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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风生水起-第15部分

小说: 风生水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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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祥和安宁的小村庄在这天夜里,似乎安静的有些过分。

烛火微光,黄晕晕的光随着寒风的吹动笼纸的摆动忽明忽暗。静谧的夜空偶尔传来野外斑鸠的叫声,为这静寂的夜无端平添了一股妖异和阴森。

刚下过雨的天际地面无比潮湿,在空气中还不断有细微的雨丝和着微凉的夜风打在人的脸上,沁骨的寒冷。

“这该死的天,冷的出奇了。”在漆黑的乡间路上突兀的传来一声男子怒骂声,连着细碎匆忙的脚步声,诡异的在山间回响,回旋不绝。

“嘘!你小声点!”妇女的声音带点急促,许是发现了之前男子的声音太过突兀,声音压得很低。“我看我们还是快些走,今儿个,太不寻常了。”

话落,脚步声明显有些加快了。许久,男子压低了声音问。“你说的是真的么?胡家老太爷真的……”后面的话似乎有些隐讳。

“千真万确!据说呀,那胡老太爷死的也是蹊跷,平白无故的就死在了自己的房间内,哎哟,那死相啊。啧啧!”妇女没有再说下去了。

“我也听说了。人家说老爷子是遇到了鬼掐人……”男子压低的声音透着诡异,让听的人有些头皮发麻。妇女连忙打断他:“呸呸!佛主保佑,佛主保佑!”

男子不屑的嗤了一声。“这有什么的,本来就是事实,那舌头啊,都趟出来好多。”

“你……”妇女有些气急败坏,声音也不自觉地抬高了几分:“再胡说,你就自个儿去婆婆家吧!老娘不伺候了,这黑灯瞎火的……”说完把拎在手里那充当礼品的几斤糍粑砸到了男人的怀里。

“嘿嘿。”男子笑了一下,也没有再说话了。两人的脚步声,都开始加快了。

两人的身影渐渐从漆黑的夜里走出来,走上了秀山村的青石小路。因为赶不巧的死了人,再加上天气转冷,披上袄子都觉得四肢僵僵的,以至于周围的村户都紧紧关着门,路边的白灯笼,有的已经被风刮灭了,有的甚至笼纸被燃烧过的痕迹。整整一条路上,唯一一点柔弱的光就是正前方一家大院门口的那两盏灯笼。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妇女只觉得,越往前走,这风就刮得越阴森;仿佛要沁入骨髓直达脑中枢。妇女打了个寒颤,双手搓了搓冻的发僵的手臂。四处望了望两边紧闭的门户和窗柩。总觉得那黑黝黝的窗柩后面似乎有眼睛在注视着她们一样。而正前方那一家大院门口的两盏大红灯笼就像是怪物两只充血的眼睛,半开的院门里面黑洞的像是怪物的血盆大口。

第四章 月光光 心慌慌(2)

男子手里提着煤油灯,借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子,缓步踏着小碎步,瞥了眼缩在身后的媳妇,他摇了摇头,奶奶的,你以为就你怕呀?俺现在也吓得想尿尿了。不过这只能作为心里话在肚子里琢磨下,明面上是不能说的。他是秀水村的居民,媳妇是省城的,结婚了也就跟着搬过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了。这次过节回来,是带着媳妇来看看村子里的老爹老妈的,毕竟好些日子没回去了。

想着想着,两个人就绕开了宅子,顺着边上的岔路走去,在拐过了第一个弯,正准备再拐个弯出村时,出事了。

话说这个弯应该是向西拐的,这没错,男子也确实是向西走的,可坏就坏在,就在他准备向北拐下一个弯时,突然发现那条向北的路没有了!挡住那里视线的,还是那座阴森森的胡家宅院。

“咦?出鬼了咋地!”男子伸长了脑袋瞅了瞅,半晌才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茬子,一张脸写满了疑惑。

“嘘……大黑天的,别鬼鬼鬼的,没听老人家说吗?这样最容易把不干净的东西遭来!”妇女一边埋汰,一边从男子的肩膀后面探出了半张脸,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脸刷的就白了。

“柱子,我我……你……你怎么又绕回来了!”望着那间半开半掩的大院子,妇女颤抖的手停在了半空,尖声道,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福寿双全的牌匾,恍若是大冬天的一盆冰水,让她从头凉到了尾。

“额……”男子一时半会也没搞清楚,只是含糊了下:“估计是好久没从这走过,记错路了吧!”

“记错路了?”女子抚了抚惊吓过度的胸口,因紧张而红润的脸蛋慢慢平静下来:“一个大男人家的,从小就在这儿呆的,还迷路?说不去不把人家大牙都笑掉了,岁数都活到狗肚子去了!”

“好了好了,臭婆娘,别给我唧唧歪歪的,我想想,咱再走一次吧!”男子不耐烦的打断了妇女的话,又倒回了第二个转弯处,重走了一遍,但还是被这间宅子挡住了去路。

先向西,再向南,再向西,对啊!嗯,下一个是向北。可是,这宅子却第三次阴魂不散的横在那里!男子脸色变了变,开始怀疑自己记错了,猛地向南一看,南边竟然多出了一条路来!

“这路本是向北的,怎么跑南边去了?”

男子好像认识,于是便走了进去,发现这条路两边的住户都很安静,窗子里面都黑着,没想到这条路走了一会就到头了,到头是堵墙。男子气不过,只得再就往回走,可是,回去的路没有了。换句话说,他们进来的那个小巷不见了!回头再一看,原来红墙的位置,却多出了一间巨大的宅子,看那横梁上的牌匾,以及门口的两个白灯笼,正是胡家宅院无疑!

门是半开着的,而原本正襟悬挂的“福寿双全”四字牌匾在屋檐的阴影处看不清楚。

妇女连忙揪着男子的粗布大衣一角,急道。“柱子,我……我害怕。”

男子伸长了自己手中的煤油灯,往红漆院门里面伸去。视线所及之处,不算灯火通明,可至少也是有灯火的。

他心里掂量了一下,再转过头对妇女说:“事情有点不大对劲,俺觉得是不是出了点啥岔子?莫不是被黄大仙给迷着了?”(黄大仙即黄鼠狼,在老东北的民间传说中,黄鼠狼是很有灵性的一种动物,被称为黄大仙,它们可以修炼,可以成精,甚至还能迷糊人,不过它们也讲求个规矩,你要是帮了它们,它们会帮你守家,保佑你的子女。出于这种心理,当地给黄大仙修了不少庙宇,香火供奉。)

“咱就进去瞧瞧吧!”

妇女还是不撒手。“我还是觉得心里慌慌的,七上八下。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吧。”

“我们就在门口瞅瞅,看看有路没!”男子说完,不由分说的提着手里的煤油灯,踏上了院门前的那青苔阶石。举手缓缓推开了那道朱漆大门。“吱嘎——”尖锐悠长的推门声在空荡荡的院门里越传越小,有点像女子哭诉的声音,温软绵长,如诉如泣。让妇女吓了一跳,脸色瞬间惨白。

男子也是一惊,手中提着的煤油灯明显哆嗦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将视线所及的院落都扫视了一下,才伸出脚再向前走了一步。当踏进院子门口的门槛时,妇女突然松开了一直揪着男子衣服的手,急速的往后退了几步。妇女惊恐的在风中颤抖着身子,“柱子,还是别去了。咱去找村里的乡亲们帮帮手。”妇女脸色苍白,甚至说话都在颤抖。

“哎,你这会儿怎么就害怕了?再说俺王三柱也是个男人,要真照你这么说了,人家还不在背后戳老子脊梁,骂老子软蛋。”男子说着提着煤油灯大步又往里面走近了一步。妇女眼神怯怯的扫了男子肩后一眼,终于又往前挪了挪。她强装大胆,却在门口不停地发抖。

“奇怪,胡老爷子家人丁满兴旺的呀!这会儿怎生一个出气的没有?还好是咱家,要是个贼,不给偷干净了才怪。”男子提着煤油灯四处瞧了瞧,喃喃道。

妇女缩着肩膀,抬头往上面得牌匾看了一下。这时,月光正巧冲破云层,毛绒绒的月光一下子倾泻而下,照亮了整条羊肠小道,也照在了妇女的身上,不过,却没有抛洒出一丁点儿影子。

“啊————————!”妇女的瞳孔瞬间睁大的望着院子,压低了声音惨叫出来。眼神里满是恐怖,可眼睛就是移不开,似乎只要一移开那里面的东西就会蹦出来一样。但是在这一刻,男子的声音却迟迟没有传来。

与此同时,院内传出“哐当”一声,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接着就是“毕剥”的燃烧声。

妇女连忙后退了好几步,腿软的差点要跌倒。再向院子里面望去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男子的身影,徒留在原地的只有那一盏掉在地上,被烛火点燃的笼纸鬼魅的烧着。跳跃的火星子,像是魔鬼的笑脸……

第五章 秀水村

秀山村和秀水村一衣带水,分别坐落于山谷的两端。既然是邻居,那肯定不会远到哪里去的。脚步儿快的,大约走个十来分钟,也就穿过去了。不过也正因为中间隔了个林子,所以山那边的动静,是无论如何也传不到来的。

再说这年头,死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胡老太爷对秀山村的人有些小恩小惠,这不假,但和秀水村却是没啥干系的,老太爷的家人也明白这个理,万一送了请帖,人家不来,这不是把脸往人家屁股上贴吗?再说家里也不穷,不缺这个丧钱,因此,鉴于这个念头,胡家一致决定不让这个邻居参与进去。以至于,十五的月亮下,那边儿白灯笼遮天,这边儿却热闹的不可开交,为了助兴,村长还破例在大喇叭里放了几首好听的歌曲,虽然大多数人不知道这唱歌的女的在唧唧歪歪唠叨个啥,不过听曲子,还是蛮不错的,有的人还跟着哼了起来。相隔个几百米路,差距就是这么大呀!

街道上,一个带着貂皮帽子的老农颤抖着摸了摸自己被冻的发痒的耳根,呵出口白气,待到双手间有了些体贴的温度时,这才将门边早已置办好的菜蔬挑进了家里,没办法,东北的天气历来都是如此遭罪儿!

看看他的担子里,其实也没啥好吃的,这年头风不调雨不顺的,大家文化水平也都低的可以,偶尔有几个能识字,能讲个话的,都被村长捧成文书使唤了,以至于就算跟村民们提出大棚技术这个新鲜词汇儿,他们也肯定是云里雾里,不知道个所以然,更别说种植时令蔬菜了。箩筐里是除了大白菜就是大白菜,当然,也有不少老人看到儿孙们来了,咬咬牙,跺跺脚,豁出几个月的积蓄,切了两道肉回去,做一餐猪肉炖粉条给小崽子们开开荤。还别说,这大冷天的,一盆子猪肉炖粉条摆在那,的确是让人食欲大增,心里倍儿暖和。不过,一年最多也只有这么两次罢了,毕竟,这时候,就算是个教师,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几十块钱,能温饱就不错了,自然是不能和我们现在的生活相提并论。

穷人有穷人的生活,富翁有富翁的日子,差距,并不能阻拦人们对幸福的追求。比如他,活得不就挺舒坦的吗?

“奶奶的,这小曲儿听着正带劲,怎么忽然就没了?”村头的小屋子里,一个十二三岁地男孩懒洋洋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埋怨道。说话间,他的那对讥诮的眼帘也跟这呼吸眨巴眨巴的,不问就知道是个调皮捣蛋的主儿,再瞧他脸蛋儿上的皮肤,白嫩嫩的像个大姑娘,一捏指不定都能挤出水来,总体来说,还算俊俏,不过琢磨着那轮廓,眼神,怎么那么像我们的刘大少呢?

没错,他正是刘大少。

今天过节,父母都忙里忙外的,也照顾不到他,于是乎所幸是大发慈悲,赏了他一天的假,让他想去哪折腾就去哪折腾去。既然顶头上司都发话了,刘大少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一早上起来,不刷牙不洗脸,抓个雪白的大馒头就去跟村里的一帮二吊蛋们鬼混去了,呵呵,那时候物资匮乏,玩的东西也没多少,也就踢毽子,跳皮筋,丢铁块,过家家这四样吧!玩了一天,回家吃饱了喝足了,也该消停会了,但刘大少却不是个清净的人,于是,眼珠子这一转,又开始想鬼主意了,同样,跟他玩的挺铁的村长儿子田国强,陈麻子的儿子小麻子,邻居家的狗蛋也和他怀上了同样的心思,几个人这个一勾搭,当真是一拍即合,商量着晚上干啥也不睡觉了,各自凑点零花钱,玩玩斗地主,输了的自认倒霉,赢了的去小卖铺卖瓜子请客。不过大家都是鬼精鬼精的,琢磨着这赌博的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干的,那可是提着灯笼上厕所——找屎(找死),要是被揪出来了,不但得写检讨,还免不了家里人一顿狠打。上次有家孩子就干过这事,结果给他白眼狼老爹硬是把屁股蛋…子打成了八瓣,疼的几天下不了床。在不断地商议下,四个孩子终于决定,晚上十二点过后,在村头集合,一起去山上的破庙里玩牌儿,那里平时荒废的很,别说是人了,见只耗子都难。

定了地点,其他的也就好办了,有村长老爹罩着的田国强当即拍胸脯表示,纸牌和煤油灯都由自己负责,你们只管顶着脑袋来就行了,咱先说好,谁不来谁就是旺财它儿子。(陈麻子家养癞皮狗)

商量好事儿,大家也就散了,个个回家里头掏掏罐子,搜搜裤子,连带着还小偷小摸点儿,凑够自己的‘赌资’,然后躺在床上,放松着闭闭眼,养精蓄锐,等待晚上的三百回合大战。这不,刘大少刚刚在大喇叭的曲子里神游呢,播一半就没了,顿时郁闷无比,坐起来看看大挂钟,也快十一点半了,于是自言自语了几句,便套上大裤衩子穿上塔拉板子,再披上他爹的狐皮袄,啪啪的就推门走了出去。

他家就在大槐树边上,而那里,正是大姑大妈,大老爷子们的天然聊天度假场所。此刻,都不晚了,门口还有两个老头坐在青石板上,恋恋不舍的叼着大烟袋锅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嗑儿。

刘大少定睛一看,却是王老头和白秃子,两个老家伙净瞎扯着淡,这会正说着村里的大喇叭怎么的好好地又不响了呢!

这句话还是挺暗合刘大少此刻心情的,当即插了句嘴:“操…他亲娘的谁知道怎么回事啊!弄不好哪块儿闹地震把咱村的电线震断了!”

“瞎咧咧,可别盼着闹地震,我这还没抱上重孙子呢!”王老头白了他一眼道。

听了他的话,刘大少这眼泪差点没笑出来,拜托,这王老头的孙子今年才满六岁啊!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指望能抱重孙子?真是越老越怕死。当即吐了吐舌头,挖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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