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桃花-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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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入蝶梦不得相思,桃花恋竹不成姻缘。恋上柳如生的人是蝶的话,便就是一个死的下场!而桃花恋的是吕沛竹,却成不了姻缘。难道吕沛竹的未婚妻子的名讳里会有一个桃字?
“石君,你知不知道大理寺卿的女儿叫什么名字?”秦春急急地出口。
吕石君一听,脸色越加难看:“卢照月。”
“没有桃字。”秦春呢喃道。
“但是她是三月生人。”吕石君压着嗓子说道。秦春惊奇地抬眼。三月?那不就是桃月。果然个中所指的是她。
春风一度辞霄殿。
如果这里的春风指的是自己,那么所指的又是什么样的因果呢。
秦春觉得头痛欲裂,这一天的事情像是千重山阙般压到了她的身上。柳如生的示好和质问,对吕沛竹的感情,对吕石君的歉意,回去前的谜题。一桩桩一件件排山倒海般地袭来,真的有些招架不住了。
女子伸手揉揉发胀的眉角,冷冷说道:“我想先回去了。”
吕石君有些不安得看着秦春,心里的预感告诉他今晚怕是还要出什么事。她风尘仆仆地来了,垂头丧气地回去了,真是叫人不安:“我送送你吧,都这么晚了。”
秦春推开门:“不了,事情多得让我都喘不过气,让我一个人静静吧。”配上一个抱歉似的笑容,最对不住的人,总是他。
九曲回廊,碰碎了谁的心事?
女子在黑暗里辨认着出府的路。冷不丁却被人抓住了右臂,拉到了近身。秦春惊恐地缩紧了身体,正想疾呼救命。话还没曾出口,双唇之上,被人覆上了一片温热。
挣扎地睁开眼睛,竟然是他!
秦春伸手抵在吕沛竹的胸前,试图推开他,但身子已经被男子牢牢地箍在了怀里。女子呜呜地发不出声,强忍住了眼泪。
吕沛竹松手。秦春抬头是一眼的不舍和绝望。
可眼前的人却是前所未有的萧瑟,萧瑟得让秦春不由地伸手拦住了他的腰,靠在他的怀里。
“不闹了,再也不闹了。”女子暗哑的声音响起。吕沛竹抚过女子的长发,又拉起女子的手,穿过走廊进了行季。
黑暗里是你的心跳还是我发烫的脸颊,温暖了这一夜的凉梦。
吕沛竹揽着秦春坐在流苏帐边,怀里的女子半阖桃花眼,紧紧地环着自己的腰。像是害怕在下一个呼吸逝去的时候,自己就会无端地离开。
“沛竹。”
“嗯。”
秦春又缩了缩身子,低声地说出这些天来郁结在心里的问话:“你……真的会成亲吗?”男子落在她脸上的指尖冰凉,带着惊梦般的凉意冷去了一身温暖。吕沛竹浅浅地笑着将女子揽得更紧:“是。”
“能不能……”女子的声音细弱蚊蝇。
“春儿。”吕沛竹叫住了秦春。女子低头强忍着眼里的泪,大理寺卿的女儿哪是他一届商贾能说退就退的?
“明白了。”前无去路,后无退路,真的要守着自己的酒铺安安分分地了此残生了吗?心里想着,手上又加了一份力道。
一场惊梦惊起飞鸟无数。
如果两年前不是自己的退缩,怕现在已经是吕府的夫人了。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秦春告诉自己你就是个外室的命。
女子是一种不能受刺激的动物。蕴藏在这种动物体内的力量往往会被她温柔的外表所掩盖。这一刻的秦春已是立在绝崖边的人,进无可进,是她人生的失败点。而所谓的转变,往往就是云淡风轻的一言一行之后的力量爆发。
秦春回到酒铺的时候天已大亮。两只小的坐在院子里。芳姐儿怒目而视,王宝儿一脸的担忧。红脸和白脸齐聚的时候便是开戏的前兆。
秦春一身疲惫,闹腾了一个晚上,伤心、失落、绝望、惊喜算是尝尽了人间百味。现在累了,乏了,想去好好睡一觉,醒来的时候再去看看这个世上的云淡风轻。
不解释,不搭理,径直走进屋里,睡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
小丫头再有主意也慌了神,拉着王宝儿哭哭啼啼地急得团团打转。傻小子似乎真的开了窍,拍拍芳姐儿的背,说道:“春娘最大的心愿就是守好这家店,有再大的事情,只要我们守好了酒铺子,总是能渡过去的。”
小丫头抬起头似乎不认识眼前说话的人,转而又笑了:“呸呸呸,什么最大的心愿,真是乌鸦嘴,说的好像春娘再也醒不过来似的。”
在秦春不省人事的日子里,发生了三件事情。
第一桩,葛从嘉听了秦春的话,老老实实地给满山的桃树系上了红绳,浇上了百家水。正当她累得连话也说不出来的时候,紫霄观里的顾道士飘飘然地出现她的面前,问她是不是来观里求过姻缘签。葛从嘉直白的将前因后果细细地告诉了牛鼻子老道。听得顾道士笑抽了,大叫着:“这妮子竟然学我!”
当然,笑话是很好笑。但道士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笑完了,闹够了,他告诉葛从嘉这些树都是依仗着他观里的玄武大帝才能长得如此灵秀,但她的做法却坏了他布下的风水。那些道士的话自然是听的葛从嘉一愣一愣地不胜了了。但结果却是很明确的。顾道士叫葛从嘉把树上的红绳都给他条条地又解了下来。
葛从嘉是个女流之辈被顾道士的两三句话早就给吓蒙了,只能乖乖从命。而顾道士就因着这个由头,又来桃花酒铺讹了几坛子好酒。
同样的,顾道士的话也从旁佐证了葛从嘉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第二桩,第二天天刚亮,吕石君就杀到了柳如生的住处。那时候,院子里练功的师兄师弟挤得满满当当的,见有一个气势汹汹的杀了进来,顿时吓得呆了。来人还不是别人,是柳如生的“相好”。
柳如生铁青着脸把吕石君引进了屋里,心想是不是秦春告诉吕石君自己调戏了她。做贼心虚的柳如生往堂上一座,任凭发落。而吕石君却只言未提,愣是从早坐到了晚,滴水未进。临了,起身走的时候往门外一戳,冷冷道:“以后别招她了。”
第三桩事情是吕沛竹离开了宁波府去了京城纳征。
古人成婚有六礼: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而纳征也就是纳币,便是送聘礼。纳征之后,婚姻便是确定了,女子便不能再聘给别人。
那日吕沛竹出城的时候,城门口立了好些看热闹的人。毕竟是富足之家出手自然是不会小气的,排场也没得说,人就更加不必说了。好些女子就在这一次见到了吕沛竹本人。看完了,回去了,心也托付了,奈何情郎不识卿,今朝花轿迎嫁娘。
秦春踏踏实实地睡了三天,照她后来的话说叫睡得忘却了人世,扶摇而上到了九霄云天。当然这是戏话。醒过来的秦春似换了一个人般,笑得少了,时时地对着木匣子里的桃花发呆,不愿再过问他人的种种。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题目无能,抱歉了。。
这章有点杂,因为是很多事情凑在了一起,恰恰构成了一个转折。
要交代的太多了,不然后面的主线就拖不出来。
鞠躬。。
解密继续,猜中的话该怎么办呢。。让我想想。。
再相见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桃花酒铺在宁波府的地界上戳一天,秦春就得被那些该死的祸水讨饶一天。
也就是去了厨房烧了一盘菜的功夫,再出来掀帘子时,柳如生就端端地坐在堂上了。
“一壶桃花酿。”柳如生冲着葛从嘉说道,末了又添了一句,“你是新来的?”
葛从嘉点点头,一身布衣穿在身上也减不去她的姿色:“刚来才没几天。”
秦春看着这般诡异的情况,脸上直抽搐。大病初愈,像是脱胎换骨一样,可日子还是会从身上碾过。被生活碾,还不如搭上这趟车,去看下一处的风景。所谓苦中作乐,秦春想自己大概是掌握了其中的真谛的。
柳如生喝酒?稀奇,真当当是稀奇了。
“很是难得呀,这里的掌柜的一般可是不会收人进铺子的。”柳如生说着,眼睛扫过大堂寻找秦春的影子。小妮子赶紧往布帘子后面一躲。
这叫什么事呀,在自己的铺子怎么现在反倒要鬼鬼祟祟地行事了?
后院的人心里打着鼓,前头的人聊得正欢实。
“委实也是废了些功夫的。”葛从嘉说着脸就红了。
秦春听了就笑了:废话,葛从嘉的野心也不是一般的大,人家看上的是桃花酿的秘方。如此这般,姐姐我能轻易放过她吗?回答能的人,一定是一名男性花痴!
“倒是难得了。”柳如生叹叹气道,“看你不似平常人家的女子,为何要来这里做这些粗重的活计呢?”
葛从嘉长得细皮嫩肉,行事起来又不似整日里在市井里混的女子般。柳如生见了就多少有些奇怪,这样的女子来此作何呢?
葛从嘉笑笑,不语。
秦春扒着帘子角看:她不笑笑还能怎么样?难道她冲着你说,其实我是冲着桃花酿来的。真是没趣。
小妮子刚想找个地方躲躲,又听前头的人说道:“小丫头来,你家春娘在不在?”
秦春一听心跳立马加速。上次惊梦那会儿,这种脸红心跳咬牙跺脚的感觉还在,最近正想避避这个柳如生不想他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自打秦春大病的时候起,芳姐儿也明白了些事情,他们家掌柜的是条锦鲤。人人都想逮进自己的鱼篓里。渔夫都以为捉鱼是件一厢情愿的事情,从不考虑鱼儿是不是真的想被捉进鱼缸里,让人养着供着看着。
“如生哥哥,你上次叫春娘去看戏都不带我去,这一次,我也不告诉你。”芳姐儿机灵地避了过去。
柳如生伸手刮了鬼机灵一个鼻子:“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在生气呢。下次保管带你去。”
芳姐儿一听便高兴了,放下手上的活计往柳如生的身边一坐:“真的吗?我想看文武带打的!”丫头年纪小偏偏喜欢看这种热闹的戏份,一如牡丹亭这样的戏,小丫头没准还没看就先睡了过去。
“成,过两天,哥哥带你去看平日里戏台上那些英姿飒爽的师兄师弟里都是怎么勤学苦练的,不然你这小丫头就看得了台上的风光,却不知台下的辛酸。”柳如生说着打眼往帘子后瞥了瞥,正好看到了秦春的鞋。
“一言为定!”芳姐儿抱着柳如生的手臂,兴冲冲地说道。
秦春端着菜从帘子后面出来,冲着别桌的客人客套了两句,就往账台上一坐,拨弄着算盘。葛从嘉也提着水壶过来往秦春的茶盏里添水,眼神不意间撞上了柳祸水的一双眉眼。
柳如生见秦春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心里有了底,看来还是为了之前的事情生气吧。于是也不再多添什么是非,自顾自地又叫了一杯茶,就着点心喝着茶。
小丫头手上的事情忙完了,又跑过来缠着她的如生哥哥:“如生哥哥,上次你叫春娘看得是什么戏呀。”此言一出,秦春的脸绿了,柳如生的脸灿若桃花。
“牡丹亭。”男子声音清脆,恍若那一夜一声声地姐姐般,叫的秦春寒毛直竖。女子拿着账本就打算躲,被祸水叫了住:“春娘,那晚的那处戏还不错吧。”
“不错。”秦春转身,冷冷一笑,“就是太过惊艳,惊艳的有些吓人了。”
“是吗?都不带上我,你们俩个真坏!”小丫头是个人来疯,人一多一热闹她就来劲。那头话里的意思还没有听出来,这头就开口就戳伤了别人的伤疤。
“傻丫头,那种戏,你不爱看的。”柳如生摸着丫头的头,柔柔地说道,眼神却不住地往秦春的脸上瞟。
“原来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浮尘仙柳公子!”葛从嘉的话里充满了惊异。
四年前,柳如生初次登台,兰花指捻起,一双俊目流转间,声音清丽。颦笑点点似浮云掩过青黛重重,移步垂袖似晓月出尘黯了一栏芍药,宛若天人。那一日的满堂彩惊得宁波府也动了三动,随得了一个浮尘仙的雅号。
虽说是他们的褒扬,不过在柳如生的耳里听来却是分外的生涩,仙不仙的,不都是别人手里的玩意。不过是一层蒙人眼睛的虚名罢了。
“姑娘过奖了。”冷冷地答话,弄得葛从嘉一时没了着落,心想着是不是自己在那里说错了话,惹恼了他。
丫头年纪小,顾不得这些:“牡丹亭?谁说我不喜欢的。一定是你就想单单唱给春娘听,才不愿意我去搅局的。”芳姐儿打趣似的说道。虽说是一句玩笑话,但就是点到了点上。秦春喝着水,生生被呛的喘不过气来:“丫头,莫瞎说。”
丫头吐吐舌头,一边拉着柳如生央求着他:“如生哥哥,我还没听你唱过戏呢?连葛姐姐也说你唱得好,还得了个浮尘仙的称号。今天一定要唱一段给我听听的。不然就别想出这个店门了!”
芳姐儿连撒娇带恐吓地向男子施加压力。
柳如生眼神扫过葛从嘉,最后落到秦春的脸上:“好吧,好吧,这回就依了你。”说完便从桌上端起斟满的酒杯,饮下,站起身。
俊目一横,嘴角勾起,未扮上行头,就露出了几分神采,怕是真真上了台,就更有风韵了。声音溜圆婉转,一曲惊得满堂的客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痴痴地听着男子的声音。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
柳如生唱的依旧是牡丹亭,恰恰唱到这一句停了下来,两眼盯着秦春微微一笑。换做旁人自然是不会知晓这两句词里流露是怎么的心思。而秦春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柳如生与她的情,也是她与吕沛竹的意。
而满座的人依旧沉静在前一时绕梁三日的妙音里。良久才爆发出了一阵满堂的喝彩声,直直要掀掉小酒铺子的房顶。
秦春绿着脸往后院走,本事想避开的,却让柳如生得了一个与独处好机会。女子步步上前,男子步步断后。
小妮子气恼地回头:“如生!”
“姐姐。”
油嘴滑舌的柳如生惹恼了小妮子,语气加重:“够了!为什么总是这样逼着我?不肯放手?你也是这样!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
你们。又是吕沛竹。
柳如生伸手暗暗牵住秦春的手:“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在为那天晚上的事情生气吗?我只是……”
“没什么。”倔强地转过头,“那天晚上你有两件事情说对了。一是我真的很自私,不论是否要回去,我都是自私的。二是,我根本就回不去了。”秦春笑着抽出了手,冷冷地转身。想回去,没有回去的路。但自己真的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