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兮如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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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晔也不管她,径自走开了。
等向小葵喘够了,发现自己趴着的地方竟然是一张铺着白床单的小床,空气中充盈着浓浓的药水的味道,愣了一秒,她就知道这里是学校的医务室。
医务室没有人,晔美人正在一旁的抽屉里翻翻找找。她正想说些什么,医务室的门被人大力推开了,门口立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酒红色的发柔顺地贴在耳侧,露出一枚漆黑的骷髅耳钉,丹凤眼上挑,红唇不笑也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媚态毕露。他一手撑在门上,另一只手擒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自然搭在裤缝,白大褂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亦痞亦雅。
“这年头年轻人性子怎么都这么急,真是,抽支烟也不让人消停。唉,说你呢,别乱翻,快校庆了,上头检查卫生严着呢,我昨天刚弄整齐的,你别给弄乱了……”
第十三章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向小葵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心想明明自己还是个乳臭未干的,一口一个“年轻人”倒好像他有多老似的。
这就无怪乎医务室都被称为Z大十宗“最”之“最不靠谱”了,每天仍旧“病人”络绎不绝,原来摆了个藏了个美人在这里,而且是个好特别的美人。
颜晔停下手里的动作,先回头看了她一眼,才将目光移到校医身上,一手停在裤袋,微微皱了皱眉。
“什么风竟然把颜大公子吹来了?”校医显然认得他,微微一怔后,掐了烟步入内间洗手,然后整整衣襟在办公桌前坐下,“什么病?”
颜晔淡哂:“知道是什么病还用得着来看医生,陆大少爷。”
陆安年笔一扔,抱臂颔首:“敢情颜大公子今个儿是来消遣我的,Z大谁不知道我的规矩是只开药不治病,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两人的父亲原是一个大院里住的,关系好的能同穿一条开裆裤,长大后一个成了国内着名的丹青画手,一个在教育局里待着,勉强算得上志同道合。所以在颜父颜母过世前,两家一直走得极近,陆安年比颜晔略长几岁,颜晔出生前甚至是被指给陆安年做媳妇儿的,奈何生出来是个带把的,只好作罢。
说来也奇怪,以两家的交情,这两位公子就算不相亲相爱也该肝胆相照才对,事实上却是势同水火。儿时是一句话不对就大打出手,长大了就变成了冷嘲热讽,一个嫌一个固执刻板,一个看不惯一个玩世不恭,总之话不投机半句多。
“难得陆少爷能将这么草菅人命的话讲得如此理直气壮。”颜晔拉过一张凳坐了,指尖随意地在桌角滑动,安适从容。
陆安年就受不了他这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当即挑眉:“你到底来做什么的,有屁快放!”
“看病。”颜晔扫了一眼向小葵的方向,陆安年仿佛这才发现室内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原本狭长的凤眼瞪成了铜铃。许久,才收神探了探窗外:“擦,今天不光风向不对,连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颜晔竟然会送个女人来看病!”
而后,眯了眼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啧啧道:“看不出来啊,你好这口,”朝向小葵招招手,“来,妹子到哥这边来,哥破例给你瞅瞅。”
向小葵沉浸在欣赏两美斗艳的奇景中,一时没有反应,直到颜晔轻咳一声才如大梦初醒,讪笑着走到陆安年对面,双手搁在膝上,坐得端端正正。
陆安年又盯着她看了很久,才开口:“来,妹子跟哥说说哪里不舒服?”眨眨眼,带了暧昧,“是不是这小子欺负你了?”
“啊?”向小葵愣,脸刷的红了。是不是她太不正经想歪了?
颜晔清咳一声,捞起她的爪子就搁在了软垫上:“看病。”
“擦!”陆安年瞪大眼,瞅瞅向小葵的手又瞅瞅他,“就这么个小口子还兴师动众的,颜晔你小子果然是来消遣我的吧。”
颜晔扫了一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随手拿起桌角的一本杂志翻了翻:“没那闲情逸致。”
陆安年刚想发飙,却见向小葵迅速地把手缩了回去,笑得乖巧可爱:“不用了,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娃,皮粗肉厚,再过个几分钟大概就能结痂了。”
颜晔没有说什么,仍是一脸闲适地翻看杂志,陆安年看看他又看看向小葵,叹口气,从抽屉里拿出红药水和棉花棒放在手边:“话也不是这么说,小伤口处理不好,也是要得破伤风的。”他一向吃软不吃硬,这姑娘温温软软的倒成了他的克星。
一看到红药水,向小葵咽了咽口水,把手缩得更紧了:“我血不香,破伤风它老人家一定看不上。”她自小在乡下长大,乡下孩子讲求粗养,平时有个伤风感冒的都是熬一熬就过去了,更何况只是个指甲片大小的口子。重要的是,疼!
陆安年看她的表情,多少猜到了几分,于是起了戏弄之心,用棉花棒浸上红药水,捞过她的爪子按在软垫上:“擦红药水虽然很痛,但总比得个破伤风一命呜呼要好,长痛不如短痛,忍一忍就过去了。”
向小葵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出来,看着红色的棉花团在她伤口上方晃,指尖颤颤都要哭出来了:“我不擦,我不擦,我宁愿得破伤风!”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疼,小时候打预防针要几个老师追着她满教室地跑,逮到了也要花大力气摁住,搞到最后每次要打预防针,学生们没什么反应,老师们先腿软了。
陆安年手里的棉花棒还没碰到伤口,小姑娘已叫得像杀猪了,心里那点戏弄的念头早就没了影踪,把红药水往颜晔那边一推:“自己的女人自己搞定。”
然后,随便挖了两块棉花把耳朵塞了,拿出手机开始玩俄罗斯方块。
颜晔看向小葵一眼,放下杂志,走到她身前蹲下,拿起了桌角的棉花棒,凉淡开口:“把手伸出来。”
向小葵扁扁嘴,挣扎了下还是把手伸了过去,眼泪汪汪地望着他。面对晔美人,她仿佛永远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
颜晔没有说话,将她的手搁在手心,安抚似得捏了捏,才开始用红药水为她消毒伤口。
向小葵很想有骨气点忍住,不在美人面前丢脸,到底还是没忍住,叫得一旁塞着棉花玩着俄罗斯方块的陆安年心都颤了。
陆安年取下棉花耳塞,一面对颜晔说:“你小子悠着点,知道的说我这个庸医又在谋财害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屠宰场呢。”一面随便找了个话题转移向小葵的注意力。
“妹子,告诉哥哥叫什么名字?”
这个人说话虽然流里流气,向小葵却一点也不讨厌,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不刺鼻,恰到好处得反生出一种荼蘼的优雅,韶华胜极。听他这么问,自然而然就回答:“向小葵。”
“擦!”陆安年愣了一下,“这么狗血!”他说完这句话,下意识地就向颜晔望去,颜晔那边刚刚处理完毕,正缓缓起身,与他目光一接,有些莫名。
陆安年扯了几块纱布扔给他,又将目光移回向小葵脸上,皱着眉头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向小葵都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被人画了只乌龟,而且画技精湛,不然怎么能让一个人琢磨这么仔细。
颜晔清咳一声,陆安年才似回过神,低头在纸上刷刷刷写了几个字递给向小葵。向小葵接过一看,是一个名字和一串手机号码。
陆安年用笔头点着名字道:“记住了,我姓陆,陆安年,以后要是这小子欺负你就打这个电话,随传随到。还有,”眨眨眼,凤眼微微眯起,媚态十足,“以后常来啊,妹妹。”
向小葵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陆安年微笑着送出了医务室,期间颜晔像看怪物一样打量过陆安年,被他一句:“怎么着,不是看你大舅子美貌见异思迁了吧,妹夫。”
那得意的嘴脸,让一贯好脾气的颜晔都忍不住想抽死他。
出了门,颜晔要到校长办公室取个资料,向小葵要去食堂吃饭,两人本该分道扬镳了。
可是,向小葵想着一月之期快到了,以美人的个性,估计以后两人就没有什么相处的机会了。这么想着,心里就有点小酸涩,不自觉地跟了上去,低头默默地踩着他的影子走。
颜晔没有管她,自顾自地大步流星。
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下课铃声兀的响起。这是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不到三秒,上百号人蜂拥而出。
颜晔一贯气场强大,别人见了他都会自动让道,所以往墙根一靠,一手停在裤袋,郁拔娴雅。
向小葵则不一样,身量不高,加上刚才有点走神,被人一撞,直接向一旁的台阶跌去。
颜晔微一皱眉,及时把她拉住,却因后面又一波人流涌上,向小葵身子前倾,连带着把他压在了墙上,额头重重地磕在他的胸口的肋骨。
颜晔闷哼一声,向小葵忙要退开来,他却按住她的肩使她动惮不得:“不要乱动,免得一会儿又要救你一次。”
美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向小葵果然不动了。他一手搭在她的肩上,一手揽着她的腰,呈怀抱的姿态。向小葵乖乖靠在他怀里,能清晰地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橘色的晚霞斜斜洒下,落在他如画的眉眼,是一种明艳的温柔。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很久前不知从哪本书上看到的一句诗——请你做光耀的人,或残阳的温柔,由它短暂如此。
经过他们身旁的人越来越多,每个走过的人目光或多或少都会飘到他们身上。颜晔面不改色,向小葵觉得有些窘,悄悄地把头埋进他怀里。
等人群渐渐稀疏下来,颜晔放开她,整了整领带向前走去。
向小葵觑了他一眼,总觉着美人好像生气了,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支棒棒糖追了上去。
“美人美人,等我一下,我追不上你了?”
又有一群路人迎面走来。除了赶着去吃饭的那群人,剩下的人多是比较有闲情逸致的。看到最近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男女主一前一后经过,不由都停下脚步,一开始是窃窃私语,后来干脆明目张胆地讨论了。
“看,那个向小葵真的是在缠着颜学长呢,真不要脸。”
“才不是,我前面去吃饭的同学给我发短信说,刚才还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说不定她真成功了也不一定。”
这时,一个男声也掺和了进来:“我靠,那颜晔也太没风度了,叫女朋友这么追着跑。”
几个女生顿时异口同声了:“你才没风度,我们颜美人才不会看上那种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的女人!”
一路走过,流言不止,颜晔的眉头越蹙越紧,刚才那股强压下去的烦躁又涌了上来。向小葵则一门心思追着他跑,压根什么都没听进去。
颜晔足尖一顿,转身看着她,水墨渲淡的眸子盛了残阳落红,妍丽如画。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向小葵险些又撞到他身上,急急刹车,摸摸鼻子心有余悸:“啊?”
“这么想方设法接近我,纠缠我……”颜晔上前几步,微俯□,呼吸掠过她的发心,声音不若平日的清冷,低低的带了循循善诱的魅惑:“你是不是看上我了,想追我,嗯?”
“啊?”向小葵脑子里轰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爆裂开来,灼得她浑身都热了起来。
第十四章:猫与老鼠
说完这句话,颜晔也愣住了,愣过后,退开几步静等答案。
他时常待人都很温煦,但温煦之外就别无其他情绪。若说他傲慢,他分明很亲和,但是若要与他接近,他却总会退居在合理的位置,不近不远,彬彬有礼。这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也不轻易得罪一个人。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的情绪时而会不受控制地被他人牵引时,便会生出某种危机感,以他的习惯,必然要以最简单干脆的方式解决这一问题。
今天他问出这句话,或许出于一时冲动,但未必不是内心先于理智作出的反应。
颜晔在心里替对面的姑娘想了许多个忽悠过去的方式,却未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落荒而逃。
棒棒糖落在他的脚边,颜晔捡起来,裂成了两瓣。他忽然笑了笑,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失望。
向小葵一口气冲回寝室,天外夜已落幕。寝室其他三个都出逛街了,房间里空空荡荡,阳台上晾晒的衣服被风吹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反衬得室内愈发安静。
她腿有些发软,索性抱着膝盖就地坐了下来,地板的凉意渐渐吸去了身上的热度,心跳却久久不能平息。
美人问出那个问题的刹那,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她所有的勇气也在那一刹那被抽空了,她可以仗着“爱美”的名义厚颜无耻所向披靡,却不知道怎样去“爱人”以一个从容得体的姿态。
一直以来,她做的除了出丑,就是拉美人一起出丑了。
接下来几天,向小葵彻底从晔美人的小跟班变成了见他如老鼠见了猫,跑得比谁都快。有几次颜晔人还未到教室门口,她就嗅到味道从后门溜了。
于是Z大论坛再一次风起云涌,纷纷猜测是不是向姑娘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譬如把晔美人灌醉后行苟且之事。
向小葵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她与美人的名字反复被提起,听到最后她都开始怀疑此“向小葵”只是与她同名同姓而已。
没有意识到她喜欢颜晔以前,她可以说是心无杂念,磊落得很,这厢翻然醒悟,世界就仿佛一下子变了模样。她再神经大条也该知道之前为什么同学们总是有意无意地疏远她,有些女生时不时就找她麻烦。
向小葵欲哭无泪,深深地体会到了红颜祸水这一词的真谛。
颜晔从学生活动中心排练出来,就看到她鬼鬼祟祟躲在一个角落里,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才从包里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此时正值黄昏时分,颜晔所站的地方恰有一片被墙遮出的阴影,他往后退了一步,便隐在了阴影里。
“喂,老婆大人,”电话一接通,向小葵就开始鬼哭狼嚎,“嗷嗷,我被人孤立啦。”
噼里啪啦一番后,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扁扁嘴:“我现在是寂寞如洒狗血,悲伤地要流马尿了,总之你要是不想明天在XX早报上看到‘Z大某女生昨夜跳楼自杀,为情?为工作?为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