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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杯中桃花-第2部分

小说: 杯中桃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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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铺子里来了一个穿绸衣摇骨扇的少爷,又拍桌子又捶地地叫嚷着要吃春娘烧的桃花鱼,一副泼皮样!”芳姐儿急得红了脸。

“这么大动静我怎么没听见?”秦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谁让你睡得跟死猪似的!”芳姐儿嘿嘿一笑,吐吐舌头。

“死丫头,看本姑娘,怎么摆平他!”秦春说着站起身子,挽着袖子一副要杀进去的豪迈。谁料右脚尖刚沾上门槛就换上了一副笑颜,顺着芳姐儿手指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临窗的桌子边坐着两位穿绸衫的公子,都扎着包头的布巾。秦春细细一看,一个长的面色白净,秀眉明眸,唇红齿白的男子端着茶碗悠悠品着茶。一个用扇呼呼扇着风的阔公子一脸的恼怒,见秦春进了门,一腔傲气:“你,你,你就是这个桃花酒铺的春娘吧!”

银铃酒铺,酒香菜好酒酿美。而这酒叫桃花酿,好菜叫桃花鱼,而酒娘则生了张桃花面,故而,大家都管酒铺叫桃花酒铺。

男子双手合扇,冲着秦春指指点点,女子厌恶地皱皱眉,还是陪着笑脸道:“我就是春娘,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公子有什么吩咐?”

“吩咐?”男子从椅子腾得站起来,速度之快将秦春小小地惊愕了番。男子窜到芳姐儿的面前,扯着小姑娘的小辫儿,“本少爷让这小妮子上道桃花鱼给爷儿尝尝鲜,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敢跟爷儿说,春娘不做!爷儿不高兴,爷儿生气!”

春娘一听就知道眼前的主儿一准是个败家的二世祖,整天招猫斗狗的招惹是非,这样的人说不准后面就牵连着什么官府的要员。

秦春明白自己店小惹不起,赶紧扯起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做,做,做,我这就吩咐后厨开火,刚才不是没买着新鲜的河鱼吗,这会子小二该是备下了,春娘这就去。”

王宝儿傻呵呵地站在一边,摸着脑袋,正开口说了个:“春娘,那鱼不是早……”

话刚说了一半,芳姐儿就在秦春的眼色下往王宝儿的嘴里堵了个白面馒头。

秦春陪着笑退进了厨房,门上的竹帘子刚一放下,就赶忙拍拍胸脯,揉揉脸:“真险真险,本姑娘的脸都笑僵了。”

鱼一做得,秦春掀起竹帘一角冲着王宝儿勾勾手,可这傻小子,拿袖管一抹汗,冲进了后院,边跑边喊:“春娘,这儿酒没了,我上后头搬酒去。”

秦春又将目标瞄准了芳姐儿。芳姐儿看看秦春,看看摇扇子的二世祖,嘟着小嘴转过脸,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秦春垂头叹了口气:“我怎么养了这两只白眼狼呀,算,本姑娘就视死如归一回。”

秦春端着菜,款款地走到桌子前,一双桃花眼似水含烟:“两位公子久等了,尝尝春娘我的手艺。”

摇扇的男子撇了秦春一眼,又瞄了瞄桃花鱼,起筷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嚼了嚼,两眼即刻射出了金光。

白净公子看着秦春笑笑道:“春娘别见怪,我这位朋友就是这脾气,闹一闹就好了。”说着端起茶碗,又呷了口茶。

秦春看着眼前两位公子,一个温文尔雅,落落大方,一个正狼吞虎咽就差爬到桌子上了。顿时感慨起老天真是多么的不公平。

摇扇的男子吃了一嘴的鲜甜也不忘白净公子,夹了块肥美的鱼肉搁在美公子的碗里:“你也吃呀!”

秦春在一旁笑笑说:“公子也尝尝我的手艺。”

美公子起筷抬手夹鱼肉,看的秦春一脸的花痴样,真是妙人儿呀。

“嗯,味美,不错。”

秦春得意地暗暗想到,不好,我能天天赚得盆满钵满吗?

“公子,这桃花鱼就该配着桃花酿一起吃,那味道才好呢。”秦春正说着就看身边的二世祖,端着酒杯饮了一杯,叫道:“真是人间极品呀,不错,不错!”

美公子眼里沁出一阵柔光:“可惜我没这个口服了?”

“怎么?公子不喝酒吗?”

二世祖抬头看着秦春,嘿嘿一笑:“你连大名鼎鼎的柳公子都不知道?”

“柳公子?”秦春一脑袋浆糊,暗骂道,我这儿成天迎来送往的,什么柳公子,叶公子,猫公子,狗公子的,我怎么记得下来。

二世祖见秦春一脸的疑惑,故作神秘道:“庆喜班的名角,柳如生,柳公子!”

柳如生白嫩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轻声道:“吕兄,看你这说的。”

秦春咯噔一下,一下子脸色铁青。

柳如生?吕兄?那,那,那,这一脸痞样的二世祖不就是吕家茶庄的二少爷吕石君!那,那,那,他们不就是满城皆知的传说中腐女们最爱的美型小断袖!

秦春马上感觉到了嘴角上不自主地抽动,心里的小算盘飞快的盘算起来,这面色白净的柳如生一定是在下面的,啧啧啧,还真是便宜了这个吕石君!

柳如生扫了眼惊愕中的秦春,一猜就知道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面色微沉。吕石君依旧吃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有顾到秦春心里窜起的邪恶小火苗。

也是,他是在上面,有什么可以羞的。

柳如生清咳一声,秦春回神才觉得自己刚才失了礼,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就讪笑着想退回账台,占据个好位置,仔细观察这对甜蜜出游的“情侣”。

柳如生见秦春退了回去,定了定心神,轻声冲着吕石君问道:“回去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秦春刚迈了两三步,两人的对话字字句句传到了耳朵了:回去?本姑娘现在想回去还回不去呢,哼!

吕石君放下筷子,一脸凝重:“没什么头绪,也就只能这样混着呗,有什么办法呢。”说着从衣襟里掏出一方手绢要抹那油光铮亮的嘴。

却听“铃铃”一声,秦春条件反射式地回头,这声音就像是……

青石板的地上赫然是一只系着红绳的银铃,与现下秦春怀里揣着的一模一样!

秦春愕然,今儿这唱的是哪出呀?

转瞬女子咯咯一笑,桃花眼里射出了只有看到银子时才有的灼灼金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呀没想到,这吕石君就是梦里要找的那个人,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真命天子”,看来那梦竟然是真的!

秦春一脸春风得意,就差哼着“我得意地笑,我得意的笑”,一步迈到吕石君的面前,咳嗽一声,正色道:“吕公子,我有正事跟你谈!”

“什么?”吕石君刚把一块挑了刺的鱼肉扔进柳如生的碗里,抬头。

秦春打怀里掏出小银铃,在吕石君的面前晃了晃,又拿手指指了指:“这个这个!”

吕石君一时看得成了斗鸡眼,愣愣地咽了口唾沫,举起自己的银铃,一把握住秦春的手:“同志呀同志,我终于找到组织了!”

此话说得相当的慷慨激昂,害得秦春也激动地有些热泪盈眶。

柳如生站起身,朝着吕石君使了一个眼色:“怎么这就是你要找的人?”

吕石君点点头,满脸的真诚。秦春面色一滞,这吕石君耍开了二世祖的一脸痞子像,还算有几分公子样。不过是个断袖,怕这柔柔弱弱的柳如生看着自己的郎君要走了,准得哭哭啼啼好一阵。

柳如生抬手抱拳冲着吕石君一拜:“小弟恭喜吕兄得偿所愿?”

吕石君涎笑着说:“今儿这顿饭还正是吃对了!”

美公子莞尔一笑,秦春的眼一花。

吕石君接着说道:“记得四年前的今天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没想到呀没想到,竟然让我在同一天找到了回去的路!”

秦春十分扫兴地拍拍吕石君的肩,使个眼色道:“大公子,你能不能表吓着我的客人?”

吕石君扫了一眼酒铺里的各张桌子,酒客们纷纷住筷抬头,用看猴戏的眼神看着忘了形的吕石君。男子耸耸肩,坐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秦春也跟着坐在桌边,压低声音道:“吕公子,实不相瞒,我也是四年前的这一天穿的,那公子的银铃……也是因为做了梦?”

吕石君点点头,呷了口酒:“是,梦里有个长得跟嫦娥似的姐姐冲着我笑,然后告诉我要找个有银铃的女子,没想到今儿让我碰着了!”

“那梦里的姐姐有没有说找到后要怎么回去?”

“那倒是没有,不过……”吕石君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

秦春噗通一声跪在吕石君的面前,男子一惊,忙起身要去扶她。秦春抬手一拦:“吕公子,秦春有一不情之请!”

“姑娘何须如此大礼,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便好,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的人,有什么要用这么大的礼的。”吕石君说着把秦春扶起来。

秦春掸掸身上的土,无奈笑笑:“还请公子给我一年的时间,在这里,秦春还有些事没有了断。”

女子的脸色一凝,叹息一声。

本想吕石君会有什么大的反应,却听,男子淡淡道:“我也正有此意。”

秦春斜眼撇撇喝着茶的柳如生,心里暗暗念道:我留下是为了……,他留下,怕不是为了这个美人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CJ的孩子们不要被吓到,这一对是伪的,是伪的,是伪的。

明朝时盛行男风,官宦人家蓄养男宠的不在少数,也该是个看怪不怪的事情了。

无巧不成书

秦春端着木盘,扛着木棒,一脸不情愿地去湖西河边洗衣裳。

芳姐儿年纪小,秦春虽然嘴上说她说的最多,但心里一直是很疼芳姐儿的,因此秦春舍不得让这个孩子去做这些苦差事。

王宝儿为人憨厚,有股傻力气,衣服还没洗干净就给洗破了。无奈之下,秦春只能自己出马。每每到了洗衣服的日子里,秦春都会无限怀念家里的那台破洗衣机。

这是七月的最后一天,又逢着了个难得的好天气。各家各户的三姑六婆都抱着衣衫,溜溜在河边围了一排。景象蔚为壮观。

秦春一眼瞧见了隔壁的张大婶正挥汗如雨地跟衣服叫着劲,便一溜小跑地占据了张大婶身边的有利地形。

洗衣服是件苦差事,也是件寂寥的事,能找个熟人扯扯家长里短,成了唯一的消遣。

明朝年月的湖西河,水色清澈,波光粼粼的是道美景。看着看着,洗着洗着,秦春就感慨起环境污染来,听得身边的张大婶眼神一愣一愣。

秦春一看自己又说错了话,急急忙忙地收拾了洗完的衣裳,端着木盘说要回店里招呼客人去。

临走时,只听身后的张大婶一脸真诚地冲着李大姐咬着耳朵道:“这酒铺的春娘,样样都好,就是有事爱神神叨叨。”大婶们嗓门大,就是压低了声音也重得似山响。

秦春一听,一脸的黑线,叹口气,谁让我比你们小四五百岁呢,这就是几百条代沟呀!

溜溜达达地进了小院,把衣服一晾,正想往前堂去看看生意。起手稍稍掀开了竹帘子,露着眼睛扫了一眼,便看到了吕石君又带了个男子来酒铺里吃酒。这次的男子打背影看气宇轩昂,自有一段难言的风流。秦春的心微微一怔。

吕石君叫来芳姐儿正打听着她的下落:“春娘今儿不在吗?”

芳姐儿沽着酒不得闲,摇摇头:“大明早的就去了河边洗衣服,今朝天气好。”

吕石君对着身边的男子说道:“哥哥,算你没口福,这道桃花鱼吃不着了。”

吕沛竹端着酒杯细细抿了一口桃花酒,微蹙眉:“桃花鱼,似曾相识的名字。当年我在杭州吃过一道桃花鳜鱼。应的就是桃花流水鳜鱼肥的诗句。味道怕是比这桃花鱼要更胜一筹吧。”

吕石君摇摇手:“非也,非也,这里的桃花鱼,真倒是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说着又摇摇头,似回味起鱼的鲜味般。

吕沛竹放下酒杯,仔细地打量了银铃酒铺的所有。账台是半旧的,招待客人的桌椅倒是崭新的,用的都是水曲柳,算不得名贵,好在配着一池的清波,也算是个喝酒品茗的娴雅去处。

“石君,你怎么想找要带我来这个地方了?”吕沛竹眼神流转间似有粼粼秋波。

“那不是……”吕石君噤声,清咳了一声,“看着好就叫你来了,问那么多作甚。”

“上次又跟那柳如生来的吧。你呀你,怎么就喜欢这般事情呀!”吕沛竹说话间有一股无奈。

前头的哥俩正就着分桃之时争得不亦乐乎,后头的秦春,脸似烧红的云霞,手脚冰凉。

芳姐儿得了闲一把掀开帘子就看到了面色奇怪的秦春:“春娘怎么了?病了吗?”

秦春摇摇头,挤出一丝笑容,心里的鼓却敲得耳朵里隆隆直响。

“春娘,春娘,你看到那吕二公子带来的吕大公子真是比上次的柳公子生的还要俊俏呢?”芳姐儿年纪小,说着便是一脸的绯红。

“比柳公子俊俏在哪里了?”秦春扯扯嘴角,笑问道。

“柳公子长得美,但……”芳姐儿咬着手指,“但,有些像女子了,柔柔弱弱的。”

秦春噗嗤一笑,谁说不是呢,人家可是被压的:“那这位吕公子呢?”

“吕公子俊朗,依我看当真真是气死潘安,羞杀宋玉!”

“小姑娘家家的不知羞,见着美公子就不知自己是谁了。”

芳姐儿吐吐舌头,像雀鸟似地跳着脚就要回去,却被秦春一把拉住:“芳姐儿要是吕公子他们再问起我,就说我还没回来,今儿身上不舒服,我去屋子里躺躺。”

芳姐儿乖乖地点头,回去账台上看美公子喝酒。

秦春在院子里坐了会,看着院外的快开花的大樟树,愣愣地发着呆,似有一肚子说不清的惆怅。过了白露,秋风起时,已有了一丝寒意。秦春打了个冷战,回了屋。

坐在矮凳上,楞了半天,没事可做,心里更是没着没落的,顺手就拿起了芳姐儿正在学的女红,绣起了鱼戏莲叶下。

绣着绣着还是走了神,绣花针扎上手指,血即刻粘在了白绸子上,似一朵鲜红的寒梅。秦春咬着手指,叹着气,终是起身往前堂走去。

走到院子的时候碰上了来捧酒的芳姐儿:“春娘,吕公子说,下次他来的时候,不管你身体好不好都得给他做回桃花鱼,他都来了三趟了,回回尝不着你的手艺。”

秦春无神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回神,把着芳姐儿的手说道:“怎么,难道吕公子他们走了?”

“嗯,刚走,怎么了?”

秦春没应声,冷着脸回到了屋里,躺了一个下午。

王宝儿傻呼呼地扯着芳姐儿问,春娘是不是病了。芳姐儿趴在账台上吐着瓜子壳,逗笑着说:“不放心春娘了?不放心,自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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