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煞-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福在统共不明白。
“倘若是自杀,没话好说,如果是他杀,有意外有谋杀,意外死亡,不幸,谋杀则分蓄意及误杀。”
电光石火间,福在有点知觉了。
她只觉十只手指渐渐发麻。
福在睁大双眼。
月枚的声音变得很低很低,她说下去:“误杀与谋杀之间,只有一线差别。”
福在看着她。
“动机。”月枚说出这两个字,“杀人如有动机,叫做谋杀,你有什么动机要杀我?没有,我是你好友。”
她咯咯地笑起来,嗡一嗡鲜红的嘴唇。
福在听得呆了。
“所以,警方不会怀疑到我身上来。”
月枚握住福在的手,发觉老朋友的手冰冷。
“不过如果是情敌,那么,警方看法就完全不同了,你有动机。”
福在的声音似一根游丝,“为什么说到这个?”
月枚这样回答:“我读过一本小说,情节非常有趣,故事里有两个女主角,她们约定,做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她的脸凑近福在,“她们交换条件,各自杀死对方可厌的丈夫,因为没有动机,警方丝毫怀疑也无。”
这时,福在已渐渐平静,“嗯。”
“福在,你想一想,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明早再来。”
下午,女警又来了。
这本来是伸怨的好机会,但是王福在只轻轻说:“我进门之前已被殴打,也许是认错人了。”
警察有点生气,“王女士,胸口的灼伤呢,也纯属意外吗?”
福在厚颜无耻地答:“是。”
“我们想帮你。”
“我明白,我很感激。”
“无论如何,你需拿出勇气来,结束这种不健康关系,重新做人。”
“谢谢你。”
警官徒呼荷荷。
她这样同医生说:“典型受家庭暴力压迫妇女心态,她不能动弹。”
医生说:“多么不幸。”
“太懦弱了,社会里仍然有很多类此妇女,令人浩叹。”
但是病榻上的王福在却很平静,她服了药,睡着了。
心有不甘
第二天一早月枚来看她。
“想清楚了。”
“我想听听你的计划。”
“你是什么时候下的决心?”
“当医生说,我再也不能生育的时候。”
“福头,你同我刚刚相反,你一向喜欢孩子,我记得在学校里,你特别关怀低年级同学,教他们打球写功课。”
福在不出声。
“告诉我,那人的生活习惯。”
福在用很平静的声音说:“自从失业之后,每日傍晚,他都会到兰桂坊一列酒馆去喝得烂醉,深夜回来,一眠不起。”
“除出喝酒打人,他还做些什么?”
“从前有一班朋友,聚在一起吹牛谈天,渐渐也因经济问题同他疏远。”
“他落了单?”
“也不会,如愿结账,仍有朋友。”
“他开车?”
“车子早已卖掉,他现在用公共交通工具,有一次我与他一起乘地下铁路,遭人推撞,他忽然大发脾气骂人,被其他乘客讥笑:“怕挤?买架劳斯莱斯。””
月枚微微笑,“福在,你出院吧,到我家来住。”
“可是医生说………………”
“你自己签字出院好了。”
月枚口气强硬,可是,福在还不觉她在摆布她。
福在就是这点吃亏,她算不上机灵明敏,太容易被人利用。
仿佛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对她说:王福在,去,去投靠表姐,到律师处办妥离婚手续,速速脱离这段恶梦似关系,切勿再做任何纠缠。
但是她心有不甘,耳边又有另一个声音同她说:王福在,你被那人害得支离破碎,万劫不复,你岂可不思报复。
福在办理出院手续。
在车上,月枚忽然问:“福在,请恕我问一句:你有没想过换一把门锁?”
“换过几次。”
“他怎样进门?”
“他召锁匠来凿开大门,那里的确是他的家,又有一次,叫消防员帮忙。”
月枚惊异,“这个人竟有这样能耐。”
“是。”
“他有无到处诉苦,说你贪慕虚荣,在他不得志的时候离开他?”
福在不出声。
月枚笑了。
她时时在不该笑的时候绽出明艳笑容,好不奇特。
月枚说:“我们好像已没有其他选择。”
到了家门,女佣迎出来,“太太,周先生回来了。”
第五章
月枚说:“福在,我介绍你老周给你认识。”
走进客房,不见有人,福在心中不禁有点好奇。
只见走廊边堆着不少行李。
月枚高兴地说:“他带来礼物。”
忙不迭拆开看,一下子皮鞋手袋堆得一地。
福在站在一边,他一向不计较这些,此刻更无心思凑兴。
忽然听得月枚抱怨:“颜色尺码全不对,算了,拿来送人也好。”
完全像个宠坏的孩子。
月枚扬声问:“人呢?”
佣人回答:“周先生在书房里。”
月枚拉着福在的手进书房,一看,整张脸拉下来。
“又睡着了,这个人永睡不朽。”
福在看到长沙发上躺着一个人奇*书*电&子^书,面孔朝里,一时看不到五官,他穿着西服,外套脱下搭在椅背,长裤有点皱,一只手搭在沙发边。
福在看到一支方形掌,这种手型的人据说最负责任,无名指上戴着白金结婚指环。
月枚走到他身边,忽然在他身边大声拍手。
他惊醒,自沙发上跳起来。
福在也吓一跳。
她满以为月枚会用那樱嘴去吻醒丈夫,可是她对他没有一丝温柔。
那男子不但没有生气,立刻赔笑说:“唉,又不觉盹着,不中用啦。”
他的目光落到福在身上。
身在福中
这是谁?脸容秀气但是苍白憔悴,头上各处还贴着纱布,白衣蓝裤如此朴素,他妻子有这样的朋友吗?
福在有点尴尬。
月枚开口:“这是我旧同学王福在。”
“王小姐,你好。”
“福在会在我们家住几天。”
他立刻诚恳地说:“王小姐把这里当是自己家里好了。”
福在直觉认为他是一个好人。
不过,福在随即嘲笑自己:唷,你的眼光乌天黑地,不用再发表高见。
那周子文中等身段,相貌普通,他似乎不大计较细节,头发有点乱,对着妻子,一味赔笑。
“你还不去梳洗?别失礼客人。”
周子文唯唯诺诺上楼去。
他一处书房,月枚便咕哝:“这人身上时有一股味道。”
她处处嫌他。
福在很吃惊,“有吗?我什么也未闻到。”
月枚坐下,忽然笑了,她捧着茶杯,可是不喝茶,只是嘬起嘴唇,轻轻吹那杯茶。
“福在,我要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福在误会了,以为月枚给她推荐男友,连忙摇头摆手,“不,不。”
“是我的一个朋友。”
原来如此,福在松了口气。
月枚放下茶杯,“老周什么地方去了,莫非又睡着了?”
“也许他真的疲倦,让他休息吧。”
月枚抱怨:“你看看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像不像寡妇?这个人不是出差,就是昏睡,“你丈夫干哪一行”,“卖冻鸡翅膀羊肉牛腿”……”
“月枚。”
“这样吧,我陪你吃一点,你尊医生嘱咐早点休息,我还有应酬。”
“你还出去?”
月枚反问:“不然怎么办?你叫我坐在他身边打毛线听他打鼾,然后见他转身,请请替他盖上毯子?”
福在一怔,月枚怎样知道她盼望的就是这一天?
她俩坐到饭桌上。
清淡丰富的三菜一汤,不必亲手张罗,呵月枚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只喝了半碗鸡汤,又说:“忘记放盐还是怎样,”再抱怨:“永远睁不开眼睛的男人。”
福在忍不住笑,“月枚你像那种幸福唠叨的老太太。”
月枚也笑,“我有约会,不同你说。”
她上楼去换衣服,福在再也没有看见她,只听见她开门关门的声音。
女佣斟一杯热茶出来,福在这才明白什么叫享用。
伤口隐隐作痛,服过药,她回到客房休息。
见到小小偏厅有两张舒适的沙发,福在挑一张坐下。
茶几上放着几个精致瓷罐,打开一看,原来里边有巧克力与陈皮梅。
一扇大窗户对牢海景,可是福在对这样景色似乎视若无睹,她异常不安,仿佛心头有一朵火在燃烧。
茶凉了,福在回房休息。
不喜留家
半夜,浑身发痛,她一身冷汗惊醒,后悔过早出院,亮灯,找药吃。
她听见细细碎碎小提琴音乐。
福在以为月枚回来了,打开门,看出去,只见周子文在偏厅整理文件。
他仍穿着那套皱皱的衬衫长裤,但此刻专注工作,像变了一个人,他双眼炯炯有神,双手一是随着音乐打拍,一时翻阅文件作记录。
福在轻轻掩上门,呵,月枚根本不了解丈夫。
她回到床上,大约凌晨,月枚回来了。
周氏伉俪有不同的活动空间,换句话说,他们不同寝室,地方大,不成问题。
福在听见月枚与丈夫轻微争执。
“你克扣我零用。”
“我立即叫人替你存进去。”
接着是开门关门的声音,周先生好像又出门去了,楼下有车子引擎声。
一个人时时出门,只有一个原因:他不喜欢留在家里。
片刻月枚推门进来,“醒了?”
福在微笑,“对丈夫不见你如此温柔。”
月枚哼一声,“别提他了,又出门去。”
“你可以跟着他去。”
“逐间冻房参观?开玩笑。”
“你俩是怎样认识的?”
“朋友介绍,碰巧两个人都想结婚,我见有房子有车子有首饰有零用便即时点头。”
福在骇笑。
月枚把脸伸到福在鼻间,“笑什么,买卖婚姻?你呢,辛辛苦苦恋爱结婚,结局又如何?”
福在不由得点头。
“你运气不好。”月枚拍拍她的手。
福在答:“我未有带眼识人。”
月枚哧一声笑,“谁有那样好的慧眼?都不过是碰运气罢了。”
“别说这些了。”
“一家不知一家事。”
“周先生喜欢听小提琴音乐?”
“别说这个,”月枚的声音与表情都变了,“福在,那个人到处打锣般找你,他无意放过你。”
福在一愣,“你怎么知道?”
“福在,”月枚的声音压得极低,“今晚十一时左右,我要你回医院复诊。”
“什么?”
坐立不安
“从医院回来,我会叫女佣陪你回家去。”
“赶我走了,嫌我?”
“不要怕,听我说,他不会再伤害你,你可放心在自己家养伤。”
福在发呆,月枚一切都替她安排好了。
“稍后你会明白。”
“月枚,你打算怎样?”
“不要问,你毋须知道。”
“月枚,你不会有危险吧?”
“我?”她咧齿而笑,“我有千年道行。”
月枚走出房间。
福在想一想,拨电话与旧同事聊了几句。
“公司继续裁员,我做到下月止。”
“有无特别事?”
“你既然问,我也不怕讲,福在,绍南到处找你,各同事家电话都打过,你不在家?”
“他喝多了。”
“的确是,语无伦次,呼呼喝喝,都不像从前的邵南了,这个环境真考验人。”
“嗯。”
“邵南不是坏人。”
福在忽然失笑,不久之前,她也这般为他开脱。
“打扰了。”
“福在,改天喝茶。”
福在呆了片刻,起来梳洗。
她与月枚坐在泳池边吃早餐,月枚特别为她安排了白粥。
“月枚你对我真好。”
“从今日开始,你是我的伙伴,我能对你不好?”
“什么?”
月枚笑笑,不再说话。
她身个懒腰,真是,又一夜未睡,她回楼上去了。
福在整天没有见到月枚。
十点多,她下楼来,“福在,记住,十一点,到急症室要求见医生,只说伤口痛,然后,回自己家等消息。”
“月枚,我………………”
“听我的话。”
“请把你的计划告诉我。”
“我没有计划,你照做就可以了。”
福在忽然紧张起来,月枚到底想怎样?
初中起她便是挑战权威的小搞手,专与老师作对,谁罚过她抄写或是擦黑板之类,她就必不放过……把痕痒粉放在教师桌椅上,引发图书馆洒水器,口香糖塞进小车门匙孔……花样百出,叫人头痛。
而且从来逍遥法外。
月枚够运,她是那种考试时选读题目必中的学生,但是,聪敏漂亮机灵的她也因家贫吃足苦头。
那一整天福在坐立不安。
第六章
“不,福在,不是意外,是自杀,他觉得生无可恋,未免沦落到天桥底做乞丐,累人累几,故下此策。”
福在低头,“人已经不在了。”
“那又怎么样,那会使他变成一个好人吗?他酗酒吸毒,把你当沙包踢打,害死胎儿,罪无可恕。”
福在吁出一口气。
“现在开始,你走运了,福头。”
“月枚,说,说你同这事无关。”
月枚又反问:“你指什么事?”
福在噤声。
过一会儿她说:“幸亏那天在飞机场与你重逢。”
“可不是,否则,你还关在那烂臭的小公寓任人鱼肉,福头,你要感激我。”
她一直不承认,可是,又似承认。
真相如何,月枚可能永远不会说出来。
“对,保险公司找你。”
“找我?”
“是,叫你签署文件,他们有一笔不大不小的款项要交到你手中。”
“啊。”
“我可以陪你去,我也想知道手续过程,”月枚忽然笑了,露出她那两排亮白得像假般牙齿,“周子文有份千万人寿保险。”
福在一凛。
“不过,”月枚嘻嘻笑,“首先,我要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她曾经提过这个人。
热恋中情人
是谁?
“来,换衣服,我与你出去。”
“月枚,我心情欠佳。”
“那更加要散散心。”
她把她拉起来。
月枚自己开车,那是一辆银灰色鲜红皮椅的敞篷跑车,她用一方丝巾裹着头,架墨镜,红灯前停车,别的司机目不转睛那样看着她,垂涎欲滴。
月枚就是那样一个艳女。
车子朝山上另一个方向转去。
“到什么地方?”
月枚回答:“大学。”
福在十分沉重的心情也忍不住好奇:“学府?”
“你小觑我。”
“我只是猜不到你在大学里有朋友。”
“不止是朋友,且是好朋友呢,一个有文化、有生活情趣、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