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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江湖黑路-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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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叔叹了一口气低声说:“人们自古就说忠孝两难全,我算是明白了,哼哈。”声音有些无奈的悲凉,张永弟仰头,泪流满面的喊:“成叔……我……我……”接着痛哭出来,成叔扶起张永弟,右手拍了拍张永弟的肩膀说:“不哭,不哭,这都是命!你命不好,成叔的命也不好呀?”张永弟拿着袖子抹着泪抽泣着。

成叔摇摇头说:“去洗洗脸吧!让成叔好好想想。”张永弟激动的说:“成叔,你答应啦?”成叔摇摇头,给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什么也不说,慢慢的走进屋里,喜悦的泪已从张永弟的眼角划下,成叔已被说服了。

十九章

 当天空抹上一层墨色,并镶嵌出颗颗闪光的宝石时,叔侄俩已打好了两个行李包,而且成叔还到了几个同行的老乡和冯老师那里一趟,让他们在他走后帮帮张永弟。

成叔本来打算后天才走,但听了张永弟说:“晚走不如早走,留多一天,多担心一天,我走的会照顾自己……”的一番话,再加上右眼直跳不停,内心烦躁,想到“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说法,害怕父亲真的出事,就决定明天便回去。

两人都坐在餐桌上,成叔缓缓的说:“我这一去,可能两个月就回来了,最多也就三个月。去跟人家打零工,就别偷懒,也别管人家偷不偷懒。如果受气了,也要受住,只要干工老实,以后有工,人家就会老是来叫你的,说不定哪天还会被老板看上,让你去帮他看蕉园。如果有,那就去干,那些工你也知道,每天就是给地里放放水,晚上就带狗巡逻巡逻,很轻松,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三四百块钱,这样对你来说是很有保障的,比起收破烂,好多了。

“说实话,在本地人眼中,收破烂是最大丢人的,你看,收破烂的几个都是外省人,没有一个本地人。不说本地人,其实外省的也一样,谁都看不起这一行,没有年轻人会去做这一行,都是上了年纪去做的。”张永弟撑着下巴点头说:“我知道,以前在学校,每当别人一说起我爸爸是收破烂的,我总是自卑的抬不起头,都不好意思跟人家一起玩。”

成叔摸着张永弟的头说:“你爸来了NH省也有十几年了,除了我,就没有一个能真正帮上忙的朋友。我也是一样,来这也有三年了,但也没能交上几个朋友,知道是为什么吗?就是因为我们都是收破烂的外省人,而且又没有钱,人家根本瞧不起你,以后如果有机会,就不要做这一行。再说,一个年轻人做这个还是很丢人的,除非你能开个废品站。不过,这起码要七八万块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存到这个钱?”

张永弟摇头说:“七八万,想都不要想了。看看我爸爸干了一辈子,除了这个茅草屋,一点积蓄都没有。”成叔却接过说:“其实你爸还是很勤劳的,又省吃俭用,总是跑到远远的地方去收,每天早出晚归,如果不是给人家骗了,现在可能会留给你两三千块钱。”张永弟大声的说:“成叔,你说我爸被人骗了钱,被谁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不知道?就是户口的事呀。”成叔诧异的说,张永弟忙不迭地抓住成叔的手急促的说:“什么户口的事,我爸都没跟我说过,成叔,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叔顿了顿,点上一支烟说:“老五也真是的,户口的事也不告诉你。你也知道,你爸是孤儿,到处流浪,没有户口,不像我们有父母的,一生下来就能上户口。当然,现在搞了计划生育,也没那么容易上户口了。没有户口,做什么事也不方便,不说别的,就说你的学费,人家初中报名是两百,你就要三百,每次都比人家多交一半的钱,你成叔没本事,连初中都没办法让你上完。”

张永弟连忙说:“成叔,不要说这些,明明就是我自己不上的,不关你的事,多读一年,跟少读一年又有什么差别,这又不是上大学?要说什么埋怨的话,只能说是命了吧,谁叫我爸走得早呢?是不是,成叔?”见成叔面有愧色,立即又说:“我算幸福的了,起码有成叔帮我挺过最困难的一关,不然,现在的我不知身在何处了。”成叔咧嘴苦笑,弹弹了烟灰,按着烟静静的吸着,迷雾中透出了丝丝伤感,张永弟连忙转着话题问:“那后来户口的事又怎么样了?”

“我听你爸说,在八九年的时候,借了点钱,拿了七八百块和带了两条烟去找管户口的老刘,想办下户口,一拖再拖,可没想到三个月后老刘出任务的时候,出了车祸死了,谁会想到这么倒霉?没办法,人死了,钱也要不回来,户口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你爸是气得三天都吃不下饭,这存了他多久呀?”张永弟一想,这不正是自己留级那一年,难怪家里连二十块钱都拿不出来?想到父亲那段时间的艰辛奔波,眼眶顿时湿润起来。

成叔吸了口烟又说:“后来,大概是九三年底吧,你爸拿来两千又去找人,听说那人叫林什么君的,后来又借了一些钱,后面陆陆续续又给了一些,他答应是半年搞好,可仅过了四个月,他却被调到别的农场去,全家都搬走,一声招呼都不打,白拿钱就走,这事又黄了,老本又没了,你爸气呀……”

张永弟一拳砸响桌子说:“妈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到时候找别人问清楚,肯定去找他,妈的,我爸的血泪钱就这样给他骗,我不让他好死。”成叔按住张永弟拳头说:“好死什么?找什么找?以后不要说这些话,懂不懂?你有证据么?口说无凭,懂不懂?人家还是公安,是有带枪的,我可不希望你出事,你爸爸在天之灵,也不愿你去冒险,懂不懂?”

张永弟嘟着嘴说:“公安又怎么样?好,他有枪,我不找他,我找他小孩?行不行?”成叔攸地站起怒骂说:“你又说什么混帐话了?不行,你跟我一起回去,你这样子,谁能放心?早知道,不跟你说这些了。”一听要回去,张永弟立即改口说:“成叔,我只是说说发泄发泄而已,你又当真了。成叔,你觉得我像那种做事不计后果的人吗?杀人偿命,谁不懂?我连孩子都没生,香火都没传下去,哪会这么笨去寻死?再说,说不定那吊人出车祸死了,上天已经帮我报仇了。”

成叔忍不住一笑说:“对了,懂这么想就好了,你爸可等着你能开枝散叶呢?等你十八岁了,成叔在家跟你介绍介绍。”张永弟一笑的说:“好呀,先说好,瘦得像竹杆,肥得像母猪,我都不要。”成叔开怀大笑起来说:“放心,成叔眼光不会差的,一定给你介绍一个最好的。”张永弟见成叔笑了,心也松了下来,接着问:“成叔,那后来呢?我爸还有去找人么?”

成叔摇了摇头:“没有了。唉,后面那几年钱又不好赚,你又大了,你爸身体也没以前好了,风湿病老是犯,开销大了,再加上要还债,想再去找人搞户口又没钱,拖到现在还是没户口……唉!如果没有户口的事,你家也不会这么糟了,都是命呀。”

张永弟哑然而又愤怒,一直以来家里都是吃不好,穿不好,父亲的关节炎也舍不得去看,还以为家里真的是没有钱,从没想到父亲偷偷省下的钱都是为了办户口,可户口的事却给了他这么大的打击,可是父亲为什么就不告诉自己呢?也是第一次听到权钱交易的内幕,而且还是关于自身利益的,对政府腐败官员的忌恨也正由此产生。

成叔接着说:“这事也过了这么久,算了,以后你有钱,户口还不是简单的事,别想这么多。你去收破烂时,如果有些非常小气的,多给一两毛也无所谓,别跟他争,不然以后在他那地方不好做生意,毕竟我们不是本地人。路上碰到熟人要多打招呼,碰到长辈要会叫,这样人家才会留破烂来给你收。”

张永弟点点头,这些父亲生前都说过,也知道如果收到了旧电器和发电机之类的,一般都拿到修电器那里卖,价钱起码要比废品站高上两三倍,甚至五倍都有。

成叔走到床旁的立柜前,拿出了上次学校的捐款和张五留下的现金,递给张永弟说:“这有1500多块,我走以后,这钱要放好,不要乱花。本来我想拿去给冯老师帮你放的,但想想,还是给你放,我相信你是不会乱花的,你能做到吧?刚开始学收破烂的时候,生意肯定不是很好,这钱随便都可以帮你顶三四个月,到时我已经回来了。”

张永弟没接那钱,站起来爬上chuang头,一只手在床梁摸索,最后他手上出现了一个用白布包扎成拇指大的小球。张永弟解开小布片,放到成叔的面前,一对金戒指,两对叶片形的耳环,黄闪闪的,总含量起码有二十克,按市价,起码要二千块钱。

“成叔,这金戒指和耳环是我爸去年收破烂时在大厂捡到的,不敢拿去卖,怕人家认出,这种见不得光的东西留在这也没用,给你带回去,还可以换几个钱。至于这钱嘛,我留三百就够用了,剩下的全部拿走。”

成叔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办完了张五的丧事,身上也就剩下五六百块钱,也刚够回去的路费,家里老爷子出事,肯定急用钱,小弟的钱绝对不能动,本以为就这样带路费和愧疚的心回去的,现在竟意外的出现这几样金手饰,怎能不兴奋?但很快,脸上突喜的笑意便攸转成了眉头拧结。

张永弟像是看透他心思似的,抓过手饰放在他手上:“成叔,拿着,这东西放在家里又不放心,现在你要回去,老爸又没留下多少钱,你的钱又全都花在丧事上了,拿这个凑凑数,如果连这个你也不拿,我是一辈子也不安心的,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成叔唉叹的说:“什么欠不欠的,说这么难听,以后不准提这个。这金戒指和耳环,叔就不好意思先收下了,到时你娶媳妇时,再重新打几只给你媳妇。嗯,这个是说得有点早了……这钱,你一定要留着,不要争了听话,叔不在了,做什么事都要靠你自己了,如果真的有困难,就去找冯老师,不然就去找绳厂的庄叔,我都跟他们说了,在这里,也就他们可以帮你一些忙,清楚了么?好,叔的老家地址你拿笔记好了,是湖北省Se市风珑镇珑马村八组……别搞丢了……有事就写信。”

二十章

 四月七日早上八点,张永弟骑上车,带着草帽,出门。今天是张五头七过后的第一天,也是张永弟正式工作的第一天,目标是场部。

想到昨日废品站的老板说:“来帮我干,一个月包吃包住三百五,三个月后四百,半年后四百五,一年后六百,怎么样?不用每天晒太阳,跑得这么辛苦,也算是我帮你父亲一个忙吧。”看着那脖子上不断抖动的肥肉,张永弟瞄了近两千平方的收购站,却只有两个工仔在忙碌,便笑了笑说:“先干一下老本行,实在不行,再到你这来。”心里却暗骂道:“说的好听,还不是想让一个人干三四个人的工。”

想到成叔走之前在父亲灵位前上的最后一次香,面容出现的愧疚,无奈和喃喃自语的“对不住”,张永弟的眼眶又湿润了,张永弟在帮成叔提行李包时,悄悄的把一千两百块钱塞进包里,不敢让成叔知道,自己只留下三百块,再加上卖掉家里的几袋废品,现在他身上只有四百多块钱了。

想到前晚冯老师在听到成叔走之后的惊讶和自己坚定退学立场的决心后,吐露出来的无奈叹息声;想到这几天房子里空荡荡飘离出来的徘徊和孤寂;想到这几天看完周芳送来的两部书后的震憾……张永弟甩了甩头,心里坚定的说:“今天,是我真正独立的开始!”

下车走入场部中心的十字路街道,张永弟似乎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绕着自己,手里的叮当都不敢摇了,也不敢吆喝“收破烂”了,慢慢的推着车往市场方向走去,心里突突的跳:“怎么大家都在看我?”

有好奇,有怜悯,有平淡,有猜测……种种目光让张永弟的额上的汗珠不断沁出,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链子牵玩着的猴子,现在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芒刺在身”,庆幸自己还好带着草帽,不然自己的窘样……“收破烂的,这里。”路边肥佬饭店的老板挺着大肚子在门口叫着。

张永弟慢慢推着车走了过去,感觉手心全是汗,“镇定,镇定,怕什么,不就是死了父亲被人指点吗,有什么好怕的。”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汗水却不断的从皮肤渗出,放好车,跟着老板走进小店,借着算废品时,稳定了心绪,他定了定神说:“这两个雕花的白酒瓶,废品站不收,就不算了,剩下二十一个酒瓶,一毛一个,十五个拉罐,五分一个,纸皮十六斤,一斤一毛五……再加两块四……一共是五块二毛五,对不对?”“两毛就算了,给五块钱吧!”老板大咧咧的说。

“谢谢老板!”张永弟边说边付钱,第一笔生意就这样做成了,张永弟的心里很高兴,收拾完废品,看到对面杂货店的老板娘招手,立刻过去。

张永弟认得老板娘是班上许小丽的母亲,四十来岁,老板娘说:“我后门有一些湿纸皮,你去看一下?”张永弟一愣:“湿的呀,不知道有多湿,如果说太湿的话,一般我们都是估的,不称斤,如果只是五六分的湿的话,就四五分钱一斤。”“多少就多少,你收走就行了,放在那里太碍路了,我到后门等你。”

张永弟看着一堆积了水的纸皮箱,脑子里直打转:“这只能估了,老爸好像说过渗水的纸皮是一比三点五,那么这堆纸皮估起来大概有五十来斤,原来的也就最多就是十七八斤左右。”他对老板娘说:“这些都太湿了,拿回去还要晒两天,就给两块钱吧。”

“好,好,你拿吧,看你还是挺老实的,要是别人,最多出一块五,以后我的破烂就留给你来收,你现在不学了?”老板娘点头的说。

“不上了,一个人,还上什么?”张永弟递上钱回答说,“真是可怜!”老板娘心里暗道,又说:“这里还有两个酒瓶,就送给你了。”

一路一来,菜市场附近都收完了,张永弟逐渐放开了手脚,对旁人探刺的目光也能坦然面对,有时还会付上微笑,草帽也把它摘下了,时间才九点多,随后便倒回往南方向干部的楼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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