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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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妪心里一气,五指护胸,五指蓄势?一长身又闯了上去,这番外边那人果没动手,阴阳妪也轻易窜出窗外。
与此同时,但见在旁观看的史三娘,冷冷一笑,袖角一卷,便把台上两般稀世毒物卷入袖内,施施然由内堂走出外堂,一到魔宫门口,放开脚程,便朝毒砂阵方向走去。
且说阴阳妪一到屋顶,睁眼一看,不由惊异起来,原来当前的人,乃是睽违数十载的花妖。
阴阳妪嘿嘿怪笑过后,喝道:“你既是阴阳宫故人,来意如是善良,何必躲在屋顶叫阵,却不堂堂正正投帖厮见!”又一声断喝:“花妖,今天你到这儿,为的甚事,请抖个明白,否则,老妈子可不客气啦!”
花妖却不动怒,曼声应道:“嫂嫂休恼,小弟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来自然有所求于二位故人兄嫂!”
阴阳妪怪眼一翻,冷冷道:“你这般狂莽,也配做阴阳宫的朋友,有话快说,谁是你的嫂子来着?”
花妖忽地脸色一整,说道:“嫂子听着,古来有道:冤有头来债有主。我偶来关外,就闻紫府宫有人被你们所困,紫府宫远在西域唐古拉山,与贵门户素无过节,彼等向为侠义中人,不知因为何故,二位兄嫂,定要置他们于死地!”
他却佯装不明原委,故意要阴阳妪答他的话,阴阳妪不听犹可,一听无名火起三千丈,心中想道:“好啊!我还道老俞是着了紫府宫掌门的道儿,原来却是你这小子干的好事。”
当下,气呼呼地叫道:“花妖,这般说,你要插手这趟浑水啦!”
花妖双眉一皱,苦笑道:“嫂子的话差了!我以前也和两位兄嫂一般,好招是惹非妄杀无辜,自从凶禽岛大澈大悟以还,对于善恶,却是看得清楚,其实善善恶恶端在一念之转,两位在武林中辈份虽高,却未得清誉,未免令人可惜,就是为了是非善恶不分之故,惹能苦海回头,自是善果立收。”
“我在凶禽岛时,已耳闻紫府宫魔君作恶之事,而两位兄嫂竟予庇奸护恶,无非为觊觎紫府武秘,以二位身份,乃一派宗主,贪婪若此,岂是英雄本色,以小弟看,不如把赤城聚义群雄放出,待为弟替你等做个调人,解下这趟梁子,彼此永成好友,岂不甚妙,至于清理门户,武林有例,乃人家私事,兄嫂又何必苦苦插手!”
这席话堂皇冠冕,恳切中而有至理,说得阴阳妪哑口无言。照说阴阳妪如能听得入耳,立化邪恶为至善,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无奈阴阳门二怪,乃邪派领袖,岂有因花妖一席话而幡然改图这般容易。
当下,只听得阴阳妪恼羞成怒,恨声不绝,怪声怪气喊道:“花妖,你也别哓舌扰我老妈子清听了,有本领的便来和老妈子较量较量,见个真章,老妈子可没兴趣听你的鬼话哩!”
花妖知当前这老怪妇邪毒已深,无可救药,也不再多费口舌,想了一想,笑道:“嫂子既要赐教,小弟安敢拂命,敢问嫂子要怎样个比法?”
阴阳妪气得两眸冒火,嚷道:“怎样比都行,花妖,你是客,你划出道儿来!”
花妖拱拱手,连称不敢,蓦地里,但见阴阳妪一长身,口里叫道:“且慢,老妈子还须救人,救完了人再跟你这小子比去!”
花妖心里明白,阴阳妪身形才动,他已抢先站在窗口,两手拦着,问道:“救什么人,我可没空陪你,要比现在就比!”
阴阳妪怪眼一张,精光陡射,嘿嘿冷笑道:“小子别装蒜啦,人是你打伤的,还不知是谁?”
花妖笑道:“正因是我打伤的,所以不许你救,此人无恶不作,死有余辜,救他做甚!”
阴阳妪心头烦极,一腾身十指如钩,罩头便向花妖脑袋抓去,口中叱道:“花妖小子,你躲不躲开?”
爪招未至,爪劲先来,就如十道利刃,直向花妖头顶贯下。花妖微微一笑,大麻袖一甩,呼地一声,劲道强大无俦,意是轻描淡写,便把来袭爪劲消解于无形。
阴阳妪心中一震,这一较量,她分明已被比下去,却不打话,翻身落下屋去,一径儿便向屋内扑进,谁知她快,花妖比她更快,才到门槛,花妖已影绰绰当门而立,宛如一夫当关,扼守死要。阴阳妪心中气极哀极,她横行一生,几曾受过这般闲气,不由哇然大叫起来,欺身又递两招,全给花妖轻描淡写避过。
花妖又是声声冷笑道:“你到什么地方去都行,就是不许你救那畜牲!”
阴阳妪无奈,暗道:“罢了,这次一定俞公典命该绝此,这小子一味阻挡,打又打不过他,怎生进得屋去。”
想到这里,忽地心中一横,叫道:“花妖小子,有种的跟老妈子到外边斗去!”说着,身往外挪。
花妖一笑跟上,口里称:“即使是龙潭虎穴,我也随你去,有何可惧!”
两人一前一后,幌眼之间,已到外面,阴阳妪心中琢磨道:“不见数十载,花妖功力精纯如许,看来要在他手底下讨得好去,那是梦想,不如诱他到毒砂阵去,把他也困在那里等死,岂不甚妙!”
一念在兹,阴阳妪一跨出门,也不和花妖比划,向前便是猛然奔扑,花妖本待不追,又恐坏了史三娘救人大事,忽地心下一亮,身一腾,长笑声中已然缀了下去。以两人轻功武技,均臻绝顶,转瞬间前面的阴阳魔阵已遥遥在望,阴阳妪心中一喜,便待闯了进去,不料眺望之下,颜色登时大变。
这时,距离阴阳魔阵不过半里,花妖猛然止步回头,叫道:“嫂子慢行,要比量就在这里,再走远些,小弟没空相陪哩!”
阴阳妪怔了一下,却不打话,迂回往北又闯,花妖略一迟疑又跟过去,约莫走了顿饭光景,绕了一个大圈,这里是魔阵背部地方,面前丛峰重叠,怪石遮空,中间一块独立巨石,那便是先前阴阳妪、俞公典屡屡站着藉以窥探阵中虚实的峭壁,峭壁之外全是绝壑深渊。
她不假思索,一长身便如怪鸟摩云,疾升上了峭壁,花妖却不上去,只在下面叫道:“上面地方小,比量拳脚不方便,地上玩玩不好吗?”
阴阳妪眉尖一皱,却不做声,一到峭壁,往下俯览,不由惊怒交并。只见阵中空荡荡,哪有人影?给她囚下的赤城紫府诸高手哪里去了,给什么人救的?
她心中想道:“无怪我方才在阵门前已瞧出有异,才绕道跑到这儿,果然都给那些小子偷跑了!”
这一气非同小可,但见她两眼布满红筋,目眦皆裂,全身白毛根根竖起,在峭壁上一个翻身,已然落下地面,人未到,招先发,凌空里十指如钩,又向花妖抓到,花妖微微有气,大麻袖连拂,便待拂退来袭,这一拂,心中不觉愕然。
只觉阴阳妪功力倍增,爪劲重如泰山,要卸却不容易,急切间一下蟠龙绕步,盘旋身形,两袖硬生生已与那老怪妇的指爪接上。
裂帛声中,花妖大麻袖给抓下两角,心下一懔,身形一幌,已然退下。要知阴阳妪功力本逊花妖,前此已经较量过,不过这时情形不同,阴阳妪在气极之下,拼着百年修为功力聚于十指,决心和花妖拼个同归于尽,而花妖向无杀害老怪妇之心,每招每式除自卫外,只有将她迫退便了,暗中主客之势已易,故甫接上双袖便给抓断。
这下花妖岂敢再事托大,掌如风发,又把老怪妇迫退,老怪妇几番进袭,全给花妖凌厉掌劲迫下,心中一急,猛可里张口一喷,登时一股浓烟夺嘴而出,直向花妖面门喷到。
这股浓烟正是阴阳妪平生绝技“混元一气功”,与后来在天姥山潜修的史三娘所使武功一样,这时的阴阳妪和后来的史三娘功力相伯仲,还未修得真火。
花妖陡地哈哈朗笑起来,嚷道:“这般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献丑!”
只见他两掌斜伸,东抓西摸,待得浓烟一到,倏地两掌并发,便向浓烟击去,说也奇怪,那股威猛无俦的浓烟,竟禁受不起花妖这一击,竟是消解于无形。
阴阳妪失惊嚷道:“花妖,你……会聚冷流热之功!”
花妖浅浅一笑,傲然道:“既知小弟不怕混元一气功,还使出来献丑做甚!”
这是老怪妇的生平绝艺,如不奏效,别的武功也难克制得下对手。阴阳妪心灰意冷,哀然道:“好,花妖,你有种的等那老不死闭关完毕,咱再跟你见个真章如何?”
花妖深深一揖道:“但凭嫂子吩咐,小弟尚有要事,不克久陪,阴阳叟老兄何日赐教,便请示知!”
言语竟是文绉绉,直把老怪妇气个半死,但见她两眼瞪直,宛如迷乱心性的人,过了好半晌,才道:“好,明年今日,便在长白绝顶天池一会如何?”
花妖不假思索承诺下来,身子一幌,便朝山下疾掠,转眼间已是人影渺杳了。
阴阳妪待得花妖去远,才长叹一声,怅然返回魔宫,途中百感交集,想不到威震武林的阴阳宫,两月以来,屡挫在外人之手。其实她还未知在自己的巢穴内,发生了更令她难过,令她震怒的事呢!
才抵宫门不远,陡然间人影一幌,直向峻坡掠去,阴阳妪是何等人物,岂容对方逃脱,若在平时,她必上前擒来一看,此时心头烦躁已极,一长身赶了上去,爪劲已经迸发,只听得前面那人惨嗥一声,翻翻滚滚,直向山下泻去,已然给阴阳妪的爪劲抓得肠流腹裂。
一行近,阴阳妪不由大惊失色,原来毙在她爪下的不是外人,而是与本门极有渊源的龙蜃帮帮主唐凌宣,再详相只见唐凌宣衣衫不整,早已受了重伤,心下一琢磨已然明白过来,料必是花妖捣鬼,大抵花妖此来必有同伙,一方面他前来向自己纠缠,施调虎离山之计,一方面又使人救走紫府宫那些小子。唐凌宣料是在半途遇到花妖同伙给打伤了,奔下山乃为避祸。
简直是全军尽墨,这教阴阳妪如何不恼呢,本来她的性子就不好,这时,更如疯如狂,看看唐凌宣已然死去,也不理会,径回魔宫而来,才走两步,半空里有两声幽幽音响,虽在此风雪交加当中,也能听得极是清楚玲珑。声音叫道:“阴阳妪,你杀了龙蜃帮主,我做个见证!”
阴阳妪在盛怒中一惊,自忖道:“这人的功力好俊,用的是传音入密上乘功劲!”
转眼四顾,只见一点小黑点,远在数十里外,那声音正是发自小黑点之处,欲待追去已来不及,只好咬牙切齿,垂头丧气向前赶路。
才到屋门外,但见门前已横七八竖地倒下好几个人,全已气绝身亡。阴阳妪不看犹可,一看登时怒气冲天,这几个又是本门有关人物,正是崂山双杰等自己聘来人物。正要跨步进门,忽地惕然一震,想道:“不知来人有没藏在屋里,冒失进去着了人家道儿可不是当耍的!”
当前这老怪妇一向目无余子,只缘今天所遇事情太怪异,对手也太强劲,才有存着警惕之心!
蓦地,只见从屋里爬出三个人来,这三人全是身负重伤,幸没致命。这三人正是南星元史三娘和单婵。
阴阳妪一见,皱了皱眉问道:“什么人这般大胆,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南星元和史三娘齐声答:“一个长髯的老头子!”
他们分明在撒谎,单婵说的却和两人不同,她道:“师娘,弟子奉命下山逡巡,才到半山便碰上一个老妇人,那人武功好俊,使的竟是排山掌法,弟子只挡得她五招,便给打成这个样子,幸亏她没下毒手,只说略施小惩而已!”
阴阳妪反复吟哦:“一个长髯老儿,一个使排山掌的老妇有,对了,我已知道两人是谁啦。那男的是紫府宫老掌门唐古咯齐;女的乃数十年前名震中原的赛刁婵,咦,他和她怎会做成一路呢……”
猛可里,她想起一事来,问道:“俞公典怎样啦?”
“死了!”史三娘幽幽泣着答。
“什么人弄死的?两般稀世奇物呢!”老怪妇跳了起来。
“还不是给那老贼弄死的,两般奇物也一并给他抢走了,弟子技微力薄,阻挡不来!”
“完了!”
一转身,老怪妇暴吼一声,径自入屋去了。
这当儿是南史二人施的诡计,话说回来,当阴阳妪给花妖骗上屋顶时,史三娘已挟着二般奇物,向阴阳魔阵直奔,到了阵前,匆匆易容,然后依着牢记心中阵图路径,闯到阵里,再把各人引出,带往赛刁婵躲藏雪洞,在洞里,史三娘依照阴阳妪吩咐,将群雄逐一救活,时间也已耗去不少,恐阴阳妪回来,才急急赶返魔宫,谁知到了门前,发觉后面有人追来,旋头一瞥,才知是赛刁婵,急问何故赶来?
赛刁婵道:“斩草除根,势在必行,你与南儿两人在此所作所为,别以为没人知道,蛛丝马迹,着实可虞,我今赶来,便是要把宫里所有余孽杀绝。”
史三娘唬了一跳,欲待阻拦,已来不及,只听得赛刁婵引吭一啸,叫道:“阴阳魔宫的贼子们,快快出来受死!”
果然不久,屋里的高手纷纷窜出,唐凌宣一马当先,赛刁婵一瞥,恐留破绽,不暇击向对方,反手一掌,排山之劲已出,竟是击向史三娘背部,史三娘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这时若是再加一掌,势必丧命,却见赛刁婵对她打个眼色,悄声道:“快躲进去!”
史三娘带伤爬进屋里时,又闯出几个人来,这几人便是崂山双杰和阴阳妪聘来助拳的各方高手。
然而这几人在江湖上不过是二流货色,怎挡得上赛刁婵这顶儿尖儿的武林巨擘,一阵排山掌过后,全都仆倒地上死去,其中只有一个唐凌宣,功力较俊,虽负重伤,仍能夺跳逃窜,却不料竟无意中死在阴阳妪爪下。
拾掇下几个高手以后,赛刁婵穿房入舍,搜索一番,见已没有余孽,这才放心出门,刚抵山口,南星元已迎面而来。
南星元去而复返,乃缘方才史三娘授计给他,教他往通知花妖前来诱敌,好让她下手盗窃宝物,南星元为避嫌,躲到这个时刻,自顾阴阳妪也快回来,故先走一步,不料在此山口,竟与他的继母撞着。
赛刁婵一见,心下一酸,幽然道:“南儿,快随我来!”
到得屋前,南星元大惊,赛刁婵乃把计策相告,最后泣然道:“南儿不是为娘狠心,你也得受娘一掌,这样老怪妇才不起疑!”
南星元爽然一笑,以背迎上,说道:“娘你但打无妨,孩儿不怪你便是。”
如此这般,南史二人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