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息成奸-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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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小人进来!”
内室之中,刘怀瑾斜倚在榻上,身着寒烟紫蝴蝶穿花锦绣宫装,绾着简雅的倭堕髻,发上斜插着一支丽水紫磨金步摇,他懒懒抬起涂了蔻丹的玉手,伸向一旁案几上的玛瑙缠丝盘中,拈了一粒南疆进贡的紫玉果放入口中。
顾曦的视线落在打磨的光滑的地面上,躬身行了一礼,“顾曦见过义父!”
“过来……”
她上前走了几步又顿了下来,刘怀瑾轻笑一声,伸手将她拉到身边,“怎么成了亲,还是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示意她在榻上坐下,拍了拍她的手道:“跟义父说说,三公子对你可还满意?”
顾曦面上一红,垂首喃喃道:“还…还好…”
刘怀瑾掩唇直笑,捏了捏她的面颊道:“我们曦儿就是这点惹人爱,日后会是个疼夫郎的主!”“说吧,来找义父有什么事,难道是为赵家求情来了?”他慵懒的倚在榻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赵家行为不端惹来非议,论罪是在所难免,只是其罪不至死,孩儿希望义父能饶恕她一家老小的性命!”
“曦儿,这旨意是圣上下的,义父也是无可奈何,那赵羽庭不知收敛,迟早会闯出大祸,你心里比义父更清楚!”见她沉默不语,他勾唇一笑道:“人人都知明哲保身,你为何甘冒风险为她求情?”
“毕竟相识一场,我实在不忍心见她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那为何当日不多加提点,让她免去这场灾祸?”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算我说了她也未必会听!”这样的事有一就有二,她也是希望她能从中吸取教训,自己明白过来。
刘怀瑾轻笑一声,起身引着她走到书案前,“曦儿,做人做事讲究的只有‘无为’二字,你已摸到些门道了!”他提笔在纸上写下这两字,又道:“何为‘无为’?不是说让你遇到了事什么也不做,而是让你在遇事无法改变的情况下,顺应它的发展等待时机,你如今已学会了收敛锋芒,在旁人看来你不足以构成威胁,只能退出战局,而赵羽庭锋芒毕露,最终成为众矢之的,在这一方面她不如你,所以才会惨淡收场!义父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只是有时太过夫人之仁,你要想一想若是此时落难的人是你,那人会不会反过来帮你?”
顾曦抿唇不语,半晌后才道:“因人而异,凡事不能强求。”
“既然你心里清楚,义父劝你一句,此时什么也不要做,只记着一个字‘等’,只要等下去,事情自然会有转机!”末了他又问道:“听说你去牢里看了赵羽庭?”
顾曦面上微怔,继而点了点头,刘怀瑾握住她的手笑道:“你不必惊讶,这朝中之人耳目众多,此事既然已传到我这儿来了,想必圣上与楚相也知晓了,依着楚相的性子,此时怕是已前往宫中请罪了。”
“若是圣上怪罪下来,顾曦一力承担便是!”
刘怀瑾掩唇讪笑,“真是个傻孩子,若是真的犯了圣怒,你能承担的下来吗?你放心,若是有这么个后果,我早就让人阻止你了,你连刑部大牢的门都进不去!”
“义父是否早有打算?”
伸手抚着她的青丝,他缓缓道:“圣上生性多疑,最讨厌那些肚子里曲里拐弯的人,你这样的直性子反而会得到她的赏识,你要答应义父,若是日后圣上再想亲近你,为了你自己好不要拒绝她。”
“孩儿斗胆问一句,义父将我送到圣上身边,倒底有何目的?”
刘怀瑾轻叹了一口气,温声道:“义父毕竟是个男子,眼见着年纪大了,日后也没个依靠,如今与圣上又是势成水火,若有一日失掉了权柄和势力,怕是难以有个好收场,义父只是想通过你缓和与圣上的关系,也为自己寻个接班人,以后也好老有所依,曦儿,义父的后半生可就全靠你了,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义父请放心,顾曦绝不会让您失望!”
刘怀瑾淡淡一笑,提笔在纸上写下一句诗句,“曦儿,你看这张纸,若是写诗题字、描绘丹青,它就有了价值……”忽而他将墨汁洒在纸上,晕染成一团团的墨迹,“可若是污染了它,它就成了废品,再无利用的价值,你可明白?”
顾曦的神色闪了闪,拱手回道:“孩儿明白,定会谨记于心!”
刘怀瑾满意的微微颔首,牵着她的手向榻边走去,“义父日久未曾疼爱过曦儿了,今日就瞧瞧你可有长进?”挥手之间,纱帘落下遮去了一室的旖旎……
☆、第十二章
御书房中,楚相已站了近半个时辰,上座之人却仍是未发一语,一本本的奏章挨个批示,却连看也未看她一眼,她心里诸多猜想也没个头绪,一时额上渗出些冷汗来。
赫连袭月揉了揉眉心,端起案上的茶杯轻啜了一口,“丞相认为赵家之事应该如何处理?”放下茶杯,她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楚铭争总算是等到她问话,慌忙行了一礼回道:“此等贪官污吏,必当依圣上的旨意整顿肃清、严惩不贷!”她那义正言辞的神色做得是有模有样的。
赫连袭月冷哼了一声,暗自腹诽,都依着朕的旨意来,朕还问你作甚,真是个老滑头!
她咳嗽了一声,眼皮一抬沉下了语气,“可朕听闻丞相的儿媳有意为赵家申冤,看来是对朕的处置颇有微词?”
楚铭争听了神色一紧,额上出了一脑门子的汗,这个该死的顾曦!就会给她找事!她一躬身子,换上一副忠心可表天地的神色,急道:“那是她一时糊涂,绝对不是老臣的意思!老臣可是谨遵圣谕,不敢有半点微词!”
“是谁的意思不重要,朕此时看来,难道这赵家之事真有隐情?”她随手翻了几本奏章,皱了皱眉,“这赵政在朝中向来处于中立,据说平日里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上书弹劾她?”每日都是这些奏章,看得她是烦躁不已!
“这……圣上自是心中有数,亦不用老臣明言!”这做官的还不都是为了政绩,借他人上位之事早已是屡见不鲜了。
“如今这朝中阿谀奉承、见风使舵之辈太多了,朕瞧着你那儿媳倒像是个正直之士。”
“圣上谬赞了,她不过是生性愚钝,不懂得趋吉避凶罢了!”一颗榆木脑袋,哪懂得审时度势 、谨言慎行。
“丞相对自己的儿媳未免太过苛刻了,朕觉得她是可用之人,总好过那些媚上欺下的奸佞小人!”
“圣上说的是,是老臣愚昧了。”
“她往日也是武职在身,如今一个小小的主事确实是屈才了,就调往禁军任中郎将罢。”
楚相连忙行礼谢恩,心中不禁一番感叹,真是圣意难测啊,一件贪污案让众人是费尽了心思,没想到到头来竟是让那个傻头傻脑的顾曦捡了便宜!
赫连袭月微微颔首,忽而面色一变,从案上挑出几本奏章扔在地上,冷声道:“丞相的门生殿中侍御史周常绍对赵家之事未免太过热心了,整日里上奏让朕看得心烦,让她收敛着点!”
“老臣遵旨,一定让她引以为戒,不敢再犯!”
“既然赵政已死,那赵家人就改死刑为流放罢,也算是给百官一个警示。”
“圣上英明,宅心仁厚,实乃臣民之福!”
赫连袭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废话少讲!朕有些乏了,快退下吧!”
楚铭争深知她素来喜怒无常,此时哪敢耽搁,躬身行了一礼便退出了殿门。一出了门,她立马直起身子急匆匆的往回赶,马车刚停到府门口,她一撩帘子就看见那人正慢悠悠的向这边走来。
“你给我过来!”她怒喝一声,抬腿就要下车,却一脚踩在了官服的前摆上,一个趔趄跌下地来,顾曦连忙上前将她扶住,“丞相当心!”
“少在那里惺惺作态,本相差点被你害死!”揪住她就往府门里走,得了消息的楚澜轩正向这边赶来,总算是在书房门口把人给拦下了。
“母亲,您这又是干什么?”他蹙着眉伸手将顾曦拉到身后。
“你自己问问那个小白脸!”楚相一甩袖子,冷哼一声抬脚进了书房。
“曦儿,你没事吧?”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松了一口气,面上有些无可奈何,“你又有什么事惹到母亲了?”
顾曦淡淡一笑,伸手理了理衣襟,“我去狱中看了赵羽庭。”
“不是让你别管那件事吗?你一个小小的书吏,去凑什么热闹!”
“好歹相识一场,我总要去送送她。”
“你怎么就这么……”他话还未说完,突然一个小侍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宫里派人来宣旨了,让顾官人到前厅接旨!”
楚澜轩大惊失色,睁大了双眼紧抓住顾曦的手,“莫不是……来降罪的?!”
拍了拍他的手,她安抚的笑了笑,“别担心,没事的”,说罢,便随着那小侍去了前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吏部主事顾曦忠厚仁孝,严于律己,朕念其昔日有武职在身,特调往禁军威虎营,擢升四品中郎将,钦此!”
“谢主隆恩!”顾曦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圣旨,恭敬的拜了三拜。
“顾大人,恭喜了!”那侍人拱手道贺,她连忙起身命人打点一番,“劳烦了,一点彩头敬请笑纳!”
那侍人将银子揣进袖中,拱手笑道:“顾大人知情识趣,日后必定官运亨通,奴才就不打扰了,还要赶着回宫复命!”
“请慢走!”下人将那侍人送出,她手握着圣旨往后堂走去。
“圣上怎会突然升你的官?”楚澜轩已躲在后面听了半晌,一时也不知该是喜是忧。
“我也不知道……”她半垂下眼睑掩去眼中的情绪,握着圣旨的手也紧了紧,见她抬脚就往书房走去,楚澜轩连忙拉住她,“你此时还想去找气受?”
“有些事情还要问问丞相大人,你放心,她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轻轻拉下他的手,她向着书房走去,楚澜轩留在原地,一脸的担忧之色。
进了书房,她免不了又受了一顿责骂,却知道了圣上已经改了旨意,判了徐家流放之罪,她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虽说流放也是重刑,但好歹是暂时保住了性命。
末了她一如往常被赶出了书房,垂着头若有所思的往回走,忽而一股子香粉味飘入鼻中,她蹙着眉一抬眼,那花蝴蝶般的男子便映入眼帘。
“奴家恭喜顾官人了!” 滢玉对着她盈盈一拜,递了个柔媚的眼波,为了她这个冤家,他可是在房中养了好几日的伤,如今才敢出来见人,此事可不能就这么了了!
“二爹有礼了!”顾曦拱手一礼,侧身就想离开,滢玉一扭身就拦住了她的去路,她顿下脚步淡淡道:“二爹还有何事?”
“奴家的年纪比三公子还要小上一岁,官人一口一个二爹,奴家可承受不起……”他迈着小碎步向前逼近,手里扯着帕子掩在唇边,嗓音娇嗲的让人发颤!
“礼不能废,二爹还是注意些的好,免得惹人闲话,儿媳适才在路上遇见了丞相的随侍丹朱,他一时有事耽搁了,此时怕已是往这边来了。”
瞧着她的神色也不像在说谎,滢玉眼珠子一转,这丹朱倒是个难缠的主,就怕他在丞相面前扯些闲话,今日就先放过这个冤家,思及此他一扬帕子冷哼了一声,“官人这是何意?我还怕他了不成,我就是不待见他!见着那人我就心烦,滢玉就先告辞了!”说罢,扭身就走掉了。
顾曦缓缓吁了口气,脚步不停的回到了雅文苑,楚澜轩见她额上冒汗,心疼的掏出帕子擦了擦,“母亲又骂你了?”
“她是长辈,教训几句也是理所应当的!”她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却让楚澜轩心里更不好受了,母亲总是让人抬不起头来,长此以往有几个女子能受得了,如今顾曦升了官,可她还是百般刁难,让他心里真不是滋味。
“曦儿,不如我们搬出去住吧?”
顾曦面上一怔,有些诧异的问,“为何?你可不要为了我与丞相置气!”
楚澜轩心念一转,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日后要去军营了,这楚府毕竟离得太远,来回不方便。”
“我住在营房就好了,有何不方便?”
“你住在那里,那我怎么办?我们成亲不过月余,你就让我独守空房?!”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他一扭身就坐在榻边生起了闷气。
顾曦见了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我明日就去找合适的院子,只要你到时候不嫌简陋就好。”
楚澜轩面上一喜,揽住她的腰身就埋进了她怀里,“只要你不丢下我,风餐露宿我也跟着你!”
☆、第十三章
“戎装佩镆铘;走马逐轻车”,顾曦骑着高头大马,一手持缰 ,一手握上腰间的佩刀,唇边漾起清浅的笑意。
威虎营的营地位于城西宣成门外,行至军营门口,顾曦翻身下马,只见门口未有守卫,校场上亦是一片寂静,不远处几排整齐的营房之中不时传来喧哗之声,她微皱了眉,牵着马向营内走去。
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女子迎了出来,见了她连忙行了一礼,“可是顾中郎顾大人?”
“正是,敢问阁下是……?”
“下官乃主簿陆衍中,在此久候多时了,顾大人快里边请!”她命人牵走了马,侧身做了个手势引顾曦进入正中间的营房。
营房之中陈设简单,只见一张书案上摆着若干钱帛,顾曦神色一闪,不动声色的问道:“陆主簿这是何意?”
“只是一点见面礼,中郎大人不必多虑!”
陆衍中细长的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芒,顾曦心里一沉,面上冷了几分,“无功不受禄,陆大人还是拿回去吧!”她走至桌旁坐下,以指敲案冷声道:“陈校尉何在?为何此时还不见士兵操练?”
“这……”没想到碰到个硬骨头,陆衍中一时语塞。这禁军之中谁人不知,虎威营里大多是些不学无术的官商贵女,前几任统领谁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曾遇到过这种顽固不化之人!她抬袖子抹了一下汗,言语间闪烁其词,“陈校尉…去后边巡视了…”
顾曦自是不信,刚进来之时听到营房内有喧哗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