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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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哥,不要客气,随便坐,随便坐!”韦谦抚须笑道,子非多年不见,还是那样礼遇下人,真是性情纯良的少年!
“子非,你还没给我们介绍呢,这位是……”冷君毅目光炯炯盯着莫若尘,不知为何,对慕容襄关切的神态很是不爽。
“我的朋友,莫若尘。”慕容襄简单介绍道,知道若尘久居云山,不喜欢俗世之中的众多利益客套,对于他的身份师承也不想多说。
“若尘,坐!”这回是命令的口气了。
莫若尘看了看她,依言坐下。
“数月不见,怎么瘦那么多!”碗里一下子冒出那么多菜,却是冷君毅皱着眉头,不住给她夹过来。
瘦了?是啊,最近想到风御庭的事情,的确是茶饭不思,哪能不瘦!
她停住动作,叹了口气:“御庭在北锦出了事,没了音讯……”
“风御庭?”冷君毅有些诧异,随即冷哼一声:“你放心,那家伙不是你我想象中那样简单的,他要出事,倒还真不容易!”单从那日在杨树林里的军营里与自己拼酒就能看出,一个文弱书生,与自己斗起酒来,一坛一坛地灌,竟是旗鼓相当,不分高下!若不是后来被军中弟兄缠住,他还是想跟去看看,这家伙究竟在做些什么!
连他也这样说!也许,真是她自己杞人忧天了,关己则乱,不是吗?
慕容襄稍微放宽心思,筷子几动,将自己碗里堆积如山的菜肴分了一些到莫若尘碗里:“若尘,我吃不了这么多,你胃口好,帮我吃些吧。”
莫若尘想也没想,埋头大吃起来。
冷君毅见此情形,面容一冷,朝韦谦闷声说道:“韦大人,不是说有好酒吗?还藏着做什么,快拿出来啊!”
“大家别客气,先吃些菜,老夫有壶上好的梅子酒,正温着呢,君毅这个好酒之人今朝有口福了!”韦谦呵呵笑道。
正说着,已有韦府的家仆奉上酒来,再为众人一一摆上酒杯。
“酒鬼,少在我面前逞能!”慕容襄瞪他一眼,伸手挡住他正欲掺上的酒水,又低下头去吃饭。
“你懂什么!男人不喝酒,还像什么男人!”他放下酒壶,拍着胸脯豪迈说道:“醉卧沙场,迎风杀敌,那才是男儿本色!子非,这酒量,那是练出来的,来,我们现在就给你练练!”
慕容襄闻言,连连摆手:“谢了,谢了,我最近事情多,需要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就和韦大人喝个痛快吧!”最好喝得你们两个明日上不了早朝,被皇帝责罚俸禄,也好长个记性,她在心里一阵窃笑。
“你个胆小鬼,我不劝你了!”冷君毅转而面向沉默不语的莫若尘:“这位莫兄,要不我们来喝一杯?”虽是询问,眼神却是犀利,直觉告诉他,这个男子不简单!
“我家若尘随我,不会喝酒的。”慕容襄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公子,没事,我可以喝一点。”不想莫若尘竟站了起来,举杯迎上:“冷将军,请!”
了冷君毅瞥了慕容襄一眼,见她犹是一脸诧异,当即站起,举杯笑道:“莫兄,请!”
两人一口饮尽,各自落座。
冷君毅也不说话,又给他杯中倒满。
“若尘,你也跟着发什么疯!”慕容襄见他又要端杯,一脸不悦:“我都没见过你喝过酒的……”
“公子放心,我可以以内力将酒水自指尖逼出!”莫若尘笑了笑,低声说着,手掌在桌下随意一翻,一股酒箭自食指指尖射出。
“呀,这么神奇啊,看起来像是六脉神剑呢!”慕容襄瞪大了眼睛。
冷君毅因为慕容襄挡着,未能看见他的动作,只见两人垂首浅笑,神情亲密,不觉心中烦闷,忽又警醒,自己这回与子非重逢,为何总是心神不定,见不得他与人交好,竟愈发狭隘起来,实在不像平素的性子啊!
难道对这神仙般的少年,自己竟生出龌龊思想了吗?
他看着身边清雅少年,不由得心事凌乱,闷不作声喝起酒来。
韦谦感受到席间的怪异气氛,呵呵一笑,把话题岔开:“子非,你明日没什么是吧,老夫带你去个地方,好生游玩一番!临域城外,有一处镜湖,风景如画,美得很啊!”
慕容襄看他一眼:“韦大人是朝中重臣,日理万机,难道有空陪我四处游玩?”
“本来是没空的,不过明日正是百花诗会之日,老夫不才,正是受邀去做个评判!”韦谦说道,对于能做评判一事,显得十分自得。
“百花诗会?这是什么?”慕容襄不解道。
韦谦解释道:“临域城每年阳春三月,都要择日在城外镜湖边上举行百花诗会,一共有三轮比试,分别由临域本地三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出题,过关数目最多者为优胜。前往参加的,全是临域知名才子才女!这诗会本是民间人士组织进行,旨在吟诗交友,提高技艺,不想最近几年诗会办得越来越红火,许多达官贵人都饶有兴趣前往观看,真是一年比一年热闹啊!”
吟诗?这是她的特长啊!尤其是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随便念几句,都会把众人吓死。不如去凑凑热闹,那真是枉自来此一遭啊!
慕容襄眼睛发光,笑容更是灿烂耀目:“韦大人,请问下,这个什么诗会有什么奖金没有啊?”
“奖金?这倒没有,读书人讲究气节,钱财那都是身外之物……”韦谦晃头晃脑说道:“临域的少年书生们都是早早报名,经过几轮筛选,方可参加诗会,能够在诗会当天亮相,那已经是莫大的荣耀,哪还在乎什么奖金不奖金的!”
慕容襄转念一想,摆了摆手:“算了,没奖金,我不去。百无一用是书生,这种比赛就图个好玩,没啥意思!”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低调一点好!没好处费,不如不去,待在客栈里好好休息,也许皇帝老儿那在想着什么对策算计自己呢,以后可能空闲的日子不多了!
“这……:韦谦原想她少年天性,肯定是要去看热闹的,没想到她却断然拒绝,不禁为难起来,若是子非不去,这戏可怎么唱?
冷君毅听了半晌,总算弄懂意思,看样子是韦大人有意无意极力相邀,但子非却是见钱眼才开,死活不干。
眼见韦谦一副为难的样子,冷君毅心道:“不管韦大人的用意何在,索性帮他一会!
他也不看众人,只自己端了酒杯,浅抿一口,笑道:“虽然没有奖金,但萧丞相、韦大人和我,却是有赌约在先的!”
“赌什么?”慕容襄好奇问道,骤然生出兴趣。
“赌今年诗会评出的第一才子,究竟能不能三关全胜?毕竟从开办之日起,就没有一个人能做到!”韦谦会得意来,顺口答道。
“赌注是?”打赌之人,一个是丞相,一个是大学士,一个是大将军,尽是身居要位,若是拿一般的金银珠宝做赌注,都没意思了!
冷君毅看了看韦谦,见后者微微点头示意,便信口说道:“萧丞相与我都不相信有这样的人,而韦大人则是意见相左,我们定下的赌注不是钱财,而是,输了的人,必须满足赢者所提的一个愿望。只要不违背道义良心,任何愿望都是可以的!”
满足一个愿望?呵呵,阿拉丁神灯啊!有意思,实在有意思!
慕容襄仰首大笑:“好,三个人太少了,我也加入这个赌局!我与韦大人同一立场!若是输了,就满足你们一人一个愿望,我慕容襄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第九章 初试胜出
走在清幽如水的夜里,慕容襄一声长叹:“若尘,你说我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啊?”
“若尘只觉得公子从来都是遇事不惊,镇定自若,其他倒不觉得。”也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若尘的话也多了些字数,真是好现象!
“还说不是,上回在草原上吃了苦头,当时我就发誓今后不能在争强好胜了,不料这记性好忘性大,没过多久就又忘了!这不,方才一时说得高兴,还跟人家打赌呢,要是赌输了怎么办?”冷君毅看起来倒是一身正气凛然,但是那个丞相萧桓就说不清楚了,鬼知道他会提什么古怪愿望出来,到时候她这脸可就丢大了!
“公子打算如何?”莫若尘问道。
“还能如何?当然是自己上了啊!”不知道明日一早去报名参加比试,还来得及不?心底隐隐觉得哪里没对,但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时间紧迫,也容不得他多想了!
反正这个赌局,她是绝对不能输的!
目送两人走远,韦府的大门口转出一老一少两名男子,相视而笑。
“还好你这小子随机应变,否则老夫真的要有负所托了!”韦谦欣然笑道。
冷君毅蹙眉说道:“敢问韦大人受谁人所托?”自己好像帮着韦大人给子非挖了一个深坑,等他去跳呢!这家伙要是如后察觉出真相,还不把自己怪死!一想到他咬牙切齿说要与自己绝交,心里便是不寒而栗!
韦谦摇了摇头道:“这个现在还不能说,你日后就知道了!”
第二日一大早,就有人到客栈来请慕容襄。
“禀报慕容公子,我等是奉韦大人之命,前来接公子去镜湖参加诗会的!”来人拱手礼道,语气很是恭敬:“大人说镜湖离此地较远,还请公子乘坐马车前往!”
“好啊,我正是人地生疏,还怕找路耽误时辰呢,你来得正好!”慕容襄也不客气,叫上若尘,等车出发。这韦大人也真是,知道她家中阔绰,装备齐全,就一人骑马来请她,连马车轿子全省了,真是算得够精的!
到了那镜湖,之间湖边芳草萋萋,鲜花怒放,湖中烟雾萦绕,碧波荡漾,果然是风光宜人,美不胜收。岸上搭建了一大片竹棚,看不清里面的情景,也许就是诗会的考场了吧。
时辰尚早,竹棚内外但已经是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不远处,一手巨大精美的画舫停在湖边,仅似一块狭长的木板与岸边相连,距离尚远,只见得舫上两层阁楼,期间隐有人影。
那带路之人见慕容襄看的发呆,解释道:“最初的几轮筛选都是在岸上竹棚之中进行,只有一一通过之人,才有资格上那画舫,见得三位出题长者。最后的优胜者,便是由那画舫主人出来宣布!”
原来如此!
慕容襄抱拳道:“多谢提醒,我们这就去那竹棚报名去了!”
到了竹棚边上,摆着一张宽宽大大的桌子,一位文士正在埋头写着名牌,几个少年书生兴高采烈地报着自己的名字。
那文士写好名牌,递给其中一位,催促道:“快去参加初试吧,今年算你们运气好,上面改了规矩,诗会当天还可以现来报名,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
慕容襄走上前去,抱拳说道:“劳驾先生,请登个记,给在下也写上一块名牌!”
那文士头也没抬:“说吧,哪里来的,姓甚名谁?”哦,这公子的声音真是特别,听起来心里仿佛一阵暖流经过,舒爽极了。
“南棠,慕容襄。”
哦,南棠,慕容……等等,慕容襄?
文士猛然抬头,怔怔望着面前一脸微笑的绝色少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手指微微发颤,在名牌上写下慕容襄三个字:“公子请到那边参加初试!”他一指旁边的竹棚,心中一阵激动,上面特别严明关注的人,那名满天下的明月公子,终于出现了!
到那初试现场,早有一些少年书生坐在评判面前,摇头晃脑,吟诗作对。
慕容襄四处张望一阵,没看到韦谦,心想那韦大人身居要位,肯定是不会担任初试评判,定是最后才出现的。既然他不在这里,自己也无法找他通融,只好老老实实去参加了。
“若尘,你如果觉得无趣,就自己随便走走,我等下去给你赢个愿望回来,呵呵,若是看得上那萧丞相的千金,现在说还来得及!”慕容襄对着他调皮一笑。
莫若尘面无表情:“我跟着公子,哪里也不去。那萧家小姐,我从无兴趣。”
得了,冰山面目又露出来了!
慕容襄也不再管他,径直走到一位评判桌前,抱拳行礼道:“先生,我来参加初试,请出题!”
“公子请坐!”那评判时一位中年人,见她长相俊美,举止有礼,顿时好感大增,心想出几道简单易答得题目,好让她过关上画舫去!
慕容襄一样坐下,只听得对方出题道:“请公子以春为题,现场作诗一首。”
春?这还不简单!
他稍一思索,张口即来:“镜湖水畔花满畦,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这镜湖风景甚好,用这个诗来形容湖畔春色,只顾改个地名,便是悠然自得,真是合适得很啊!
那评判咦了一声,知道自己是小瞧了眼前之人,面色一整,肃然起敬:“甚好,甚好,请公子仍旧以春为题,作诗一首。”
“两个黄鹂名翠鸟,一行白鹭上青天。窗行云山千秋雪,门泊漓水万里船。”老杜啊,怎么又想起你的作品,改了下你的名句,不会介意吧?这样一来,观山倚水,坐拥天下,却显得更有气势了!
只见那位评判惊得站起身来,眼露钦佩之意,抱拳赞道:“公子这三首诗,纵观全诗没有一个春字,却是句句春光春色,一首情景交融,一首精微细致,一首朴实大气,实在不简单啊!在下做了多年的诗会评判,公子这样地才气,还真是生平仅见!”
“过奖,过奖!”慕容襄很是得意,心想这个评判有意思,绝不是无题可出,而是真正生出兴趣在考核自己,因为人的固有模式,很容易先入为主,一旦写出较好诗句,短时间内总是反复推敲,意犹未尽,哪里能够马上变化,又吟出风格大相径庭的句子!
见他神色迟疑着还想再问,不待他开口,自己首先迎上:“在下最近做了一首长诗,以春江、春花、春月、春夜为主题,请先生评鉴!”
“在下愿闻其详!”那人抱拳说道。
慕容襄背负双手,胸有成竹,以那特有的低沉嗓音吟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这首以孤篇压倒全唐德千古绝唱,不是因为要记着过关上那画舫去敲个究竟,她还不想早早拿出手来呢!
不知不觉,周围的少年公子小姐都循声围了过来,面容诧异,静静倾听。
“……江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