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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部分

短篇集-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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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方公子不假思索地说。

“那么,你是为我而来的了。”余姑娘穿好衣裙向他走近,明亮的眼睛涌起奇异的光彩:“那么你注意我很久了。”

“是的,”方公子指指先前阳怪所坐的锦墩,墩后躺着尸体快冷了的阳怪:“你坐,不要坐在我身上,我不是鲁男子。”

“方公子,你既然为我而来,我投怀送抱不是正好吗?”余姑娘媚笑着问眉依言在锦墩落坐。

“现在,我没有这种心情。”方公子泰然地说。

“那以后……”

“以后再说。”

“恕我追问。”余姑娘情意绵绵地凝视着他:“那几个闹事的泼皮,是你的人?”

“每人三两银子雇来的。”方公子笑吟吟地说。

“其实,你用不着花这么多心机。”余姑娘苦笑:“我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女人,而是一个坏姑娘。你不但一表人才,有如临风玉树,书卷气与英气兼而有之,只要你肯给我半分暗示,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你真肯为我做任何事吗?”

“是的,但有一件事除外,唯一的一件事。”

“那一件?”

“除却巫山不是云。”余姑娘羞红着脸说。

“是怕楼下即将上来的人吃醋吗?”方公子笑问。

“楼下的人?”余姑娘变色问。

“是呀!”

“我的人全死了,园丁和仆人早被他们先杀掉了,所以我才发现有警,因为楼角的平安灯号不见挂出……”

“真的吗?”方公子问。

楼下传来乒乓两声怪响。

“花瓶打破了。”方公子接着说:“楼下没有灯,来人虽然知道有变故,十分小心,却没料到架上的花瓶已经移位。唔!上楼来了。”

余姑娘凝神倾听,目光注视着楼口。没有任何声息,但她已经感觉出什么来了。

“快上来,有剧贼!”余姑娘突然大叫:“升平公子!”

黑影冲上楼门,冲入花厅。

余姑娘在大叫大嚷声中,滚倒在地滚回壁角,顺势一脚疾飞,一只锦礅被踢得向方公子飞砸,去势相当凶猛。按理,安坐着的方公子势难避开这沉重一击。

灯火倏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声息顿止,似乎,时光突然停顿了。久久,壁根下传出男人的语音:“人呢?真是升平公子?”

“没听到窗户开启声,人一定还在厅内,小心。”余姑娘说。

“人不在了。”男人肯定地说。

灯点起了,方公子已经失踪。

余姑娘坐在壁角的茶几旁。那盏灯出现得十分奇怪,是从壁间一座小暗门中推出来的,位于余姑娘的头顶上方三尺左右,灯后安装了一只半孤形的不透明琉璃罩,产生聚光作用,照亮了花厅的大部份,而余姑娘却坐在光线外,仅露出模糊的形像而已。

冲上来的人,却在聚光的中心映照下,无所遁形。

“咦!你何时设制了这种巧妙的弧光灯?”那人显然大感惊讶:“我想,你暗中改变了不少地方。”

那是一个黑衣蒙面人,穿的是灰黑色的夜行衣。

“我没料到你会来,但却知道是你。”余姑娘答非所问:“因为你上楼时,习惯是触摸梯角的花瓶,花瓶被人动了手脚,你把瓶碰倒了。”

“你……”

“你是不该来的。站住!不要过来。”余姑娘喝止对方接近:“只有你知道我的底细。现在,你看到百毒人妖的死尸了?另两个是阴阳双怪,不信你可以仔细看看。”

“咦!这人是百毒人妖?这……”

“不要装作不知道他们。”余姑娘语气充满恨意:“这三个魔头,只有你才请得动他们……”

“咦!你怎么胡言乱语?你……”

“假升平公子之所以找到我,定然是你泄露的口风。你的出现,证实了我最担心、最可虑、最可怕的事,终于发生了。”

“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不懂的该是我。”

“你……”

“你走吧!请记住,千万不要再做蠢事。”余姑娘咬牙说,弧光灯突然熄灭。

明园从此关闭,不再有人出入。

生死判张贵堂被押在大牢里,地方上有地位的武林人物人人自危。

大牢的秘密讯问室中,济南三杰与两名狱卒,把生死判安放在老虎凳上。

生死判的双脚后跟下,已加至第三块薄砖。如果再加上两块,他的双膝便将成为碎膝,这辈子废定了。

“张贵堂!”乾坤手语气冷酷无比:“你不会是铁打的人。急报该已传到京师,等大内的人赶到,把你交出去,他们取供的手段,就不会像在下样一样斯文了。”

生死判浑身在抽搐,口角有血沁出。

“你狠,南天浩。”生死判吃力地说:“好,老夫认栽,你问吧。”

“第一,那封无头信上说了些什么?”乾坤手开始问:“希望你说得一字不漏。”

“提了三件事。”生死判完全屈服了:“一,五年前匡山冤狱,是你暗中策划陷害主隆武的,抄家时,贵重的珍宝部被你吞没了。二,你派了三个人到五家卧底,海贼六爪龙便是其中之一。三,你利用阴神诱擒曾武夫妇,将设法胁迫曹武咬出济南的武林人士,以便一网打尽武林人,今后你们济南三杰便可为所欲为。”

“卒和车的事,怎么说?”

“卒和车利用过以后,不灭口还行吗?曾武是卒,阴神是车。”

“这些事你告诉那些人了?”

“还没有……”

“住口!”乾坤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在生死判面前展开:“现在,你把名单上的人名记清了,我要你在堂上把这些人招出来。好好看,背下来。”

“你这卑鄙的狗!”生死判切齿咒骂:“你把全山东稍有地位的武林高手名宿,几乎全列上了黑各单,你……”

“劈拍!”乾坤手抽了生死判两耳光。

“没有你们这些亡命,虽然不至于就此天下太平,至少山东地面不会再有蛇神牛鬼惹事招非。”乾坤手凶狠地说:“第二件事,曾武夫妇藏在什么地方?”

“老夫根本不认识他们。”生死判大声说:“那个在路上故意现身的人,难道不是你派出来陷害老夫的!”

“你不愿招?老二,加砖!”

量天一尺取过一块砖,冷笑一声。

“你逼死老夫也是枉然。”生死判怒叫:“老夫总算明白了,两封无头信,定然也是出于你们之手,是你们铲除山东高手名宿的阴谋一部份,何必装腔作势折磨老夫?”

“等一等,老二。”乾坤手伸手阻止量天一尺加砖:“张贵堂,我再问你。那假升平公子,到底是何来路?”

“如果不是你们捏造出来的。那他就是诸天救苦救难降魔诛妖大神佛。”生死判悲愤地厉叫:“我希望真有这么一个人,仗正义侠士之剑,来诛杀你们这些屠杀自己同胞的走狗汉奸……”

“加砖!”乾坤手怒极大吼。

塞入一块砖,生死判痛得浑身发抖。

“老夫受得了!”生死判狂叫:“可气的是,世间没有鬼神,因果报应的事都是骗人的。世间也没有正义侠士,只有为虎作伥的妖魔鬼怪,连众所公认的江湖怪杰阴神,也助纣为虐替汉奸走狗卖命。我好恨!我为什么不年轻四十岁?天哪!”

“加砖!”乾坤手再次怒吼。

人心似铁,官法如炉;那些末了天良的执法人,就是炉里面的烈火。

乾坤手无法令生死判招出不知道的事,假升平公子其实只有乾坤手几个人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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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岳《草泽潜龙》第六章 一局残棋 郎心狼心、弄假成真 

生死判是重嫌犯,按例禁止家属探望,他的遭遇外人无法知悉。但他毕竟是武林名流,当然有各式各样的朋友。第二天,便传出生死判熬刑伤重的消息。这消息激起武朋友的公愤,正好落入济南三杰的圈套,乾坤手就希望这些冒失鬼们动公愤。

一连三天,因牢里时来了二十余名新客,绝大多数是与生死判有交情的武林名人。

搜捕假升平公子与曾武夫妇的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所有的泼皮地棍皆耀武扬威大举出动。旅店酒楼房坊,都有眼线潜伏其间,来历不明的人,皆受到严密的监视。

西关外递运所右侧的一条小巷内,有一家民宅点起了附近唯一的一盏门灯,不时可看到有人出入。这一晚,门口赫然出现两个把门的黑衣大汉。

小厅内灯火明亮,内院里隐隐传出饮泣声。

坐在上首的勾魂魔链盾心紧锁,显得心事重重。他的四名得力手下,皆穿了便衣打横相陪。下首也坐了两个人愁容满面,其中一人桌面放搁着药箱,是个郎中。

“周郎中,真的一点起色都没有?”勾魂魔链苦笑着问:“难道真没有可让冯巡捕清醒片刻的药?”

“杜爷,小可十分抱歉。”周郎中不佳摇头:“真的,无能为力,就算换一百个郎中,也是任然。冯爷根本不是病,是伤。头部一定受到某种奇怪的东西所撞击,脑部受损严重,药力……杜爷,请另找高明。”

“真的无能为力?”

“小可能为力。”周郎中以权威的职业口吻说:“除非发生不可能发生的奇迹,冯巡捕即使清醒,也不可能恢复神智。”

“这是说……”

“这是说,他已经成了白痴。”周郎中说得毫不婉转:“杜爷,他清醒的希望微乎其微,即使醒了,他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

“真糟!”勾魂魔链极端失望:“他两人不清醒。曾武夫妇被救走的事就毫无眉目。”

“哦!杜爷。曾武不是曾经出现帮助生死判吗?”周郎中信口说:“只要抓住曾武,还怕他不招出那晚被救的经过吗?”

“哼!曾武只是一个练了几手花拳绣腿的釜底游魂,他连请的刺客是什么人,也毫无所知。”勾魂魔链眉心又锁很紧紧地:“奇怪,那假升平公子到底是何来路?委实令人莫测高深。按曾武的口供,他所碰上的虬须人并未向他索取报酬,天下问到底有些什么人,肯毫无代价地不惜花费如许工夫去搜杀六爪龙?当然他们的人手不会少,至少可知的就有虬须人和假升平公子。如果他们都到了济南,为何咱们没得到丝毫风声?”

“会不会是天地会的人?”周郎中问。

“不可能的,天地会的重要活动,以及他们的大小首脑人物,皆在军机处的掌握中。”

“你们派人到崂山查六爪龙被杀现场吗?该可以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派去了,人还没有回来。”

“会不会是阴神在弄鬼?”周郎中信口问。

“阴神是帮我们的人。”勾魂魔链笑笑:“如果没有他帮忙,咱们还不知道假升平公子,是与曾武连络的人。”

“去请阴神查吧。”周郎中站起提起药箱准备走:“据说,他是神,神是无所不能的。不过,据小可所知,阴神似乎不可能来济南帮助你们济南三杰。”

“周郎中,何以见得?”勾魂魔链正色问。

“去年小可在关中走方。”周郎中泰然自若:“曾经听说过不少有关他的传闻,似乎他从来没和官方合作过,与官府捣蛋的例子却是不少。杜爷,天色不早,小可告辞了。贵属下的病,小可无能为力,十分抱歉。赶快另找高明吧,也许还有希望。”

“你走吧!”勾魂魔链心神不属地挥手送客。

周郎中出了小巷,绕过速运所前忙碌的街口,突觉人丛中出现一个灰影,从他身前斜移,似乎有意让路。他毫无戒心地超越,感到左膀一紧,被人挟住了,只觉浑身一麻,喉间发紧,想挣扎,休想;想叫救命,叫不出声音。

“借一步说话,郎中。”耳畔响起清晰的陌生语音。“你的安全与否完全取决予你自己的。在下要知道你与勾魂魔链所说的每一句话,以使证实一些可疑的事。”

周郎中当然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何况他与勾魂魔链所说的话,没有任何秘密,也没做了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没有什么好怕的。

三更快到了,街上行人渐稀,灯火辉煌的夜市将散,更柝声时起时落。

勾魂魔链一群人,仍然留在冯家不走。这是极为反常的事,反常得令人起疑。冯巡捕与另一名巡捕,早些天在捕拿曾武夫妇时得了失去知觉的怪症,迄今仍未清醒。勾魂魔链带人前来探望属下的病情,按理决不可能逗留过久,搜捕疑犯的事忙得很呢。

三更初,一个黑衣人匆匆奔入厅口,急急地说:“杜头,信号来了。”

“走!”勾魂魔链向手下吐出简单的一个字。

右邻街中段的来福客栈店门半掩,旅客们已陆续从夜市返回客店,因此店堂中冷冷清清。

西院一间上房中,两位年轻英俊的旅客,刚从外面返店片刻,还不想就寝,吩咐店伙替他们沏来一壶好茶,在房中品茗清谈。

两人是客房相邻的旅客,一姓夏,一姓樊;姓樊的客房在右邻。

“樊兄,这件事实在令人迷惑。”姓夏的喝了一口茶:“有关生死判张老前辈的事,似乎他真的介入了五年前匡山王家的叛逆案,如果消息不假……”

“咱们查了两天。”姓樊的接口:“不管真象如何,至少有一件事已可肯定。”

“这个……”

“济南的有声望武林朋友,已被一网打尽。济南三杰正利用这件事,向主子邀赏,树立自己的威望,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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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同意……”

“这是事实。”姓樊的怒形于色:“下一步棋,显然是扩大声威,锋刃指向外地府州的武林朋友身上。咱们明天设法与张老前辈接触,听听他的口气,再决定对策。如果不及时防范,咱们山东这些武林人……”

“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房外传来人声,门悄然而开,量天一尺与勾魂魔链冷然入室,发话的人是勾魂魔链:“霸剑樊武雄,咱们济南三杰不想在山东称雄道霸,而志在控制北五省的武林群豪,再花三五年工夫,北五省决不许可有与济南三杰分庭抗礼的人。本来,我们已获得京都的权威人士保证,五年前就该发动了,利用匡山王家的大案锄除异己。可是,咱们故意放走的几个人,包括曾武在内,希望他们能投奔各地的武林成名人物,进行哭师或求庇,没料到他们一哄而散,远走高飞走得无影无踪,以至耽误了五年。现在曾武回来了,发动尚未为晚,这五年并非全无成就,咱们的心腹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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