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凤朝阳刀-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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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凤楼的心不由得一动,心想:要是靠上多玉娇这棵大树,可比长白一尊朱彤阳的树荫大多了,对盗取诏书可大有好处。何况限期不多,说不得只好冒险了。想到冒险,武凤楼不由得陡生一计,他索性抢步来到多玉娇面前,深打一躬说:“辛艮多蒙公主抬爱,授给总管重职,我这里多谢了,只是……”
多玉娇公主抢过话头说:“你是怕朱彤阳不答应是不是?这我另有打算。今后我这书房,就归你使用了,我到后院去住。时辰不早了,叫下人们伺候你洗漱休息,明天见。”说完,多玉娇翩然离去。
伺候多玉娇的两个侍女,一名柳绿,一唤桃红。她俩见公主对辛艮极为器重,也就非常勤快地打来洗脸和洗脚的热水,又为他送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粥,方才退去。
望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粥碗,武凤楼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满洲第一奇女多玉娇公主。就在这时,书房门上响起了弹指的声音。武凤楼轻喝了一声:“谁?”门外一个低沉的声音答道:“一个来勾销你生辰八字的人。”
武凤楼闻变不惊地说:“秋夜苦寒,正愁寂寞,别说阁下只是来勾销辛某的生辰八字,就是厉鬼恶煞到此,我也会当作佳宾。门未上闩,烦劳自推而入。”
门上那人冷笑道:“尊驾的胆子确实不小,只凭这一点,我萧奇就算不虚此行。”随着话音,书房的门已被推开,一个三十岁左右雄壮英俊的武士跨了进来。
一听来人自报是独霸辽东积翠山五佛顶的乾坤一鹤箫天白的儿子萧奇,武凤楼不由心中一凛。灯光下仔细一打算,只见他剑眉虎目,面如美玉,直鼻阔口,明显着俊秀,暗隐着刚健。从两眼中所闪射出的凌厉凶芒,可知是一个凶狠狡诈的人物。武凤楼时刻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故不想多树敌,当下就缓缓站起身来。
正待举手让座,笑傲五岳萧奇将手一摆,暗示武凤楼不必客气,然后冷冷说道:“自古好汉爱好汉,从来英雄惜英雄。看在尊驾也算是一条汉子的份上,我改变了主意,不打算勾销你的生辰八字,但你必须立即离开盛京,走得越远越好。”
武凤楼何等聪敏,早已猜出萧奇必然是因多玉娇对自己破格优待而醋性大发,甚至不惜要同自己拼个死活。他故作不懂地问:“我与阁下萍水相逢,无恩无怨,为何一照面就以宿仇对待,能说出原因吗?”
萧奇声音阴冷地说:“原因很简单,看不惯你的这份狂劲儿!”武凤楼仍然心平气和地说:“不会这么简单吧,你我头一次见面,辛艮对你有什么狂劲可言呢?”
笑傲五岳萧奇不耐烦地低喝了一声说:“我不管你怎么看和怎么说,就是不准你呆在盛京,否则……”
武凤楼抢过话头追问:“否则怎样?”
萧奇钢牙一错,语气由冷转凶说:“从生死簿上勾销你的生辰八字。”
武凤楼脸色沉下来了,话声也转而冷冰冰:“阁下此举,不觉得太霸道了吗?假如我不想离开此地,而你又勾不掉我的生辰八字呢?”
笑傲五岳萧奇嘿嘿冷笑起来,脸色一变,凶相毕露说:“凭萧大爷这笑傲五岳四字,你能逃出了我的手下?我的一片好心好意白费了,敬酒不吃,我给你罚酒。”
话未说完,右手一拢成抓,竟然向武凤楼左胸抓来。出手神速,抓带嘶声,存心要把武凤楼毁在这一抓之下。
武凤楼身经百战,哪里能容萧奇一击得手。一晃身形,用一式黄泉鬼影身法闪向一边。
笑傲五岳不由得一怔,他一来自……恃过高,又秉性狂傲。上有乾坤一鹤萧天白撑腰,下有三个师兄弟协助,出道以来,向来是一帆风顺。今天二人相距这么近,他一出手,就集聚七成功力,原想一抓即得,哪料到被对方轻轻一闪就脱出了。脸上不由一红,暴喝了声:“哪里走!”左右两掌,连环劈出,左切肩井,右拍左肋,几乎把功力提到了十成。
武凤楼一心要摘他的招牌,又一式黄泉鬼影,一下子闪开。
萧奇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了,他左手一招“龙行串手掌”虚虚地打出,右肩借势一塌,仓地一声,三尺龙泉剑出鞘。“狂蝶戏蕊”、“后羿射日”、“秋风落叶”,刺、扎、扫,迅如风雷电闪,一连三剑。
武凤楼的胆也真够大的,在笑傲五岳萧奇强大凶狠的攻势下,他竟然还是只用恶鬼谷鬼王司谷寒的独门轻功“黄泉鬼影”一连三次闪动,躲向了一边,有意给萧奇留了个可下的台阶。
哪知萧奇这次是挟私忿而来,不见棺材怎能掉眼泪,他恶狠狠地说:“你是存心和萧大爷过不去,室内狭窄,施展不开,随我到院中一决生死。”说完,首先提剑出了书房。武凤楼终于被他的狂傲激怒了。他把三师叔的那把短刀挪到了一拔即出的地方,尾随着萧奇走出来。
武凤楼一出书房,就知道今天不动真的是不行了。因刚在自己手下落败的千里一室阮奇和灯前无影柳奇师兄弟二人,现在都虎视眈眈地分东西两边在院中站着。一见武凤楼出来,一齐向他身边欺近。
武凤楼心想:这倒好,无极四奇已来了三个,难道他们竟不惜葬送积翠山的声誉,要合三人之力一齐攻击自己?
果然听得笑傲五岳萧奇一声低叱:“二位师兄,趁多玉娇那丫头不在此处,拔除这颗钉子!灯前无影柳奇开口应道:“心腹之患,不可不除,二师兄,上!”三个人,三口剑,以鼎足三分之势,向武凤楼围了上来。
武凤楼不光双手下垂,毫无亮出兵器之意,就连脚底下也松松垮垮,根本不像面对三个一流武林人物,马上就要展开腥风血雨的厮拼样子。
萧奇厉喝了一声:“上!”三口青钢剑,颤成了无数的剑花,组成了一片剑幕,刚要向武凤楼罩去,猛听到一声娇叱:“给我住手!”
武凤楼一听口音,就知是公主多玉娇,连忙向发话之处看去。只见多玉娇一身疾装劲服,带着柳绿、桃红两个侍女出现在角门之内。
萧奇脸上的肌肉收缩了一下,再次怒喊了一声:“上!”这时,多玉娇身形一闪,一下子投入了包围圈子,横身在武凤楼前面。
笑傲五岳萧奇的脸色扭曲了,哑声说:“公主,为了一个陌生人,你难道要逼我叛你而去么?”
公主多玉娇脸色一变,沉声说道:“萧师爷,你们兄弟四人,是多玉娇礼聘助我。一年以来,我何曾亏待过你们,想不到你竟然敢威胁于我。辛大侠是我新聘的府内总管,绝不准你们加害于他。现在退下,我不怪你们,去吧!”
萧奇的脸惨白了,哑声说:“公主,我萧奇追随你的左右,功虽未曾立,汗可没少淌。想不到为了一个姓名不见经传的辛艮,置我们兄弟于不顾。恕我无礼,师爷职务,我们不干了。可我绝不会轻饶了这个姓辛的。”
多玉娇的娇躯一颤,刚想翻脸,武凤楼已斜跨三步,从多玉娇身后抢了出来,非常恳切地说:“请公主不要为了辛艮一人,开罪了积翠山一派。我们之间的事情,由我自己了结,如公主不体下情,我辛艮就此告退。”
多玉娇神情一震,悄声向:“以你一人之力,能支持住他们三人的联手一攻么?”
武凤楼点了一下头,昂然向场中走去。多玉娇转脸向柳绿喊道:“速去书房,取一口剑来。”
武凤楼左手一摇,出言谢绝道:“辛良不惯用剑,只此一刀足矣。”说完,已拔出了三师叔江剑臣的那把短刀,刀尖指地,随意摆了一个架势。
阮奇为人最为阴沉,他起手一剑“指点江山”,为两个师弟开路领先。萧奇微错半步,故意一滞,让三师兄柳奇跟踪而上。
果然柳奇挥剑如虹,凌厉出手,剑化“梅开五福”直刺武凤楼的右胯。萧奇的煞心动了,他一错钢牙,手中剑一招“—针定海”,直扎武凤楼的后心。
以无极四奇的功力,岂是等闲之辈,又加上是三人联手,次第出击,真让武凤楼会顾此失彼。
就在萧奇三兄弟眼看出招及身之际,武凤楼动了,动得那么神速、那么飘忽、那么诡异,手中的短刀像长了眼睛似的,使出了江剑臣所传的那招“六出祁山”。不光用刀背磕出了攻来的三剑,而且还向对方三人各划了一刀。
多玉娇极受皇兄多尔衮的喜爱,自幼就受很多江湖好手指点,对武术一道已深得神髓。看了武凤楼这一招“六出祁山”,几乎惊喜地叫出声来。她对这位辛艮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对他也更为看重了,对萧奇等三人也就更为鄙视了。
三口利剑一口日月短刀,化成了四溜寒光,在庭院中角逐了起来。五十招过去了,八十招过去了,一直到将近一百招之际,武凤楼突然一声清啸,当当当一连磕开了对方的三剑,他下手的机会到了,功力猛聚,手中的短刀也陡然刀光大炽。贾佛西从南刀桂守时那本刀谱上译出的那招“一刀三斩”,被武凤楼用全力挥出。
只听一片金铁交鸣之声,夹杂着三声惨叫,四条人影猛然地一分。吓得多玉娇几乎闭过了气去,等她大着胆子睁开妙目再看时,只见武凤楼依然昂头卓立,修长的身躯更显挺拔,那口短刀已不知什么时候插回了鞘内。
积翠山的师兄弟三人可就惨了,每人身上都被对手那口锋利的短刀划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就见萧奇一咬牙,狠狠瞪了多玉娇一眼,向两位师兄狂喊了一声:“走!”不顾伤口剧痛,一齐飞身上房,狼狈地逸去。
直到三个人走得不见了,武凤楼的身子才颤动了一下,软软地坐在了地上。多玉娇扬手挥退了两名侍女,亲自守候在他的身侧,一直等到他功行了一周,强行站起,多玉娇才凑近其身畔,并不顾男女之嫌,把他扶入了书房。她亲自督促两名侍女服侍他躺下,这才依依不舍地退了出来。
到次日晚上,武凤楼已完全恢复了体力,多玉娇才过来看他。武凤楼谢过了公主关照,自行坐在了一旁。多玉娇突然问道:“以辛总管的功力,比先天无极派的武凤楼,孰优孰劣呢?”
武凤楼虽然心头一震,但还是神情自若地说:“武凤楼不过是先天无极派一个第三代传人罢了,从年纪未超过双十上来看,撑破天又有高到哪里去,请公主不要听信传言。”
不料就在这时,一个浑厚雄劲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如果鲁某两只招子不盲,尊驾就是先天无极派武凤楼本人。”随着话音,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文士,已出现在多玉娇公主书房的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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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神童缺损 灯前无影含恨走 胖公诙谐 地狱游魂闭谷门
常言道一石击起层层浪,这话一点儿不假。武凤楼被那中年文土一语揭穿了身分,使他的心不禁狂跳了一阵,忙瞟眼看了一下多玉娇。只见她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紧盯在自己脸上,那窈窕的娇躯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武凤楼知道自己的一片心机算是白费了。
只见那中年文士很恭敬向多玉娇公主行了一礼,很斯文地说:“家师让我向公主致意。我那三个不成材的师哥已受到门规处罚,并请示公主,让贵总管去积翠山五佛顶一会。”话一说完,右手扬处,一张字笺已抛到了武凤楼面前,同时一个倒纵,人退出了书房,上房逝去。
武凤楼接过字笺一看,上面写道:“敦请移驾光临积翠山五佛顶一唔。”
下面具名是:“萧天白顿首”。
武凤楼阅罢,正默默筹思对策之际,多玉娇已闪身堵住了书房的门,语气平和地说道:“听拿云赶月鲁奇之言,你真是鼎鼎大名的武凤楼了。你和我皇兄多尔衮势不两立,如今孤身犯险,前来辽东,必有重大图谋。记得在马车之中,我曾向你吐露过真情。玉娇一年多来慕君大名,不管你此次来到辽东怀有什么不利于我国的目的,我多玉娇都不会坏你的大事,只求你真诚相告,可以吗?”多玉娇一口气说到这里,身子慢慢贴到了武凤楼的面前。
事关重大,武凤楼岂肯贸然开口,他一来感念多玉娇对自己的一片知遇痴情,二来又不惯谎言骗人,他只好默然了。
多玉娇神情一黯,后退了一步,语音低沉地说:“拿云赶月鲁奇人极正派,绝不会胡乱出口。君如真是武凤楼,就请坦诚相告,说不定我还能助你半臂之力。”
武凤楼被对方的一片诚意感动了,站起身来,双手一拱,肃然说道:“启禀公主,小可正是武凤楼。此次前来贵国,确实有大事要办。虽承公主厚爱,我还是不能相告,也不敢烦劳公主相助,既已识破,势不能再留此地,公主如欲拿我,就请传令抓人;如蒙高抬贵手,放我一次,凤楼我当永感大德。是抓是放,请公主速决!”
多玉娇轻声一叹说:“经此一来,你是不好再住此间了。我一言既出,怎能反悔。不过在分手之前,能让我一睹庐山真面目吗?”武凤楼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毅然取下了假髯,用手巾擦去了伪装,回复了原来的相貌,让多玉娇看个清楚。多玉娇闪动秋波,借着灯光把武凤楼看了个仔仔细细。只见他面如冠玉,长眉朗目,英姿挺拔,面容沉静,稳如山岳般卓立在自己面前。
多玉娇真不愧是个奇女子,又是满族姑娘,对男女之嫌要比汉族女孩子淡薄许多。仔细端详了武凤楼之后,她轻声说道:“其人如玉,其勇如狮,君可当之无愧。恨两国不和,难以公开订交,实属憾事。对君此行,我虽不能明着相助,但可暗中相帮。今后如有要事,在此地找不着我,可去东宫后面介祉宫。”
说到这里,从袋中取出了一汉白玉牌,亲手交到武凤楼手上说:“这是介祉宫的令符,持之入宫,可通行无阻。以你的轻功绝技,最好从銮驾库后面翻入,过了笃恭殿,走右翼王亭、正黄旗亭、正红旗亭,再向西走,过东宫,穿颐和殿,就到了介祉宫。千万记清,恕我不能远送了。”
武凤楼心中一阵激动,前跨一步,猛地一躬到地,说了一声:“多谢公主。”身躯向后一仰,以一个“金鲤倒穿波”之式,穿出了那座明三暗五的书房。
这时的天气,在东北已然金风飒飒。窜出了多玉娇的别府,迎着冷风,武凤楼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所住的那家客栈,已不好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