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情-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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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以为在这里惟一了解颜的人,所以说道:“这里没有她的亲戚,她是一个人住的,如果说家人也可能只在长沙那里。”我指指旧病历上“长沙市人民医院”的字样。
“那你们能劝说她吗?病历上显示,她并不配合手术的进程。嗯!老实说一点吧,要是真的进行手术,还是回广州的大医院比较好,因为这里的胸腔手术医师正在新老交替中,这手术有点难度。”主治医生首次露出尴尬的表情,但很快回复了乐观的笑容。
空调的室内开了一扇窗,夏风从窗中钻了进来,“沙沙沙”的翻弄着桌上一切文件病历,也包括了颜的新旧病历。窗外同时传来夜间小麻雀飞行的画面,还有其唱和的声音。
在彼此沉默半晌之后,刘彦说话了,“医生,你说男友的身份可以决定让她进行手术吗?”
主治医生摇头拒绝。
“或许等我劝劝她,但在和她一直的交流中,她都表达出刻意不进行手术的意思。甚至可以说她是在刻意求死。”我补充的说。
“刻意求死?”刘彦重复说,不解的神情。
所有人都缄口不语,这不是能医与不能医的问题,而是刻意求死的问题。
她何以这样,我从来没有为此而仔细的想过。我钻进脑海深处,翻弄着记忆的页面,一页一页的翻弄,翻弄她日记中的页面,翻弄和她的能记起的言语交流,翻弄她的每一个表情和举止,直至翻弄和她两次接吻的情景而止。但始终无法找出其中缘由,反倒是越翻越乱,甚至乎把所有页面都弄破弄碎,不能复原。
“这些东西你们还是好好开解病人吧!事情总是往乐观的方向发展。把握机会,应该还有三四个月时间折腾的。”主治医生以乐观的表情说。
“嗯!谢谢你,医生。我们不打扰你了。我们会尽量劝说病人的。”刘彦点头后说。
出了主治医生的诊疗室,刘彦让我和他到医院外的空旷地方谈些事情。这里有几棵榕树,停着几辆不同形状的小汽车。
“你为什么不和我早说颜她有这种病?”刘彦气愤地说。
“我早跟你说了啊!就是星期一的事情。我说你不要跟她在一起,这是不适合的事情。当时我也说了,有些事情我不便说出来,让你自己问颜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问了,还是问了她没有说出原因来。”我厉声回应,但也注意到压低声量。
“是吗?”刘彦直勾勾的两个字。
“现在后悔了吗?你可以从中退出。就让我来照顾她,虽然我和她什么关系都不是,也不打算和她发展什么关系。”我以为他心生后悔,此刻他在我印象中依然是一个花花公子,没变,如旧。
“你别这么看我。的确,在你眼中我以前是这么的一个人,但现在不是,我不会退出的,我说过我喜欢她,难道就连这种小事情也可以让我退出吗?”刘彦激动了。
“好了,我们不要争论这个了,我也希望你能用真情让她自愿动手术。”为了压制他的情绪,我这么说。
“想是这么想,但一些因素会影响我行动的效果。”
“比如呢?”
“你!”
“我?”
“我知道她喜欢你,这个我控制不了,但你却不能给她幸福,知道吗?你不能。你有弱汶。专一是你的好处,但对她来说,我说的是颜,对她来说却不是好事情。总之,她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人,这就是她痛苦所在。我希望你能做得决绝点,让她死了这心。只有这样,她才能从痛苦中生存下来。”他一连串的说下来,没有一丝停顿,让人以为他毫不需要呼吸似的。
我无言以对,搜括不出任何言语回应,但事情是这么简单吗?显然不是。但我始终无法找到个中缘由来,何以刻意求死?
时间已经踏过8月中旬的一个星期日零晨,医院大楼的窗口累了似的一眨一眨的合上眼,渐渐的只剩下几间房间的光亮,犹如睡眠中还在发梦的活跃着的脑细胞。
刘彦继续激动的说:“刚才,就在刚才,在酒吧的时候,你和弱汶接吻的时候。她双手一直紧紧的抓住我的右手,歇斯底里的紧紧地抓住。那一刻我明白了,她是爱你的。但由此也证明你能够多么的伤害她,除非你伤害了弱汶,才可改变。”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严肃的说:“那个游戏是你特意设计让我陷进去的?无论我输或是赢,你真正想影响的是颜,是吗?”
“是的。”刘彦毫不犹豫。
我不再言语,心中依然着恼。
刘彦的心气平缓下来,柔声说道:“好了。这些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或许我是出于自私心,但正如从你说过的话语理解到的,她没有从你身上找到活下来的理由。”
我点头,冷笑着自己,“我知道怎样做了。”
我和弱汶踏着街灯穿透树蓬空隙而产生杂乱无章的光斑大路上,渐行渐远离医院。沉寂的零晨谁也没有吭声,各有各的想法。身旁店铺的招牌仿如祠堂里的神主牌,毫无精神的接受着前来祭拜的人们,而我们只是经过,偶尔瞻仰一下其名讳而已。若果说厚实的步履声是对它们的尊敬的话,那么这正是顶礼膜拜的行径。
我们无声的走着,并且始终保持着半米的距离,无论前后左右,仿佛两块同性的磁石,相隔的那个距离永远保持一致。弱汶的不悦神色令我难以猜度其所思所想,我不知道我离开他们到颜家里的时候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或是说了什么话。但无论如何,从她的脸上,反映出了她必定知道一些事情,而无论是全部或是部分。而她所认知的,也无论是真实还是歪曲的,对我而言都是无可辩驳的,因为对于她,我的确是做了很不该的错事。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在我掌握之中。这是我不敢和她说话的原因。本来寻觅什么话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环境的变化使一些言语显得多余,而这时候惟一可以说的话题非上官颜之事莫属,但我又怎能自投罗网呢?只好紧闭双唇,她不说,我也不敢说。缄口的静默统治着这一刻。
夜里还在营业的除了不眠不休的发廊,就是香火鼎盛的大排挡。这是一间离旅馆不远的大排挡,已是尾声的时间,没有多少人客,很多桌子上倒是杯盘狼藉,伙计们没有来得及收拾,某些桌边还滴着营养蜜汁滋润着大地。
从离开医院计算,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我们才说话,我说:“去吃点什么。”
“嗯!”弱汶吝啬起语言来,或是还不习惯说话的环境,我以为还是别的原因。
看菜单、跟伙计说话点菜、等待,除此以外我只是默默的看着路上还在行走的车,和无星无月的黑压压的夜空。旁桌的男子似是喝醉了酒,高声呼喊,我漠然的看了看他又回到了弱汶的眼睛上。不像往常一般,多少年也不曾见过了,是带有点幽怨的,她没有说什么,静静的看着我,眼瞳仿佛在转动,但其实没有一丝的变化,她的眼睛像是在说话。只是我的感觉。
“能说一下你和上官颜的关系吗?”弱汶终于说话了,而且直点主题。
我先吸一口气,然后重重的呼出,同时感觉的神经移到脑际的中间,是感觉的神经,而非思想的东西,这期间我并没有思考些什么。我确认了脑袋的存在才回答她的问题,“认识了两三个月左右的朋友,除了她知道我曾经是作家而要我帮她写小说外,我们什么关系也不是,而她成为我的下属也与帮她写小说有关。”
“看来不是那么简单吧?”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没有接过吻吗?”
我的心直近冰点,眼皮低垂下来,看着觅食的苍蝇在青豆墨鱼上匍匐前进也无动于衷。“这是谁跟你说的?”我知道这是无谓挣扎,但我却是寻觅不出适合字句扭转败局。
“哼哼!你承认得倒是爽快。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确实发生了。”毫不客气。
“事情并不完全是你所听到的和幻想到的那样。”
“接吻是实事吧?”依然毫不客气。
我沉默不语。
“这是默认吗?”本来冷峻的面孔忽然闪出泪光,但她的样子还是强忍着的,不让悲伤散发出来。“我对你一心一意,你竟然……”她用纸巾悟住鼻口,整个人瘫痪在椅子上,像是半点力气也用尽一般,瞬间已然改变士气。
“对不起,我让你失望透顶了。”我承认,但所针对的不是对待上官颜的问题上,这话是我言无由衷的说出。“我,我的确曾经和她接吻了。”我探究不清为何我会说出这般直接的话,或许我的真实感情并不在上官颜这边才予以承认,要不这样,我大概是不会这么说的。“那时我无法控制,我想每个男人都无法控制。或许我不应把所有男人都拉扯进来,但情况是我曾经有和她做爱的机会,但我拒绝了。当时我想到你,我不想有负于你,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你也应当知道我和你一起之后很少出去玩什么的,我从根本上自己断绝了认识其他女孩的机会。只是这次……”
弱汶没有等到我将要继续的说话。
桌面上的青豆墨鱼和青口还是原封不动,只有茶水和啤酒有所变化。我的肚子在咕咕作响,胃液在里面打着壁球,隐隐作痛。
“你的意思是她勾引你,而你表现的是正人君子的行为?”弱汶稍作精神,以为看到期望的样子说。
“或许不应这么形容,但情况确实如是。”
弱汶笑笑,浅浅的,苦苦的,“我尽可信你一次,但前提是你必须就此断绝和她的一切关系,包括你们惟一非见面不可的原因,断绝给她写小说。”
我默然,自己的左眼望着自己的鼻梁左侧,让时间静待五秒后说:“我不能这样。或许这才是对你最好的报答。但她是一个只有半年性命的人,我不能对她残忍。况且就此而说,我怎么也不会对一个将要死去的人产生什么感情。而给她写小说则是我对她的承诺。”
“你不忍对她残忍,那么你就对我不残忍了?难道要我看着你们这对接过吻的人天天见面,闻着有她身上香水味儿的你的衣服跟你拥抱吗?”弱汶有点激动的说,拿着纸巾的右手不断的在空中不停小幅度的上下挥动。
“你不要这样横蛮无理好不好?她是一个垂死的人,我保证不跟她发生关系就是了,我保证……哎,算了。”我本想说“我保证爱你一生一世。”可惜已经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出口。我已无力再说下去,心脏被张建怡、赵弱汶、上官颜三组中文汉字化成的丝线紧紧绑住扎实,不能为其他身体组织供给氧液血份。
“你说我横蛮?”她已站起身来,“这是女人追求爱情的必要手段。”她已经离开原来位置,“你想清楚再来见我吧!”她已经走离这一桌的范围。
与此同时我立即道歉,可惜已然无效。我颓然而坐,面前的苍蝇毫无畏惧的继续觅食,我与它几近同类。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旅馆的房间只剩下我一人,离天光还有两个小时左右。我寻觅不到任何人气的元素,我以为自己也只不过是一只孤魂野鬼。
合眼是一片漆黑,天亮也是一片漆黑。
颜不久就出院了,就在第二天的时间里。但与我无关,我只能目送着刘彦搀扶着颜的背影离去。
我一时发现无处可去,只好选择逗留在番禺的一间麦当劳里,买一杯可乐一袋薯条,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吃完后又买一杯雪糕一盒鸡翅,再找别的地方坐下。如此反反复复,也不记得买了多少次,换了多少个座位,我只是无意识的吃和喝,不得已时才上一下厕所。
到了中午人多起来达到拥挤程度的时候才离开,但依然想不到可去之处,惟有坐在麦当劳门前的长椅上,陪同一起的是永不知年岁的麦当劳叔叔。我拿起袋中的掌上电脑玩游戏,不久却没了电。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喂!建怡吗?”我打通了建怡的手机,明知故问的说。
“想,当然想了。”我回应着对方的说话。
“嗯!不大好,昨天发生了些不大好的事情。”
“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心脏病发了,”我静待了一下,心中隐约觉得把这事说出又会引起另一段乱子来,但既已说出便只能继续说下去,“当然她现在已经没有事了。”
“是的,她一直存在这个病,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病发的样子,挺吓人的。”
听完她的说话后,我并没有立即回答,我惘然望着眼前金光闪闪的路,只感身上已透出汗来。
电话那头呼喊了我两次。
“对不起,我还在。”两秒后我又说道:“今天能陪我一直通电话吗?”
“不,此时此刻,我只想和你通电话。每次我见你的时候我都控制不到自己,还是这样子的比较好。我很想和你谈谈,这种方式非常适合,是再适合不过的途径了,此时此刻。”
“对不起啊!我是不是有点神经质了?”
“当然不是了,我也不是那么高尚的人。如果她只是普通朋友的话,我也不至于此。”
“大概也有这样的缘故吧!但有点你还不知道,当然我没有必要向你说,但于我而言,说也罢不说也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我和你是星期三见面的吧?”
“这之前的一两日我和她接吻了。但当然,我只是有点儿喜欢她,并不至于爱她。我爱的人除了你,便是弱汶,其他别无可插足的余地。”
“问题不是在这里。”
“我只想和她保持朋友关系,但就这点却也不能。如此,我便又失去另一位朋友。这是我今天感到的烦恼之一。”
“嗯,到冰点了,只剩下声声叹息。”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左腿搭在右腿上,左手夹着装着衣服的塑料袋,右手拿着手机继续通话。
“那个女的,就是上官颜,她喜欢我;而另一个男的,我的朋友喜欢她。那个男的要求我不要再和上官颜一起,我的意思是见面也好,通话也好。但我觉得不能这样,我觉得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横蛮无理?”脑海中闪出刘彦的影像,那四个字幻化成与他等高的白色字样和他并存着。然后一切都支离破碎,“横蛮无理”也罢刘彦也罢,所有都一干二净,连些渣滓也再不能寻获得到。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