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晚·帝宫九重天-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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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侯?司徒凌?
前来江南的不是太子司徒永吗?
司徒凌怎么也会赶过来?
我来不及细想,已被那人驮到背上,飞快从窗边跃出。
软玉见状,连忙向外喊道:“不好啦,快来人,快来人……有人劫走了夫人!”
我只穿了一件单薄小衣,被那人背到窗外,迎面扑来的寒意几乎冻得我屏住呼吸。
东方的天空已透出一抹亮色,隐见山底的绿意盈然,想来不消片刻,这天就该大亮了。
到底是哪个不晓事的在安排这次行动?
时间、时机完全不对,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也不占,说是自寻死路倒有些像。
就是能勉强逃出去,我拖着这样虚弱的身体奔波,冻也要给冻死了!
一眼瞥到原先守在后窗的近卫倒在地上,身上却看不出伤痕,好似是中了甚么迷药;而屋中的软玉还在惊慌求救,总算没有立刻追出来。
我心有疑虑,低声问背我的那人:“南安侯何在?这次行动的首领是谁?”
那人答道:“呆会姑娘就知道了!”
这口吻很是敷衍。
而司徒凌的部属无人不知我和他从小亲厚,加上我素来冷肃,见了我无不屏声静气,敬惧有加,几时有过这样无礼的部属?
握紧了拳,我冷冷道:“你是什么人?放下我!”
那人似乎怔了怔,脚步顿了下来。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相思的啼哭,竟让我听得心里一抽,急转头回望时,晨雾迷蒙的山林中,另一个方向正有两三道人影飞奔而来。
背着我的那人已在高喊道:“秦姑娘有令,若轸王府的人敢追,立刻砍掉他们小郡主的手!一个人追砍一只手,两个人追砍一双手!淳于望如果不怕他宝贝女儿变成人彘,只管追!”
他的声音极宏亮,又立于山中,只怕整个山谷都能听到他在叫喊,要把淳于望的宝贝女儿砍成人髭!
我大惊,急喝道:“闭嘴!你究竟是什么人?”
说话间,那边三人已经赶了过来,其中一人怀抱里,正搂着挣手挣脚的相思。肋
她散着黑发,也像刚被人从暖暖的被窝里抱出,小小脸儿尽是睡梦中被惊醒的惶惧,但身上倒是裹了件厚厚的裘衣,一时应该不会冻着。
她年纪幼小,本就给吓得眼泪汪汪,忽转头看到我,立刻哭叫得更加凄惨:“娘亲,娘亲!有坏人,坏人抓了我!”
我挣扎着想要推搡背我的那人,无奈身体虚弱之极,手足间全无力道,凭我怎样,也无法挣动半分,反是用尽了力道,眼前阵阵地昏暗着,好像随时都可能晕倒过去。
耳边却听相思一遍遍地在喊我:“娘亲,娘亲,我怕,我好怕啊,呜……”
我勉强定住心神,转头给相思一个安慰的笑容,柔声道:“相思别怕,别怕,你父王很快就会来救你,别怕!”
相思从厚厚的裘衣中向我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哭道:“娘亲,他们说要砍我的手。”
我给她哭得心都给撕扯开般揪疼,不觉间哽咽:“相思别怕!谁敢动你一根汗毛,等娘亲身体养好了,把他满门上下剁成肉酱!”镬
相思的哭声便低了些,泪汪汪的眼睛瞅着我,忽道:“娘亲你别哭,相思不怕,真不怕了!”
我才觉出自己的眼睛已经潮湿,忙别过脸,狠狠把眼底的酸涩逼回去。
身后很是静寂,并看不到追兵。想来淳于望爱女如命,万万不敢明着追踪,但也绝对不会眼看着敌人把相思带走。
而我也已断定,这些人绝对不是司徒凌或司徒永的部属。
他们应该与昨晚突然出现的鸟啼讯号有关,可他们绝对不会是为救我而来。
那么,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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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人疾奔了一路,眼见前方有山道,抱着相思的那人忽道:“分开走,你从那边跑,把他们引开。”
背我的那人应了,却窜向左边的密林。
相思见我不再同行,又惨叫着哭了起来:“娘亲!娘亲!”
我冻得几乎全身都僵了,勉强道:“相思别怕,你父王……快赶来了……”
但见抱她的那人轻轻捉过她小小的手臂,飞快塞到裹她的裘衣之中,又掩住了她的嘴。
背着我的人继续往前飞奔,身后却没有了刚才的静寂。叱喝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
耳边寒风呼呼刮过,山林间未及萌芽的枯枝刮擦于脸庞和光裸的手臂,蹭破了皮,慢慢地渗出血迹,居然觉不出疼痛,只是僵冷得不断打寒战。
身后追来的人呼喝声由远而近:“站住!站住!”
背我飞奔的人竟真的听话地站住了,然后,将我扔在一边树下,急促说道:“秦姑娘,形势紧急,小人没法救你出去了!请再忍耐几天,侯爷一定再来相救!”
黑色的衣角在我脸上拍过,那人卸下我这个累赘,迅速向前奔去。
前方是陡坡,陡坡下则是密林,只要在被追上前奔入密林,藏匿身形并趁机逃去的机会便很大了。
可南安侯司徒凌的手下,谁敢在这样的情形下丢开我私自逃走?
若有这样贪生怕死之徒,便是逃得生天,也需逃不过司徒凌的军法如山。
我挪动了下冻僵的躯体,还没来得及坐直,一旁已有冷冷的剑锋指住我。
“夫人,请随我们回去。”
我抬眼,却是一名淳于望的近卫,正拿剑逼着我起身。
他的身后,还有几人跟着,却眼生得很,应该淳于望安排在附近巡守的高手了。
其中的两人已缀在劫我出来的那人身后追去,另两人却警惕地紧跟这位近卫身后,显然是怕我逃走了。
我暗暗诅咒,虚弱地笑了笑,“怕要劳这位兄弟扶我一把了!”
近卫迟疑了下,到底伸手来扶。我几乎冻僵了,双腿却如冰棱一般冷硬,勉强站起身来,却已站立不住,若非那近卫扶着,差点又要摔倒。
近卫终于也意识到我是没法自己走路了,解了自己的披风把我兜住裹紧,让另两人拎起披风两边,慢慢往回走去。
我蜷在披风中,终于暖和了些,默默催动刚有些恢复的内力流转于经脉,帮助气血运行。刚小产就给冻成这样,再不自己保重,天晓得会落下怎样的病根来。
最叫我忐忑的是,夜间连二连三的变故,已让淳于望对我起疑;如今再来这么一出,更见得我居心叵测。
万一相思再有个好歹,只怕我再怎么像他的盈盈,也难免要成为他的剑下亡魂了。
相思……
想到方才她惊惧又懂事的目光,我的心里猛地抽疼,连气息都已紊乱。
到底是什么人在操纵着这件事?
劫走相思,嫁祸给我,让淳于望和芮国翻脸,必要时又可以用相思制肘淳于望……
难道是淳于望在南梁的敌人?
这位轸王殿下心机极深,明明是把南梁朝政搅得一团混乱的幕后元凶,却有意无意地游离于朝堂之外,以致我所能掌握的关于他的信息少之又少,再不晓得他在南梁到底有多少的朋友,多少的敌人……
我裹在披风中,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闻得暗香阵阵,便知已经回到了梅林。
匆匆的脚步声中,但听黎宏急促地高声问道:“小沈,小郡主救回来了?”
我身边的近卫便答道:“黎先生,我追回了夫人。殿下亲自带人在救小郡主。”肋
“夫人!呸!她是咱们哪门子的夫人?难不成你还准备把她送房里去当菩萨供着?扔在这里,我倒想看看这回殿下还会不会护着她了!”
黎宏的喝骂声里,我被重重地掷了下来,给摔得五脏六腑都似纠结到了一块儿。
披风散落,小沈退了开去,黎宏却正走上前来,往日白净的面庞一脸的嫌恶,恨恨地瞪着我,叱问道:“说,北芮派了谁过来救你?落脚在哪里?准备把我们小郡主带哪里去?”
我皱眉,才要坐起身来,黎宏伸出脚来,在我胸前一踹,我立时又倒回冰冷的地面,一阵阵地血气翻涌,心中已是怄极。
除了三年前的那次重伤,我几时这样任人宰割过?
还是给一个不懂武艺的老夫子这样欺凌!
伏在地上,狠狠地瞪着黎宏时,他却似给我看得更加恼怒,抬起脚来继续踢着我,骂道:“贱。婢!敢仗着这狐。媚子模样勾。引殿下!还敢那样对小郡主!小郡主把你当亲娘看,你还要剁她手脚,把她做成人彘?天底下有你这样禽。兽的娘亲吗?”镬
此人一心希望淳于望谋夺帝位,恨极我消磨了他的进取之心,却是借此机会在报复我了。
我自是没必要低下心气来和这人辩解,咬了牙也不呻。吟,却给他踢得在地上翻滚。
因疼得受不住,抠往地面的指甲裂了缝,便有鲜血慢慢从嵌在指甲间的污泥中渗出。
屋前尚有几名留守的下人和侍卫,看着我的惨样,本来还有些怜悯之色,待听得黎宏说我要把相思做成人彘,便个个愤恨,那模样竟是巴不得他把我活活踹死了。
我一身伤病,无力闪避还击,片刻后便已眼冒金星,喉嗓间一甜,已“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这时方听得软玉匆匆上前止住他道:“黎先生,凭夫人有什么不是,且待殿下回来再处置吧!何况,殿下亲自去追,想来小郡主也不致会出事,先生也不用太担心。”
黎宏哼了一声,这才拂袖离去。
软玉便上前把我扶起,半抱半拖把我拉到一株老梅前坐了,又进屋找了裘衣为我穿上,细细擦净我唇边的血迹。
我勉强笑了笑,说道:“谢谢。”
软玉用手摘去我滚在地上时长发沾上的碎屑和落花,为我梳了梳发,却伤感叹道:“我不用夫人谢我,只为殿下和小郡主伤心。殿下不像那起风。流公子有满肚子的花言巧语哄女孩子,可他待夫人的一片心,夫人不该不知道。还有小郡主……她一心在找回自己的娘亲,恨不得掏出心窝子来待自己的娘亲好。夫人,你怎能就这么忍心!你怎能对她下那样的毒手……”
她的声音已哽咽,泪水簌簌地掉落下来。
我身上暖和多了,安坐了片刻便有些缓过来,见她动情,正待说话时,忽觉眼前一花,已多出个人来。
素白的衣袂,冰雪一样洁净而冰冷的颜色。
抬眸,我看到了淳于望同样如冰雪般的面庞。
他冷冷地看着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憎恨和绝望。
他的怀中却窝着个正颤抖着的小小身躯,正是相思。
此时见父亲顿下身来,她转过头一眼看到我,还挂着泪珠的眼睫立刻弯出了极可爱的漂亮弧度,转作腻人的甜甜笑容。
“娘亲!娘亲也回来了!娘亲抱我!”
她向我伸出胳膊,粉嫩的小手肉嘟嘟的,连手背的指窝看着都这般惹人怜爱。
我凝望着她,心下大是安慰,向她柔声笑道:“娘亲不大舒服,等好些就抱你,带你去散步,带你折梅花。”
“好啊,好啊!”
相思在淳于望的怀中扭动,“娘亲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捏捏,捏捏就舒服了!”
淳于望的脸色更难看。
他抱紧相思向屋内走去,哑着嗓子说道:“相思乖,先去洗个脸,换件衣服,喝碗安魂汤定定神吧!”
相思在他怀中乱挣,娇声娇气地嘀咕道:“我不嘛,我不嘛,我要陪着娘亲!我不喝什么汤,我不怕!娘亲说,要我别害怕,我才不害怕呢……”
的确是个难得的乖孩子,不枉我疼她一场。
她虽然偶尔调皮了些,却生得玉雪可爱,那些近卫婢仆,一见她无恙获救,也都松了口气,便有人谈论起淳于望怎样领人追击,怎样绕道设伏,怎样展露武艺大显身手亲自把相思夺回来……
长长地叹一口气,我吃力地挪了挪酸疼的身体,却觉眼皮微凉,润润地贴在晨间干涸的眼窝中。
伸出手去,接着一枚落花。清晨浅金的阳光透过横斜树梢打在纤薄的瓣上,朱色犹存,可惜花颜已凋,素蕊萎黄,飘在掌心的触感,如同一朵雪花轻轻栖着,凉凉的,宛若正在掌心慢慢化开去。
眼前又是一暗,却是淳于望将相思送回屋中,去而复返。
我坐在地上,正对着他笔直的双腿。
他那素色的衣角随风漫舞,柔滑厚实的质地拍到我脸上,冷冷的,微微地疼。
“秦晚……”
他唤着我的名字,带着被风雪吹透般的嘶嘶寒意。
他逆着春日清晨并不炙烈的阳光站在梅树旁,看不清楚面孔,却似有种奇异的烈意如焚,要将我生生地烧为灰烬;又似有种刻骨的伤和恨,如潮水中漫漫卷来,要将我当头淹没。肋
我明知不妥,坦然看着他,说道:“此事与我无关。有人在对付你,陷害我。”
淳于望点头道:“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