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生水起-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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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那也是家常便饭,每次等这些“红卫兵”整得自个累了才将张恩溥师徒三人扔到一个破煤窑里关起来。
长此以往,就是正值壮年的小伙子都觉得吃不消,更何况张恩溥这个上了年纪的人 ?'炫书…'半个月下来的批斗顿时让他老的虚脱无力,平时就是说起话来都是小声得如同蚂蚁一般,要是不把自个的耳朵贴过去根本就不知道张恩溥说的是什么!看到自个的师傅被折磨成这副模样,刘大少虽说担心可又是无可奈何,那些看管自个三人的“红卫兵”根本就不理会他们的死活,只要负责一日一顿饭和水不至于让他们饿死其他的什么事根本就不管!
一天清早,按照以往的惯例,刘大少那是早早的就醒了过来,只等外边的那些“红卫兵”将自个提出去到集市口批斗,可不想今个却大反异常的没见有人来,等到了差多中午吃饭时间的时候却见到杨保三带着三个“红卫兵”进到煤窑里,指着张恩溥叫道:“张恩溥!你出来!”
“你们这是要干嘛!有什么事咱跟你去,咱师傅如今身体不好,你们不要为难他!”刘大少眼见这杨保三那是直奔自个师傅而来的立马站出来挡在张恩溥跟前,而杨保三却冷笑一声,淡声说道:“你这师傅以前和国民党有交情,这就是通敌叛国!”
“胡说!咱们师傅怎么可能!”听了这话,刘大少打心眼不相信,本来那就要冲上去揪住杨保三理论,不想却被张恩溥拦了下来。这几天张恩溥那身体虚弱得就似个得了重病就要死的人一样,可不想这一次却好似整个人变了另一副模样一般,只见他铿锵有力地说道:“要张某人和你去没问题,不过我得先和我徒弟交代点事情!”本来见张恩溥这病恹恹的一个人忽然精神一震,着实把杨保三下了一大跳:“那……。那好,不过我只给你们五分钟时间……”
得到这五分钟张恩溥那是已经很知足了,眼见杨保三带着手下退出门外,刘大少忽然跪了下来,叫道:“师傅!你千万不要和他们去啊!要去的话就要咱们去!”看着刘大少的模样,张恩溥只觉得一阵欣慰,说道:“你们都不要再争了,这事情你们谁都扛不下来,况且为师已经料到自个时日不多,如今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别看张恩溥如今这般那么精神,可刘大少其实心底也是知道这不过是张恩溥的回光返照,只是如今听他自个道出来还是有点难以接受,顿时失声痛哭起来,“我张恩溥今生最得意就是收了你这个弟子,此番我身遇厄运,定难幸免,如今正一天师道掌门的位置就由你来当!”说完,张恩溥从煤窑一个土洞里挖出一块已经给煤粉弄得乌起码黑一个令牌,说是掌门的信物,“徒儿,切记,要将我道教发扬光大,那样,为师在九泉之下也当瞑目了!”
这些日子,刘大少和张恩溥的感情本就十分的要好,如今张恩溥的话听起来到像是在交代什么后事,在这小煤窑里师徒两人顿时情难自控,抱成了一团……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这一次出去,张恩溥就再没能回来。听街坊里的乡亲说,张恩溥被拉到另一个镇子里和其他大仙们一起挨批斗了,回来的时候,张恩溥不愿再受辱,一个人挣脱束缚,一头撞死在了墙壁上,满地血红。
张恩溥生前给几个村子做了多少事,大家嘴里不说,但心里却都有那么一杆秤,他这一死,乡亲们可都坐不住了,杨保三碍于群情激奋,菜破例让人收敛了张恩溥的尸首,给刘大少拉回去安葬了,就葬在秀水村的五显灵官庙旁,没有立碑,只有一颗柳树为记。
坟头前,刘大少重重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大少,还没想得开?”田村长走上前去,点燃了三炷香,恭敬的插在了香炉里。
刘大少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你们这两师徒却又是何必呢,哎!”田村长叹了口气。
“你不懂!”刘大少淡淡的说道。
“哦?”
“有些事儿,还是要有人去做的!”
埋葬了张恩溥之后。刘大少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两点一线。每天在写保证书和接受批斗之间奔波。
虽说自己完全可以给张恩溥报仇雪恨,暗地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杨宝三他丫的,但是虽然刘大少平时大大咧咧;百无禁忌。可是却严格遵守道术的禁忌。张恩溥当时传刘大少正一道术的时候曾经严格要求。道术有五…不救。六不违:
一。不求者不救。二。不敬者不救。三。重财轻命者不救。四。匪盗大恶、触犯刑律之人不救。五。自作孽者不救。
六不为。一。为己谋财之事不违。二。为己谋权之事不违。三。为己谋色之事不违。四。泄天机之事不违。五。害人之事不违。六。不仁不义之事不违。
当时听到这些的时候。刘大少就知道。自个这辈子苦定了。空有一身道术在身。可又不能骗钱。又不能骗权。连骗个老婆回家都不可以。
第五卷 太平清领书
第一章 开山隧道!
即日起,第二卷和第一卷同步更新,两个不一样的故事,不影响看书进度。第二卷为主角的成长篇,已经具备了道术的基础,开始只身闯关东了。
……
1967年,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召开。会上提出了发动人民力量摧毁“资产阶级司令部”,即怀疑一切、打倒一切,全国进入‘斗,批,改”时代,浩浩荡荡的文…革终于拉开了序幕。与此同时,东北凤凰山的开山挖隧道工程也进入了最火热的时候,周边乡镇不断的抽调民工来支援,风风火火,锣鼓喧天。
刘大少那时候在家乡被斗的极惨,张恩溥算是死透了,其他的帐就一股脑子算在他的身上了。天天晚上在学习大会上被安排出来作检查,让人斗。说他就是牛,鬼蛇神的代表人。白天安排做最重的活,记最少的工分。眼看着刘大少斗的差不多了,田村长出来找上头领导说了许多好话,这回调人去开山时就暗地里把刘大少调了出来。说这样的罪人,就是要去最艰苦的地方接受教育,免得影响你们公社的先进。
这下算是脱了斗争的中心。开山打隧道好啊,就是每天工作累,但工分也高,关键是白天累了,晚上也没人有心思开什么学习批斗大会了。刘大少坐上了专管拉人的解放牌大卡车时,心里想的还挺美的。马晓燕给准备好些咸菜,眼泪汪汪的,刘大少笑着说:“哭啥,又不是去上刑场?”
等拉到山区工地。一下车,刘大少傻了眼,只见面前一眼望不到边的工地上,人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有的在挖坑,有的挑土,有的铺路。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多人在一起做事。不由一阵眼花:“我的天啊,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地方。这要修到几时去啊?”
不过,他对这工地的大小还是没估算准确。他们一车人又沿着正在收拾的连绵山脉走了二十多里路才到自己的工地。到那里一看,一车人都傻了。只见一片烂泥地里稀拉拉竖着十几个工棚,不远处是一片不过百米来高的小山,山下堆着大堆碎石。“砰……”一声巨响,只见白烟一冒,一大堆碎石从山体上崩落下来。“呜呼……钻眼的再上,放炮的下来……”一个举着红旗子的胖子在声嘶力竭的喊叫着。刘大少一伙人看呆了,那炮声过了好大一会,天上还稀拉拉掉下些小砂石来。唬的这些人心里打鼓,心想这炮还真是凶。
一个干部过去找了那胖子,说了一下情况。那胖子回头看了一下还站在那儿发愣的这些人,猛招了一下手,用手里的小喇叭高喊了一声:“个板板的,还站在上头等我来请啊,都给我过来!”这伙乡里人哪见过这场面,一看这人又胖肚子又大,还梳着个狗舔的小分头,心想这怕不是高级干部吧。这一般干部没见过这么大肚的啊!一个个吓得脸发白,都跑了过去,又怕那个炮炸,离了炸点两三百米就停了。那胖子一摔安全帽就过来了。
“都给我站好,站好。个板板的,怕个球!”那胖子快步走了过来,刘大少连忙对身边人说:“听口音还是哈尔滨来的高级干部,大家站好了起啊!”一听还是哈尔滨的干部,老实巴交的乡镇青壮们赶忙站得笔直。那胖子过来,横着扫了大家一眼:“大家这就算过来我这里了啊,上级说让我带,我就带了!”他抹了把汗:“我这个人说话,就是有点火冲,大家不要往心里去。我叫范德彪,怕我的就叫我范队长,不怕我的叫我小范。啊,都认识我了吧……”大家一听这高级干部说话还蛮有味,紧张的心情就好了很多。看见大家都瘦得麻杆似的,胖子不由叹了口气:“这么重的活,又只来这么点人,狗日的,这日子还他妈让人过不?”
刘大少自持自己见多识广,左右逢源,忙站出去,笑着套个近乎:“范大队长,我们这次出来,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再苦再累也不怕,我们有个什么做的不对,您尽管批评。”
范德彪看了他一眼:“你是干啥的啊?带队的?”
真正带队的那人叫魏富国,这会儿早消除了对哈尔滨来的高级干部的恐惧,忙站出来说:“队长,别听这小子胡诌,这人在我们那里是个跳大神的,这回出来是改造错误的,我才是带队的,嘿嘿!”刘大少心里暗骂:“你这个死魏富国,你媳妇前年撞邪的时候你跑过来又是哭又是嚎的,现在狗日的有事没事都来砸我几闷砖!”
果然,范德彪哼了一声:“老子最讨厌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旧社会老百姓被你们骗的是家破人亡!个板板养的,给老子明天去砸石头,老子改造死球你。”
刘大少当时心就凉了……
当天,范德彪给他们分好工棚,又带他们到工地上实地学习了下,其实也没什么学的,无非就是看见红旗摇,哨子响,就躲炮。不躲的时候,就去砸的砸,拖的拖。拖石头的人有几头牲口,砸石头的人就完全靠双手了……看得刘大少是心灰意冷,要不是怕回去挨斗,那肯定是今晚就溜号了。
晚上吃了顿南瓜菜糊糊,刘大少他们就去工棚里躺下了,想着明天就要上工,刘大少怎么也睡不着:“师父哟,本来准备跟你学个艺发财的,现在是尽遭业哟……”
第二天,刘大少一帮人就正式上工了。这伙人都没技术,搞钻炮眼,埋雷管的都是跟范德彪一起的一帮人。
在一起混了四五天,熟了,闲聊时才知道,范德彪这伙人前几年武斗正凶的时候,在武钢组了个“红武钢战斗队”一次大武斗时,搞死了对方两个人。那两个人上头都硬得很,为了避风头,他们借着知青下乡,跑来这边避一避。家里人也放话了,出去搞点成绩回来,好升个官做做。要不是还有这个盼头,范德彪他们这伙大城市里长大的人怎么会到这种地方吃这种苦?
还没砸完一个星期的石头,刘大少就差没在夜里掉泪了。这天想着这事不知道还得干到什么时候,一下想媳妇,一下想师父,一下又想起了范婆婆……想着想着就迷迷胡胡睡过去了。他本来是练过道家功夫的人。有眼明耳灵的底子。睡不到三更,突然听到外面牲口像是闹了一下子,立马就醒了。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又没了动静。就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还没睡醒,就听到范德彪的大嗓门在外面叫了起来:“个板板的,怎么死了头骡子?那个胡北康,过来看看!”刘大少心里一激灵,马上爬了起来,穿上衣服跑到牲口棚边上。这时候周围都围了一大群人。那个叫胡北康的小个子跑过来,把个躺在地上的骡子,翻来翻去看了几遍:“范队啊,这身上也没个伤,怕是累死的吧?”
范德彪蹲下去看了看:“妈的,这破事,骡子都累死了……狗日的,这日子还他妈让人过不?”他摸了吧骡子头,突然站起来说:“我看是走牛马瘟死的吧?”胡北康笑道:“走瘟也没得死这么快的啊,要不通知一下工程指挥部。”
范德彪一挥手:“通知个球,这骡子走瘟死了,要马上埋了,免得传染……”
接着,他眼睛一扫大家:“我看埋在我们肚子里最保险,你们说哩?”比较聪明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一边吞口水,一边笑了起来。那年头,能吃上个肉,那嘴里的味都能管几个月。
范德彪又说:“上面问起来,这骡子怎么死的,我们怎么说?”有几个人就起哄起来了:“走瘟吗,走瘟死啦!”一边说一边笑着,范德彪又说:“那怎么处理哩?”
大家高声道:“埋!哈哈,早埋了……”
范德彪叫来一瘦高个:“黄鹏,今天你就不上工了,晚上把这整出来。”刘大少心里那个美啊,这终于可以吃着肉了。口水还没来得及擦,范德彪又说了:“没了头骡子,今天,那个,那个,那个刘大少啊,你今天帮忙拉石头啊!”刘大少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到了晚上下工的时候,闻着骡子肉的香味,刘大少觉得浑身的累劲都没了。早早就把个饭盆洗得干干净净,等在那里。
集合吃饭的时候,范德彪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小壶酒,站在锅边,问道:“同志们,是一顿搞,还是留点儿明天吃?”大家早就口水流的话都不敢说,生怕一张嘴口水就往外冒。
范德彪哈哈一笑:“不留球啦,一顿搞!”
本来以刘大少在家的经验来看,这场子里快两百号人,这些高级干部们把好的一留,剩的再大家分,可能就几块骨头和一点汤了,没想到范德彪这帮人办事地道。每个人都打了好大一碗,分到最后,他们几个相熟的才去锅里捞肉吃。刘大少张口就一大口肉,烫得眼泪直冒,又香得舍不得张嘴,幸福的眼泪是哗哗的流啊。
范德彪一帮人吃的高兴,又看了看四周一片热火朝天的吃相,叹了一口气。范德彪叫起一个年轻人:“黄石头,把这酒,拿去给他们一人咪一盖子……”这人是黄鹏的弟弟,为人很老实,当下不说二话,拿起个壶,一个个人挨个给倒了一浅盖酒,算是每个人都喝了点。刘大少喝下酒的时候,对这个范队长的气是一点都没了。心里不知怎么突然有了个奇怪的念头:“这要再死头骡子,那不还有的吃?”刚一想完,就羞愧的打了自己一耳光:“范队长对大家这么好,我还想些占公家便宜的事,太不该了……”
谁知道,这一念竟成了现实。没过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