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生水起-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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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一行小字:贫道李理山生于民国动乱之年,不求龙虎之术,却因缘际会,偶有小成。中年得全真教无名道长指点,乃始发觉人生于世,不解之谜,在所多有,风水之说,亦非缪谈。余深陷其中,经年不辍。后乃发下宏愿,走遍九州寻龙点穴,问尽鬼神之事,编入道书,以供后人参考。
忽有一日,寻访此间,盘缠用尽,遇一和善人家接待,家有所藏,无一藏私,贫道用之,感激不尽。恰逢其家新得贵子,小儿夜哭,余观之,乃天生阴眼,鬼魅纠缠之像,古人云: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便为其施法暂保,又恐日后生事,便将师传玉佩转赠,了却一桩尘缘。
然出门不下百步,却惊觉,此处鬼怪戾气,竟比他处高出百倍千倍不止,贫道诧异之余,四下搜找,终发觉祸患之地,乃村北之湖泊,阴气缭绕,互相增势,其中阴魂千万,大大小小有十多个聚阴池,非是恐怖,实乃平生仅见,心胆俱裂!匆忙之余,便于河外布下三煞困龙阵若干,以分化其势,又经数日摸索,乃发现此湖蹊跷甚多,似表象之下,更有奇妙暗河存在。于是以身涉险,单身入湖,欲以残躯制服此潜在妖孽。下的湖中,才发觉此竟为大明熹宗皇帝朱由校之陵墓,不葬于皇室,却葬于湖底地宫,奇之,怪之。墓中星盘密布,零落万象,实乃养尸戾气之源,欲除隐患,必破此墓。
余自幼苦练道家之术,于此墓中竟尔措手不及,戾气反噬,毙命于斯,亦命数也,唯拼死一搏,以真武古剑镇之,望能人永除此患。今刻记于石壁,有缘人观之,能完成余不能成之事,余九泉之下,当不愧对列祖列宗矣。
另有一条,此处为大明帝王之陵,仿效幽冥地府,回旋往复,人之所思,殊不能解,万事小心,谋定而后发,切记,切记。”
字体越往后面越是潦草,有的甚至连比划都不全,看来到了这个时候,李理山已经就剩最后一口气了,下面似乎并未写完,但这一切已经并不重要了,一直以来,发生在秀水村的种种怪事,仿佛是一颗颗散发着诡异色泽的珍珠,彼此相互独立,又似乎在冥冥中,息息相关。而此刻,李理山的这些话,就像是一根线头,将这些珍珠全部串成了一团,引出了整个前因后果,让张恩溥和刘大少一下子豁然开朗,怪不是这里的戾气这么浓厚,原来发源地,就是在这里。
刘大少眼圈微微的发红,他知道了,知道了那个和自己素未谋面,但却救过自己一命的老瞎子,就是眼前的这个人。知道了范婆婆口中的三煞困龙阵,也就是那些个乱七八糟排列的老杨树桩子,便是出自此人的手笔,更知道了,就是这个人,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秀水村十几年的安宁。
刘大少走到那具骷髅跟前,只见骷髅骨质发黑,白骨之上,隐隐的透出一股黑气,而那双就剩下骨架的手,却还在空握着,不远处,一柄断开的石剑散落在那里,悲伤凄凉。
呼吸渐渐急促,刘大少感觉的眼圈微微的发红,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哭,就是想哭。
“理山兄!”那边,张恩溥缓缓地闭上眼睛,双手做缉,庄重的对尸骨拜了三拜,看那神色,好不悲伤。末了,才嘴唇颤抖,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拼了二十年,我终究不如你。”
看他这样子,就跟这死去的道士认识,于是好奇的田国强赶紧拉了拉张恩溥的衣角,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恩溥沉吟半晌,这次啊娓娓道来。
原来这李理山在当时却是个大有名头之人,法号紫东。是北派全真教的领袖人物。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日本侵略者大肆进犯我神圣国土,疯狂屠杀我中国人民。不久,杭州沦于日寇铁蹄践踏之下。李理山看到日寇杀人放火,奸…淫掳掠,钱塘江边南星桥一带,房屋全部烧毁,只剩一片废墟。江边的老百姓,无衣无食,扶老携幼,挣扎在死亡线上,流亡逃难。真是哀鸿遍野,处处狼烟。李理山道长义愤填膺,热血沸腾,再也不能潜修于静室。出于民族自尊心与爱国感情,他毅然决定,停止了宫观宗教活动,带领道众全力投入抗日救亡的工作。他敞开了紫来洞道院,收容了一千七百多名上山逃难的难民。犹恐居住不下,又发动道俗群众一百数十人砍倒山上的毛竹与树木,紧急搭建起几十间茅棚,让难民栖身安定下来。这许多难民,一日三餐,吃饭用粮的数字很大。坐吃山空,玉皇山的存粮很快便颗粒无存,眼看要断炊了。李理山不畏困难冒险下山,通过日寇层层的封锁,击杀日本兵多名,到杭州市去找当时的慈善团体“国际红十字会”请求支援。该会派人了解山上处境困难,同意供给粮食。李理山又组织人力下山运粮,要通过日寇的岗哨关卡,困难重重。有的被查出,日寇说是给山中抗日游击队偷运粮食,人被折磨,粮食也被抢去。李理山设法请“红十字会”出面打交道、开证明,还要巧作掩护,才能把救济粮送上山。有时是粮食上了山,而他却是空腹回到观中。虽然如此艰难、危险,而他依然认为这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山上香火既停,香资功德收入断绝,这近两千难民的生活,经济支出浩大,渐渐难以为继。李理山道长派了他的徒弟吕宗安前往上海,利用“租界”的偏安,在武定路创建了玉皇山福星观上海分院。巧逢香火鼎盛,得到的宗教收入就送回杭州供给山上的难民生活开支。这样共维持了一年多的时间。后来杭州的战争逐渐平息下来,难民也纷纷下山谋生,人数渐次减少,玉皇山的难民收容所才告结束。李理山道长爱国爱民、济人之难的高尚品德,在这一时期表现最为鲜明卓越,因而他在道教界及民间也更受尊敬。
张恩溥说,道教界中人多把李理山描述为江南武林仪义。说他不畏权贵,慷慨仗义,武功超群。在宫观生活中,他律己严,对人亦严,道众日事诵经习武,不准稍越规范。在江南道教界,他与自己分别为全真与正一两大道派的领袖人物,解放前两人曾多次协议建立统一的、全国性的道教组织,但总因时局动荡与两派意见不一而未果,不过这位泰斗级的人物对中国道教的贡献,是毋庸质疑的。
听了张恩溥的话,众人尽皆唏嘘不已,没来由的对李理山又多了一份尊重,当下由张恩溥牵头,白二癞子和刘大少抄起趁手的道具,就在附近找了块松软的土地,给这李理山挖了个小坟,收敛了尸骨,放了进去,一人一掊土,就地埋了。也好让这位道士,有个葬身之所。
“老前辈,不管怎么说,多谢了。”刘大少割了块鳝鱼肉放在坟头上:“咱后辈身上没戴啥好东西,回去一并祭拜吧!这是新鲜的鳝鱼肉,刚杀的,您老尝尝鲜。保佑咱们顺利回去,最好连这个劳什子墓,一块儿给他捣鼓灭了,给您老报仇,给村里死的乡亲们,雪恨!”
张恩溥轻咳一声:“小兄弟,李道长是全真道士,不吃荤。”
“活着是个道士,死了还是个鸟道士,有肉就吃,有酒就喝,阎王怪罪了咋地,这位李大爷人太好了,我太感动了,寻思着回去赶紧给他烧俩丫鬟和几个姨太太,好好补偿补偿。”白二癞子不服气的道,弄得张恩溥一头冷汗,他知道跟这三人没得讲理,所以聪明人,还是乖乖闭嘴吧!管不着,咱也不管了。
白二癞子在那边矫情,刘大少却是犯愁了,为啥,这事情也琢磨透了,人也埋了,可被卷进了这个暗河,大家伙儿该怎么出去呢?于是他将这个想法跟张恩溥等人说了,众人连连点头,但这暗河在地下,就像是和上头分开来的另一个小世界,下来容易,出去可就大伤脑筋了。最后实在不能坐以待毙,只能按照张恩溥的建议,走一步是一步吧!既然罪魁祸首在这墓里,大家就往里面走一遭,说不定能绝处逢生。
管他明朝皇帝还是清朝皇帝,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奶奶的,刘大少这人说完就做,呸呸的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抡起枪托就对那道黑门砸了下去,只感觉轰的一声,到扑面而来一股冷风,整个人顿觉呼吸一畅。他蓦地打了个激灵,拧亮手电筒向前一照,门开了,而门里面竟然是一个面积广阔的宫殿,宫殿里一片漆黑,连手电筒都无法照到边缘位置。
刘大少惊喜地叫喊出来:“大家快来看呀!”
听见他的呼喊,众人全都聚了过来,刘大少举起手电筒照了照对面的洞穴道:“你们看!”
张恩溥有些失望地说道:“我还以为找着出路了,原来只是一个更大的洞穴而已。”
田国强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张恩溥的肩膀道:“张天师啊,你这种悲观情绪是会影响革命的积极性的,既然有了新的洞穴,那就会找到新的出路嘛,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大伙儿七手八脚地将那洞穴挖到差不多有半个人那么高,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爬进了对面那个更大的洞穴。
第八十九章 地狱横幅
这个洞穴很宽阔,在里面说话都能听到回音。大家绕着洞穴走了一遭,估计这个洞穴纵深在二十余米左右,差不多是一个篮球场那么大。而更为奇怪的是,脚下的地面上竟然铺就着一层青石板,那些青石板每块大概有四平米那么大,上面镂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花纹,看上去古色古香。
刘大少猛地一拍手道:“太好了,我们能从这里出去了!”
众人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你发现出路了不成?”
刘大少指着脚下的青石板说道:“你们看这些青石板,很明显是人为修葺过的,也就是说,在以前的时候,常常有人会来这里,既然有人能够来到这里,那么说明这里一定有与外面连接的通道!”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仿若如梦初醒,一个个激动不已。
张恩溥沉吟片刻,忽然提醒道:“这里也不知道是古人用来做什么的地方,大家小心一点!”
刘大少问张恩溥道:“那师傅,你能看出这些青石板是出自什么年代的东西么?”
张恩溥蹲下来,摸摸那青石板道:“这青石板上的花纹有些古怪,我也拿捏不准是什么时候的东西,不过看质地,应该是明朝前后。”
俩正说着话儿,忽听白二癞子惊恐地叫喊道:“哎哟我的妈呀,你们快来看呀!”
大家心头一凛,循着白二癞子的声音跑了过去。只见半截蜡烛掉在地上,兀自燃烧着。火光照着白二癞子的面容,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槁枯的面容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僵尸。他跌坐在地上,手指前方不停地哆嗦着,“有鬼!有鬼!”
看见他这副模样,大伙儿心里都有些发毛,究竟是什么东西把白二癞子吓成这副德行?
田国强拾起那半截蜡烛道:“他娘的,你别吓唬我们,我们可是生活在社会主义春风下的大好青年,可不会相信什么鬼神的玩意儿!”说着,跨前一步,举起蜡烛往前照去。
“啊?!”田国强的手臂蓦地凝固在半空,只听他结巴着说道:“这……这……太恐怖了……”
蜡烛的光圈映射在不远处的石壁上,大家借着烛光定神一看,一下子惊惧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见在距离他们大概三米远的石壁上,挂着一幅长约五米,宽约两米的巨大画轴。画轴上的图案血腥诡异,色彩鲜艳的令人晕眩。画面上画着一个人,他被捆绑着双手跪在地上,嘴巴大张着。他的旁边放着一个火盆,一个面目狰狞的小鬼拿着一把烧红的铁钳,死死地夹住那人的舌头,那人的舌头被拉得老长,伴随着滚滚浓烟,鲜血从嘴角不断地溢出来。
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带着腐臭味从画轴上散发出来,令人闻之欲呕。
刘大少甩了甩昏胀的脑袋,退后一步道:“他奶奶的画得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这般吓人 ?'炫书…'”
田国强忽然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幅画有些不太对劲?”
田国强说这话的时候阴恻恻的,害得我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家问他哪里不对劲了,田国强声音颤抖地说:“我怎么觉得画里的人不像是画上去的,而是个真人!”
什么?!大家惊恐地看着那幅血腥的图画,越看越觉得田国强所说是对的。整幅画给人一种强烈地立体感,仿佛画面里的人会随时爬出来一样。
“把蜡烛给我!”张恩溥从田国强手里接过蜡烛,走到石壁前面,掏出手巾捂住鼻子,然后静静地打量起那幅画来。
张恩溥看得很仔细,只见他掏出一张纸巾拿在手里,然后隔着纸巾摸了摸那幅画轴,脸上的表情甚是奇怪。
半晌,张恩溥回过头来脸色凝重的对大家说道:“你们知道这幅画是用什么做成的吗?”
刘大少随口答道:“画当然是用笔沾着颜料画出来的呗!”
张恩溥摇了摇头道:“不!这幅画是用头发丝绣出来的!”
头发丝?!大家不可置信地看着张恩溥,用头发丝绣出来的画,世上还有这么古怪的画轴?刘大少带着满腹疑惑走到画轴前面,张恩溥道:“别用手碰!”
刘大少点点头,凑近了仔细一看,只见画轴上那血腥的图画果然是用一根根细密的发丝绣出来的,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使那些发丝紧密地黏在一起,彼此之间毫无任何缝隙。严格说来,这真是一幅巧夺天工的画轴。
不过,这幅画到底是什么人绣出来的?为什么要绣上这样血腥诡异的图案?
此时大伙儿的心里俱是满腹疑云。
田国强咋舌道:“这幅画轴要用多少人的头发丝才能绣成呀。”
不知道为什么,刘大少一想起那画是用头发丝绣出来的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头皮也麻麻痒痒的,好像自己的头发正被人一根一根地扯下来一样。
白二癞子这时候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拍着屁股上的尘灰一边憨笑着说道:“原来是画呀,我还当是鬼来着!”
“喂,你们看呀,这里还有一幅呢!”田国强在旁边叫道。
大伙儿仔细一看,在与这幅画轴间隔大概五六米的地方,也挂着一幅同样巨大的画轴,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幅画轴上面,所以没有注意到在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幅。
大家走到另外一幅画轴前面,只见这幅画轴上面的内容同样诡异血腥,一个小鬼拿着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