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深宫终成灰-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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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钰本有些不愿,可他正在兴头,少不得顺了他一回,终得歇时,已经是日斜影暗,子钰趴伏在他身侧,被他紧紧搂着,不多时便挣扎着起来。
青廷抚上她雪白的脊背,“嗯?”
子钰系上兜儿,“今儿要给月华洗澡呢。”
青廷一使力,子钰便又跌回他胸口,有些气急,她撑着要坐起,青廷的声音有些紧绷,“自然有伺候的嬷嬷们。”一时见她顿住了身子,也不说话,便抬起她下巴——那双大大的杏仁眼,早红了眼圈。
“月儿一直跟着我睡的,”
青廷皱眉,“这不合规矩。”
子钰吸了吸鼻子,眼圈更红,“我知道,可是,她夜里爱闹,没有我,睡不好,吴妈妈说,已经两个晚上没怎么睡了,”见青廷又要不耐开口,忙扑到他怀里,抱住他胳膊, “我知道我开始做的不妥,可总得有个过程,今晚,让她陪着我们睡,好不好,就一晚!”
青廷见她把自己也算上了,有些好气,更有些好笑,一低头,那双眼睛大大润润的,蒙蒙的看着自己,当下微一板脸,“就一晚!”
月华当晚甚是争气,睡得很香,没有哭闹。如此,又有一两回,子钰见青廷没说话,便乍着胆子又带着她同睡了两晚,青廷见月华着实可爱,又很像她母亲,心情好了,也逗逗她,子钰一旁看着,无比舒心。
但这一晚,子钰正睡得熟,忽似隐隐听到月华哭声,猛的便醒了,一定神,果听到她奶奶的呀呀声,子钰赶紧看看青廷,还沉沉睡着,便忙起身,来到月华的小床边,月华那里早醒了,见到她娘亲,嘴巴一扁,就要开嚎。
子钰连忙将她抱起,轻轻哄着,月华很给面子,不哭,但只她一停下摇晃,便皱着眉要挟。
子钰知她想玩,可那边还有一个更难缠的,如何玩得?只得继续拍哄着,希望她知趣,早早睡去。
好容易她安静了,子钰已微微发汗,累极了,抱着她坐到床上。可刚一挨到床,月华倏的便睁开了眼,子钰对上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心内暗叫不好,果然,她张张嘴,“哇”的一声就来了。
子钰忙慌慌的解开衣襟,将她小嘴堵住,月华仍哭了两声,过了一会,下意识的吸吮起来。
青廷却醒了。子钰见他望向自己,忙侧背过身子,有些羞赧,青廷哪里肯,将那衣衫撩得更开,见月华捧着正吮的起劲,皱眉道,“她为什么要吃?”
子钰愣了,过了一会,有些气,“她饿了。”
青廷将月华捧着的小手拨开,月华不愿,青廷索性将子钰拢到自己怀中,也握上,慢慢抚着,“让人将她抱出去。”
子钰想挣开,又怕扰着月华,不一会,被这一大一小弄的快疯了,求饶道,“再一会,好么?”
青廷一沉脸,将月华从她怀中夺过,月华“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此时外间的杜兰也醒了,听到里头的动静,轻声在外低唤。
“把她抱走。”见杜兰进来,子钰连忙背过身,眼瞅着她把哭得可怜的月华抱了出去,子钰气急,推开青廷欲搂过她身子,“我不要,不要!”
青廷低低笑开,硬把她压下,“小小样子儿,还由得了你?”
第二日晨起,子钰仍气着,鼓着脸侧躺着不起,青廷自己穿戴好了,对着她背过的身子,“以后不准再带她一起睡。”
子钰一惊,忙翻身坐起。
青廷微皱着眉,一副不满的模样,“孤不希望,你对着我,还要分心。”说罢自掀帘扬长而去。
子钰几要气晕,他占了一夜的便宜,他还尽赶着,训人卖乖!
没有料到的是,更过分的还有。
青廷索性白日里空闲时,也时常的唤她去陪着,子钰有些烦,可悄悄的也能感到一抹似淡还浓的甜意,但如此一来,与月华相处的时间,越发的少了,想起来便愁苦。
马嬷嬷等人,却异常地开心,只劝她珍惜眼前,好生与青廷相与,德芬挺着小胸脯,“宜人放心,小主子有我呢,我定尽心的看着她!”
子钰无法,也只得接受这般。
因白日里常往书房,子钰渐和那边的人相熟,其中,便有德芬提到过的明姑娘。青廷与淳于郭等人议事时,子钰便在外房,一来二往的,竟与这明姑娘颇为投缘,也知道了,她并不是这房内的下人,原是淳于郭入府时带来的,近两年年岁渐大了,便放到这书房帮衬着。
叙的久了,子钰着实喜欢她聪明活泼,又心地单纯,说话得趣,便渐有了个主意,只待与青廷商量。
恰这日两人园子里逛着,一白一黄两只猫在草地里耍着,子钰唤过来,摸了两下,对青廷笑道,“明儿的猫呢。”
青廷微一扬眉,“你与她,最近好的很。”
子钰笑吟吟站起身,“难得投缘呢。”说着偏头看向青廷,“淳于老先生将她放到你书房里,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青廷笑开,点点她额头,“什么人都算一卦,小妖精!”
子钰嘟起嘴,假怒道,“小狐狸精,小妖精,难听死了,不准再唤。”
青廷笑揽过她肩膀,“还有一个呢,”见她抬起脸儿,眼波柔媚,凑到她耳边,“醋精。”
子钰扑哧笑了,盈盈看向他,“还好不是醋罐子醋缸呢!”
青廷将她搂紧,子钰有些赧然,青廷抚着她头发,“你若喜欢她,不若就让她去陪你,可好?”
子钰一怔,没料到他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抬起头,落日的余晖将他轮廓描绘出温暖的桔黄,子钰眼波有些懵懂,终点点头,靠到他胸口。
兄与妹
有了青廷的话,子钰暗地里又问了明姑娘的意思,她自然也是同意的,便寻思找个机会与淳于郭好生商量一番。
恰这日青廷着人去请淳于郭,偏来了个重要访客,前厅去了,请他自在此处等候。淳于郭在园子里踱着,看山墙下几株芭蕉长的甚好,绿油油的煞是可爱,再一算,这芭蕉还是自己进府那年栽种,一晃,已经五六年了。
淳于郭正有些唏嘘时光,忽听到偏房那边,叮叮咚咚一阵琴音传来,琴声悠远,虽连贯处还有些青涩,但意境不俗,居然颇有青廷之风。
不自觉走到廊下,听了一阵,知或是那隆宠的刘氏所奏,刚要走开,琴声却绷得一声,戛然而止,一微哑女声笑道,“还是不成,弦都断了。”
另一女声却甚是熟悉,清清脆脆,“姐姐别忙,或是有人偷听也不一定呢,我去看看!”
说着一个穿粉的丫头就笑跑了出来,一打眼看到淳于郭,像见到了鬼,猛地停住,“先生……”
淳于郭背着手,摇摇头,便要走开。
子钰却从房内走出,见到他,一顿,微笑福身。
淳于郭连忙施礼,“宜人多礼了,老夫不敢。“
子钰初有些赧然,只一瞬,便恢复从容,侧身抬手,“可否请先生一品香茶?”
淳于郭一怔,笑了,“刚窃闻宜人清音,原是老夫应当做东赔罪才是。”
子钰清清笑开,对着先那穿粉的丫头道,“明儿,烦你去我那,让春喜备铜都的鸟雀舌(注:茶名)来。”
二人分主次坐定,子钰命杜兰门口守着,对淳于郭笑道,“拙陋之音,让先生见笑了。”
淳于郭摇摇头,“不然,老夫所闻,宜人颇得王爷真传。”
子钰面上微微一红,但还是很高兴,“哪里敢与王爷比,妾身学得晚,便是比一般人,手法上,都差太多了。”
淳于郭笑道,“抚琴要悟性,技巧的东西,再臻熟,缺了意境,也只能是匠人尔,做不得大家。”
子钰略一偏头,“意境,也得有技巧做支撑啊!若光有天分,不苦练勤学,岂不连那匠人都做不得?”
淳于郭呵呵笑开,抚须道,“宜人说的好!”
子钰也笑开,看向他,眼眸清亮,“妾身有一事,本欲去寻先生相商,今日凑巧,却说来,还请先生考量。”见他无反对之意,略笑道,“妾身想认明儿做妹妹,不知先生同意与否?”
淳于郭一怔,看向她,一时无话。
子钰也不说话,只也静静地看向他,面色舒缓朗然。
淳于郭凝凝神,缓缓道,“明儿,是老夫故人之女。”见她微一挑眉,无比慧黠灵动,一副洗耳恭听又胸有成竹的模样,便笑着继续说道,“不瞒宜人,老夫对她,实有托付。”
“哦?”恰春喜将茶端来,子钰亲摆了杯具,用小茶挑子舀水拂上,轻抬手,“先生请,铜都的鸟雀舌,虽无甚名气,但堪比名茶。”
淳于郭品了品,赞道,“好茶。”
子钰嫣然一笑,“明儿,确是聪明良善的好姑娘,但,”与聪明人说话,她并不想兜圈子,“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跟着先生学习,且先生这一身都是帝王之术,她便学来,又有何用呢?”
淳于郭当真怔住,子钰仍看着他,语气平静而笃定,“于是先生便又想,若给她找个好归宿也不错,可,呵,”说着一低头,眼角晃过一抹自嘲笑意,“王爷的性子,本身怕也不是甚良人之选,更不论旁边已有了我们这些人……”
语罢抬头,“子钰枉揣先生之意,还请见谅!”
淳于郭又饮了一盅,点点头,“宜人果然聪慧。”
子钰笑了,“先生,我只是王府一个小小侍妾,能有多大企图?只是一来与明儿着实投缘,二来我无父无母,她也无父无母,若能结为姐妹,互相有个依托,岂不是一桩美事?”
淳于郭观她神色,端茶笑道,“如此,老夫似并无反对的理由了,只是高攀了宜人,她有不懂事的地方,还请您多包容。”
子钰起身,深深福下,“先生放心,子钰,定为妹妹,寻个好的归宿!”
第二日,明姑娘便正式迁入子钰的静香院,从此二人以姐妹相称。明姑娘本有乳名,唤作螺儿,此时认了子钰做姐姐,定要改名,称,既为姐妹,不能同姓,也要同名,遂自己更名为明玉。
这日女眷们凑在一起赏花喝茶,子钰将明玉也带去了,两个人向郑氏行个礼,子钰笑道,“娘娘,这是妾身新认的妹妹,唤作明玉,今日将她带来,给您也见见。”
郑氏点点头,“听王爷说了,”说着看向明玉,“好生陪伴着宜人,有什么缺的少的,只管说。”
明玉连忙福身称谢,跟着子钰坐到一边。
郑氏请了唱评弹的女先生们来凑乐,子钰听的仔细,于氏一边瞅着,撇撇嘴,对旁边的邱氏道,“看人家多会,淳于老先生都巴上了,我们怎么就没想到!”
邱氏笑笑,捻了一个果子塞给她,“吃你的吧!”
于氏刚要说话,忽听郑氏说道,“你肚子都大了,本也不用立规矩,快坐着歇息去吧。”一瞧,却是张氏,殷殷勤勤得在郑氏那里侍候着,便又一努嘴,带了更多的嘲弄,“也是个不省心的,亏你还照拂着。”
邱氏横了她一眼,“再一会,连我也要编排上了不是?”
于氏笑抓住她手,“咱俩谁跟谁啊?”
子钰见张氏蹒跚着在自己身边坐下,面上多有殷切之色,只淡淡地与她相与了两句,嘱咐她产前注意之类的,便再无话。
晚间,青廷去了别屋,子钰唤了明玉,带着月华,于自己房中一道睡。
明玉趴在床上,撑着头,看子钰轻轻拍哄着月华,脸上的温柔之色,堪比那春日里最湿润朦胧的月光,遂轻轻道,“王爷有了您,怎还舍得去那别家 ?!”
子钰藐了她一眼,“孩子话,他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说着柔柔看着月华,“只有我的小月儿,是我的,是不是?”蹭上月华的小脸,子钰笑得恬淡。
明玉鬼祟一笑,“也是,我看王爷,这些日子,缠得您也太紧了些,着实吃不大消吧?”
子钰红了脸,啐了她一口,“你知道个屁!”
明玉吃吃笑着,索性坐起了身,“话说,我在府内这几年,还真没见过他这样的,都说您有福气呢……”
诘诘咯咯说了半天,子钰却越没了声响,明玉一看,她半垂着眼睫,那里侧躺着,也不说话,只觉柔凉难禁,明玉不知戳了她哪一点,想了想,道,“这葱花绿的衣裳,哪是哪个都能穿得?”见她抬眼,俏皮道,“姐姐穿着,便如湖上拂柳,那有人穿着,整个就一段葱了!”
子钰笑了,知她说的是今日张氏,也学她孕时做了葱绿的衣衫,笑道,“属你嘴坏,再说了,或是巧合罢了。”见她撇嘴,叹息道,“也是个可怜人!”
明玉撇嘴,“可做的那事,最最不堪下作,行事未免失了品格,姐姐,我看您也不能大了意,这样的人,只一样,脸皮最厚,就够别人受的了!”
子钰一怔,再一品,明玉说的确有道理,沉吟着点点头。
明玉的到来,或多或少给子钰带来了些转变,这些转变,是她当初想让她来时,都没有想到的。
一直以来,除了在宫内做婢女时,子钰的重心,一直在围绕着男人转,先是和帝,想着如何逃开他,而后是青廷,盘算着怎么霸着他。现在明玉来了,她忽然发现,一个女人,除了男人之外,原来还可以有别的寄托。这种情感,不像男女之间的那样的浓烈、焦灼,互相压榨而又彼此满足,而是更像她生命里的一点润滑的东西,可以分享和宣泄素日里的烦恼积屑——
在明玉之前,她时时还是寂寞的,有了明玉,这寂寞的感伤,便很少再有了。
而明玉给她带来的,还不止于此。
这日青廷来了,正把子钰逗得生气,忽闲闲道,“我外袍里一封书信,你拿来。”
因张氏前日生了个女儿,还起了个名儿唤作秋玥,青廷也没有说甚,子钰本就心中不快,今晚又被他使唤了整晚,月华都不得见一面,心中烦躁至极,当下摔了手中的巾子,气鼓鼓得拿去了。
把信摔给他,子钰刚要走,却被他唤住,“念。”
子钰白了他一眼,反笑了,“我便是前生欠了您的,”说着打开,刚念了两句,却不敢置信的抬起头,青廷那里斜坐,头略低着,笑吟吟看着她。
“王爷!”子钰又看了看那信,忽蹦到了榻子上,抱住他肩膀,“这是真的吗,真的给我的吗?”
青廷似有些没料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