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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四人行必有我夫_2-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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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明略淡淡道:“他是男子。”
    沈奕安笑道:“我喜欢……男人。”
    “是么?”宇文明略转头过来,眸光如千年寒冰,直直射向她:“沈公子想带你走,你可愿意?”
    君浣溪定了下神,感觉到那双小手可怜巴巴扯住自己的衣襟,心头百般滋味混杂在一起,说不清道不明,恍惚间,轻轻一声:“嗯。”
    停顿了那么一刹,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一时间,自己都愣住了。
    这,就是她的选择吗?
    沈奕安笑了,将孩儿放在她手上:“帮我带带孩子,我陪阿略喝酒去,等下出宫的时候,我来找你。”
    君浣溪低低应着,想要抬眸去看那人的脸色眼神,不想他竟是飞快别过脸去,只留下一个挺直的背影,孤独而高贵,衣袍飘飘,逆风而行。
    “奕安,你心愿已了,还啰嗦什么,走吧。”
    听得那平静一句,沈奕安抚下她的鬓角,深深看她一眼,又亲了下泯儿,便是疾步跟上。
    君浣溪抱着孩儿立在原地,目送两人行色匆匆转过复廊,消失在视线中。
    一大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娘娘,你又哭了……”
    泯儿手指轻轻勾着她脸上的湿润,生气道:“刚才那个是不是坏人?他是不是欺负娘娘?我要告诉娘亲去,让娘亲拿虫虫咬他!”
    君浣溪低下头,亲着他的小脸蛋,心如刀绞:“他……不是坏人,他是好人,能让大家有衣穿,有饭吃的……好人。”
    “好人,可是为什么会让娘娘哭?”
    “娘娘没哭,娘娘是开心,我们等下一起回家去,娘娘守着泯儿不走了,好不好?”
    泯儿拍手格格笑着,忽然指着她背后叫道:“看,娘亲回来了,泯儿要和娘娘娘亲一起回家家!”
    瓦儿?
    君浣溪吃惊回头,就见花瓦儿慌慌张张奔过来,好似后面有条火龙在追赶一般。
    “阿姐,快走!快走!”
    “呃,瓦儿,你怎么了,出了什么……”
    君浣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抢了孩儿过去,一手抱着泯儿,一手扯着她,朝前飞奔。
    “喂,瓦儿,你停下!我现在还不能出宫去!你给我停下!”
    听得她一声低喝,花瓦儿骤然停住,慢慢转过脸来。
    那张明艳动人的俏脸上,满是泪痕。
    “阿姐,我看到他了!看到他了!是他,没错!真的是他……”
    君浣溪愕然回头,不住张望:“你看到谁了?”
    这皇宫里又没什么三头六臂,谁还能令得这东夷小魔女如此手足无措,落荒而逃?
    花瓦儿怔怔看她,呆呆站了一会,突然扭头就走:“我没看到谁,我眼花了,认错人了,对,我认错人了……你留在这里等沈大哥吧,我先带着泯儿回去,你不用管我!”
    “瓦儿!”
    君浣溪伸手拉她,哪里拉得住,只见她抱着孩儿疾走几步,跳上前方一处宫墙,瞬间消失不见。
    “蔷薇儿!蔷薇儿!你回来,回来!”
    身后有人厉声大吼,一队侍卫匆忙奔过来,为首之人,却是宇文明翔。
    “君大夫,你有没有看见一名年轻女子从这里经过?有没有看见啊?!”
    宇文明翔奔到她面前,大口喘着气,双目赤红,优雅不再。
    “我……她……”
    这是怎样一种状况?
    君浣溪晕乎乎地想,难不成他们有仇在先?不可能啊,一个在骥东鹫峰山,一个在京城皇宫内苑,怎么可能结识,除非……
    一眼瞅见他手里紧握的洞萧,脑子里有样景象一闪而过……
    内心巨震,难道是他么?怎么会?
    指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呐呐问道:“王爷,你除了洞萧,还会不会吹……笛子?”
    宇文明翔愣住了,扬了扬手中细长之物:“这不就是笛子么?”
    君浣溪张大了嘴:“那个,不是横吹笛子竖吹萧吗?”
    等等,什么地方弄错了,一错,就是数年之久!
    “这是羌笛,五孔竖吹;还有一种是横笛,六孔横吹……”
    羌笛?原来在这个朝代,横竖都是称作笛!
    喜好音律,云游四海,斯文优雅,气质尊贵……
    老天,自己摆了多么大一个乌龙!
    花瓦儿一直在苦苦思恋找寻之人,竟是……他?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昔日的翩翩四皇子,今朝的广仁王爷,宇文明翔?!
    宇文明翔说完,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满是欢喜,笃定道:“君大夫,你一定认识她的,是不是,你告诉我,她去哪里了?我找了她好几年了,这回要不是得知陛下病重,我都不会回来,我还会继续找她的,我的蔷薇儿……”
    “不错,王爷,我认识她,一直都认识。她不叫蔷薇儿,她是东夷族头人的小女儿,她的名字叫花瓦儿——”
    君浣溪看着那张着急的俊脸,有丝不忍,但又想着那始乱终弃的事实,硬起心肠,缓缓地道:“她的未婚夫,叫做蒙哲,现在也在京城,他们两人,应该已经成亲了……”
    “你说什么?她嫁人了?嫁了?”
    宇文明翔失声叫着,噔噔后退几大步,胸口起伏,指着她道:“我不信,她说过等我的,怎么可能另嫁他人?”
    “等你?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凭什么呢?”君浣溪蹙眉,冷笑道,“王爷,蒙哲对她很好,她现在过得很幸福。你当时都不要她,现在也别后悔,就不要再去打搅他们了。”
    宇文明翔恨声道:“你知道什么?我怎么可能不要她,我是被父皇派来的侍卫迷昏带走了,等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皇宫里!等我费尽心机再回去,已经找不到她了,她消失了,什么都没留下!”
    君浣溪张大了嘴:“你不是存心抛弃她?”
    “抛弃她?怎么可能!”宇文明翔面色和缓下来,只是苦笑,“瓦儿是吧,我长这二十多年,她是我唯一想娶的女子……”
    唯一想娶的女子……
    宇文皇室,除了那纨绔皇子宇文明泽,似乎都是些痴情种子。
    有遗传的吧……
    时至黄昏,天色越来越暗,也不知宇文明翔几时离开,又去了哪里,不过自己心里明白,这个广仁王爷,并不是表面上那般赢弱,能够在殿议上令得一干朝臣心服口服,不生疑心,私下里还是有些手段的。
    要想在宛都城里找出一个人来,应该不是件难事吧?
    瓦儿,这个时候,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便更是顾不上她了……
    慢慢走回长青宫正殿,在殿门外候着,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夜色降临,才听得那殿中乐曲停歇,脚步声传来。
    率先出来的,是那一袭白衣的男子,脸色红晕,似有醉意。
    “浣溪,我们这就走吧……”
    “哦,好。”
    被他牵着走出几步,只觉心浮气躁,听得身后隐有人声,忍不住回头望去。
    这一次,出来的是卫临风,还有吴寿。
    “陛下喝醉了,吴常侍,你好生照顾他。”
    “是,侯爷放心吧。”
    吴寿行礼退去,脚步匆匆,似是十分焦虑,那个人,究竟醉到何种程度?现在情形如何?
    手指不由抓紧,心也是跟着揪紧了。
    “浣溪?”
    “嗯,我回去看看,就一会儿,我方才忘了,他胃不好,不能喝太多酒,我去弄醒酒汤,还有解酒药丸……”
    沈奕安没有放手,眉间仍是一缕轻愁,挥之不去:“浣溪,太官令在里面照顾着,实在不行,还有太医署,还有芩儿,你确定,你还是要进去吗?”
    君浣溪杵在当下,咬唇不语,又见殿门口人影穿梭,有宫娥内侍端着水盆物事进进出出,不久,又见吴寿匆匆出来,大步朝外奔去。
    “吴常侍,你这是去哪里?”
    吴寿看她一眼,摇头道:“陛下刚吐了,情况不太好,这会非要说要批阅奏疏,我这就去崇明殿,把各州郡的奏疏搬过来,陛下他……唉!”
    长声一叹,渐渐去得远了。
    卫临风靠着根宫柱,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看着两人,有意无意瞪了沈奕安一眼,轻笑道:“浣溪,我敢打赌,你这会要是跟奕安走了,今晚肯定是睡不着觉的!”
    沈奕安没有理他,低头下来,声音更加温柔:“浣溪,我们走吧?”
    “我还有药箱没拿,还有衣物没收拾,还有……”
    对了,还有那一对夜明珠,就算是做个纪念,也是要拿回来的!
    “那些都不重要,明日我派人进宫来取,或是日后芩儿帮你送出宫来。走吧,瓦儿还有小泯儿,都在府中等着你的,鸣凤山庄新修了道路,后山上大片大片的迎春花开了,好美,你不想去看看么……”
    眼前的男子,眼神柔润,笑意盈盈,低沉的声线在黑夜中娓娓道来,满是魅诱与蛊惑的意味。
    可是,所有这一切,都抵不过心底那一丝担忧……
    “我回去看看,你先回府去等我,我……最迟明早出宫来找你。”
    声音不大,沈奕安却从里面听出了坚持的味道。
    怅然,无奈,不舍,如此种种,都化作唇边温柔一笑:“好,我等你。”
    “嗯,一言为定。”
    君浣溪来不及看他表情,转身朝正殿行去,初时还是疾走,在进了殿门之后,直接就是飞奔。
    殿外之人静静站着,看着那道纤柔的身影渐行渐远。
    一只手掌轻轻拍在他的肩上:“好了,奕安,就此放手吧。你该学学我,男儿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
    男子转头过来,微笑:“你放下了吗?”
    ……
    殿内的铜鹤灯架上已经掌灯,昏黄的灯光,星星点点,高低错落。
    在那一片温暖的灯光中,君浣溪看到了他。
    他面色如赤,双眉紧皱,正歪歪坐在御案前,手指戳着案上的书册,哑声道:“看看,又是一人请辞,都想离朕而去,是不是?朕就那么留不住人,以前是,现在还是……”
    吴寿在一旁递上茶水,给他漱口,小声劝解:“陛下,唐大人今年七十好几,年老体衰,是该退下来了。”
    宇文明略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又捧起另一本,歪着头看,眉头却是蹙得更紧。
    “治疫总结?这是什么东西?”
    吴寿老实答道:“这是……嗯,太医署季医令呈上来的,据说君大夫留下的,供陛下查阅……”
    “君大夫?哪一个君大夫?”
    “就是,被陛下贬为宫奴的君大夫啊……”
    “住口!”
    只听得啪的一声,宇文明略将那册子一把摔在地上,愤然站起,嘶声道:“从今往后,不准提这个名字,不准!这个狠心的……人,好狠心,呜呜……”
    喃喃说着,步履虚浮朝前走,突然脚下一个趔趄,本能伸手,去扶那展翅铜鹤。
    “小心!”
    君浣溪见得分明,与吴寿一道扑了过去,努力将他扶住。
    “朕……没事……”
    宇文明略缓缓抬头,看清是她,眸光闪了下,讥嘲一笑:“你不是跟奕安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看朕的笑话?”
    君浣溪没有回答,伸手去探他的脉息,手指刚一搭上,就被他一把拿住手腕,狠狠甩开,目光愤然,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你都不要朕了,还回来做什么?你走,给朕走得远远的!”
    能有这样的精力生气骂人,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
    “是,陛下。”
    君浣溪苦笑一声,行礼退开。
    刚一转身移步,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手,手指扣得死紧,微微颤抖,不断用力。
    “你要去哪儿……你还想去哪儿!”
    君浣溪吃痛,双臂挥动,偏偏挣脱不得,不由低呼:“陛下,松手……”
    宇文明略扳过她的身子,面上又是愤怒又是沉痛,好半天才平静下来,手指渐渐放开,唇角上扬,扯出一个微涩的笑容来:“回来就好,唔,回来就好……”
    低低念叨着,忽然拔高声音唤道:“吴常侍,拿清水布帕来,朕要净脸!”
    “是,陛下!”
    吴寿得令,不一会就取了他要的物事过来,放在一旁的软席前,瞅了两人几眼,默默退下。
    听得那殿门咯吱一声关上,君浣溪心头一跳,想起回来的目的,赶紧道:“陛下,请容我给你把脉……”
    “呃——”宇文明略打了个酒嗝,哈哈笑着,眼底遍布血丝,一片深红,“朕无妨,朕没喝多少,一人就那么两坛梨花白,不碍事……”
    梨花白,那可是宛都出了名的烈酒啊,味道醇美,后劲十足!
    君浣溪急得顿足,就要开溜:“陛下,我去准备醒酒汤……”
    宇文明略紧紧扣住她的肩膀,身躯顺势倒过来:“朕都说了没事了,不用那个,麻烦!不用,不用!朕只是有点头晕,你让朕靠一靠,靠一下就好了……”
    君浣溪无奈回头,只得由他把头倚在自己颈窝里,扶着他慢慢走向那边的软席。
    一坐下来,便是着急道:“陛下,你的胃不好,今日实在喝得太多了,要不我教你个催吐的法子,你试着再吐些出来……”
    “嗯,你说……”
    “你用手指,像这样,伸进口中,搅触咽后壁,就是这里——”
    君浣溪边说边是示范,无奈宇文明略醉眼醺醺,反应迟钝,半天都做不对:“不是那里,是这里,这里……哎,陛下,你做什么!”
    本来帮助做动作的手指,蓦然一暖,竟是被他含在口中。
    “陛下,停下,快停下……”
    “唔,不……”
    宇文明略摇头,轻咬慢舔,浅尝热吮。
    啊,不,好生暧昧……
    脑中一阵眩晕,心跳顿时紊乱,血液直往头顶上冲去。
    太危险了!
    他唇舌微一用力,更是扯不出来,一着急,只好故技重施,另一只手摸到发髻上的竹簪,一旦摘下,立时朝他腰间的穴位戳去!
    当日卫临风神智清醒,自然能避开;而眼前之人喝了那么多酒,应该是不成问题……
    “你……偷袭朕?嗯?”
    宇文明略鼻音略重,轻哼一声,也没见他使个什么手法,手里的竹簪就转移到了他的双指间,轻轻夹着,眼露疑惑:“哦,这是什么暗器?”
    君浣溪蹙眉,他的武功,似乎恢复了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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