐果再泼辣,也只是个堪堪长成的少女,此时大庭广众之下袒露肌肤,到底是知道害臊的,小嘴一扁,登时抱著双臂大哭起来。
  韩断最看不得孩子哭,想都没想就脱下外衣,给唐果披在身上。
  “谁要你的臭衣服,脏死了,脏死了!”唐果跺著脚哭道,却终究没把衣服扔到地上。身上的衣服还带著那人的体温,虽然破旧却并没有奇怪的味道,唐果心头气恼却又飘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儿女心思,脸红心跳之际丢下长剑捂著脸跑远了。
  “你倒真是个好人。”青衫公子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想来我是倒平白做了遭恶人,让你见笑了。”
  韩断只是和北北等人相处久了,习惯照顾年幼的孩子,听青衫公子这麽说,知他吃味,不禁笑道:“谢谢你帮我赶走那个小魔星,我感激还来不及,岂会不知好歹,我请你喝酒,聊表心意吧。”
  青衫公子打量韩断,见他此刻连外衣都没了,只穿著破了个口子的棉布中衣,却还老神在在的要请自己喝酒,心情竟没来由的大好,笑道:“你果然是个妙人。我在楼上包了雅间,如果不嫌弃,上来换件衣服吧。”
  韩断一笑,“那就多谢了。”
  楼上雅间,一个十几岁的粗笨少年喝的醉醺醺的伏在桌上鼾声打得震天响。窗栏旁一个妙龄的女子正以手支颐望著门口。这雅间在三楼的南面,正好背对楼门,所以方才门前的吵闹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见自家公子领了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进来,不由咦了一声。
  “桃李,去拿套我的衣服。”青衫公子见韩断外表虽然狼狈,表情却淡然自若,心想,此人虽相貌普通,这种洒脱的性子却是难得。
  桃李去翻行李,心想此人身材瘦小,生的也细眉细眼貌不惊人,恐怕穿上公子的衣服也不像公子那般好看,想著想著,不禁扑哧一笑。找了半天,竟拿出一件浅粉色的长衫递给韩断。
  韩断抖开长衫,却发现这件锦缎衣服不但颜色古怪,襟口和下摆居然还绣著大朵的牡丹,虽是男子的样式,可怎麽看也不像是男人能穿的衣服。神色犹豫的瞥了一眼青衫公子,暗想,难道这是什麽异族的服装不成?不管如何总得道谢,可话未出口手中的长衫却被一把抢走。难得的青衫公子竟然红了脸,不过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咳咳,这玩意是别人送的,我早就叫人扔掉,怎麽竟然还在这里?”青衫公子一边解释一边顺手把衣服卷成一团扔出窗外,临了还不忘抛给桃李一个大大的白眼。
  桃李本想捉弄韩断,此刻忽然想起,这件衣服是柳文达的妹妹为讨好自家公子亲手绣的,当时公子一看就呕的不行,的确是早就让自己扔掉的。可是自己一忙就给忘了。吐吐舌头,连忙从行李里取出一套浅绿色的衣裳递给韩断。
  韩断道了谢,将风骨剑拿出来放在桌上,自去屏风後更衣。青衫公子身材秀颀,韩断比他矮了半头,也瘦削一些,这宽袍缓袖的衫子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好生拖沓。韩断有生以来第一次穿这种看起来飘逸挺拔动起来却束手束脚的衣裳,思忖了半天,还是将宽大的袖子卷了几下,挽在手腕上。
  从屏风後出来,却看到那青衫公子正坐在桌边,把玩自己的风骨短剑。
  见韩断换好衣服,青衫公子赞道:“果然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兄台换过衣服,果然是一表人才。”
  桃李知道自家公子只是在打趣那人,可也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一眼。
  韩断脸一红,笑道:“公子夸奖自己的衣服,都夸得这样令人惬意。”
  青衫公子微哂,“我不是在夸衣服,我是在夸你。”
  韩断不置可否,也在桌边坐下,目光落在被青衫公子捧在指尖的风骨剑上,随口问道:“喜欢?”
  “喜欢。”
  韩断伸手接过风骨剑,眼波在那朴实无华的剑鞘上流连半晌,然後轻轻掣出狭细的剑身,在面前的瓷杯上划过。瓷杯玎玲一声,裂成两半。青衫公子眼神一亮,方要说什麽,却见韩断收剑入鞘,将剑柄送到自己面前。
  “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青衫公子一愣,好半天才长出一口气,叹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这麽贵重的神兵利器,我不敢要。”
  神兵利器。
  不过是件杀人的工具罢了。
  韩断春水般的眸子漾起清冷的无奈,“我和它大概缘分尽了,公子不要,就替我扔了它吧。”
  愣了一下,见韩断不像在开玩笑,青衫公子不再推脱,从韩断手中接过风骨剑,系在自己腰间。
  韩断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将这心爱之物就这麽送给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心中也有不舍,可一摸到风骨剑冰冷的剑鞘,就不由自主想起三十三那血淋淋的手指,被最信任人背叛的痛楚宛如无形的钝刀,一遍又一遍切割的他只想放声惨叫。
  强咽掉涌上喉间的一口鲜血,韩断笑道:“这位公子,我将风骨送给了你,你请我喝酒吧。”
  青衫公子直觉韩断此刻心情沈重,想不到这看似恬淡的人也是满怀心事。转念想到自己叵测的前路,心头也是说不出的郁卒。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干脆一醉解千愁。
  “桃李,让掌柜上最好的竹叶青。”
  “我只想喝桂花酒。”韩断叹道。
  青衫公子叫住桃李,“那就要最好的桂花酒吧。”
  片刻之後,掌柜的亲自抱来两坛桂花酒。
  青衫公子拍开泥封,对著坛子喝了一口,叹道:“酒是好酒,可惜太香太甜了。这酒要喝醉,却不知得喝到几许。”
  韩断将酒倒入杯中,轻轻啜饮,道:“慢慢喝,总有喝醉的时候。”
  青衫公子失笑道:“你果然是个妙人。”
  桃李坐在靠墙的凳子上喝茶吃点心,看这两个一个抱著酒坛,一个握著酒杯,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喝酒。一直从烈日当头喝到夕阳西下,又从夕阳西下喝到月上柳梢,空坛子从桌上滚落一地,懒得数他们到底喝了多少坛桂花酒。夜深了,那两个但求一醉的,也终於是沾染了些许醉意。
  “牡丹楼的好处就是,从不打烊。”青衫公子抱著酒坛痴痴笑道:“初夏时节,楼外牡丹盛开,入夜时分这里四处都掌起灯笼。那是红色的灯笼,映著白色的牡丹,还有像星辰一样发著萤光的小虫在花间飞舞,这里的客人,或者困倚高楼喝酒赏花,或者执子之手徜徉花丛。仿佛天大地大,只有眼前人才是真实存在,值得镌刻在心尖的。至於其他凡尘俗事,不过是些过眼云烟,都不值得在心湖激起半分涟漪。”
  韩断眸光潋滟,望著楼外黑暗的夜空,脑海里却尽力去描绘那人讲述的情景。可惜,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也对,那种曼妙的景象,又岂是他这种人能想象出来的?
  只有那像星辰一样的小虫……
  韩断想起很久以前的初夏,那些栖息在忘川的萤火虫,它们在黑暗的草间和水面飞舞,萤光点点。那仿佛来自幽冥的淡绿色鬼火,将沈入深潭中的那张脸,映得如冷笑般扭曲。自己最喜欢看那张脸,那张被卫血衣深爱的绝代风华的脸。每当尸毒血蛊反噬的时候,自己就会躺在潭水边,让那人的诡异冷笑陪著自己度过这难捱的苦楚。这苦楚本不属於自己,却是自己拼死求来的。
  那些萤火虫飞来飞去,黯淡的微光忽明忽暗,每个初夏的夜晚,都陪著自己眺望著忘川。
  直到有一天,北北调出了一种名叫“寂寞”的毒药,毒死了忘川所有的萤火虫。
  韩断正出神,朦胧的视野中却出现了两只白皙修长的手。下一刻,面颊上温热的触感让韩断反应过来,原来是青衫公子捧住了自己的脸。
  “在想什麽?你哭了。”略有些粗糙的手指带过脸颊,留下一片凉凉的湿润。
  韩断抹了下眼睛,面上一热,展颜笑道:“没什麽,我只是醉了。”
  撤回手,青衫公子嗤笑道:“真正喝醉的人,从不说自己醉,只有没喝醉的人,才说自己醉了。”
  “那你呢,你是醉还是没醉?”韩断反问道。
  “我嘛,自然是没醉。”青衫公子又拍开一坛酒,哈哈笑道。
  点点头,韩断悠然道:“原来醉的不是我,而是公子你啊。”
  险些被酒呛到,青衫公子笑道:“我没醉,我真没醉,咱们继续喝,喝到真醉了为止。”
  “谢谢你请我喝酒,我要走了。”韩断又喝了几杯,见外面天色已经发白,有些不舍的将酒杯放在桌上,转身离座。
  才走了几步,耳边衣袂翻飞的声音响起,那个青衫公子竟施展了轻功跨过了桌子。手被捉到一个宽大的掌心中,那人在韩断的耳边说:“明年初夏,牡丹楼,我还请你喝酒。”
  明年初夏,牡丹楼,我还请你喝酒。
  韩断不知怎的,就勾起唇角笑起来,然後反手回握青衫公子的手,道:“好,一言为定。”
  目送韩断离去,直到红日东升,青衫公子才猛然想起,这个可做知己的人,竟然忘了问他的名字。
  桃李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托某人的福,夜宿牡丹楼,靠墙睡了半宿,现下腰酸背痛,狠狠剜了眼还在睡的像死猪的周腾,然後看向快被酒坛子淹没的小桌。却见那人已经不见了,只剩自家公子独自望著窗外发呆。




第三章

  第三章
  冥狱,幽冥殿。
  北北坐在灯下绣花。
  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本该无忧无虑的享受著花样的年华,可是此刻却紧锁双眉,一针一针的绣著嫁衣。大红的锦缎上,两只鸳鸯交颈缠绵,在北北的针下渐渐活灵活现。七彩的羽毛在烛光中熠熠生辉,啪嗒一下,染上了水光。
  北北看著自己落下的眼泪就这样被吸进锦缎中,留下一块圆圆的印迹,手中的针终是刺不下去了。
  “鬼主,师父回来了。”门外响起雷五低沈的声音。
  “……”北北猛的站起来,袖子拂过绣篮,东西撒了一地。北北愣了半晌,弯腰捡起绣篮,只轻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手指轻抚著红色华服上的那双鸳鸯,北北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还有二十天就是七月初七。那个人又该来了吧。
  一年一次,每年七夕从不假手第三人,亲自送来附骨丸的解药。
  北北想到去年人日所见的情景,只觉得一颗心坠入冰窟,连骨头缝都要冻结起来。
  韩断回到冥狱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蹲在厨房烧水。冥狱有的是仆役,可因为燕帝的命令韩断居住的偏院却没有一个仆人打理。
  韩断无所谓。
  发现木柴不够了,韩断从门後找来柴刀默默的劈柴。
  韩断其实很喜欢劈柴,他一直认为将一截截的朽木,断成齐齐整整两指宽窄一尺来长的木条,远比把人变成尸体有趣。
  柴劈好的时候,水也烧开了。
  把木桶加满水,下意识的去解袖中的风骨剑,摸空了才想起那剑已被自己送给了别人。然後突然发觉,与他喝了一夜酒,竟连名字都忘问了。
  韩断寥落的一笑,将身上那件颜色像柳树的新芽般清静可人的袍子脱下来,齐整的叠好,放在床上。
  身体沈入浴桶,韩断长舒口气,觉得自己终於又活了过来。
  窗外咯的轻响一声,韩断说道:“不要进来,我在洗澡。”
  一只素手腾的推开窗扇,一道俏丽的身影立在窗外。韩断看到那秀美的指尖有寒光闪烁,不禁轻叹一声。
  “蔷薇,如果你是要问岳冲恒的事,我没什麽话可说。”
  那身影微微颤抖,好半天才恨声道:“你为什麽要伤三十三,你可知三十三最是敬你爱你,你,你竟然斩去他使剑的手,你让他今後如何自保──”
  敬我爱我?!
  韩断瞳仁紧缩,只想大叫,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冷笑道:“我做的事无需向你解释,想要报仇你大可以砍断我一只手。”
  蔷薇肩头抖动,委屈忿恨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指尖用力,荼蘼针几乎就要掷出去,可手指却不听使唤的越来越僵硬,直到那闪著幽光的毒针落在窗台上。
  “韩断,从今以後,我孟蔷薇再也不当你是师父。”捡起荼蘼针,蔷薇一字一句的说。
  待蔷薇离去,韩断脱力的靠在木桶壁上,水还很热,可再难温暖冰冷的身体。
  过了两日,韩断在凝沈池畔见到了北北。
  北北坐在一叶扁舟上,伸出玉臂揽过一朵荷花,将花蕊中的露水滴入手中的琉璃瓶。雷五一如既往的沈默著,稳稳的站在船头,有力的臂膀一下一下撑著竹篙。
  见韩断站在池畔,北北点头示意,雷五将小舟撑到岸边。
  “我听说荷花的花露可以调出最明媚的胭脂。”北北摇摇琉璃瓶,笑道:“可惜,我天不亮就来采撷,现在露水快干了却只采了这麽一点。”
  韩断从北北手中接过瓶子,宠溺的一笑,施展绝顶轻功,从片片荷叶上轻轻掠过,伸指一弹荷花花瓣的同时,一颗颗璀璨如珠的花露划过半空落入琉璃瓶中。
  北北痴痴望著流连在百顷荷花间翩若惊鸿的身影,指甲深深刺入手心也未觉出疼痛。雷五垂著头,盯著北北快要断裂的指甲出神。
  “北北不用搽胭脂,也是天下最美的女孩。”平复了一下有些纷乱的内息,韩断将琉璃瓶递给北北,等了一下见北北没接,这才发觉北北的表情有些奇怪。
  “怎麽了,北北有心事?”
  “义父你问的真怪,哪个女孩子会没有心事呢。”北北接过琉璃瓶,手一晃,一滴露水从瓶口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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