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格格闹京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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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得用额娘的银针,更不晓得应该到哪里去给额娘取暖看病。茫茫尘世间,居然没有她们二人的容身之处。可是,即便是这样。玉宁也没有想着就这么坐在树林里等死——她不能让额娘死。
玉宁想到这里,小脸上挂起了坚毅的表情。她抿着嘴唇,又用着自己那仅存的一点力量撑起母亲的身体,一点一点向亮光处挪动。每走一步,玉宁就不得不重重呼吸一下。凉凉的空气直吸入肺,如同针扎一样疼。
“玉宁……额娘……不睡……”背上的妇人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轻微地只留下气声。这让玉宁不得不停下来观察母亲的状况。
把脉,观色。简单的两步让玉宁心里的坚强一点点地崩塌了。
冷,母亲的身体和这雪一般冷。
即便玉宁已经将所有可以御寒的衣物,包括自己身上的披风和皮袄全都紧紧地扎在了母亲身上。玉宁登时觉得后悔,如果刚才没有听娘的话将马车赶下悬崖就好了。她不自觉地将手摸向自己腰间,才发现自己日夜不离身的护身符不见了——是啊,她记起来了,为了能够让那帮人相信她们是坠崖了,她想都没想,便将这物件留在了悬崖边,当然还有娘亲的一滩血渍。
“额娘……你冷不冷?”玉宁伸手抱住自己的娘亲:“额娘,我们快出林子了,你别睡……别睡呀。”玉宁的眼里溢出了泪,这一天她第一次流泪。
“……额娘……不睡……”妇人皱着眉头轻轻地回复这句话,眼睛却怎么样都睁不开。
“额娘,我给您唱歌好不好?”玉宁望着妇人苍白的脸,一阵心疼。像哄小孩一般轻轻问着。
明月夜,月儿清。
无双光霞照水乡。
菩提下,梵笛声。
奈何心儿意难净。
幽幽碧云天,
谦谦君子意……
滴滴嗒嗒,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将玉宁的歌声打断了。她万分紧张地盯着林子的入口,紧紧抱着自己的母亲。
马车停在了不远处,徐徐下来一位女子。她朝里望了望,于是便差赶车的仆人走到了玉宁身旁。
玉宁警惕地瞧着这个陌生男子。这人一身朴素的妆容,仿佛是个下人,他低头看了看玉宁和妇人。马上神情凝重地跑到了女子身边耳语了几句。
玉宁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看到了一丝生的希望,关乎她母亲,关乎她。
远处的女人似乎沉思了很久,那男人一直倾身等她的回应。忽然那人仿佛摆了摆手,便上了马车。而那男人则立马跑了过来。他蹲下来对玉宁说:“来,我来背你娘。你跟我走吧。”说着便将玉宁的母亲抱了起来。
玉宁坐在雪地上有那么一会的愣神,她呆呆地看着这个面容清秀的男子。
“怎么了?是不是不能走了?来,牵着我的衣服吧。”男子凑近玉宁问道。
玉宁摇摇头,倔强着站起来跟着男子走出了树林。
那一汪冷月居然让她觉得些许刺眼。
“夫人,小姐,人我带来了。”男子轻声向车内禀告着。
“带进来吧,我们进城。”车内传来一位妇人稳重的声音。
“是。”男人说着便小心地将怀中的女人放进了马车,并且转手将玉宁抱进了马车。
那一瞬间,玉宁看到那个男人皱了皱眉。
“咦?你怎么穿这么少?”车内有两位女子。此时说话的是那位坐在车窗旁的少女,她的眉眼都透露着一股子清爽之气。看到玉宁只是穿着单薄的群袄很是惊讶。
“额……我娘冷,她刚流产,我没办法,只好给她所有能御寒的东西取暖。”玉宁索性据实以告,只求她们能够救救娘亲的性命。但为了保险,她还是把那称呼给隐去了。自出了库伦王府,她们就该和这繁华断的干净。
本来靠在软垫上的妇人严肃地坐起,看了看昏睡过去的婉柔一眼。
“来,你坐我这儿吧,你娘就教给云姐,不会有事的。”少女明了地将玉宁招到自己身边。
玉宁犹豫了下,奈不过少女的热情便坐了过去。一件大大的软皮褥子便盖在了她身上。这让玉宁紧皱的眉头舒缓了许多。毕竟是小孩子,看到有个如此温柔可人的姐姐对自己如此关怀,突然就红了眼眶。
“好啦,别哭鼻子了,你娘不会有事的。”少女笑嘻嘻地搂住玉宁如是说。却还是多瞟了坐在不远处为妇人把脉的云姐几眼。
这孩子的娘亲能不能救,都要看云姐查探的结果。
只见那位唤为云姐的女人熟练地掀开裹紧了妇人的被子和衣服,小心地给她把脉,并查看她的瞳孔。本来有些沉重的表情在看到玉宁包囊里的银针时,却舒展开来。
“好了,好了,你看云姐都没愁了,定是有的救的。”少女开心地拍拍玉宁地小脸蛋。才发现玉宁雪白的肌肤上沾染着点点红色,一股铁锈味弥漫在她的指间。
“嗯……”玉宁终于松了一口气,体力不支的她不一会便睡了过去。
少女抿着唇小心地为玉宁盖好被子,于是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怕是就这么背着自己的娘亲走了大半个小树林。那白色的衣服上都染了血呢。脸上都是。”少女摊开手给云姐瞧。
那女子只是淡淡地看了看,安顿好玉宁的娘亲后便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这世上苦命的,又何止她一个。只不过是又多了一个流离命的人罢了。”
少女听着这话,似有所感触地点了点头。于是搂着怀里的小玉宁,不再说话。
翌日,惊闻噩耗的谭禄急急带着府里的侍卫赶去了小树林。看到的却是触目惊心地斑斑血迹。那血,和融成冰的雪混在了一起。似是火红色的璎珞一般。
谭禄不禁自责不已,久久跪在悬崖边不肯离去。而府里的随从皆感叹冥冥中自有注定,逃都逃不掉。当年小格格出生时,大雪覆盖海棠花的景象和这血水相溶的样子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没想到那看似是吉的征兆却是预示了这凶的果。六岁,便命陨于此。且看这骇人的血迹,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大家都不敢想,不敢说。直到库伦王爷回府,都只是对此支支吾吾。只有那依旧完好的护身符,在静静诉说着这一夜璎珞雪的故事。
正文 第二章 勿返阁(1)
腊八一过,内城外的八大胡同便开始热闹起来。专门清理街道和门庭的仆人们早早地起床打扫,放炮竹。为的就是晚上将要开张的各个温柔乡,销金窟。
八大胡同有外朝里,也分了个三六九等。最热闹的地方也是最低下的普通窑子,去了那块地方。虽然你品尝不到什么珍馐佳肴,看的也不是楚人娇娃,却有一点好处:只要有钱你什么都能做。过了几个小巷,走到那比较清静的地段,则是那青楼。那儿的小女子们虽然说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但是价位可是高端的多,懂的什么叫做你来我往,懂得什么叫做欲奉还迎,嘈杂但不杂乱的环境正是商贾们谈事的最佳地点。走到八大胡同的尽头,那清幽的不像是在这儿存在的几个门楼,便是这儿的香阁了。虽说叫香阁,但是有名为堂,有名为阁,也有名为楼。在这里,没银子来消耗是不行的,但是不代表你有了银子就能做任何事。寥寥几个香阁各有各的势力撑着,各有各的默契。井水不犯河水,有时候甚至还会联合起来斗一斗,玩一玩。也算是为那些个后台多添点看点。这有才情有姿色有手段的女人们斗狠,又有谁不爱看,谁不爱听的?
虽说这些地段都有着不成门的规定,且风格各异。但是今天,却都特别热闹。只有在节后将要开张的白天,女人和女人们才不会因为等级、穿着和归属问题嫉妒个死去活来,斗个你死我活。
轰,轰,轰。
鞭炮从巷头放到了巷尾。喜气劲儿从街头传到了街尾。
可是,也有人不爱这么热闹。
那便是正睡着香甜的玉宁。梦中,她正和阿玛骑马射箭,好不欢畅,突然远处几声炮仗般的炸响。将她惊下了马,她发疯似地叫着,阿玛却视而不见继续策马狂奔。
“玉宁,玉宁??”一个温柔的声音将她从噩梦中救醒。她心有余悸地不住喘着气,看着眼前的美人有些恍惚。
“我这是……”玉宁疑惑地坐起身来,转头看到扔在睡着的额娘,赶忙拉开被子爬到了娘亲身边:“娘,娘???”
“你娘没事,我给她用银针止血了。而且喂了她一点药,可以撑到去看大夫。”车里头传来的声音让玉宁循声望了去。
那女人,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只消看一眼,就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交付于她。那微挑的凤眼有股说不出来的说服力。
“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和我娘。”玉宁找回自己声音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在说着这些话。
坐在里头的女人笑了笑。挪动了身子凑前来,玉宁才发现在她的右眼下长着一颗泪痣。
“不打紧,等到了我住的地方,你若还能说得出谢谢,我便收了。”女人说的这句话,惹得一旁的少女一阵轻笑。是呵,说这些给一个六岁的孩子听,不是明摆着逗弄人家么。
玉宁有些不高兴了。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别人夸她聪慧还从来没有人拿她开过玩笑过。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刚想说些什么。马车却停了。
“夫人,小姐,我们到了。”男子撩开一点门帘向里头的女眷们说道。一股刺鼻的硫磺味窜进了车里。引得少女一阵咳嗽。
“哎呀,福生,这味道太呛人了。你还是把帘子放下来吧,我们就下来。”少女皱着鼻子一手扇着车里头的炮仗味。
那位名叫福生的奴仆什么都没回应。便轻轻放下了门帘。
“走吧,小姑娘,待会我们差人来将你母亲领进屋。”少女好像特别喜欢玉宁,亲昵地挽着玉宁的小手就要和她一起下车。
玉宁有些不习惯这种亲昵,不是不喜欢,只是从来没有过。她和姐姐玉蓉也只不过是见面打个招呼而已,平常都是各住各的庭院,互相都不打扰。她知道,大娘讨厌她。
“哎呀,别愣在那了,走吧。”少女笑嘻嘻地下了车,一手便将看似像在怯弱的玉宁拉出了马车。
雪后的阳光总是让人很舒服,照在玉宁的身上让玉宁感到一阵放松。等她适应了光线正要下车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早已经把她抱了下来。并且为她披上了一件暖融融的大衣服。
“哎呀,福生,你怎地对个小女孩那么疼爱?”旁边的脆笑声引起了在场女子们的一片轻笑。
“你们真是闲了,取笑到福生头上了。”此时坐在马车最里头的女人在福生的牵引下走下了马车。她笑盈盈地说着这句话,虽然看上去像在开玩笑。却让所有取笑玉宁和福生的女孩们都噤声了。
“云姐。”女孩们都低头站在一旁,让出了一条道。
“来,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少女款款牵起玉宁的手跟着云姐的后头往里走。
玉宁边走边回头望了望正在整理马车的福生。她想说声谢谢,却没说出口。那衣服仿佛是这个叫福生的人的,带有干草被太阳晒过的味道。
“小姑娘,这儿就是咱住的地方了。”少女笑盈盈地指着入口上方的牌匾。
“勿……勿返阁?”玉宁抬头疑惑地念出了这几个字。
正文 第二章 勿返阁(2)
“勿……勿返阁?”玉宁抬头疑惑地念出这几个字。
这稚嫩的童音犹如一汪清澈恬静的泉水,因未被尘世沾染,沁人心脾。
“哎呀,这小妮子的声音可真好听。”旁边的莺莺燕燕开始议论纷纷。
“是呢,说不定经过**可以比出尘的小曲唱的还好呢。”另外一个扇着扇子意兴阑珊地道。
“去,去,这孩子才几岁啊,你们就在面前乱嚼舌根了。”少女笑骂道。说着就要将玉宁牵进去,不想云姐却一直站在门厅那儿没走:“云姐?”少女看到云姐表情严肃地看着玉宁,而玉宁也在与之对视,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你会识字?”云姐蹲下来问道。
“……嗯。”玉宁本来想说些什么搪塞过去,但是看着这妇人的眼睛怎么也撒不了谎,便重重地点了点头。
“行了,你先跟我来小厅,吃点东西。”云姐盯了玉宁好一会,看着玉宁涨红了的笑脸突然笑开了:“福生!你去叫几个人来,把马车里的那位夫人好生安顿在后院的厢房内。”云姐对这门外的福生吩咐道。说着,便率先缓缓走进了庭院,向右一拐,便不见了声影。
玉宁望着云姐走了很远才轻轻舒了一口气。不想那位牵着她的姐姐又笑开了:“怎么?吓到了?没事的,云姐不是那样凶悍的人,只不过多问了你几句罢了。”
玉宁只想辩驳说自己没害怕。却被庭院内的花团锦簇给迷住了。这院子里不仅有假山奇石,还有许多四季长青树,此外,走向后院的小径上还种满了水仙花。
“呵呵,这景色也还讨喜吧?到了春天可就更好看了。那海棠花啊,开的可美了。”少女看着玉宁被景色迷住了的神情愉快地介绍着。
海棠花?
玉宁陷入了沉思。虽然她还小,不懂得什么叫做回忆。但是若干年后,当她再想起这一刻的时候,她就会了然。她已经在回忆过去了,那些她早应该遗忘掉的东西。
“到了,小厅就在前头,你先自个进去。我还要收拾下行李。想吃什么就跟云姐说,云姐其实也顶喜欢小孩的。”少女摸摸玉宁的头,便转身往回走。没入了梅花林中。
玉宁怔愣了好一会,才提步上了台阶。她轻轻扣了扣门扣。
“进来吧。”房里传来云姐的声音。
玉宁深吸一口气,便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映入玉宁眼前的,是一间淡雅的小厅。厅内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倒是种植了各种各样的兰花。云姐坐着的炕上,放着一个棋盘,旁边的小几则是用上好的楠木制成的茶桌,专为茶道品茶之用。
玉宁兴趣盎然地瞧着这么别致的布置,倒也放松了些。全没感到云姐早就已经大量了她很久。
这小女孩,虽说脸色因为冻了一晚上有些过于苍白,总体来说,倒是长得格外娇美。此时她正好奇地看着那些兰花,轻轻嗅着靠近她的那盆开得正艳丽的碎花儿,嘴角勾出好看的弧线。云姐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她最爱看这小姑娘的这对眼眸。狡黠,机灵,惆怅,不管什么时候都特别的好看。想着想着,眼神也渐渐变得柔软了。
“喜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