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娇娥锦绣-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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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兴虽然修的是《尚书》,但也听说过严博士的大名,如今冲撞了严博士,脸涨得通红。
“君子不重,则不威,作为太学生,一言一行都体现了一国之教化,行为举止均需端庄得体为好。”,严彭祖淡淡地道。
“谢谢博士指点。”,赵兴退到一侧,低下头,静静等着严彭祖离去。
看了赵兴一眼,严彭祖有条不紊的迈着步子离开了,虽然容貌平庸,衣袍有些旧,但带着高高进贤冠,佩戴着玉质宝剑的严博士依然给人一种巍巍名士之感。
赵兴望着严博士的身影远去,这才松了口气,捡起竹简,往大门赶去。
父亲在门外来回踱步,自他入学以来,父亲就从没有往太学传递过什么东西,更不用说在太学门口等他了。
“阿父,可是家中有什么事吗?”,兴哥连忙上前,行过礼后,便匆忙地问。
“有事也没事。”,赵义看了看穿着儒生袍服的大郎,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吾家大郎已长成的骄傲来。
赵义如今才是秩俸六百石的高级官吏,按照大汉朝太学生入学的规定,秩俸六百石及以上的高级官吏家的郎君可以免试入学,大郎完全是凭借自身的本身跻身于几百名太学生之中。
也许以后广哥会因为赵义的缘故进太学求学,但如今的兴哥完完全全是靠自身的本事做的博士官弟子,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赵义都称赞兴哥是个读书苗子,在做学问上远超过自己良多。
这样的儿子不亲近,不喜爱,真是被油蒙了心啊。
赵义被莽哥弄得碎成渣渣的心,又被兴哥的优秀弥补了。
兴哥不仅治学甚佳,而且长相俊美,只因为现在还未及冠,小身板还未长大,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弱质。大郎集合了赵义和林氏的所有优点,广哥和娇娥都有些偏林氏,尤其是娇娥完全是林氏年少时的模样。
看着一举一动都斯文有礼,让人赏心悦目的兴哥,赵义得意地笑了,大汉朝推崇风仪,长相俊美气质佳的郎君在仕途上要顺畅很多。
兴哥是赵家的希望。
看着热情洋溢的赵义,赵兴有些忐忑,不知道阿父这是怎么了。
一向因为父母不和而头疼的赵兴,拼命读书,也不外乎是为了阿母在阿父的面前有些体面。
有个优秀的儿子,阿父行事说话便会顾及儿子生母很多,子以母贵和母凭子贵是相辅相成的。
赵兴因为母亲成为了赵家的嫡长子,便想因为自身的优秀让母亲得到父亲的爱宠。若是将来选了官也可以照顾不受宠的弟弟和妹妹,这便是赵兴发奋的动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向慈爱的父亲开始冷落自己,冷落母亲。赵兴不知道怎么安抚阿母的伤痛,也不知道如何去挽回父亲的心,只能不断的努力,更加优秀,让父亲承认他作为赵家嫡长子的优秀,让母亲在看到他时便感到安慰。
一路上,阿父不停的问长问短,又偶尔考究一下学问,接着又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这一切,是兴哥许多年来的期望,但父亲的转变来的太突然,让兴哥又有些不敢置信。
到了家中,赵义借着兴哥做筏子,才进了正屋。
洛嬷嬷正在陪着娇娥聊天,顺便指点林氏的画一二。饶是在宫中打滚了这么多年,洛嬷嬷还是被眼前这个出类拔萃的风雅少年惊了一下。
林氏掷下手中的笔,顾不上那做了一半的画作,墨汁淋淋漓漓地洒在画卷上,阿里皱了皱鼻子。
“大郎,大郎,阿母许久没有瞧见你了。”,林氏又笑又哭地捧着儿子的脸瞧不够,兴哥只是笑,由着阿母的手在脸上摩挲。
阿母的气色很好,打扮也精神年轻了许多,果然如阿父说的,家里什么都好。
只是阿父这般匆匆地接自己归家又是为什么?
娇娥见到大哥,也是一愣,这是自打重生以来,第一次和大哥见面。前世大哥和大表哥离去时,萧索瘦削的背影,欲言又止的叹息,让娇娥心酸。
“大哥。”,娇娥突然哭了,扑过来抱住大哥和母亲。
“傻啊你,才多久没有见,就又哭上了。”,兴哥摸了摸娇娥的头,眼神澄澈,让人如沐春风。
见到这样的大哥,娇娥的心情好的不能再好,她偷偷地瞧了瞧站在一旁喜滋滋地阿父,心想,倒也不笨呢。
“夫人,大郎难得回来,不如请了舅哥一家来聚聚?”,赵义连忙乘热打铁。
既然要摆家宴,自然有他赵家家主一份,喝了酒,什么话都好说了不是。
至少以后林氏也能正眼看看自己,这样怎么努力都近不得身的日子太难熬了。如今的林氏既不哭闹,也不打骂,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好似她就只是挂个名头的赵夫人,体面、贤淑、一举一动都慢慢做到了无可挑剔,但就是不用心。
这样的林氏,让赵义很心疼,又无措。
“也好。”,林氏看了赵义一眼,对阿里点了点头。兴哥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毛,阿父不待见舅舅,家里无人不知。
阿里笑嘻嘻地去厨房准备,林氏又拉着儿子的手坐下来叙话,一家人围坐在兴哥身边,有说有笑。
在书房里等着阿父回来考较功课的广哥,知道大哥回来了,也连忙寻了过来。
见广哥也变的懂事,不再痞赖,像模像样的行礼,兴哥忍不住笑了,他挽了挽宽大的袍服,抱过弟弟,亲昵地道:“最近又在淘气什么呢?”
“如今广哥不淘气了,跟着阿父学字读书,以后广哥也要进太学读书,做博士官弟子的。”,广哥得意地扬起小脸,道:“大哥一定没有想到,广哥现在每日都要在书房里练字一个时辰。”
“哟,是吗?”,兴哥有些吃惊,家里的人和事变化真大。
一向窥着阿父脸色的阿母,如今却坦然正坐,阿父却反而恭顺起来。
想到阿父在路上提及的洛嬷嬷,这一切都是源于这位从宫里出来的嚒嚒吗?兴哥连忙放下广哥,站起身来,整了整袍服对洛嬷嬷施礼。
“兴哥,这是阿母拜过的义母,在家里只称洛嬷嬷即可,承蒙嬷嬷不弃,教给阿母和你妹妹许多。”,林氏见大郎对着洛嬷嬷施礼,方才想起见了儿子只顾着欢喜,还没有为两人引见。
见兴哥如此机灵,赵义更加欢喜,举一反三,又能尊重他人,这个儿子养的好。
洛嬷嬷也觉得兴哥如此聪慧,确实难得,不由得更加喜欢赵家,觉得自己的运气确实很好。
赵义拉着兴哥,陪着说话,林氏看在儿子面上,果然对他赏了个好脸色。
林晖接到信,早早休市,带着林立来了赵家做客,王氏和玉瑶又托故没有来,林氏也不在意。
席上,赵义对舅哥很殷勤,又是劝酒又是邀舞,又询问起生意上的事。
兴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简直有些不能相信听到和看到的,这是在做梦吗?因为读书太累了,将心中期望都变成了梦境吗?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梦,他捏了捏自己的腿。
无论如何,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期望,只要阿母和弟弟妹妹们过得好就好。
趁着林氏和儿子说的开心,赵义偷偷地求着舅哥:“舅哥,我求求你了,你给你妹妹将那事说清楚吧。”
“那我们就做不成兄妹了,你可是发过誓的,违誓者有什么下场你知道。”,林晖偷偷地瞅了瞅林氏,幸灾乐祸地道。
老天有眼,赵义,你也有今日。
第59章 出事
娇娥见父亲和舅舅二人坐在一侧,悄悄说着什么,好像说的很开心,便推了推林立道:“二表哥,大表哥最近在忙什么呢?今日都没有来家和哥哥喝酒。”
“哥哥近日在忙着跟踪游侠,寻找盗首,却没有一点头绪,听他说要和赵家二郎一起排查各个行里。”,林立日渐对娇娥改观,也乐意和她多说些哥哥的事。
“排查行里?”,娇娥睁大眼睛,困惑地看着林立。
这又是怎么个查法,长安城有一百六十个里,每个里有五百户人家,这要查到什么时候去了?
林立也苦恼地绕了饶头,道:“表妹,你问我这些,我也答不上来啊,只知道此事极为难做便是了,大哥日夜都在外,说是游侠们行踪不定,查不出来个头绪,干脆从行里入手算。”
盗首,盗首,什么样的人才是盗首呢?
娇娥有心想问问阿父,只见刚才还兴致勃勃相互劝酒的赵义和林晖,现在正一言不发,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呢。
看样子,现在不是时候,娇娥又将眼睛转向了洛嬷嬷,见嬷嬷正和赵兴、林氏说的开心,娇娥只好对着林立问:“大表哥这两日在那个里盘查呢?”
“敏行里。”,林立答完,见娇娥狡猾地笑了笑,立即警觉道:“你可不许一个人跑去找哥哥,出了事怎么办?小娘子应该有小娘子的样子,你忘记了,哥哥不允许你在外面露脸。”
“我自然有办法,你要是不想我出事,明日就陪着我一起去。”,娇娥得意洋洋地威胁道,明日正好是小学的沐休日。
林立怒瞪着娇娥道:“表妹,你这样……。”
那边厢,赵义怒瞪着林晖道:“舅哥,你这样……。”
林氏往赵义这边扫了眼,赵义吞下后半截话道:“喝酒……喝酒。”
娇娥噗嗤一笑,拉着林立袖子,娇声威胁道:“你去不去?要不我去给舅舅说你……。”
“去吧去吧。”,林立一甩袖子道:“多大了,还拉我的袖子,我才不是哥哥,不会中你的美人计。”
“二表哥也觉得我美吗?”,娇娥甜甜笑着道。
林立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娇娥那里好,哥哥这么喜欢。
第二日,林立便按照两人约好的点等着娇娥,等了半响也不来,他有些泄气,准备回绣纺帮阿父的忙。
这才见娇娥和赵成从斜对面慢慢来了,娇娥戴着那日在京兆尹府门口带过的长筒面纱,将人包裹的严实。
林立狐疑地看了看赵成,上次姑姑生辰宴上不是说赵成再也不出府了吗?转念一想,严家如今的情况,姑父也不用再维护着严家的面子了。
“娇娥,你怎么来这么晚?”,林立晒得有些头昏,颇有些不耐。
“二表哥,今日差点出不来呢,我阿父昨晚上摔断腿了。”,娇娥也觉得有些闷,赵成见状,连忙道:“小主子们去车上歇着吧,日头太毒了。”
看了眼从上到下裹得严实的娇娥,林立忍了忍气,这日头毒,自己可整整等了一个多时辰。
两人上了停靠在斜对面的马车,林立问:“姑父怎么会摔着呢?我和阿父告辞的时候,姑父还清醒着呢。”
“可不是吗,阿父还在宵禁前送大哥回了太学呢,可是到了夜里,不知怎么的,酒劲上来了,非要搬着梯子倒屋顶上看月亮,一不小心,便摔下来了。”
赵成在一旁听着,眼神闪烁。
昨夜家主是搬梯子爬屋顶了,可是不是看月亮。
送完大郎君回来,赵义兴冲冲地去了正屋,发现林氏门户紧闭,又没有给他留门,要是往常,赵云也就垂头丧气回书房歇着了,昨晚可能是出去吹了会子风,酒劲翻上来了,便一根筋地命赵成搬梯子,怎么劝都劝不住,硬要爬倒二楼的卧室去。
也不知道赵义爬到了那一处,也不知怎地,便掉了下来,摔断了腿,还骂赵成是个没眼力见的,不仅没有将梯子扶牢,也不在下面垫着。
赵成觉得很冤枉,黑漆漆的夜里,他在底下尽心尽力的扶着竹梯子,只听着嘎吱嘎吱的声响,怎么会料到家主会跌下来。
家主摔伤了,叫的可怜,也把夫人吵醒了,一家大小忙着请郎中,到衙门告假,忙得不亦乐乎。家主最终还是进了正屋,算是心愿得偿吧,所以也没想起责罚。
大娘子一说要外出,赵成立刻便跟了上去,家主现在正在兴头上,还想不起他来,可一直留在家里被罚的可能性太大了,反正严家也倒了,出个门可能不会运气这么背,就偏偏会遇到严家的人。
林立听说姑父学文人骚客,半夜要看月亮,把腿摔断了,脸不由得抽了抽,读书人果然是和他们商户人家不能相比,月亮挂在天上什么时候不能看,又在那里不能看,非要登到高处去赏什么月。
除了八月节,林立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时候需要赏月的。
想到可怜的大哥,就算是娶了娇娥,这个岳丈也不是个好讨好地,林立决定对大哥好一些。
娇娥也没有想到,阿父急了还会爬窗户,只是……看着阿父一脸后悔的表情,煞有其事地说再也不喝醉酒赏月了,赵成也不知道拦着等等。娇娥也只有装着相信了,还得将这事当真的给外人说。
见林立并不多问,娇娥舒了口气,拖过角落里放着的食盒道:“这里给大表哥和赵家二郎都准备了果子和饮品,让他们热的时候吃点东西,歇一歇。”
林立赞许地点了点头,“还是你们女儿家想的细致。”
马车驰进敏行里旁的岔道上,林立和娇娥一条巷道一条巷道地去找,背上的衣衫都被汗打湿了。
“表妹,不如你先回马车上,我先去找大哥。”,林立有些不忍,劝道。
娇娥坚持不肯,大表哥就是这样一户一户地排查吗?如此辛苦。
两人转了七八个巷道,才在一户人家门前的大树下,瞧见了林天和赵彭祖。
小郎君们都解了上裳,敞着胸,拿着方扇扇着风,不知在说些什么。
娇娥兴奋地想,大表哥若是看到了自己该多惊喜。
实际上,对于林天来说,只有惊没有喜。
“立哥,你们怎么在这里?”,林天惊讶地问,慌里慌张地系着腰带,又跺了赵彭祖一脚,让他背过身去把衣裳穿好。
接下来,林天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语气中夹带着怒意:“快回家去,外面日头毒,表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大表哥,我带着这个呢,没有人看见我什么样,这么热,你喝点水,吃些果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