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情-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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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云德拉住跑进跑出的洛雪胭,抬手温柔地用衣袖轻轻地将洛雪胭额头上的汗擦去,看着那发光的小脸,上官云德心中一荡,情不自禁地向那小脸俯下头去,就在唇将要落在那小嘴上时,那小嘴冷冷地开了口,“你想干什么!”那寒冷尤如冰山上的风吹冷了上官云德心头的热情,吹走了他满腔的柔情,尤如电影定格般卡在了那里,半晌,才从那失意中回过神来,咧咧嘴笑笑,轻轻放开了洛雪胭,转过身去收拾打扫这个破旧的小屋子。
洛雪胭看着那充满寂寥、落莫的背影,心头掠过一股难言的情绪,有了一丝柔软,但转眼脑中闪过狼吉一族惨死的景像,被上官云德强暴时的无助,令她的心再度冷硬起来。
洛雪胭将屋中唯一能坐的断了一根腿拿木棍撑起来的凳子搬到门口坐下,朝着正在整理房间的上官云德傲慢地说道,“现在已经中午了,你去做饭!我饿了!”
上官云德闻言,一楞,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我不会做饭呀!”
洛雪胭将眼一瞪,“不会?不会去学吗?快去,别忤在这儿,妨碍我晒太阳!”说罢,双眼一闭,好整以睱地假寐了起来,那模样如同一只慵懒的猫。
上官云德无奈地来到厨房,望着那炉灶不知该如何是好,灶中未生火,该如何将火生起来?昨天从花嫂处借来的米粮就摆在灶台边,又该如何把它变成熟的呢?这让在战场上运筹帷幄、朝堂上睿智果断的上官云德犯了难。
洛雪胭坐在门口享受秋日的暖阳,不知不觉又到了秋的季节,想前世,洛雪胭最是喜欢初秋时的温和,不冷不热,丰收的时节,有着众多好吃新鲜的瓜果。那时,她总是会缠着赵松华陪她去爬山,爬到山顶感受那一览众山小的豪迈的心情。
洛雪胭正陷在对前世的回忆中,突然鼻端闻到一股烟熏味,睁眼一看,正看到上官云德从厨房里窜出,头发有几缕已被烧卷,俊美的脸上沾着几块黑灰,成了一个大花脸,正剧烈地咳嗽着,他身后的厨房里正冒着黑黑的浓烟,那神情说不出的狼狈。
洛雪胭望着那一脸尴尬的上官云德挑起了眉毛,拼命忍住笑,脸上摆出一副怒气冲冲地模样,“喂!你想干什么!你想把我的房子烧了不成!哼!堂堂一个大将军,一国之君,连个火都不会生,你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还楞着干吗?快回去继续生火去!”
上官云德扭捏着开了口,“那个……银雪,你看看能不能你来做饭,我……”话还未说完,就被洛雪胭冷冷地打断了,“怎么?你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既然要跟我留在这个小渔村,你就是我的奴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否则,你就给我滚!”上官云德挑了挑眉毛,想要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未说,回过身去,继续与柴火做起了斗争。
好容易,上官云德终于将午饭张罗了起来,已是过了正午。洛雪胭不耐烦地坐在那个勉强可以称之为桌子的旁边,手里拿着根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碗沿,“喂!好了没有,这么磨蹭!你想饿死老娘吗!”
上官云德小心翼翼地将一碗鱼汤端了上来,又端上一盘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做的菜来,而后又将洛雪胭跟前的碗盛满了稀塌塌的米饭,正要坐下喘口气,就听到洛雪胭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让你坐了吗?你见过谁家的主人与奴仆同桌用餐的!给我滚一边去伺候着!”洛雪胭斜晲着上官云德,上官云德苦笑一下,站起身来,立于洛雪胭身后。
只见洛雪胭将眼光回到桌上的饭菜上,先伸勺子舀了一口汤送入嘴中,秀丽的眉头皱了起来,“噗”地一声将口里的汤吐了出来,突然“啪”地一声,重重地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拍得本就不稳的桌子跟着颤威威地晃了三晃,吓得上官云德神经一紧,“你喂猪呢!这黑乎乎的是什么狗屁东西!是人吃的吗?你想毒死我不成!”说着,将一盘菜兜头扣到上官云德的头上,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重做!”
上官云德一时楞在当场,双手不禁紧紧地攥了起来,两个鼻翼一开一合,胸脯一起一伏,显是正极力压抑着怒气。
洛雪胭冷冷地斜晲着上官云德,不阴不阳地说道,“怎么?拳头攥得那么紧,想揍我不成?那来呀,反正你也习惯对我用强了的!受不了就滚呀!姑奶奶我可没拦着你!”
上官云德强压下心中受到侮辱的怒气,垂下眼睑,放松拳头,沉声道,“我这就去重做!”说罢,转身回了厨房。洛雪胭望着那僵直的背影冷笑连连。
此后,洛雪胭不断地挑剔着上官云德做的饭菜,“喂!你打死卖盐的了!你想咸死姑奶奶呀!”
“喂!这么烫!你借机报复不是!”
“喂!这菜怎么这么淡!没给你钱买盐哪!这是人吃的吗?”
“喂!……”
“喂!……”
两日后,村中的青壮年们休整了几天,破了的渔网也已补好,第二日就要出海去打鱼。上官云德也将随村里的汉子们出海。
入夜,上官云德终于在洛雪胭的呼来喝去中伺候她吃完了饭,收拾了饭桌,洗了碗筷,又给洛雪胭打来水洗了脸、洗了脚之后,终于能躺在床前的地铺上歇一歇了。
翻来覆去半天,上官云德都无法入睡,想想明天就要出海打鱼,心中潜伏的恐惧使得他无法入眠。他翻个身,看向床上向里侧卧着的洛雪胭的背影,望着那一头银亮的短发,怔怔地发起呆来。
半晌,上官云德向洛雪胭轻轻地低语起来,“银雪,睡了吗?睡着了吗?能不能陪我说说话?”停顿几秒,不见床上的人有反应,上官云德低低地叹口气,自嘲地说道,“即使没有睡着,你又怎么会陪我说话呢?可是我心里真的很想有人能陪我说说话。银雪,既然你已睡着,就全当你没睡着,听我说说,好吗?银雪,我明天就要出海了,可是,我很害怕,你不要笑我,我怕水。真的,很怕!”上官云德有些伤感,“小时候,我好象只有四五岁时,有一天,我调皮,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到府中的荷塘边玩耍,不小心,脚下一滑,掉进了水里。当时,我害怕极了,心中慌乱,忘了呼救,只是一味地想抓住什么或是踩着什么东西,不想越是挣扎下沉得越快。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感到我的头发被人抓住了,而后感到有人托着我的身子奋力向岸边游去。终于到了岸边,那人将我用力推出水面,被闻讯赶来的家人拉上岸去,而那人却因力竭滑进水中,再没有起来。等将那人尸身从水中捞出,才知道是从小最疼我的二哥,他只比我大两岁,可是他为了救我,却牺牲了自己。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近水,看到水就会让我想起我的二哥。我和你不也差点被海水给淹死吗?明天我就要去出海捕鱼,我真的很怕!你会笑吗?你会的,你一定会笑我懦弱、笑我没用。”上官云德声音低了下来,似有几声吸鼻声,稍倾,换上一种故作轻松的语调继续说道,“不过,我如果不出海,在这个小渔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养活你了!养活你,让你过上好日子就是我的责任。前几日借的米粮也快吃完了,所以只能出海打鱼换钱了。如果能听到你对我说几句安慰或鼓励的话就好了!银雪,明早你会对我说几句暖心的话吗?那怕只是一句平安归来?你会吗?”声音中带着一丝期盼。
躺在床上的洛雪胭始终没有睡着,上官云德翻来覆去的声音搅得她无法入眠,正想要呵斥他几句,却听到他的低语,刚听到他说他怕水时,让洛雪胭感到很好笑,没想到平时酷酷的一个大男人,竟然会怕水,真不知他的酷是“内裤”还是“外裤”!当上官云德讲到二哥因救他而牺牲时,洛雪胭心中硬壳的某处仿佛被钻了个洞,没来由得为他感到了心疼。当上官云德带着期盼希望听到洛雪胭对他的一句平安归来时,洛雪胭的内心起了波澜,这个人曾伤害过她,但也曾救了她,如今与她相依为命住在这偏僻的小渔村,她也许应该对他说声“平安归来”的,可是想到过去曾经的伤害,她无法放下,她本就不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
第二天天未亮,上官云德就跟着渔民出了海,洛雪胭假装未醒未前去送行。上官云德落莫地独自一人来到港口,看到别家男人的妻子都站在一旁零零碎碎地念叨着,是那样的琐碎而幸福,只有他形单影只。望着那还黑黢黢的海面,心尖轻颤过一阵恐惧,面上却仍是镇定自若。
正要跃上船去,身后却传来喜悦的声音,“森原哥!”上官云德回过头来,看到一个明媚的少女正含笑站在那里,对他盈盈笑着,正是韩春熙。“森原哥,我昨天听爹爹说你今天要跟着大伙儿出海学打鱼。喏,这个平安符你带上,我昨天专门跑到镇上的妈祖庙里求来的。可灵验了!我们这儿凡是初次出海打鱼的人都会到妈祖庙里求上一个平安符的,它可以保佑你在海上无风无浪、平平安安、多打些鱼的!给,快戴上吧!”说着,就要将手中的平安符往上官云德的脖子上套去。
上官云德轻轻退后一步,避开了那双殷切的小手,温和地笑道,“多谢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这个我不需要!”
韩春熙望着虽温和地笑着但眼中却没有一丝的温度,那笑容也是那么的淡漠而生份,她的内心一阵酸楚,脸上却自动忽略了那眼中的冰冷,只记得那温和的笑,“人家好心给你求来了,你就戴上吧。再说这是专为你求来的,别人是无法戴的,别人戴就不灵了!”说着,仍是固执地将手中的平安符递在上官云德的面前不肯收回。
上官云德望着眼前明朗如春花般的女子,心内轻叹一口气,不是不知她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恋,若是放在以前,对于这样的女子他虽看不上眼,但因她也曾救过他,那么他也许不会拒绝,他虽未娶后,但也许会将她收入后宫,成为后宫中的一员。可是自从发现自己内心的爱恋,也知那女子的倔强,不肯与她人同侍一夫,所以,他未册封过任何一个女子,后更是将原来在身边的女子全部遣返,对所有上门提亲的人全部予以拒绝。也曾有女子想方设法接近他,但不是被他所杀,就是被他扔出门外。如今面对韩春熙的情意和恩情,以及那雪中送炭般的温柔体贴,令他心中有了丝丝的柔软。望着那年轻而同样倔强的脸庞,他无法再拒绝那期盼的眼神,一如自己望着洛雪胭时的目光,他轻轻接过那道平安符,将之挂在胸前,看到那双本噙着泪的眼睛在刹那绽放出万道光华,如同即将升起的太阳刺破那无边的黑暗般,整个人都被幸福喜悦的光芒所笼罩。
第二十四章 打鱼
三天后傍晚,上官云德拖着疲惫的身体挪下渔船,神情委糜,对水的恐惧及晕船的折磨,令他痛不欲生。海的风波、船的起伏,令他吐尽了胃中所有的东西,胆汁也吐了出来,整个人虚弱不堪,更别说撒网打鱼了。渔民们轻蔑的眼神更是令他无处遁形,那声声讽刺的话语令他如芒刺背。当他挪下船时,抬眼望向四周,别人的妻子守在岸边帮助丈夫抬鱼筐、搬渔网,与周围的人大声地嘻笑怒骂着,搜寻一圈,未看到那个让他日夜牵挂的人,那个令他在海上还有勇气支撑下去的人。心坠落,有了委屈。
“森原哥,森原哥,你怎么了?啊!你的脸怎么这么苍白!你到底怎么了?森原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关切与焦急撞入耳膜,上官云德知道又是韩春熙。他苦笑一下,抬起头来,淡淡地说,“没什么!”
“哈,真是绣花枕头一只,平常看着也挺象个人儿,谁知道上了船,英雄、狗雄就分出来了!这三天不停地吐,害得我们也没法专心打鱼!春儿,我看你呀,还是跟了我吧,他也就中看不中用!”一个粗粗的嗓音在上官云德身后响起,上官云德握紧了双拳压下了想立刻杀了那个人的冲动。
韩春熙闻言抬头望向那个说话的人,只见那人膀大腰圆,结实有力,四方的国字脸上带着长年风吹日晒的黑红,此时正光着膀子,扛着渔网、鱼篓站在上官云德的身后憨憨地望着韩春熙笑。韩春熙看到那人就跳着脚地骂了起来,“好你个张东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他又不是咱本地人,从未出过海,第一次坐船晕船也是常有的事!你都忘了你第一次出海回来,抱着你娘直哭吗?你再敢这么埋汰森原哥,看我不撕烂你那张狗嘴!我就是喜欢森原哥,除了森原哥,我谁都不跟!你死了那条心吧!”张东海被韩春熙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红了老脸,轻蔑而恨恨地看上官云德一眼,转身离去。
“森原哥,你别在意那粗人说的话!他就是那样儿!”韩春熙紧张而关切地望着上官云德。
上官云德淡淡地应一声,再也不多说话,闭上双眼,暗暗运功恢复体力。韩春熙静静地守在一旁等着上官云德慢慢适应过来。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上官云德才感到缓过劲儿来,睁开眼,疲惫地就要拿起地上放着的渔网,却被韩春熙抢先一步背到肩上,温柔地说道,“还是我来吧!我送你回家!”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心疼。
路上,二人沉默地走着,上官云德脚下仍是有些不稳,感到还是行走在摇摆的船上。韩春熙见状想要上前扶住上官云德,仍被他轻轻避开。
“嗯,森原哥,怎么不见她来?”韩春熙轻轻地咬着唇含着委屈小心翼翼地问着。
上官云德听到耳中,感到胸口一滞,是啊,她怎么没来?她又怎么会来?上官云德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走着。
及至家门口时,却见洛雪胭正微闭着双眼,惬意地享受着夕阳的照耀,一脸地轻松与满足。韩春熙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喂!你夫君出海不去送也就罢了!他晕船晕得在船上整吐了三天,你却不知心疼,不知去接他,竟还这么懒洋洋地什么事也不做!你真是不守一点妇道!”
洛雪胭闻言慵懒地伸个腰,缓缓地睁开了眼,望着眼前并肩而立的二人,突然感觉阳光变得有些刺眼,“哟!我说是谁打搅了姑奶奶我晒太阳呢!原来是你这个小妮子呀!嗬,你们二人倒是挺亲热的嘛!我送不送、接不接我夫君,是我自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