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选调生的警察生涯-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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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固定的证据固定不了,该重点突出的地方未突出,该问到的地方没问到,最后让律师钻了空子,以致结果是重案轻判。”
想不到一份笔录都大有文章。在文字上有点自诩不凡的我不由得洗耳恭听。
“郭所长,谢谢你的教导,真的,你今天替我上了一课。”我由衷地说。看来郭副这个人的确不错的。
晚上回到派出所,我跟苏蓉写了到派出所后的第一封信,信中我不但提到了那两具尸案、那两次抓捕,还提到了今天的笔录和郭副的教导,同时说到派出所的一些基本情况,尤其是郭副这个人,他是军人出身,性子很直爽,为人实在、厚道,对我也很关照,他就是我们常说的师傅云云。
洋洋洒洒几千字,直到近十二点钟,我彻底地抒发了一下初当警察的感受和体会,才洗刷上床睡觉。
2
在派出所就这样风里来雨里去地跟着同事们东家长西家短、鸡毛蒜皮的事处理了不少,也学到了不少。只是每次出去,总觉得腰杆子硬不起来,为什么?不像警察!
刚到派出所,我眼看着他们那身橄榄绿绿得刺眼,恨不得马上就能有一套制服穿在身上,我虽说瘦了一点,但那身警服一穿,估计形象会马上增色不少,也会招徕一片回头率的。于是做梦都想警服尽快发下来。
有一天,我跟着郭副到局里批案子的时候,顺道来到了政工科,见到了周科长。
周科长依然是那么笑容可掬,“怎么样,小戈,感觉还好吧?”站起来就要倒水。
我赶忙制止了他:“谢谢周科长,我们马上就要走,我冒昧地问一下,我们的警服什么时候能够发下来?”
“噢,这个呀,可能要明年这个时候。”
什么?我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年?我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地问,“怎么要这么久?”
“哎,你不知道,像我们的制服都是要县财政负担,局里是不会负担的,也负担不起。它要等一批一批的报上去,统一核定,再拨款购置。这样一来二去,一年后能发到制服就算是不错的了。”
我没精打采地告辞出来,人家周科长说得很清楚了,有什么办法呢,不就意味着我要当一年没制服、没警衔、没警官证(没有转正就不能授衔,没授衔就不能办警官证)、没配枪的警察。
他娘的,这算什么警察!我终于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句。
在公安局大院,晃来晃去的就有一些穿着警服的警察,这个时候,觉得那橄榄绿还有那臂章上的“公安”两个字竟是那么扎眼。
想想每每下乡,都要郭副亲自介绍“这是我们派出所刚分来的小戈”,那些乡干部也好,村干部也好,就是那些老俵都要用那狐疑的眼光扫扫我,那狐疑的目光虽然稍纵即逝,但我哪里不知道里面的含义,不就是在想派出所的,怎么不穿警服?
有一天,我忍不住好奇地问郭副身上那把枪,在此之前我对此知之甚少,更不要说看过、摸过。
“这种枪叫五四式,也就是1954年研发出来的国产手枪,这种枪使用国产51式7。62毫米手枪弹,可以杀伤50米内有生目标,在25米距离上能射穿3毫米厚的钢板、10厘米厚的木板、6厘来厚的砖墙、35厘米厚的土层。54式手枪全重0。85千克,弹匣容量8发,弹头最大飞行距离1630米,初速420米/秒。应该说杀伤力强,很实用,性能也较先进。现在我们局大部分人配的是五四式手枪。”郭副不愧是当兵出身,对枪如数家珍。
3
八月中旬的一天,酷热难耐,但派出所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们无法坐在办公室坐等事情上门,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这不,上级又部署搞什么“收枪治爆”,弄得我心里直纳闷,怎么现在连猎枪、气枪都不能合法拥有了,老表岂不会翻了天?
“有意见也没有办法。这可是从上到下布置的任务,马虎不得,年终的时候,这也是一项重要的考核内容呢。”郭副从车棚里推出摩托车,“走吧,今天我们到沙溪圩田心村去,那里靠近山区,估计有些猎枪,先去调查调查。”
顶着烈日,我们来到田心村,一些在村口的村民见状围了过来,一个满脸沧桑柱着拐杖的老头颤巍巍地开了口:“郭所长呀,请你替我们作主呀…”
郭副在桥尾呆了好几年,辖区每个村落基本上都去过,加上他和老表们合得来,所以很多人熟悉他。
郭副见状,赶紧支好摩托车,握着老人的手说:“老人家,不要急,慢慢讲。”
很快,我们搞清楚了事情的缘由:原来,田心村村后的百亩山林近来经常出现偷伐树木的现象,每次都是两三棵,盗贼将碗口粗的松树砍倒后,把树枝去掉,留下一片狼藉,然后将树干搬走。虽然并不值多少钱,但造成的影响却很恶劣。村民们都在骂贼不是人。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这样的案子算案子么?
郭副当场答应一定帮他们将偷树贼查出来,我心里却在嘀咕:是不是有点吃饱了没事撑的?几棵树值几个钱,犯得着吗?
郭副仿佛看出了我的不屑,反问我:“你觉得你应该怎样办这个案子?”
我想了想说:“从刚才他们介绍的情况来看,盗贼肯定就在田心村。”
“哦。”郭副用赞许的眼光看着我,“说下去。”
“第一,从树的价值来讲,并不值几个钱,在乡下,偷几棵树等同于偷鸡摸狗,按道理,偷树不会跑到离很远的地方去偷,犯不着;第二,从每次偷几棵的情况来看,说明盗贼没有用交通工具,没有用交通工具,则也说明盗贼就在山脚下的村庄,而山脚下的村庄只有田心村,田心村并不大,一家一户去摸排问题不会很大,总可以找到线索。”我很自信地说。
“有道理,不错,和我想到一块去了。”郭副拍了拍我的肩膀,但他还是作出一个让我匪夷所思的决定:到山上蹲坑。
我有些不解。郭副狡诘地一笑,“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嘛。”
在作了对村里拥有猎枪的基本调查后,我们对村干部讲,下次我们来的时候,一个是跟你们交代盗树案的情况,一个是希望你们做通工作,叫村里有枪的都交出来。
村干部答应了,我们也告辞离开了。
在路上,我有些担心:“蹲坑有用么?”
“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郭副很有信心的样子。
之后在一个有月亮的晚上,十时左右,我和郭副、涂振飞三人驱车来到田心村后的山脚下,将车藏好,便悄悄地往山上爬。
我心里七上八下,如果偷树贼不来,那我们不是白等了吗?
郭副说:“其实很多时候破案要靠运气,你看今天晚上天气很好,贼出来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我们三个人在半山腰选择了一个下山的必经路口埋伏下来。
因为是蹲坑,三个人都不敢说话,静静地蹲在几棵树后面。借着皎洁的月光,可以看到几十米远的动静,我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目标一直没有出现,我便有些不耐烦,觉得这跟“守株待兔”真没有什么两样,累得半死去抓个小偷,值吗?但想想蹲坑其实是公安工作的一项内容,也就慢慢释然了。
应该说是过了两个多小时的样子,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这么晚有人在山上,肯定是盗贼!我们会意地做了一个手势,悄悄将自己埋伏好。
慢慢地,随着声音的不断加大,视力很好的我明显看到了两个身影,每人肩膀上还扛着一棵树!果然是目标,我屏住了呼吸。
我不得不佩服郭副的预见性,就在两个盗贼浑然不知哼着小调快到我们身边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几乎是同时跃出来,一声低吼:“站住!”
这两个贼绝对没来有想到这么晚半山腰会跳出几个人来,似乎是吓破了胆,呆呆地定住了脚步,半天没有反应。直到我说我们是派出所的,他们两个才醒悟过来。
人赃俱获,两个贼无话可说,在派出所对前几次偷伐的事情来了个竹筒倒豆子。这两个家伙果然是田心村的。这么些天来,他们到山上偷了不少的树下来,目的是想用来做房子。
鉴于其认错态度不错,我们对其作了治安罚款处理,并叫其写了保证,便将人放回去了。
当着罗所长的面,郭副表扬了我:“判断得还不错。看来搞公安还是可塑之材。”
我谦虚地说:“哪里,还是郭所长明智。说句实在话,我开始的确觉得这种案子办得没有意思。”
“哈,你以为你当警察就是天天办大案要案呀,其实在农村派出所,鸡毛蒜皮的事情太多了,而你也不能马虎,群众的利益总是摆在第一位的,你没有看到那些老表高兴的样子,人家心里面感激我们呢。”郭副笑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我明白了。”
待我们再次进村后,村里立马上缴了5支猎枪。罗所长听说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郭副也不由得有些得意,我则佩服得五体投地。
的确,在说到五四手枪后的下一段就是说和那敏感字眼谐音的手枪,我又傻乎乎地试了很多办法,就没有想到这个上去。
看来真是山外有山呀。
“还有一种就是LS式手枪。LS手枪具有体积小、重量轻、射击精度好、结构紧凑、操作方便的特点。”
LS式手枪?我没见过,怀疑就是罗所长、指导员老肖屁股上吊的那种,虽然被枪套包了起来,但看起来还是比较小一点,不像郭副屁股上吊着的,连皮带都拖着垂下半截。
“对,罗所长、肖指导员佩的就是LS式,还有一种七七式。”
“七七式?它和LS有什么区别?”我打破沙锅问到底。
“区别不大,体积差不多,性能差不多,就是单手可以上膛,这个就是它的优越性。其他的一般需要双手齐上才能完成上膛动作。”
“噢。”我似懂非懂,“那么哪些人配呢?”
“局领导。”
我点点头,想不到连佩枪也有等级之分。那么我们这些刚分过来的,难怪就只能用手铐,顶多发根警棍。这样的警察算警察么?看人家香港的警察,全副武装,肩别对讲机,左边挂手铐,右边佩枪,要多帅就有多帅,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我对枪的崇拜,来自童年。
那时候,家里经济拮据,买不起玩具手枪,我就用结实的黏土捏了一把“泥枪”,在烈日下暴晒后,“枪”呈古铜色,闪着黄灿灿泥土的光泽,确实让我着迷了很长时间。稍大些,会做木工活的父亲就用木头做了一把手枪给我,父亲在福建当兵当干部,对枪也很熟悉,做出来的木手枪特像,还有扳机,小手扣过去,很有手感,让我迷得茶饭不思,一天到晚枪不离身,一做完作业,就呼朋邀友,和小伙伴们模仿着电影里的解放军和国民党,在原野上追逐、打闹,做尽“将军”的梦。
从那时候起,我朝思暮想的,是拥有一把真枪。
之所以选择当警察,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渴望有朝一日能身穿威严的警服,像电影电视里的警察那样,双手握枪,在别人危难之时豪气万丈地吼一声:“不许动,我是警察”。
可没有想到,警察都当了一个多月了,连警服都没有穿过,还不要说佩枪呢。真是郁闷呀。
牢骚归牢骚,我这个看似假警察的真警察干着警察的活,在忙忙碌碌中度过每一天,且看我的警务日志:
……
7月26日:到沙溪圩有关单位送《人民公安》杂志;
7月27日:到九龙村调查一举报信情况是否属实;
7月28日:下午到城敖派出所把5名嫌疑人带回所里审问;
8月1日:建军节,傍晚,到李家山村调查一货车翻车、车上物品被哄抢一案;
8月2日:处理一起殴打治保主任案;
8月3日:在所学习;
8月4日:一返乡过暑假的大学生参与敲诈被治安罚款50元并警告;
8月5日:晚上到巡逻,抓获一小赌;
8月6日:一天调解两起打架纠纷案;
……
第四章 关于警服的故事(一)
1
转眼到派出所已经一个多月了,我动了回老家祥宁一趟的念头,一来看看父母,二来看看女朋友,女朋友还在家里度暑假,一段时间没有见了,怪想念的,三来去看看那个分到我老家公安局的彭烈豪,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当初说好的一有消息就互相通知,可谁都不知道对方到底如何分配的,无法联系。
向两位所长请了假后,在出门之前,我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地向住在隔壁的涂振飞开了口:“能不能借你一套制服穿穿?我回去一趟。”
“这有什么问题。”涂振飞很爽快地答应了,“不过,我的警衔标志就只有一套,我自己正挂着呢。”言下之意警衔是不能给的了。
没警衔?我嘀咕了一句,有些失望。那别人会不会认为我是假警察?
管他呢,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第一次回去多少要像个警察样,先满足满足虚荣心再说。
就这样我穿上涂给我的一套没有警衔的制服,出了派出所,来到桥尾镇农机站门口等班车。
农机站门口已经有七八个人在等车,他们看到我过来,眼光都射了过来。桥尾镇就那么大,镇直单位吃工资饭的转来转去就那么些人,我来了不久,自然面生。我装作没有看到他们对我的注意,在旁边蹲了下来。可想想这有失警容,马上站直。
可左等右等,班车还是没来。那几个等车的人开始在骂骂咧咧,我不免也有些烦躁,天气热的要命,总在这里等也不是事,便动了拦车的念头。想想涂振飞有时候一身警服往路中间一站,一拦车辆就停,而且司机乖乖把门打开。我为什么不可以试试?
我给自己打着气:不要紧,我是有事,又不是耍特权刁难人家,司机会理解的,更何况现在警民关系应该还不错嘛。
就这样鼓着勇气间,从镇里面咣当咣当开出来一辆龙马车,我远远地看到驾驶室里只有司机一个人,便鼓起勇气走到路中间,很潇洒很自然地打了一个拦停的手势。其实,此时此刻我的心里直打鼓呢。
司机见是一个警察装束的人拦车,慢慢地踩了刹车靠边停了下来。
我凑到驾驶室旁:“师傅,我是这里桥尾派出所的,麻烦一下,因家里有急事,想搭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