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书归梦-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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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恨此时的自己,踯躅不前。
一时章适颐诊完了,走出来,一面还对上官明皎说着:“公主的风寒并不严重,一会儿我让药童送药过来,发发汗,就没事了。”
“我也猜测没什么大事,既然如此,明天你就不必过来请平安脉了。”上官明皎微笑道。
“明天我还是过来看看。最近宫里风寒盛行,还是小心些为好。好了,我还要回去配药,就先走一步。”章适颐说着,背起药箱准备向外走去。
“章公子,我送你吧。”站在一旁的昭云突然出声,带着一点企盼的目光望着章适颐的侧影。
未等章适颐回答,上官明皎说道:“也好,昭云你就替我送送适颐,顺便把公主的药带回来。”
“知道了,二小姐。”昭云低头笑道,心花怒放。
宫道上,章适颐和昭云沿着来时的路慢慢走着。早春的风,依旧有几分凛冽,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春天,其实已经到了,不是吗?昭云抬眼望着路边的玉兰,枝头尚未着花,但是花骨朵已是含苞欲放。心随物转,本是寻常事。
“昭云?”章适颐的声音忽然响起,“怎么有些魂不守舍的?”
“是吗?”昭云回过神来,脸上微红。
“你今天真的很奇怪。有心事?”章适颐扭头看昭云。
“我……”昭云心中小鹿乱撞,有些话,呼之欲出;她忽然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了?”章适颐也停下来,探究的目光注视着昭云。
昭云下了决心一般,抬起头,对上章适颐的眼睛,“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
昭云注视着章适颐明亮深邃的眼眸,心头漏跳了一拍,缓缓开口道:“心悦君兮君不知。”
七个字,字字句句说分明。章适颐微微一震,定定地看着昭云,仿佛不认识她一般。面前的这双眼睛中的神情,一点都不复杂;不是玩笑,亦没有娇羞,只是坚定又深情地凝视着。
章适颐忽然觉得不敢看这样的眼神,他避开昭云的目光。这一切,太突然了。他从没有想过,一向只是如小妹妹一般的昭云,竟然对他存了这样的心思。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拒绝。
昭云望着章适颐,看着他的反应,只觉得心头在一点点凉下去。她用了最大的勇气,来揭开是非题的答案,可惜,那个答案并不是她所希望的那样。
“对不起。”章适颐看着别处,淡淡地吐出这样三个字。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表达拒绝的意思。
“我明白。”昭云平静地接口。章适颐听得出这出奇的平静,忍不住转过头来,看着昭云。昭云亦看着他,没有微笑,却也没有流泪。
“昭云……”章适颐说出这一句,顿时不知如何接下去。在这一点上,他没有丝毫经验;他害怕伤害了昭云,“其实,你是个好姑娘;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之间……”
“不必再说了。”昭云摇摇头,打断了章适颐有些局促的解释,“你的意思我已经懂了。今天对你说这些,为的是我日后不会后悔。我真的喜欢你,章公子,这句真心话,你知道就行了。我只是一个侍女,配不上你;愿你日后得一良配,白头偕老。”
“昭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嫌弃你的身份。”章适颐急忙解释,“我只是一直把你当作一个小妹妹,就像把明皎当作兄弟一样。”
“你视我如妹,我却无法视你如兄。”昭云抬头,凄然一笑。
章适颐心中一震,再难开口。
“事已至此,那便这样吧。我回去了。”昭云看了章适颐一眼,转身往回走去。
“昭云”,章适颐突然开口喊住她,“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昭云缓缓转身,看着章适颐,淡淡一笑,“我不知道。”
章适颐看着昭云走远,心中五味杂陈。他闭了眼睛,长叹了一口气。昭云,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昭云,谢谢你,你提醒了我,你说你害怕日后后悔,因此对我实言相告,也许我也该对她说出我的真心,即便等待着我的,也是这样一个难堪的答案。
昭云一口气走回棠澜宫,一个箭步冲回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紧。她靠着门,堵在胸口的复杂情绪终于有了一个流泻的出口。她静静地流着泪,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会知道,章适颐更不会知道,他没有必要知道。既然拒绝了她,那么她不会把这在乎的一面、脆弱的一面给他看,无论心里多么的意难平。
这一天,昭云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然而,第二日早晨,她还是如往常那样起来;既然已经如此,她决心放开那些事,做回之前的自己。
吃毕早饭,昭云和平时一样,去花房拿了水,侍弄廊前的花草。这几日天气渐暖,这些花又都是精心培育了选送过来的,如今开得正好;盛开的花朵旁,还有蓓蕾含苞欲放,想必过几日更是花团锦簇。昭云一向喜欢花草,此时虽然仍是细心侍弄,却到底有些意兴阑珊。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早晨的平静。昭云抬头一看,章适颐正在一个小宫人的引领下走来。
昭云手中的动作一滞,愣愣地望着章适颐,心中知道他是来给珏慧公主复诊的。然而,章适颐似乎并未看到他,而是目不斜视,甚至带着几分严肃,径直向珏慧公主的房间走去。
昭云忍不住凝视着章适颐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屋内,方才收回目光。她咬了咬嘴唇,坐在了回廊中。哪怕章适颐看她一眼也好,至少,不会让她有这种被遗弃的感觉。这个想法甫一出现,昭云突然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骨气,明明说好了要放开,怎么又藕断丝连起来。
心绪纷乱地浇完了花,昭云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这条路必然经过珏慧公主的门口,昭云却没有意识到,只是机械地走着,直到走到珏慧公主的窗下,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她恍然醒悟,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昭云是习武之人,对声音敏感,屋内的谈话声虽然不大,她却能听得一清二楚。虽然知道这样偷听既不合规矩也不合道义,可是她的腿不听心的使唤。
昭云静静地听着,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表情开始激动,她的眼睛痛苦地紧紧闭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浑身的血液仿佛冷却仿佛凝滞。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聋了,也不愿意清楚明白地听到这些让她情何以堪的对话。
昭云猛地转身,飞快地向外跑去。她不能停下,也不知道跑向什么地方。
昭云再次出现在棠澜宫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刚一进门,便和上官明皎碰了个正着。
“昭云,一上午都不见你,上哪里去了?”上官明皎拉住昭云。
“我干完活,出去走走。”昭云淡淡答道。
“正好我这会儿有空,想找人下棋,不如我们来一盘?”
“你天天忙得不可开交,怎么突然有空了?”昭云没有看上官明皎,只是问道。
“这个时候本来是陪公主刺绣的,可是她不知怎么了,似乎没有兴致,把我撵出来了。”上官明皎微微皱眉道,“莫非受了风寒心里烦躁?”
昭云嘴角掠过一丝复杂的笑意,“是啊,若不是受了风寒,她怎会心烦意乱。”
上官明皎侧过头看了看昭云,总觉得今天的昭云有些不对劲,“昭云,你怎么了?”
“我有些不舒服,想去休息一下。对不起二小姐,我不能陪你下棋了。”昭云低低地说完,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留下上官明皎满腹疑惑地望着她的背影。
一时吃过午饭,上官明皎正在料理事情,一个小宫女突然闯了进来,见了上官明皎急急说道:“明皎姐姐,昭云不知怎么了,不肯吃午饭,我把饭端到她面前,她却看都不看,只管睡觉。”
上官明皎闻言一惊,连忙跑到昭云房间。果然,昭云面朝里睡着,床边的桌案上放着她的午饭,纹丝未动。
“昭云,”上官明皎坐到床沿,探过身去看她的脸,“怎么了?”一面问着,一面又伸手抚上她的额头。
昭云的额头并不烫,上官明皎松了口气,但更加疑惑起来,“怎么不吃饭?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看看?”
“二小姐,我没事,我就想睡一会儿。”昭云并不睁开眼睛,只是轻轻地回答。
上官明皎皱了皱眉,却又无可奈何,心知问不出什么,只好转身走了。走到房门口,上官明皎叮嘱那个小宫女:“去做一碗清淡点的粥给昭云。她只怕是胃口不好,你多少让她吃一点。”小宫女点头应了。
到了傍晚,还是中午那个小宫女,又一次来到上官明皎面前,只是这一次看起来更为着急。“明皎姐姐,你快去看看,昭云……”
没等她说完,上官明皎脸色一变,赶到昭云房间。她刚一进门,就看到昭云蜷缩在床上的样子,心中便明白了,快步走到床边,握住了昭云的手。
“你中午不好好吃饭,这会儿胃气疼又犯了是不是?”上官明皎的语气中有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心疼,“忍
着点,我让她们去找章适颐过来。”
昭云苍白的脸上有着点点冷汗,她摇了摇头,“不要叫他过来。”
“这怎么行,你每次犯病都是他来料理的。”上官明皎说着,一使眼色,小宫女会意,自去太医院请章适颐了。
“我不想看见他!”昭云的声音因痛苦而微弱,她把头埋在枕上,眉头紧锁。
“这个时候,你还耍什么小孩脾气!”上官明皎急道。
“就我一个人是小孩,你们个个都老成,行了吧?”昭云忽然用力挣开上官明皎的手,拉过被子蒙住全身,身体在被幅下亦看得到微微的颤抖。
上官明皎不可思议地看着昭云突然暴躁的反应,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一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那个小宫女进来,紧跟其后的却不是章适颐,而是一个医女。
“上官侍读,”医女向上官明皎行礼,“章大人现在很忙,实在抽不出时间过来。不过他说他知道昭云姑娘是何病症,命奴婢带来了药。”
药盒打开,医女端药上来,上官明皎虽不懂药理,却也辨出那就是平日里给昭云治胃气疼的药。
上官明皎左手端药,右手轻轻拍了拍昭云,“昭云,起来喝药吧,喝了就好了。”
“放那儿吧,你们都出去,我自己会喝的。”昭云沉默了半晌,缩在被子里轻轻说了一句。
上官明皎叹口气,放下药碗,带着人出去了。
昭云听得周围再无旁人,坐起身来,怔怔地看着那碗药。熟悉的药碗,熟悉的气味,连温度都是熟悉的,这一切都出自那个熟悉的人,可是他却没有来。他也不敢面对自己了吧?昭云缓缓捧起药碗,药汁和着眼泪咽下,苦涩溢满喉间。
“适颐。”上官明皎突然出现在章适颐面前。
正在低头沉思的章适颐猛然听到有人叫他,惊了一下,抬头看到上官明皎,挤出一个笑容:“明皎,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在忙什么。”上官明皎语带双关地说道,目光扫过章适颐的脸。
“没什么。”章适颐觉察到上官明皎探询的目光,微微侧过脸去,顾左右而言他。
“既然不忙,为什么不去看昭云?”上官明皎盯着章适颐。
“她就是胃气疼,我没有诊错吧?”章适颐站起身来,转身到药柜前,“喝了药,应该已经没事了。”
上官明皎挑眉看着章适颐的背影,这样冷漠的态度,绝对不是章适颐该有的。今天这些人都是怎么了?
上官明皎走出太医院,心中更加沉重起来。她在这宫里最重要的两个朋友,突然变得莫名其妙起来,这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侍卫处。抬起头看到侍卫处的门楣,脑海中出现了韩仲泽的笑脸。仲泽,我突然好想你。
上官明皎没有走进去,只是在一边的树丛中等候。她算了算时辰,知道韩仲泽应该要换班回来了。
不多时,甬道上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上官明皎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这个身影让她心中莫名的安稳。
“仲泽。”韩仲泽正要走入侍卫处,却听到了上官明皎的声音。他立刻反应过来,看向上官明皎所站的树丛,嘴角勾起温暖的笑意。
“素光。”韩仲泽走到上官明皎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你来了。”
“仲泽。”上官明皎恋恋地看着韩仲泽,移不开眼去,只是低低地开口唤了他一声,再不说别的话。
“怎么了?”韩仲泽微微低头看她,声线温柔熨帖,“有话跟我说?”
上官明皎感到韩仲泽的气息笼罩着她的脸,心中渐渐平复。“我想你了。我们找个地方,说会儿话吧。”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亭子。上官明皎把头靠在韩仲泽的肩上,却并不说话。
韩仲泽轻轻笼着上官明皎,微微侧过头看她,“素光,你今天似乎有心事。”
“嗯。”上官明皎动了动脑袋,和韩仲泽依偎得更紧一些,“今天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说出来,我帮你出主意。”韩仲泽关切地问道。
“是关于昭云和适颐他们的。昭云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不对劲,说话总是意兴阑珊的样子,午饭也没有吃,结果她的胃气疼又犯了,却又不知道在跟谁赌气似的,不肯让适颐来给她诊病,我劝她几句,她干脆连我都不理了。”上官明皎一边叹气一边说道。
“她倒是有些反常。”韩仲泽闻言点头道,“那适颐兄又怎么了?”
“他更奇怪。我让人去请他给昭云看病,谁知道他说自己很忙,只让医女带了药过来。我便去太医院找他,发现他根本没有在忙什么,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我问他为什么不去给昭云看病,结果他冷冷地回了我一句,便不理我了。”上官明皎说着,眉头又皱起来了。
“你只管说就是了,好好的又皱什么眉头。”韩仲泽侧过头看着上官明皎,伸手抚上她的眉头,“你啊,什么时候少操些心才好。”
“别人的事我可以不管,可他们两个我怎么能视而不见。”上官明皎摇摇头,坐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