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谱-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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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全靠一百多妖兽和几个妖怪约束,如果全体突击,赵军死守,再以精锐弓弩手或玄功高手射杀妖兽和几个妖怪呢?没有妖兽、妖怪指挥的兽兵将会比人类军队更乱,想退回来重组队列,绝无可能,这场仗就败了,牛八角败不起,也绝不敢冒这样的险。
吴不赊没有牛八角想得这么多。人啊,不能懒,一懒脑子就不转。如果不放权,自己指挥,吴不赊想得会多些,一放权,他想的东西就少多了,扛着个脑袋,却不太想事,很有点只等结果的味道。当然,即便懒了点,比虎大嘴几个还是要想得多些。在他想来,稳一点没有错,多打几场仗有什么关系啊,何必要一下就把赵军冲垮呢。
虎大嘴率兽兵冲出,对面一万赵军已列好阵势。初看和先前的阵列差不多,反正虎大嘴没看出名堂来,照牛八角军令,将猪兵与虎兵分为两部,嘱咐率队的妖兽听他吼声为号,自率猪兵,一声怒吼,猛扑出去。身后五千猪兵如五千支利箭,跟在他身后激射,两百虎兵列阵观战。
虎大嘴一动,赵军也动了,阵列后面突地冲出一队强弩手,列在阵前。牛八角远远看见,暗叫不好。虎大嘴却不以为意,先前的弓箭他可看见了,直射的穿透力,弩比弓强,那又怎么样,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反而狂吼一声:“冲啊!撕碎他们。”
这次的赵军没有慌乱放箭,弩阵前小校一直死死盯着虎大嘴。约摸三百步远,小校手中刀往下一劈,“嗡”的一声,如黄蜂炸窝,万千黑点迎着猪兵急射,其中至少有三十支以上的弩箭射的是虎大嘴。
虎大嘴带的是猪兵,虽作虎吼,却未化虎,眼见箭来,疾如电密如雨,他虽狂傲,也自惊心,手中钢叉急舞,水泼不进,箭虽多,尽给挡开,倒没有一箭射到他身上。但背后的猪兵就不行了,霎时间惨嚎声起。弩不像箭,穿透力极强,猪兵一旦中箭,立时就透体而入,肩背之处还好,射在眼睛鼻子嘴巴处,竟是直入脑中。前列的猪兵,一场箭雨倒下数十,受伤的更多。不过野猪凶悍,直接透脑而入的,死了就死了,没死的却更加凶悍,跟在虎大嘴身后,狂嚎着往上冲。但冲得越近,弩的穿透力越强,两百步时,又是一阵箭雨,这一次至少倒下了近两百猪兵。一百五十步时,又是一拨;一百步时,最后一拨儿。前后四拨儿箭雨,射死了将近一千猪兵。
虎大嘴眼见属下死伤惨重,激怒若狂,纵声狂啸,猛地加速,但赵军阵前的弩手却转身撤进了阵中。
弩的力道比弓箭要强得多,但上弩费事也费力,从三百步处开始发弩,哪怕是人类步兵冲锋,也最多发一弩,何况是快得多的兽兵,绝没有发第二弩的机会。三百步到一百步,赵军射出了四拨儿箭雨,是把两千弩手分成了四列,而不是上了四次弩,三百步内若能上四次弩,弩兵就天下无敌了。
弩兵退入阵中,后列抢出无数盾兵,一人多高的铁盾往地上重重一顿,盾牌下面的尖头插入土中。盾手左手挽盾,肩膀死死靠着盾牌,一盾一盾挤紧,霎时列成一道盾墙。后面枪兵成列,丈八长枪架在盾上,锋利的枪尖直指向前,枪手之后,立一刀手,盾、枪、刀,形成一道死亡之墙。但这样的死亡之墙并不止一道,十步之后,又有一列死亡之墙,再后面还有一道。
一万赵军,共分为两千弩兵,两千盾兵,三千枪兵,三千刀兵,最前面一列是盾兵,最后面一列是刀兵。敌军若冲破盾、枪组合,刀兵上前近战,但刀兵的另一个作用是,监督前面的枪、盾兵,无论任何情况下,不得军令,枪盾兵不能后退,否则,刀兵径斩之。若前列刀、枪、盾皆退,后列径斩之,所以最后一列是刀兵。枪盾组合,是步兵对付骑兵的最强防守阵列,赵军在与兽人骑兵的长年战争中,摸索出了丰富的经验,这时用来对付兽兵,管不管用,没有任何人心中有底。这边的牛八角、吴不赊,那边的管季,都死死盯着战场。
虎大嘴终于冲到阵前,一声怒吼,钢叉一抡,将伸到前面的两把长枪击飞,肩膀往前一靠,狠狠地撞在盾牌上。他是何等力气,那盾兵如何挡得住,顿时连人带盾被撞得倒飞出去,同时带翻了身后的枪兵和侧后刀兵。
虎大嘴一步跨进阵中,左一叉,叉住枪兵的脑袋,他那叉子大,力道又猛,可怜那枪兵被他一叉,竟把整个脑袋叉了下来。虎大嘴叉子下压,左手一个盾兵身子藏在盾后,虎大嘴这一叉,正叉着他的背,便如叉一条泥鳅,透背而入,手一抖,那兵直飞出十余丈开外,半空中长声惨叫,狠狠砸在第三列枪盾墙中,砸翻了一名枪兵。
虎大嘴长叉抖空,反手回扫,右手边刀、枪、盾三名赵军都惊呆了,眼看着钢叉扫过来,既不会格挡也不知道闪避。他这一叉,先扫中最后面的刀兵,带着刀兵扫中枪兵,最后压在盾兵上面。三兵一盾,同时往前轰然栽倒,刀枪两兵眼见是不活了,那盾兵好像没什么事,不过一时也挣不起来。
虎大嘴扫开一个缺口,看前面还有一排盾墙,大怒,一步跨上,故技重施,钢叉一扫,扫开长枪,一脚踹出,连盾带人一齐踹飞。他仍不甘休,又是两脚,盾都是紧密挨着的,被他接连几脚,踹翻一片。失了盾牌的保护,背后的枪兵、刀兵踉踉跄跄,被他钢叉抡圆了一扫,刀枪乱飞,鲜血乱溅。虎大嘴大笑,却见前面又是一道盾墙。
“大爷我一道道扫过去,你便有一千道盾墙,今天也拦不住你家虎大爷。”虎大嘴豪气勃发,钢叉下压,盾尖插入地中,下沿还是有空隙,虎大嘴便是看到了这一道空隙,钢叉插入,一挑,铁盾挑飞。赵军铁盾质量极佳,这种重盾,外包铸铁内镶硬木,整体重达七十斤以上,被虎大嘴一挑,飞出去数十丈,再重重砸下来,把后面的赵军砸翻好几个。
虎大嘴手中叉不停,霎时间连挑十余叉,挑飞了十多块盾牌。盾牌后的枪手、刀手醒过神来,数枪攒刺,几名刀手更是吃了豹子胆,竟然抢近身来,抡刀就砍。可虎大嘴是虎啊,吃了豹子胆也对付不了虎,虎大嘴钢叉一抡,将面前刀枪尽数荡开,再“嗖嗖”数叉,抢到面前的几名刀兵立时了账。有一个赵兵倒霉,被虎大嘴钢叉一叉,身子往后倒,后面一名枪兵刚好一枪往前刺,得,前面钢叉透背而出,后面长枪穿胸而人,到了阎王殿,这账只怕都不好算。
忽地一枪刺来,迅疾如电。虎大嘴钢叉一格,枪头倏忽不见,一晃,却又到了他喉前,斗大的枪花带着风声,扑面而来。虎大嘴吃了一惊,叉把上挑,“铮”的一声,正撞在枪颈处,那枪一荡,划过圆,竟又到了虎大嘴胸前。
“高手!”虎大嘴心中念头一闪,却是大喜,斜跨一步,钢叉反把一扫,看敌手时,乃是一名军官,三十来岁年纪,单瘦高挑,腰细肩宽,双手极长,有如猿臂。那军官一步闪过虎大嘴钢叉,长枪一抖,“嗖、嗖、嗖”连刺数枪。
“好!”虎大嘴叫一声好,挺叉相迎,枪叉相交,“铮铮”数声。那军官力气明显不如虎大嘴,但枪法精妙,一时间竟斗了个旗鼓相当。边上又有枪兵盾兵围上来,虎大嘴狂呼酣斗,看上去神勇无比,却被围得死死的,再不能如先前般一路破墙。
这时猪兵也早已撞了上来,盾牌虽是铁铸,盾兵却撑不住野猪的大力猛撞,第一排盾墙如薄纸般被撞开。
若论冲力,野猪的冲力其实还及不上骑兵的冲力,马本身比猪要重,跑起来也要快得多,连人带马全力一撞,其力几近万钧,可猪兵破开盾墙,似乎比骑兵还要容易,这是为什么呢?原因就在于猪兵体形要矮得多,盾墙的威力,一半要借助于盾上的长枪,骑兵冲过来,若马上骑兵不能劈开长枪,马就可能被枪刺中。马是一种非常敏感而胆小的动物,明晃晃的长枪会让它们不由自主地闪避退让,这一害怕,冲力自然就小多了,弄不好,一些马甚至会在枪尖前来一个急停,马停住了,倒霉的骑手可就腾云驾雾了。猪却不同,猪身形比马要矮得多,盾上的枪想要刺到它们比较难;其次猪胆子大,尤其是发狂的野猪,所以对付骑兵威力极大的盾墙在猪兵面前竟是不堪一击。
不过在破开第一排盾墙后,最前面的一列猪兵冲势已衰,而挤在一起的猪和人又阻挡了后面猪兵的通道,后面的猪兵能把失了盾牌保护的人撞飞,却也就只能撞飞人而已,到第二列盾墙前,已是没了冲力。野猪力极大,盾牌插地肩膀顶着还有后面枪兵刀兵推着,人的力也不弱,不能借势飞撞的野猪再想撞开盾墙可就难了,当然也有极少数撞开了第二列盾墙,但也只能停留于第三列盾墙之前。
这时的情势,虎大嘴在第三列盾墙与第四列盾墙之间恶斗,少量猪兵停留于第二列与第三列盾墙之间,其余猪兵全在第二列盾墙外乱窜。组成第一列盾墙的赵军士兵被发狂的猪兵连咬带撞,很快便死伤殆尽。但猪兵的力量也到此而止,撞不开第二列盾墙,反被盾墙后的枪手扎得一头血。赵军撤到后阵的弩兵也重新上了弦,便有军官调了弩兵来,在盾墙后狂射,这下猪兵死伤惨重,惨嚎声不绝。
虎大嘴这会儿已占到上风,正自斗得兴起,忽闻得长嚎声不绝,回头一看,惊怒交集,一声怒吼。
背后两百虎兵早就跃跃欲试,只是不得军令,不敢妄动,听得这一声吼,两百虎兵昂头齐吼,齐扑过来。
猪个头矮,腿短,冲撞有力,但跳不高,赵军的盾墙对付猪兵,正是克星。但虎不同,虎善扑善跃,一跃之力,高丈余,远可及数丈,盾墙不过齐人肩高,如何拦得住,两百虎兵到盾墙前一跃便过。枪兵中也有机灵的,挺枪对空便扎,但这样的人不多,又没有经验,也扎穿了几头虎兵的肚子,总体效果不大,大多数枪兵干脆就那么傻站着,眼睁睁看着两百虎兵翻盾而入。
人对猪不是太畏惧,到底见得多了,别说吃过,有人甚至还杀过,不就一条猪吗,不怕,所以就算猪兵冲到面前,不少人也敢挺刀挺枪狂砍猛刺。可虎不像猪,那真是要吃人的,赵兵先就吓破了胆,虎入盾墙,不说扑咬,只一声吼,刀兵、枪兵大抵脚软,扔了刀枪,抱头就跑。那还是胆大的,胆小的干脆就是傻了,就那么直挺挺站着,等着猛虎下口。说起来倒是盾兵便宜,本来就是半蹲着的,这会儿索性地下一矬,盾牌盖头,不怕猪踩,不怕虎咬,反是保得一命。只可惜一道盾墙,瞬间崩溃。
虎大嘴大喜,身子一摇,将身化成一头巨虎。那军官久经疆场,死人堆里杀出来的,倒不怕一头虎,照旧挺枪就扎。虎大嘴张嘴对着枪头便咬,他虎嘴钢牙,这要咬中了,铁枪也要咬碎。那军官后把一旋,晃起斗大枪花,虎大嘴竟是咬不着,反扎向虎大嘴脖子。虎大嘴头一偏,步一斜,纵身便掀。何谓掀?说白了就是拿身子往上靠,他这么巨大一个身子,真要靠上了,那还不得骨折肉裂啊。
眼见巨大的一个虎身靠上来,膻腥气直冲鼻孔,枪又还空在虎脖处,那军官不得不退,顺着退步,后把一捋,抖一个枪花,便要一枪挑向虎大嘴肚子。就在这时,他忽闻一阵风声,躲闪时,却已经迟了,一股巨力打在腰上,将他打得直飞起来,重重地撞在后面盾墙上,竟是抱盾墙撞了个缺口。
原来虎大嘴这一咬二掀三摆尾,乃是连起来的绝招:一咬不中,头偏身往上靠;还靠不着,后面还有条尾巴,顺着往上扫,借了势,力足,更是快如闪电。而且虎尾先是偏着的,藏在后面,还非常隐秘,除非经常打虎的,一般人谁知道啊?这军官沙场百战,与人对阵的经验十足,与虎对阵却还真是平生头一次,又怎么会想到要提防后面的虎尾巴,便就中招,虎尾一扫,其势如鞭,何况成了精,这一鞭力大啊,那军官估计是活不成了。
一鞭扫开那军官,虎大嘴大声狂吼,巨大的脑袋一晃,边上还围着的十几个刀兵、枪兵魂飞魄散,转身就跑。虎大嘴大笑,他化成人身笑起来也好,虽然粗野难听些,还将就看得过去。这虎一笑,诡异啊,胆破数百,鸡皮疙瘩更落了无数。
所谓马不知脸长,虎大嘴也不知自己笑起来有这么大杀伤力,他一声吼,凌空跃起,过了第四道盾墙。两百虎兵和他一样,见着盾墙就跳,连扑带咬。盾墙一松,猪兵嚎叫着便是一顿乱拱,彻底拱烂。小半个时辰,一万赵军,十余道盾墙被拱得稀烂。但这会儿赵军大阵中却擂起鼓来,又出来一个万人大阵。
吴不赊在后面看着,以为这一万人是上来助阵的,不想这一万人在距先前的盾阵五百步开外便停了下来,照旧列成枪、盾阵,阵前布下弩兵,不论是冲过去的虎兵、猪兵,还是赵军溃兵,三百步外便是一通乱射,阵中更是战鼓不绝。
赵军盾阵已经崩溃,但先前已杀将立威,立下军法,这会儿又以一个万人阵布在后面,进亦死,退亦死,赵军无可奈何,只得与猪兵、虎兵死斗。有的赵军狂呼乱喊,有的却是边哭边砍,各种情状都有,勇气也好,无奈也好,总之猪兵、虎兵伤亡直线上升。
赵军不能退,虎大嘴当然不会退,在数十万人十余万兽的注视中,一万人、数千兽浴血死斗。兽的长嚎声,人的惨叫声,兽的怒吼声,人的狂叫声,混杂交集,不断有兽倒下,不断有人被撕裂,这是天地间最残酷的斗场,人血与兽血,染红了大地。
这一场血战,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人终究没能斗得过兽,一万赵军死伤殆尽,到最后,再没一个人能站着;兽兵也死伤惨重,先前冲阵就被强弩射死了一千多头,再一场血战,五千猪兵回来的五百不到,虎兵伤亡的也不少,约有百数,便是虎大嘴身上也有几处伤口。
虎大嘴率残兵回阵,虽还是咧着嘴笑,却已不复先前的猖狂。猪黑子、象白牙几妖脸上也多了两分凝重。
这一战,兽兵虽胜,但赵军不死不休的悍勇,却也给了包括吴不赊在内的所有妖怪、兽兵一个深刻的印象,看似孱弱的人类,当他们激发出决死的勇气时,也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诸妖都有些沉默,唯有牛八角始终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