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神--昊月无涯-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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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草原中央,天上地下、前后左右全是花——那才叫花海!
那才叫花海啊……说好了不想念那里,可是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向远方。
十几年的光阴好漫长好漫长,亲人的容颜她几乎要遗忘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多时候她竟然想不起来当年的小女孩的模样。
她可以继续欺骗自已,但事实上她知道她想家。她想念母亲、想念弟弟妹妹,她想念那片壮丽的花海,甚至想念冰天雪地、看不见阳光的日子。
窸窣的脚步声惊动了她,她的眼光迅速转向声音的方向。
“你是拉萨路侯爵夫人?”高大的男子穿着一身素黑色燕尾服走向她,他的脚步很轻松,面具后的眼光却透着一丝冷冽。
她没有回答。巴黎有太多心怀不轨的登徒子,狄奥图坦极力广纳新血的举动招来了许多类似的人物。眼前的男子看起来不怀好意,她笔直地看进男人的眼光中,却在其中找到一抹奇异的熟悉感……
“我问你是不是侯爵夫人?”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无涯蹙起眉,他的口吻好熟悉,连眼光也似曾相识。这男人她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究竟是谁……“你是谁?”
男子的脚步停在她身前。
他很高大,几乎与狄奥图坦一般高大。漆黑的发色与一双带着冷冽仇恨的眸子——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她几乎就要想起来了!那双眸子……
“侯爵夫人?你在那里吗?侯爵请您进去,侯爵夫人!”
侍女的呼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正要回头,却看到男子眼中精芒一闪!
她震愕得反应不过来。她的确见过他!那眼神……那眼神她绝对不会认错!
“你果然就是侯爵夫人!”男子有力的双手刷地捂住了她的唇,他低低冷笑着开口:“那么就请你安静地跟我走吧!妖魔!”
第四章
恩仇
纠缠
“是谁带走她的?是谁?”狄奥图坦勃然大怒。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竟然让她二次自他的生命中无声无息消失!
侍女与侍卫们纷纷噤声。舞会时那么多人,他们真的无法说出究竟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公然在侯爵府邸中将侯爵夫人掳走!
“最后见到夫人的是谁?”
还是没人敢说话!
狄奥图坦忿怒地猛然拍桌,白色巨石的桌面立刻“喀啦”一声,裂成两半!
“再不说统统叫你们上断头台!”
一名年轻的少女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是我……可是我真的没有看到是谁带走夫人!我看夫人走到花园里去,我想她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狄奥图坦忿怒得跳起来!他的手指着少女的脸:“你真该死!你真——”
“叔叔,这里是巴黎。”拉萨路很快挡在少女面前。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瞪着拉萨路那张冷静的脸,他真想冲过去狠狠扭断他那该死的颈项!
“滚!全都给我滚!我不要再看到你们!找到侯爵夫人之前你们谁也不要回来!滚!”
侍女与侍卫如蒙大赦,连忙头也不回地冲出大厅。好可怕……面对狂怒的侯爵真像是……像是面对撒旦一样!真的好可怕……
“该死!该死!奇蒂拉!”
“用不着吼,我一直都在这里。”奇蒂拉从角落里冷冷现身。“我不会去替你找那只老鼠的,除非你要我去杀了她,否则你就死心吧。”
狄奥图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简直就是造反了!
他恶狠狠地瞪着奇蒂拉:“你说什么?”
“要我重复十次也没有关系,答案都是一样,我不会替你去找她。”
“是吗?那你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狄奥图坦的手往空中猛然一抓,奇蒂拉的脸色登时转成绿色——
她的颈项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紧紧掐住!她的身体渐渐离开地面,而她的腿不断地在半空中挣扎……狄奥图坦气得怒笑,他那狰狞的表情在她面前不停晃动。
“去你的!你够了没有?!”以萨终于蹙着眉,忍不住上前出声。“要闹到什么程度你才肯罢休?猎魔人已经在这里了,你居然还有心情杀人?!”
狄奥图坦猛然将奇蒂拉甩开,她的身体硬生生地撞在墙壁上。
“碰”地巨响!她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我不管谁在这里!无涯是我的妻子,我要她回来!”他咆哮。
拉萨路叹口气转身离开。
“站住!你给我回来!”狄奥图坦暴怒地咆哮:“我没有让你走!”
拉萨路没有回头,以萨跟在他身后离开,他也没有回头。
“我叫你们站住!”狄奥图坦疯了似的咆哮。他的手轰地激射出一团火焰笔直朝向他们的背影——
拉萨路蹙着眉转身接住那团火,火焰在他的掌前停住,然后缓缓消失。“我会去找无涯,不过不是为你。如果我真能找到她,那么我不会送她回来,我会让她走得远远的,永远脱离你的掌握。过去我曾经这样做过,现在我还会再做一次。”
“你们这些叛徒!”
“担心你自己吧!猎魔人找到这里来了,虽然你有皇室军队,但是没什么用处,在你的雄图霸业成功之前,他们已经来到你的王座之前了,亲爱的叔父!”以萨微笑着朝他眨眨眼,表情竟然还是那么轻松愉快。
雄图霸业算什么?他随时可以再来一次,但是无涯不行!他不能失去无涯……不能在这种时候!
狄奥图坦咬牙切齿地瞪着拉萨路兄弟的背影,好半晌之后猛然转身消失——他会亲自找到无涯!不管是谁带走了她,他一定会找出他,然后将他碎尸万段!
都走了。
大厅里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奇蒂拉。
她痛楚地抱住自己摔成重伤的身体,眼光里终于盈满泪水。
她对狄奥图坦的爱终于死了。
爱火熄灭,而另一种火苗却正熊熊燎原!
她不断涌着鲜血的唇瓣微微泛起一丝惨笑。就这样吧……这样也很好……
可是她是奇蒂拉,她不会被打败。
她对狄奥图坦的爱或许已经死了,但是恨还没有。
她会要他付出代价,过去十几年来的一切一切,她牢牢记住。每一个眼神、每一句咒骂和每一次冷血对待——她忘不了。
她说过,她会加倍还给他!如今,偿还的时刻终于来临!
※※※
从一个监牢换到另外一个监牢,她这一生好像注定了被囚禁的命运似的。
男人将她隐藏在运送食物的马车里面,塞得紧紧的,好像她也是一棵蔬菜。她感到呼吸困难,因为各种菜肴、酒类的味道混合之后,变成某种说不出的、令人难以忍受的气息。
她的双手被牢牢缚住,眼睛也被蒙上了黑布条。男人既然有备而来就不会用普通的绳索绑她,那绳子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她竟然使尽了气力也无法挣脱!
马车奔跑了很长一段时间,热闹的巴黎仿佛已经被扔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地面不再那么平坦,取而代之的是碎石子和树枝所铺成的道路,颠簸起来辛苦异常!
马车里的空间很小,再加上各种混杂的气味,她只觉得头晕目眩,恶心的感觉不断从胃里涌上。她这才想到她已经很久没有进食,饥肠辘辘加上恶心,让她难受得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好不容易马车终于停了,她喘息着瑟缩成一团,只能期待男人尽快出现带她离开马车。
等了许久那男子还是没有出现,她摇摇晃晃地四下摸索,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可以透气的地方;马车里全是箱子、桶子,她一动那些东西便发出巨大声响宣告她的举动。
“想逃?”男人立刻出现,他好像就在马车外面,随时等着抓她一样。
她没好气地抬起头,这才想到自己根本看不见。她忿忿不平却又气息微弱地嚷:“我能逃去哪里?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点空气而已,我快闷死了!”
男人像是提小鸡一样十分粗鲁地将她从车子里拖出来。“妖魔也需要空气?我以为你们早巳闻惯了地狱的味道。”
“所以我分辨得出来地狱与垃圾的分别!”她虚弱地讥讽道。
“精神很好,应该多让你在里面待一会儿才对。”
无涯立刻闭上嘴。这男人说到做到,反正对他来说还会有什么损失?他根本恨死了她!
男人冷笑一声,接着便不客气地拖着她,盲目地往前走。“安静一点!要不然我会让你比刚刚难受十倍!”
她跌跌撞撞地被他拖着,对方一点也不体恤她看不见,反而很乐意看到她受苦似的加快了脚步;而她咬着牙不肯出声,绝不认输的倔强精神再度复发。
好不容易男人打开某扇门将她推进去,自己也很快闪身进来。“嘘!”
门外有低语的声音,几个男人咕咕噜噜地快速说了一串话;她听出来那是一群小偷正在为了分赃而起争执。这男人竟然把她藏在贫民窟的贼窝里!
她带着一丝错愕,好笑地开口:“猎魔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与盗匪为伍了?”
男人一窒!“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外面那些人正为了分赃不均而吵架呢!难道你与他们不是一伙的?”
话声方落,外面那几个人已经打起来;市井宵小的打斗很吵闹,那声音大得连死人也能吵醒!
男人错愕地瞪着门,无涯忍不住轻笑;虽然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想像得到他现在的表情会有多好玩。
“你……怎么知道?”
“我是妖魔。你忘了吗?”
立刻泾渭分明!
男人冷哼一声,离开门边。
无涯叹口气,无奈地站在黑暗之中。她期望什么?原本就是两个誓不两立的族群啊!
“用不着卖弄那些妖魔本事!从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如果你胆敢欺骗我……”
“你想知道昊月神剑的下落?”
男人再度愣在当场!难道魔族真有能预知未来的能力?
无涯叹口气,在地板上坐下来。“我会告诉你,不过你得先放开我,我保证不会逃走。”
“不可能!”
“那你也不可能知道神剑的下落。”
男人刷地冲到她面前!他恶狠狠地攫住她的下巴:“我至少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让你说出神剑下落,你最好不要逼我!”
无涯无畏无惧地开口:“我也有一千种方法可以守住秘密,我们可以在这里把那一千种方法都试过,看看谁比较有耐心。只不过我有的是时间,你有吗?”
“你——”
她可以感觉到男人的手已经高高举起,半晌之后却还是没有挥下;她隐藏住欣喜的微笑,这证明了当初她并没有救错人。如果她当初救的是一个与狄奥图坦一样的暴君,那么她会毫不犹豫亲手杀了他!
“你可以先从放开我开始,然后我要一桶水梳洗,等我梳洗干净,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男人气得咬牙切齿!但是他还是闷着气,咬着牙开口:“你最好遵守诺言,要不然我不会再对你客气!”
“我会的。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
男人坐在小房间的角落里。他很不自在地垂着眼,避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但是偶尔又会忍不住抬起眼,像是要确定她的存在;闪闪烁烁的眼神像是星光,亮了又熄、熄了又亮。
她坐在木桶里很愉快地梳洗身体,马车里令人难以忍受的气息终于消除之后,她仰着头轻呼一口气,叹息着微笑。
“好舒服。”
男人一语不发坐在原地,也不知道到底该把自己的眼睛摆在什么地方。他知道魔族人有种奇异的本事,可以像一阵轻烟一样消失,他很不放心让她自由,可是谁又能抗拒一个女子说她想洗澡?
“我说过我不会逃的。”她回头,转个身子坐在木桶里。她白金色的头发湿了,原本端庄的发髻如今松乱地半披在她雪白的肩上,透露着她无邪的性感风情。
她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隐含着一丝笑意注视着他。
“但是为了让你放心,我可以坐在这里回答你的问题。你想知道什么?”
他很宁愿她不要坐在那里回答他的问题。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有几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这种诱惑?
抬起眼,他注视着女子湛蓝色的眸子;金黄色烛光摇曳地照耀在她身上,映得湛蓝眸光特别明亮动人,像是最晴朗壮艳的天空。
他心中某条沉寂已久的弦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一下似的!他迷惑地望进那眸子里——似曾相识。那双天空似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给了他一种温暖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无涯被他那灼灼目光注视得全身不自在,她略略下潜,隐藏住自己的肩,只剩下面孔。她几乎忘了,眼前的男人与拉萨路他们一样都已经是成年人,再不是十二年前的纯真少年。
“你不是有很多话要问我?”她嘟嚷。
他很快甩甩头,十分不高兴地板起脸。“你最好收敛一下你自己的行为,我不会那么容易受你诱惑!”
她诱惑他?无涯微眯起眼,心中原本的那丝像是爱怜的感觉顿时消失无踪。既然他要以成年人对成年人的方式来说话,那她当然也能忘掉过去那个惨绿不幸的少年!
她忽地从木桶里起身,皎洁光滑的肌肤与曼妙体态在他眼前呈现,一览无遗。
他愣了一下!连忙转头:“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我要诱惑你,可以直接跳进你怀里,你认为你有足够的自制力?”
“你这妖妇!”他气急。又担心她会趁隙溜走,只好硬生生地扭转自己的头颅;既要看住她,又不能“看着”她,他的头立刻扭成奇怪好笑的角度。“你别想——”
没想到才转瞬间无涯竟已经穿好衣服,整整齐齐地站在他面前,她没好气地瞪着他那咋舌的表情。“怎么?很失望?”
如果他对自己够坦白,他会承认他的确有点失望,光是电光石火的一眼,她已经令他印象深刻!他气得咬牙切齿:“请你自重!”
“妖魔也需要自重?你的要求未免过分。”无涯没好气地回嘴。可是看他那种又气又无奈的模样,她却又心软——她对他好像特别容易心软。“问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东方有个传说,如果深夜一个人走在荒野,听到美艳女子呼唤自己的名字,千万不要回头,因为女妖会轻易得到不幸回头的灵魂。女妖得到灵魂之后要做什么,没有人知道;不过如果女妖个个都像眼前这女子如此动人,也许大部分的男人会甘心失去灵魂。
他不知道自己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