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婿-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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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许扶当初还救过张仪正的命,于是生出几分期盼来,转头望着许樱哥道:“二娘子……”
冒氏不错眼地盯着,只等好戏开场。许樱哥一颗心七上八下,躲了这么多年,终于是躲不过了么?却又只能努力站直了,任由邹氏去打量,和和气气地道:“婶娘不要急,能做的我们都会尽力去做。”
邹氏面上闪过一丝疑惑,若有所思。姚氏见势头不对,忙道:“放心吧,能做的谁也不会推辞。弟妹想必此时最挂怀的便是济困,我先让人带你去看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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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知错
邹氏虽觉得有异,到底还是立即收了目光顺从地道:“全凭大嫂安排。”
姚氏松了口气,忙吩咐黄氏:“你陪着你二婶娘过去。”
黄氏极有眼色地递过一块热帕子给邹氏擦了脸,方含笑扶着她往外走:“真没有大碍,婶娘不必焦急……”
“麻烦侄儿媳妇了。”邹氏走到门前,又站住了,回头轻轻瞟了许樱哥一眼,垂下眼帘跟着黄氏离去。
她就说,这两兄妹长得这样的像,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邹氏虽什么都没说,那样子明显也是生疑了。冒氏又是兴奋,又是快意,凭什么老子是谁都不知道的私生子野孩子可以过得如此风光?正想找两句话来说,就听姚氏淡淡地道:“樱哥,时辰不早,你回去吧。”
许樱哥默默行了一礼,辞过孙氏、冒氏等人,转身欲出房门。这就走了?冒氏看得眼急,忙道:“不吃饭了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呢。大嫂对孩子也太严苛了些,吃顿饭耽搁不了多久,何况家里还有客人在。”
姚氏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道:“我要再不对她严苛点,那是要让人在外头点着她的鼻子,戳我的脊梁骨说许家教女无方么?”
冒氏一下子噎住,眼睁睁看着许樱哥走了出去。还未回过味来,就见姚氏躺下,背对着她冷冰冰地道:“回去吧,日后没事儿就别来我这里了,免得相看两相厌。你若是真为五郎着想,想要在人前挣张脸面,就少闹腾,少生歪心思,否则我许家离了你还是许家,五郎离了你也还是许家的五郎,你呢,离了许家自有你的自由。皆大欢喜。”
姚氏之前虽然厌憎自己,却从不曾说过这样难听的话,多少记得给彼此留点脸面,双方也未曾彻底把脸面撕破,如今竟然当着孙氏和下人的面这样对待自己!可姚氏说出来的话虽然难听戳心肺,但却是实实在在,这侯府本是许衡与姚氏说了算,她原本可以依仗丈夫儿子。但许徕早就与她离心离德,儿子又还小,谁也指靠不上。冒氏愤怒而难堪,却又觉着彻骨的悲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便怔怔地站在那里,瞬间想了无数种因果。
一旁的孙氏当然心知肚明这是为的什么。没人忘记之前冒氏上蹿下跳,左打听右探究许樱哥的身世问题,今日她无故对着邹氏献殷勤,拽着许樱哥往邹氏跟前凑。总是令人生疑。可一个是大嫂,一个是兄弟媳妇。自己则是个寡妇,孙氏觉着立场尴尬,不好插话,便起身道:“梨哥带着几个孩子出去就不见回来,也不晓得和她们姐姐告辞,待我去瞧这是跑哪里去了。”
人走到门前正要跨出门槛,就听身后“啪嗒”一声闷响。接着就听冒氏一大声哭了起来。孙氏这一步就没能跨出去,硬生生被钉在了原地,她本以为冒氏这是要撒泼了。谁想回头却看到冒氏跪倒在地,膝行着飞快往姚氏跟前去,到得姚氏跟前,也不管周围人等侧目,只一下子扯住姚氏的衣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大嫂这是要逼死我吗?大嫂是不相信我已经知错了?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真的知道错了!不然也不会特意带着五郎过来,厚着脸皮去求樱哥谅解,厚着脸皮跑来跑去,学那猴子一般的想四处讨好,实指望你们能看在五郎的面子上不要和我计较……”
“结果还是人笨没眼色做错了事招了嫌……大嫂啊……当初您去相看我,您说我是个好姑娘,曾答应过要善待我一辈子。这些年,我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歹生了乖巧懂事的五郎,现在三老爷嫌我不懂事,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您也说要赶我走,倒叫我往哪里去?我爹娘早丧,兄长也是年老负担重,家中继母与弟妹与我自来不协……呜呜……这是要我去死吗?大嫂,我真的错了,真的错了,求您饶了我这遭。”
孙氏看她哭得凄惨可怜无比,做得也是够低礀态,甚至不惜自曝家丑,全无从前的傲气,就有些舀不住她刚才究竟是真的不含好意,还是真的想拍马屁却拍在了马蹄子上。犹豫了一回,见姚氏背对着冒氏躺着一动不动,半点反应都没有,而冒氏的哭声越来越凄惨,甚至于将头用力去撞床榻,便觉得一家子人这样闹着实在太难看,遂又折身回去拖冒氏:“先起来再说,怎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大嫂也不是就要赶你出门不是?”
冒氏不肯起来,哭道:“我已知错,大嫂却不肯原谅我。左右我今日做的事情传到我们三老爷耳朵里都要变成我的不是,说我撒泼欺负不敬大嫂,不配为人妻为人母,一纸休书等着我的,娘家也无我的容身之所,我便死在这里好了。”
姚氏闭了闭眼,那句“你想死就死,别光嚷嚷给人看”的话实在是说不出来。可要叫她就此放过冒氏,相信冒氏真的改邪归正,再不乱来,她却是不信的。这么久了,何曾见过冒氏有过半点悔改的意思?反而是日复一日的变本加厉。
却听外间“蹬蹬蹬”一阵小孩子的脚步声响,接着许择奔进来哭着喊了声“娘!”不管不顾地便朝冒氏冲过来,紧紧搂住冒氏的脖子哭得死去活来:“我不要你走,不要你走。”冒氏喊了一声:“我的儿啊!都是娘不好,娘错了啊!”母子俩抱头痛哭,哭声震天。
一团浆糊。姚氏只觉得太阳穴跳得“突突突”地,一股恶气憋在胸窝处,想发作却又发作不出来,硬生生顶得人胸闷气短。孙氏瞪了眼躲在外头探头探脑,好奇却又不敢进来的孩子们,轻声道:“大嫂,先让三弟妹起来又再说?家里有客人,孩子们看见也不太好……”
姚氏沉沉地叹了口气,翻身坐起看向冒氏母子。冒氏面色青白,钗横发乱,摇摇欲坠,额头上的青痕刺眼得紧,许择哭得小脸通红。似是憋得随时都有晕厥过去的迹象,心中由不得已经软了几分。
冒氏忙推了怀里的许择一把,哭道:“你日后就跟着你大伯母吧,你大伯母打小儿最是疼你的,断不会苛待于你。”
许择闻言,竟然丢了冒氏朝着姚氏爬过去,抱住了姚氏的双腿苦苦哀求到:“大伯母,大伯母。您自来最疼五郎的,五郎什么都不要,可以不读书,不吃好的,不穿绫罗绸缎,把什么都留给小弟弟,求您不要赶我娘走好不好?我日后都孝顺您。”
“……”姚氏无奈地看着许择,小小的人儿短胳膊短腿,大大的头上尚未留发,眼睛黑亮晶莹如墨玉一般。满脸都是诚挚的哀恳。这世上最难断绝的便是母子情义,姚氏叹息一声。将许择抱起来轻声道:“大伯母自是最疼五郎的,你爹爹也是最疼五郎的,只要五郎好好做人,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许择没听懂,冒氏却是听懂了,许择只要不长歪,地位便有保证。但却没提到她半个字。她便又哀哀地痛哭起来:“大嫂是不肯相信我了,事到如今,我也没甚好说的。只当是从前做下的恶事结的恶果。还求大嫂善待五郎,说到做到,我不管死活都放心了。”
许择听她说到要死,便又大哭起来,拼命哀求姚氏救命。姚氏头痛不已,只好道:“谁说就要赶你走了?只要你真的知错,难道我们做哥嫂的还会狠心将你们夫妻、母子硬生生分开不成?”
冒氏如奉纶音,赶紧爬起来道:“多谢大嫂。我真的知错了,不只是说说,您日后看我怎么做。”又去求孙氏:“二嫂给我做见证,我哪里错了您只管骂我啊。”
姚氏淡淡地道:“我是要等着看的。”转身将许择递给苏嬷嬷,哄道:“你先出去吃糕点,我和你娘有话要说。”
许择不肯松手,死死拽住她的衣襟乖巧地道:“我不去,我陪着大伯母。大伯母生病了,我给大伯母捶肩膀。”
姚氏感慨地望着冒氏道:“你运气好,生了个好儿子。你若是再不好好待他,便是毁了自己的福气。”
冒氏全身脱力,冷汗如浆,有气无力地道:“不会的,我会好好待他的。云霞,我也会好好待她和她的孩儿。我再也不和三老爷置气了。我回去就写信给我娘家嫂嫂赔礼致歉,她若肯见我,我便亲自上门去赔礼。”
姚氏不置可否:“但愿你说到做到。”
冒氏忍了忍,又往姚氏跟前跪下去重重地磕了个头:“从前都是我不是,还请嫂嫂大人大量,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姚氏叹了口气,将她扶了起来。孙氏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正要说两句轻松话转转气氛,却见冒氏也朝她跪了下去,言辞诚恳地道:“从前我对二嫂多有怠慢之处,二嫂心胸宽广不与我计较,我都记得了。”
孙氏默了默,也叹口气将她扶起来:“好好过日子吧。三叔不是不懂事的,云霞也是个规矩人。”
小妾通房都是规矩人,怎不见你们房里有?冒氏咬着嘴唇道:“那我先回去了。”言罢牵了许择的手离去,出得正院门,几大滴泪珠便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这边姚氏问孙氏:“你信么?”孙氏轻声道:“我宁愿相信的。”不然一家子这样四分五裂算什么?
姚氏道:“且看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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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来信
暮色渐深,许樱哥安静地立在廊下,眼观鼻鼻观心,从听说康王答应见她,她已是等了足一个时辰整。
不远处的康王书房里许多人进进出出,仿佛永远都处理不完的琐事。终于,有小厮鱼贯提着食盒而来,书房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接着以崔为首的一群人含着笑依次而出。
许樱哥敛衽为礼,让到一旁。崔看了她两眼,轻声笑道:“三奶奶进去罢,王爷就只吃饭这时候有空,稍后还有事要商量。”
“谢过先生。”许樱哥含笑再施一礼,漫步走到门前请了书房伺候的小厮柏香通传,柏香却笑道:“奶奶只管进去,王爷吩咐过了的
许樱哥入内,见康王正坐在桌旁吃饭,便洗手上前布菜添饭小心伺候。康王年过半百,饭量犹佳,尤爱其中一碗酸笋肉片汤,不但将干货捞得干干净净,还将剩下的汤也尽数泡了饭吃。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听说你母亲病了,可好些了?若是还需归家伺疾,只管和你母妃说,她不会为难你。”
“谢父王挂怀,家母好多了。”许樱哥顺理成章地把许衡的交代说了出来:“实则今日媳妇家中还有另一桩事,我家族兄,在兵部任库部主事的许扶,无故被贺王世子鞭笞得遍体鳞伤,家父让媳妇给父王带句话。”
康王头也不抬地道:“许候有什么话?”面上竟是半点异色都没有,显见是早就知道此事的。
许樱哥垂眸道:“家父有言他欲弹劾贺王世子,此人疯癫不清,如何能担起亲王嗣子之责?”
康王将碗筷放下,接了许樱哥递上的漱口茶水,就着童儿递来的漱盂漱了口方道:“知道了。你去吧。”
就这样?许樱哥忍了忍,行礼告退。将要转身,却听康王淡淡地道:“听说这酸笋汤你是做的?很是开胃,你母妃也是赞不绝口,天热了下次入宫,记得将法子进给皇后娘娘试一试。”
许樱哥笑道:“是,媳妇记住了。”
康王见她笑眯眯的,突然想起她自嫁入康王府,似乎就没见过其哭丧着脸的时候,仿若随时都有很多开心事一般的。由不得便添了一句:“小三儿来信了,大抵过两日便可抵达林州。信适才送往你母妃那里去了。”
这算是这混乱的一日里最好的消息了,许樱哥怔了怔,笑道:“谢过父王。”言罢规矩退下,到了门前便走得飞快转眼便不见了身影。难为走得这般快还能不让环佩作响,康王眯着眼看了看,捧起茶来:“去瞧瞧先生们可都吃喝好了?”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也该动手了。
宣乐堂里一片热闹,世子妃、王氏、宣侧妃及新近被康王妃捧得高高的、风头正盛的春姨娘都在,说的都是即将举行的安六与张仪端的婚事。见许樱哥进去,之前不曾与她碰过面的人少不得又问了一回姚氏的身体情况,王氏则掩着口笑道:“这耳朵灵的,这才去了没多久呢,大抵是听说三叔有信来这才又忙着赶过来的?”
许樱哥自是不认:“二嫂说什么呢,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独自一人坐着无聊,便来凑凑热闹。”
宣侧妃便拉她过去轻轻点着她的脸颊笑道:“看看,眼睛亮晶晶的,可不是喜上眉梢么?放心吧,一切平安。”
康王妃含着笑令秋璇:“去把三爷的信拿来。”
信写得简单,无非就是报报平安,道一道途中见闻,问一问家中众人平安与否,要说有什么令人瞩目的就是罕见的表达了对张仪端亲事的关心。但惟独就没有关于许樱哥的任何一句话也没有额外写给她的信。许樱哥心中暗恼,觉得自己被某人硬生生地忽略并且忘记了但见座中众人并无人觉得有什么意外和不对之处,便只能自我安慰这家的男人大抵俱都是如此的作派。遂也不露怨色,跟着众人插科打诨,说笑一回。
世子妃从来都是最端庄矜持的,待众人笑够了方慢吞吞地道:“三弟妹,早前你不在家,回来后我也不曾碰着你,是有件事要同你说来。肖令的媳妇儿六娘早前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