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凤朝阳刀-第4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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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到愿望的水中莲,反倒不像刚才那样笑口常开了。
娇艳如花的俏脸上,隐隐罩上淡淡的愁容,探腕拔起短刀,挽着武凤楼走了。
温柔贤淑的魏银屏,心中再揪心丈夫的安危,还是不失礼节地向花丽云裣衽称谢道:“承蒙姑娘拼死相护,已经让我感激不尽。还累姑娘同时中毒,更让魏银屏五内如焚了。”
别看花丽云仅是个略识武功的烟花少女,人又生得弱不禁风,反倒把生死看得极开,道:“我的小命更不值钱,何况武掌门还救过我!”
血溅红的大半生,都是在血雨腥风之中度过的,养成了形势越险越冷静的性格,手握奇形怪刃冷艳锯,冷冷逼向蜂美人。
这位花容月貌被毁、江湖人都知死去的蜂美人,也像为武凤楼坐怀不乱所打动,不再隐瞒地泄露道:“水中莲系武林世家水东流的独生女儿,自幼被五毒神砂亲自登门强聘为侄媳。后因郭小亮贪淫好色,水中莲坚持不嫁,迄今仍是女儿身。”
血溅红默默点了一下头,似乎改变了不少对水中莲的看法。
蜂美人接着说:“水家乃是两湖巨族,财势浩大,一直传到水东流,方才迁居彭泽西南,霸据了龙宫周围近百里的地面,自号水龙王。”
知师莫若徒。魏银屏知乃师血溅红生性孤傲,不惧强暴,自己为求知己知彼,抢先插问:“花当家的是否知道龙宫底细?”
蜂美人略微迟疑。
花丽云早代为说道:“正因龙宫中人丁茂盛,好手众多,水东流才敢以水龙王自居。光他一家,就有两妻、一弟、二子、一个女儿。”
养女抢先泄露,蜂美人不得不豁着舍弃这片基业,另迁他处,大胆依实相告,说:“水东流之弟水断流,绰号人称二龙王。水龙王原配妻子尤缕衣,外号人称一篓油。
次妻桑月华,外号人称骚狐狸。长子水中阁,次子水中亭,三子水中榭,合称龙宫三太子,其中最为凶横的是三太子,被人喊为水中蟹。”
魏银屏脱口一声:“水家的人真不少。”
唯恐养母心存顾忌,花丽云又悄声说:“听说水东流还有五个心腹死党。”
气得蜂美人瞪了她一眼,叱道:“该死的丫头,你他妈的真够忠心的,可惜人家不会收留你。但老娘冲着丫头你,也不能不泄这个密。”
花丽云一时忘情,竟娇声说:“谢谢娘!”
蜂美人不无感触地哀叹道:“命中无福莫强求。孩子,你生错地方了。”一句话,说得花丽云娇躯震颤,眼圈通红,垂下来乌云螓首。
蜂美人岔开话题,道:“此地有句俗语,叫龙王好斗,师爷难惹。这个所谓的师爷,就是水龙王的龙宫西席先生谈今古,江湖人送绰号孤舟垂钓,也是水中莲的授艺师父,功高莫测,狡猾多智。”
吁出一口长气,道:“其他四个死党,一名毛卜臣(毛不沉),一叫申卜洛(身不落),一唤沙卜时(杀不死),一日任卜蝉(人不缠)。因此,郭虹裳才舍得动用那幅百寿宝图来买通他。”
越是尽数获得了龙宫底细,魏银屏越为自己的丈夫担心了。
与她相反的是,越能激发出血溅红的昂扬斗志来。她一手扯着魏银屏离开这座花窟,一面剔眉张目地说:“为师足有十五年之久,没突袭强攻打过恶战了,我得好好慰劳慰劳罗老头的这口冷艳锯。”
话音未落,突从左侧黑暗角落里传来一声冷笑,道:“亏你血溅红还是声威赫赫的有数人物,连投鼠忌器都不懂?目前,就让龙宫的人自愿把脖子伸给你,恐怕你血溅红都不敢砍。不信,当面让你试一试?”
生平最不堪受人嘲讽的血溅红,身化一溜轻烟,扑向那人发话处。
暗中发话那人真够狡猾奸诈的,不等血溅红扑落,人已贴地滚进了草丛。
血溅红毕竟不愧是对敌经验极丰的老江湖,蓦地醒悟对方是在施展调虎离山计,意在首先诱走自己,然后乘机不利魏银屏。
难为她年近花甲,还有那么好的轻功,脚尖甫一落地,立即倒弹射回,愣把震天撼地铁棍当成判官笔,砸向欺近魏银屏的黑衣人。
果没出血溅红所料,来人正是水龙王的四个心腹死党,也就是号称龙宫四卫的毛、申、沙、任四人。出声调虎离山的,是轻功最好的毛卜臣,分从三方扑袭魏银屏的是申、沙、任三卫。
龙宫四卫虽开始就没敢轻敌血溅红,最终还是低估了这位女煞星。特别是她手中使用的,又是号称第一号煞神罗盘古的震天撼地棍。
吓得左侧偷袭的毛卜臣,身化狡兔钻窟,窜出一丈开外。
其实,血溅红屠宰的真正目标不是他,他却中了血溅红的声东击西之计。好位绝代女煞星,人在半空,陡化云魔三舞,掌中的震天撼地棍也用一笔勾魂狠招,奇准无比地点中申卜洛的太阳穴。
可叹赫赫有名的龙宫第二卫,临死都没能嚎出一丝声音来。
欺近魏银屏身后的黑衣人,是个身材魁伟的大个子,使用的是一根加重紫金降魔杵,厉嚎一声:“老贼婆,你胆敢杀了我二哥!”话出,舍弃魏银屏不攻,转而扑向了血溅红老人。
血溅红两手一拧,寒芒森森的冷艳锯离棍而出,追魂五煞手在她手中使出,威力何止倍增!一招破门拘魂,就轻而易举地拘走号称杀不死的一条老命,尸体砰的摔落地面上。
出手连毙赫赫有名的龙宫二卫,吓得老四任卜蝉和滚进草丛之中的龙宫首卫毛卜臣,亡魂丧胆了,分别抢占了崎角部位。
血溅红一面向前逼进,一面冷笑说:“想不到驰誉两湖一带的龙宫四卫,竟是这样草包!屏儿替为师把呼严点,别让小子们逃窜了。”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血溅红这两句话,也太让毛卜臣等二人难咽了。二人互相一打手势,一齐扑了上来。
岂不知血溅红退出江湖,隐居衡山回雁峰多年,当年的火性和煞气,早就消除大半了。今晚,一是悬挂武凤楼的吉凶,二知对方人多势重,如不大量铲除敌人,自己师徒定难与之抗衡,这才故用恶言激之。
龙宫首卫毛卜臣的兵刃是柄青铜刺,四卫任卜蝉用的是一口雁翎刀,刺扎血溅红的右侧太阳穴,刀扫血溅红的左后肋。
魏银屏虽知身中火云毒针,不应给师父惹麻烦,终太悬念师父年事已高,深恐有失,还是从旁侧一扑而上,接战了任卜蝉。
龙宫四卫之中,数首卫毛卜臣功力绝高,一柄青铜刺,几乎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凭血溅红那样的超绝身手,二十招内,竟然无功。
魏银屏的江湖历练固然不丰,也深知中毒之后不宜多耗功力。只因看出首卫毛卜臣,虽不配跟师父旗鼓相当,最少百招之内难败。芳心一急,激起她的凌厉杀机,一招就格对方的雁翎刀。
接着,唰唰唰,一连三招拨云夺珠、吐芯戏月、灵蛇求丹。
魏银屏这五招子午分头斩,乃杀人如麻千里空老人晚年的潜研所得,如非魏银屏内力较差,早血屠四卫任卜蝉于刀下。
尽管这样,任卜蝉也被挤兑得连连后退。
时机已到,魏银屏陡变子午分头斩为追魂五煞手,施展的是第三招三星夺命,三溜厉芒,分袭四卫的前胸幽门穴、右腿伏兔穴和腹部的天枢穴。并且,招迅式疾,认穴也极准。
任卜蝉能被人呼为人不缠,足证此贼的奸滑难斗。刚和魏银屏交上手,就被子午分头斩的凌厉刀招所震慑,哪敢再去招架追魂五煞手!拼着让魏银屏划伤右胸,贴地翻滚鼠窜了。
单战龙宫首卫游刃有余的血溅红,急呼一声:“屏儿止步莫追。”
魏银屏不傻,只把毛卜臣的退路卡死,就停下手来不攻了。血溅红看透毛卜臣虽系水龙王的心腹,毕竟是乌合之众,目前四卫已两死一伤折其三,冷艳锯斜指对方,正色说:“毛卜臣,你已年过不惑,必已娶妻生子。仅凭老身一人,尚能铲除尔等四卫,何况钻天鹞子江三侠即将来到,水东流贪婪成性,覆灭在即。”
毛卜臣听出活命有望,两眼一亮,哀声道:“前辈教训的是。毛某只求活命,其他一律听从前辈安排。”
血测红收回手中的冷艳锯,说:“念你还能识时务,决定饶汝一死。”
毛卜臣收刺躬身,谢过血溅红。
血溅红接口道:“你身为龙宫首卫,经常参预龙宫机密。只要你能供出武凤楼和冉伯常二人的囚禁处,再画一张龙宫详图,老身放你离开。”
毛卜臣既然临难怕死求饶,自会卖友求荣。二人带他返回蜂美人住处,找来纸笔,将图画好,加以说明,时间将近五鼓了。
依着蜂美人,想劝血溅红将毛卜臣暂时扣押,或废其武功。
血溅红摇头,说:“水东流残暴多疑,御下极苛。咱们手中握有他的亲笔草图,毛卜臣逃命还来不及,吓死他也不敢再回龙宫。”
短短几句话,极大地触动了毛卜臣,向血溅红求道:“难得前辈如此相信我!龙宫一日不灭,我就必难逃脱追杀。只要前辈肯收留我,毛卜臣甘愿引领前辈和武夫人,前去营救武掌门。”
依着心地仁慈的魏银屏,绝不肯让叛逃龙宫的毛卜臣再去涉险。
反是那个与此事无关的花丽云,一力主张道:“进龙宫必须经过龙门,一石屹立,高悬数丈,宛如一道鬼门关,也是龙宫的外面屏障。难得毛卜臣从善如流,有此诚心,还是让他当个识途老马吧!”
血溅红作主,依允了。
花丽云所述说的龙门,又名仙人桥,远眺如卧象,是进入地下龙宫的必经之门。中空部分似象鼻,灌木丛生,绿意盎然,一溪清流,穿岩击石而出。
毛卜臣像似死心塌地依附先天无极派,利用自己的首卫身分,递过暗号,唤出两边暗卡,配合血溅红师徒出其不意除去。
三人贴近潜伏在龙宫外面的草丛中。
毛卜臣说:“这座地下龙宫,是水东流之妻一篓油先发现,只供她们夫妻、三子、一女所居住。就连他们花费重礼聘请来的师爷孤舟垂钓,包括我们龙宫四卫,和近百名水卒……”
血溅红指点了旁侧一片房屋,道:“你们都住在那座庄院内?”
毛卜臣说:“龙宫内大得惊人,全长不下七八百丈,内有大量钟乳石、石幔、石笋,形状奇特。前厅三尊白须飘胸凸出额头的海寿星,笑脸迎宾。厅后的莲花池,碧水清盈,形同莲花开放。”
魏银屏悄声插话,道:“怪不得水东流的女儿取名为水中莲。”
毛卜臣接着说:“顺莲花池的甬道到东宫,钟乳石千姿百态。再往前去是西宫,矗立一根大石筒,和洞顶石乳紧密衔接,柱上花纹密布,水中莲为它起名叫定海神针,下压一石龟,形象极为神似。”
血溅红动容说:“如此洞天福地,反让一群虾兵蟹将盘据了。”
毛卜臣两眼一亮,似乎有了一种决定,接着又说:“最奇的是,西壁深涧,神似海船,真像龙王乘舟出巡。东壁顶上有楼、台、亭、阁,像煞龙女列队静候娘娘出宫。为争这座住处,一篓油、骚狐狸几乎动武。”
血溅红道:“如你所说,一篓油必然占据东宫,骚狐狸住在西宫,水中莲该住莲花池。只不知他的三个儿子住在什么地方。”
魏银屏自然知道,师父在弄清水氏家族分居情况,以备突然施袭。
不料毛卜臣摇头,低声道:“老前辈判断错了,一篓油住正宫。”
血溅红低语:“还有正宫?”
毛卜臣说:“正宫远离洞口足有三四百丈,长够二十四丈,宽有二十一丈,高约十八丈,顶上的钟乳,垂似宫灯,壁上如画似雕,天然的地毯上层层细纹,非人工所能雕刻。中有龙王宝座,左有擎天柱,右有石鼓、石炉,真像传说中的东海龙宫。”
突从洞中窜出一老三少四个人来。
老者年过半百,体魄高大,紫面虬髯,神威凛然,身穿紫袍。三个年轻的长近三旬,次约二十七八,最小的也有二十四五岁。
血溅红从毛卜臣打给自己的手势中,知道老者就是水龙王。三个年轻人,分别是他的三个儿子水中阁、水中亭、水中榭。
血溅红当机立断,道:“从水家父子奔走匆忙上来看,不难猜知必有外人侵犯,而侵犯者准是先天无极派。屏儿和毛壮士速去联络。”
魏银屏刚想阻止师父孤身犯险,血溅红早低声笑道:“经此一来,龙宫内部空虚,充其量不过只有一篓油、骚狐狸、水中莲母女三人,为师一人足能应付。”
事关武凤楼和冉伯常两条性命,情况又瞬息万变,魏银屏只恳请师父千万不要犯险,就让毛卜臣在前面引路,一齐扑向那片庄院。
一来有毛卜臣这匹识途老马,二来时值黄昏,二人拉轻车走熟路似地闯进了水氏山庄,避开庄内的明桩暗卡,逐步贴近到中心地带。
此时,夕阳刚刚隐入地平线,夜幕还未完全张开。魏银屏只向场中瞥了一眼,就惊喜得娇躯一颤,几乎失声喊叫了出来。
原来,庄内广场上,有一张她极为孺慕、极为熟悉、极为渴盼的面庞。
那人年约三十四五,剑眉朗目,五官俊美,躯体修长,身穿青衫,下着黑裤,足登粉底便履,临风卓立,飘飘然有出尘之概。
乍然看到,魏银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注目再看,方才铁定是五岳三鸟中的钻天鹞子、当代武林第一人、自己的三叔江剑臣到了。
让魏银屏大感怪异的是,和三师叔并肩而立的,一不是侯国英,二不是女屠户李文莲,却是一个比她还要年轻的绝色女子。
在她魏银屏眼里,和三师叔并立的那女子,真堪称人间绝色,足可赛过瑶池仙女。往三师叔身边一站,连候国英都能比下去。
魏银屏真有眼力,恶女确实是美艳绝人寰,美艳得射目,美艳得令人销魂,特别在新伤痊愈,微带憔悴的今天,更美艳得让人窒息。
毛卜臣不愧为江湖上的老油子,仅从魏银屏的神情惊喜上,就猜出场上的青衫人是江剑臣。心想:我毛卜臣可算是找到靠山了。
至今还不知毛卜臣背叛的水龙王,一眼看见毛卜臣,高兴得大叫道:“卜臣,花香妹那伙臭婊子带来了没有?我得让她们后悔不该脱生这一回。你既把武凤楼的老婆逮住了,还不赶快带到我的身后来?”
毛卜臣听罢,果真和魏银屏走了过来。
不过,不是按他水龙王的吩咐,走到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