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三号房-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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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刚,送客!」多看他们一眼就多被惹毛一分的蔺言,一点情面也不留地下逐客令。
◎ ◎
在将那对让他又妒又羡的夫妻给赶出地字十号房后,左刚踏进蔺言制药的客房里,看著正在将今日采来的药草分类的妻子,颇为犹豫地开口。
「蔺言……」
「别想,我不会生的。」先前就对他说过不生,而在看过君楠有孕之后所经历的种种,她更是下定决心,绝对不生个孩子来虐待自己。
“可是……」很是羡慕三号房邻居的左刚,也很想像余美人一样,日后能够有个孩子抱,而不是对不起自家祖宗,真的要绝后。
蔺言淡淡再问:「你要我休夫吗?“
「不要……」
因前阵子纵欲过度,导致这两日身子备感不适,向晚时分,当君楠再次喝完了蔺言派人送来的苦药后,打不起精神的她,想不用晚膳就早早上床歇息,但就在她打算吹灭烛火之前,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钓身影,又再次徘徊在她的窗外……她没好气地瞪著窗纸。
说来说去,她又沦落到必须喝苦药的下场,全都是那个余美人的错,毕竟,这种坏事,只她一个人可做不起来。
等在外头徘徊了许久,耐不住寒冷的天候还是跑进房里的余美人,一进房里便直接走向君楠,低首想给她一个吻时,她即以一掌及时推开他的脸。
「不许再碰我一根手指。」现下想想,前阵子的她,的确是太过欠缺考虑了,也被余美人的引诱给迷昏了头,所以才没顾虑到肚里孩子的安危。
「什么?」当下似被泼了盆冷水的余美人,僵直著身子看著拒他於千里之外的娇妻。
「你,安分点,回你的椅上睡。」她再将他推远一点,然后指著那张以往他睡惯的长椅。
难道他的好日子……真的已如逝去的大江东水,一去不回了吗?
愈想就愈心酸的余美人,一把抱起她让她坐在长椅上,将耳贴在她的肚皮上,想藉此安慰一下自己,顺便看看能不能让她因此而回心转意。
「你在做什么?」不为所动的君楠,低首看著他抚著她肚皮的模样。
「同我儿子聊天。」
她不但不感动,反而一把抓起他的发,「什么你儿子?是我女儿!“
「女儿就女儿……」无端端被她凶了一顿的余美人,不满地皱著眉,「你的不也是我的?」怎么搞的,她的本性怎又跑出来了?
瞪著他又赖在她身上的德行,君楠觉得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而他俩定力又都不够坚强……为了孩子著想,她还狠下心点好。
「出去。」将他自身上拉开后,她一路推著他走向房门。
“啥?」被赶到门口的余美人连忙止步,回过头才想对她求情,早已备好说词的君楠,索性当著他的面再给他另一个打击。
「咱们分房。」
「你还当真要照蔺言的话做?」他忙不迭地握住她的两臂,直要她再想个清楚。
君楠没得商量地朝他点点头,两手环著胸,说得再理直气壮不过。
「当初你不也把她的话奉为金科玉律?」哼哼哼,现在深受蔺言其害的,可就不只她一人了。
「此一时彼一时,更何况你的身子都已经——」
「停。」她再次打断他居心不良的劝言,郑重向他声明,「总之,我可不想再喝那苦得要命的安胎药了。」
「君楠……」万般不愿她这么做的余美人,刻意弯低了身子,与她眼眉齐对,好声好气地柔柔唤著她。
「你叫得再动听也没用。」她甜甜一笑,再一脚将他踢出门外,「出去!」
「慢——」里头的妻子关门落锁的速度,快得连让他把冤情喊完的时间都没有。
「余将军,你站在外头做什么?」端来晚膳的丹心,在想把晚膳端进厅里路过他的身边时,不了解内情地问。
他沮丧地抚著门板,「我是被关在外头……」虽是冬末,但现下还是大雪日哪,他那孩子的娘,还真狠得下心把他弃置在外头挨冷。
「为何?」丹心歪著头瞧了瞧他,直觉就这么想,「你俩又吵架了?“
余美人记恨地握紧了拳,「因她要照蔺言的话与我分房……」那个姓蔺的女人……明明赚了他不知多少银两,可只要出了岔子,就不分青红皂白,事事都把罪过往他的头上算!
一脸恍然大悟的丹心,在明白内情之后,先是顿了顿,微侧著脸睨了他一眼,然后往后退了两大步。
「给我说清楚。」余美人恼火地一手抚著额,「那又是什么意思?」那个姓靳的盟主就算了,没想到她也是一个样。
「咳咳……」丹心忙端出一脸正经样,「我只是认为,为了孩子著想,蔺姑娘的话,你还是多少听点好。」
又是为了孩子著想……那谁来为他这个未来的爹著想?
当丹心在厅内放下晚膳,再由窗户送进晚膳给君楠就走人后,独自一人坐在厅内吃著晚膳的余美人,从不曾像此刻这么深刻体悟到,一个人吃饭,竟是这么寂寞冷清的一件事。他甚至嫉妒起君楠腹里的孩子,不但可以独占她一人,还可以陪她一块吃饭,沐浴和睡觉……
慢著,他在想什么?老子跟儿子吃起味来?
他八成是没药救了……
「君楠。」独个儿用过冷冷清清,没有人作陪的晚膳后,不死心的余美人,又再次站回寝房门口,边敲著门边唤。
「做什么?」正要吹熄蜡烛的君楠,不怎么想理会他地应著。
「天这么冷,我没地方睡。」他装可怜一点总成了吧?
岂料她早安排好他的去处了,「回你的东厢房去睡,不然就去我的西厢房睡。」
「不要,我想跟我儿子一块睡。」现下回去东厢房,他只会被那堆手底下的将官拖著一路办公到天亮而已。
儿子儿子,一天到晚满脑子就只有他的儿子而已!
「待他生出来后,你会有大把的时间陪他睡!」君楠没好气地在门上踹上一脚,再一鼓作气吹熄房内的烛火。
眼看夜色愈来愈深,不想去办公也不想孤家寡人的他,硬著头皮再敲她的房门。
「又有什么事?」
「我想陪我女儿的娘睡。“只要能让他进去,别孤零零的在外头,眼下他什么都可以退让。
房里的人儿沉默了一会儿,还不时透过微敞的窗扇,瞧著外头愈晚下得愈大的雪势。
余美人只好再保证,「只是睡觉而已,绝不动手动脚。」
「也不动口?」哼,她太了解那个男人的一双唇能做出什么事了。
他很忍让,「对……」
下一刻,紧紧闭上的门扉,在他期盼的目光下微微敞开,如获特赦的余美人连忙把握住机会,钻进房里关上门后,在君楠的目光下,自柜里抱出一床锦被,乖乖躺在她所指定的长椅上。
过没多久,很受不了他在长椅上翻来翻去,还因把火盆都搬到床边让给她而冷得发抖,君楠只好掀开锦被一角,「上来,别在那儿抖。“
得了寸不敢进尺的余美人,上了床后,只是习惯性地搂著她,让她枕在他的肩上睡,至於其他,则不敢再造次,免得又会被她给踢出门外。
「别搂得那么紧。」她拍拍他的手,把他的手挪至她的腰后,知道她腰酸的余美人,放轻力道开始替她按摩。
「还酸吗?」
“不了……」她舒适地吁了口气,翻过身子一手抱紧他后,渴睡的眼帘在他的注视下沉沉合上。
侧首看著这张他已日渐习惯的睡颜,他这才发觉,早在他心底,他已对这张容颜习惯到夜里睡去时有它,张眼醒来时也有它的存在,他愈来愈习惯有她陪伴在他的身旁,也愈来愈不习惯没有她的日子。
这阵子,若是军营里突有要务,迫使他得在军营里过夜不能返家,待在营中的他,总是了无睡意,一路睁眼至天明,可只要一回到她的身边,他不但不会在夜半醒来,且睡得很沉,一夜无梦,天曦二兄,他只要转首,就能瞧见那张令他安心的睡颜。
看样子,这个原本住在西厢房的同房房客,不但把她的房间搬至他的房间里,还一路搬进他的心坎里,不经他允许也不过问他反不反对,迳自在他心底占地为王霸著不走。
而他,却甘之如饴。
◎ ◎
第七章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啧,加上后头的,究竟总共有几个?
春寒料峭,天色方蒙蒙亮,客栈都还没开门做生意,东翁即领著一堆子男人来到天字三号房敲大门,简短地介绍完来客后,即晾在一旁,心情很好地看著出来应门的余美人,与那票贵客们皆一语不发地瞪来瞪去。
半晌过后,余美人朝东翁勾勾指,在东翁摆明了不愿掺和此事时,一把揪著东翁的衣领将他给扯过来,压低了音量问。
「君楠到底有几个师兄?」眼前的男人多得跟一班小兵似的,不想亲自算清人数的余美人,愈算愈火地问。
“二十个,全都到齐了。」已经替他点过名的东翁,挂在他的手上没好气地应著。
「他们来这做啥?」他是知道君楠与他一般,都有著一票师兄弟,但他的那票师兄们,可不曾来这探过他半回,而她家的……倒是挺殷勤的嘛。
「探亲兼作客。」东翁自怀中亮出一张拜帖,改塞进他怀中,「他们想与君楠聚聚。」
「什么聚聚?」余美人更是用力揪紧了他,「你难道看不出他们存的是什么心吗?“色色色!除了对君楠的色字之外,在那票男人眼底,还有爱慕和专程来找他麻烦的警告!
东翁不客气地拍开他,「我又不是那个看相的,我哪会知道?」谁教这票家伙找上门时,姿态强硬得什么僧面佛面都不看?加上这票男人又都摆明了说要叙旧,他也只能顺应民意把他们给请进来。
在那票所谓的师兄们,个个对君楠所居的那栋楼看得目不转睛之时,余美人只差没叫人拿几十条帕子让他们擦擦快流出来的口水。
「他们不知她已为人妇了吗?」他是被严格限制不许外出打野食,可是呢,君楠却与他相反,就算足不出户,永远都有一堆男人在打她的主意。
东翁无奈地两手一摊,「他们认为这不影响他们师兄妹之间的感情。」
「慢著。」余美人的神情更是狰狞,「你为何没把他们给轰出去,反倒把他们给请进来?」这根本就是把一堆野男人给放进他家来抢人,这位客栈的老板,就不能让他安安宁宁过个几日吗?
「谁教你曾对我不仁?我当然也要对你不义一回!」逮著机会报仇的东翁冷冷一笑,「喏,人就交给你了,你慢慢享受吧。」上回他被留下与开国大将军和两家的家长,足足周旋了一晚,而那一晚,他则是里里外外两面都不是人,在他不得不派人请来步青云之前,他只差没代这对夫妻被那些尊长给拆了。
率众前来的师兄弟们,在东翁远离火线之后,首先推派出师门里的大师兄上前要人。
「君楠呢?」
「她还在睡。」将他上上下下打量过一遍,并习惯性地在他面上找著了类似嫉妒的目光后,余美人登时木著一张脸。
「不邀我们进屋去坐坐?」让客人集体站在院子里挨冷,这算哪门子的待客之道?
他很懒得拐弯抹角,「是不怎么想。」
说时迟,那时快,本就打算找他算算拐跑小师妹这帐的众人,团团围住了余美人。早就有被集体围剿心理准备的余美人,只是扳扳颈间,打算在最短时间内打发这票居心不良的师兄弟后,再去服侍君楠吃早膳。
「师兄?」
双方一触即发的战火,在一声轻唤自远处传来时,立即掩兵息鼓,包括余美人在内,大夥全二话不说地收拳收刀收剑,一同合作地完成掩饰动作。
被全师门上下捧在掌心里的君楠,身上披著件外袍,睡眼惺忪地站在院子远处,一脸意外地看著那票跑来拜访她的师兄们。
「师妹!」喜出望外的众人,皆刻意省略过她胸部以下大腹便便的模样,目光只定在她那张可人的面容上。
「全都……给我站住。」在他们想街上前包围她时,余美人站在原地压低嗓冷声向他们警告。
众人回头威胁性地瞪他一眼,余美人完全无视於他们的目光,推开他们笔直走向君楠,先是替她将外袍给拢紧点,再占有性地一手揽著她的腰。
「你那么早起做什么?」真不会挑时候,她就不能等他把他们都给收拾完再来闹场吗?
「我听到声音,所以……」她伸长了颈子,想探首看向那些久违的同门师兄们。
「我自会招待他们,你就别累了,进去歇著。」余美人马上遮住她的视线,并转过她的身子,将她往后头他们所居住的那栋楼推去。
「你又不认识他们。」她走了几步,皱眉地想止住脚步。
「放心。」余美人说得相当斩钉截铁,「我很快就会全都认识了。」那票早晚都要收拾掉的后患们,敢自动送上门来?哼,算他们倒楣!
「噢……」君楠瞄了瞄他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和他额上又冒出来的青筋,大抵知道他在火些什么后,她很识趣地乖乖走出院中避风暴。
「慢著,小师妹!」
「她嫁人了。」余美人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挡住想要将她追回来的众人,「请改叫余夫人。」
「我们来探的是她又不是你!」身长高度高了余美人些许的大师兄,在上前缠住余美人时,一手搁在背后暗示其他的师弟们。
余美人摆出一脸拽态,「不、欢、迎。“
「我们要在这住上一段时日。」大师兄再走上前一步,似要噬人的两眼直瞪著他。
他往东厢房一指,「客房在那个方向。」待会儿他就吩咐那些已经算是长住在他这儿的将官们,好好伺候这票打算赖著不走的贵客。
两两互瞪、一触即发的目光,在僵持了一阵子时,君楠的声音忽然自后头的楼院里传来。
「师兄,放手……」
余美人一怔,才想要转身赶至后院时,一道拳风已自后头扫过他的脑际,没空耽搁的他,扬拳揍了那个居然敢偷袭他的仁兄之后,顺道再踹了跟过来的几个各一脚。
「我叫你放手你听见了没有?」远处佳人的音调已变得愈来愈不悦。
「君楠!」不敢再留在原地搅和的余美人,十万火急地往后院冲去,但冲到一半,就见一个男人已遭人一脚给踹飞过院。
「你……」在那个不知排行第几的师兄落地,认出他脸上的鞋印后,余美人眨了眨眼,拉长了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