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玄蛇-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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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瀛洲九老衍化这座棋盘,目的是推演九曲黄河阵三十六层之后的变化,虽然他们十分不愿降下阵法的威力,但倘若俺老康挂掉,他损失更是巨大,这个时候,我还拼命干什么,不如骗他们一骗,也好留有余力,给这九个老狐狸一个惊喜!”
九曲黄河阵稍稍一缓,康摩言便猜到是瀛洲九老控制,这座棋盘任何变化,都在九人掌控之中,康摩言法力不济,瀛洲九老自然看得清楚,便把攻势收了一收。
想通此节,康摩言哪里还肯拼命,当即便把喷吐本命真气的念头,压了下去,反倒是装作不堪的模样,大声叫道:“小妖已是强弩之末,法力马上便要告罄,若是九老还不收去变化,康某便只有吐出妖丹抵御,到时丹气受损,修为倒退,只怕日后再无机会陪九老演练阵法了!”
虚空之中隐约传来几声叹息,九老道:“罢了,三十六层变化已然演练一遍,虽然未曾尽破,但九曲黄河阵下一层变化,我等已经心中有数,康道友修为要紧,暂且留在原地恢复法力罢,我等也好趁此机会推演下一层变化!”
“果然没有放我离开的意思!”
四面八方的水势、阴风、黄沙,天空中的各色云气,正在缓缓退去,康摩言凝望最后一丝变化的光景消失,棋盘恢复最初的样貌之后,却未立即盘身坐下,恢复自身的法力,反倒是猛的一捶胸口,喷出一口冰寒无比,浓重异常的真气,狠狠打入自家的阵法之中。
康摩言布下的阵法原本在凌厉的攻击之后,有些破败,得了这口本命的寒气,忽然生出青,白两色的光芒,在外围旋转盘绕,甚是耀眼。
康摩言脚下两条纵横的仙气,忽然一跳,分成两条线头,缠绕过来,却被阵法之中寒气一撞,冻在原地,动弹不得。
“道友这是何意?”
瀛洲九老惊讶声忽起,康摩言的怪异举动,马上引起他们的警觉。
“无他!”康摩言呵呵大笑,随后扬声答道:“只不过把这棋局,改个姓罢了!!”
康摩言打出的阵势之上,三十六道变化忽起,脚下棋盘,猛然起了一层厚厚的冰霜,随后,沿着纵横的仙气迅速蔓延开来,呼吸间便把目光所及的范围,笼罩成白茫茫一片冰动天地。
此时,康摩言抬头去看,只见极远处的天际,九个方向,各有一道风势正要成形,只是呼吸之间,却被冻上了一层皑皑白霜,凝在半空,起不了半分变化。
待得自家寒气冻住越来越多的范围,忽然,康摩言心中一动,似是脚下棋盘,尽在自家的掌握之中!
第八十三回 此剑我不能收
瀛洲九老号称,化入棋盘之中的九曲黄河阵,威力不足原本的万一,但这九名仙人,很显然是为了打消康摩言的顾虑,故意说低了威力。其实,康摩言这些时日,承受的各种轰击,威力已是极大,若不是他阵法玄妙,早已横尸棋盘上。
戍土金钟内蕴含的阵法,变化极为繁复,虽然在威力上,比不过瀛洲九老改造过的九曲黄河阵,但在变化之上,却远远胜出,故而当康摩言将阵法催开,趁了瀛洲九老收住局面,开始推演第三十七层变化之时,轻轻松松便把整座棋局,纳入自家阵法的变化之中。
只一瞬间,棋盘之上的所有变化,便尽数呈现在康摩言心中,他借机查看一番,不由得略略吃惊。
“这座棋盘非是普通货色,说是将九曲黄河阵炼入其中,不如说是被这套阵法练就而成,普通的围棋棋盘,不过是横竖各有一十九道,此物却是横竖三十六条仙气,岂不应对九曲黄河阵推演而出的三十六道变化?我如今将其勉强冻住,用戍土金钟阵法的变化压制,尚能控制片刻,若是时间一长,被九老走脱,这群老儿反倒有了十足的理由拿我,到时该当如何?”
瀛洲九老一时不防,被康摩言的法术冻住,亦是陷入康摩言设置的阵法变化之中,虽然已被完全控制,但这九人俱是得道不知多少年的仙人,保不齐有什么犀利的手段,可以破开阵法。而且这九人正在推演九曲黄河阵的第三十七层变化,康摩言也是担心,一旦瀛洲九老推演出来,不知自家的阵法,是否抵御的住。
方才喷出一口本命真气之后,康摩言元气受损,修为至少折损十年,此番他先撕破脸皮,心中明白,黎山老母的名头,只怕再也无法压抑九老心中怒火,这九老只要出阵,便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康摩言本想招呼了敖青,就此跑路,但他犹有些不甘心,略一沉吟,又喷出一口真气,尝试收摄这座棋盘。
这番举动,不过是康摩言十分无奈,才报了万一的希望,试探一下。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口寒气落在棋盘之上,脚下这件巨物仿佛受了什么触动,忽然一阵剧烈的抖动,随后便溜溜转了起来。
就在康摩言被转得有些头晕脑胀的时候,忽然脚下一空,九曲黄河阵练就的棋盘,凭空里收缩,瞬间便聚成核桃大小的模样,划出一道白光,投入康摩言的口中。
这小白脸赶紧催出一道云气,把自家接住,抬眼一望,只见天空瓦蓝,白云飘飘,远处一座玉山接天摩云,不知几许高下,却是已经出了九曲黄河大阵。
康摩言在云头坐定,不忙恢复法力,而是把精神集中,查看自家丹田。发现自家原本白生生的妖丹,此时却有些无光,乃是修为受损的迹象。妖丹的下方,正托着一座灰蒙蒙的四方棋盘,原本围绕妖丹转圜的金色符篆,此时化为一道金河模样,把九曲黄河阵的棋盘缠绕了数匝。
康摩言感受这些变化,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忽然想起一事来。
“瀛洲九老,可以利用我手中的阵法的变化,抵御九曲黄河阵,藉此推演第三十七层的变化,我何不反其道而行?这九个老儿此时正在推演九曲黄河阵的变化,我便用符篆之中的阵法将其锁住,逼得九老来破我阵,藉此演练自家阵法的下一层的变化!”
想到此事可行,康摩言便调动法力,将丹田内的符篆引动起来,瀛洲九老已在他阵法的控制之下,棋局上戍土金钟阵法的变化,也已然压住九曲黄河阵的变化,这座棋盘与康摩言体内的符篆只一接触,便牢牢熔在一处。这道符篆之中,阵法变化繁复无比,压制住九曲黄河阵的变化,康摩言便再也不担心瀛洲九老有破阵的可能。而且,由此一来,阵法推演的过程便施加到了瀛洲九老的身上,康摩言只要捡现成便好。
做好这一切,康摩言也不去管瀛洲九老在自家肚中是何种状态,只催了云头向下落去。
下方丹崖珠树依旧,一道青色的身影亭亭玉立,正凝眸关注上方的变化。
“敖青公主!俺老康已将九个老儿摆平,从此以后再也无人提起那头聒噪鸟儿之事,你我这就离了瀛洲,再去把四海游遍如何?”
虽然修为有损,但康摩言所获更多,加之逃脱厄运,心情本就愉悦,骤然又见美人倚在树下,这小白脸心情激荡之下,所说之话便有些豪情万丈起来。
敖青双眸不易察觉的一亮,却被她瞬间掩去,虽然心中有颇多疑问,她却只瞧了康摩言一眼,浅笑道:“便是要遨游四海,总要先恢复法力才好,否则千里万里,莫非还要我用云头托你不成?”
康摩言尴尬一笑,不做回答,心中却是暗道:“这有何不可?在俺们那个时代,傍富婆可是流行趋势,坐坐你的交通工具又能怎样?”
他这般想着,便见敖青递过来一只青色酒壶,却是瀛洲九老拿来装醴泉之水的器皿。
“你与瀛洲九老演练阵法,一去便是三十多年,我将此间醴泉之水,尽数装在了此壶之中。此水有助修炼,对你恢复法力,乃是极好的助力。”
康摩言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又听得敖青柔和的说话,他忍不住抬头去看,三十年过去,这龙女脸上仍是挂着淡淡的笑容,说话时,语气也还像原来一般不冷不热,不与康摩言太过疏远,也不甚亲近,只是不知为何,此时的二人之间,却不似先前那般,有许多话可说。
非是无话可说,而是有些话儿不须说,便能明白。
“不知不觉,友好度似乎增长了……”
康摩言刚在心中一叹,便听敖青又道:“道友此番,所获只怕不少,但后患也是无穷,瀛洲仙岛虽然安全,却不是久待之地,恢复法力之后便当尽早离去,以免生出祸端。敖青如今离开泾河,已有三五十年,只怕父王母后兄弟姐妹已是极为担心,道友既然无碍,我多留也是无益,敖青这就要离开。”
说话间,敖青忽然一顿,又将腰间长剑解下,递了过来,言道:“敖青与道友同行数十年,泾河劫数一事却未有线索,敖青如今念及家事,却是无法再与道友再游四海。此剑乃是家师赐下的斩妖剑,暂寄道友手中,若是道友有任何提点,便可将此剑放出,它生有灵性,会自行飞回我的手中,到时若能解去泾河祸端,敖青感激不尽!”
斩妖剑的威力,康摩言早已见识过,此时敖青主动送上门来,他想也没想便伸出双手去抓。只是快要触到剑身时,他才猛然醒悟过来,心道:“宝贝虽好,我怎能说拿就拿,俺老康虽然脸比较白,却也是响当当的男人……”
想到这里,康摩言又赶忙收回双手,抬头去看敖青,忽然发现她此时表情甚为怪异,这一向傲气的龙女眼中,竟仿佛藏了无尽的难过,不知是因为担心家事,还是纠结于此间的离别,让人瞧来生出许多不忍,康摩言几乎下意识的言道:“敖青公主,此剑我不能收!泾河之事若是我料想不错,百年之后,将落在泾河龙王身上。你只要奉劝令尊,千万不要在长安城与人打赌便好……”
第八十四回 贫道王道灵
瀛洲仙岛上空,敖青驾了一坐白色云头,一路向西,青色的斩妖剑,正悬在她的腰间。这龙女立于云端,清风拂面,长发翩然,一抹得意的微笑,挂在了嘴角,此时她脸上的神色哪里还有半分的苦状?
“康摩言……”
她忽然低声的念了一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狡黠,嘴角的笑意便再也掩盖不住。
“这小白脸……”
她轻啐了一口,云头猛然加速,向远处行去。
离了瀛洲仙岛,敖青顺手解开腰间的蓝色布袋,只一抖,便有一头金色的蛤蟆落了出来,在云头上一滚,化为一名黄衣的中年道人。似乎是含了一口怨气,这道人也不开口说话,稳住身形之后,看也不看敖青一眼,而是就地盘腿打坐,闭目运功。
敖青笑一声,淡淡道:“三足金蟾,此番我大获丰收,自然有你一番功劳在内,我曾答应为你提供足够的金银,练就金线报仇,便不会食言。只是你忽然有这许多怨气,却是为何?”
三足金蟾道:“在敖青公主面前,贫道哪里敢有怨气?对了,这三十年来,公主不肯将醴泉之水赐下,虽然致使贫道修为裹足不前,但贫道却因祸得福,用了三十年的时间,为自家想了一个名字,从此以后,公主可称呼贫道为王道灵也。”
敖青冷笑道:“王道灵?!这名字倒是不错,你可是拿此事来挤兑我么?你这头蛤蟆倒是忘恩负义,可还记得自家是如何出的龙宫?此番不过是几口泉水,便招你诺大的怨气,倘若他日,我手中有其他宝物能为你所用,王道友是否也要觊觎一番?”
三足金蟾王道灵眼珠骨碌一转,却不作答。
敖青又道:“我拿住瀛洲仙岛的迎门仙宠之后,便将其放入小乾坤袋中,不想却被你捡了便宜。那头鸟儿日日在瀛洲仙岛盘桓,吸收岛上仙气,如今被你吞去,只怕你一身修为精进不少,你可曾想过我要如何去应对瀛洲九老?”
王道灵默默不答,心中却是腹诽道:“凡人有言,唯女子和小人难养,当真是至理名言。这龙女怕被小白脸识破计策,常将俺老蛤收入布袋之中,可方才,俺老蛤还是偷瞧了一眼,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瀛洲九老已被那小白脸收去,如今还拿此事诓我,这龙女却未诚心待人。说不得,俺老蛤练成金线之后,便离她远远的,省的那天她要害俺,俺老蛤还不知觉……”
瀛洲仙岛,丹崖珠树
康摩言抬头仰望天空,视线中,一团云气正愈来愈远,几个呼吸,便消失不见。
“唉……”
他叹了口气:“不是俺老康不想要那把剑呀,实在是咱不懂剑法,拿来何用?而且,这龙女话里有话,斩妖剑生有灵性,能自行飞回,就算俺老康拿了,又怎能放心去用?万一哪天,俺老康正拿斩妖剑砍人,她一个心情不好,把剑收了去,俺岂不是要同阎王爷说理去?”
嘴巴一松,将泾河龙王之事说了出来,此时康摩言也有些摸不清自家的心思。他非是蠢笨之人,敖青慷慨赠剑,神色一瞬间变得凄苦无比,他自然也察觉出几分怪异,只是不知为何,话一出口,他虽然有些后悔,却并不十分懊恼,细细琢磨,竟然还有几分心甘情愿的意思。
“男人呐,就是贱!”
只用一句话,便将此事总结完毕,康摩言决定不去想随之产生的后果。他如今未有推演事情的能力,也不知自家没忍住的一句话,是否会对将来的西天取经产生影响。但他隐约感觉,此事不会像敖青想象那般容易,只是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他也不甚清楚。
甩甩头,康摩言将各种念头抛下,把敖青赠送的酒壶取了出来。
这件物什乃仙家之物,也非凡品,亦有海量存储的用处,康摩言抖了抖,听到里面哗啦哗啦的水声,不由得满足一笑,便把自家嘴巴不紧,泄露机密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瀛洲仙岛仙气充盈,有一半的原因出自醴泉之水的功效,康摩言在这岛上修炼,恢复元气,不知不觉便过去十年。酒壶之中的泉水,被他炼化了大半,此时他的修为比之受损之前,更精进了一步,体内的妖丹之上,不知何时生出了一道白蒙蒙的光华,萦绕不断,似是有更进一步,凝练元神的趋势。只是该如何去做,康摩言却无有章法。
这一日,他做完功课,便把精神收入丹田,查看瀛洲九老的状态。刚接触那座棋盘,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