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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玄天宝录-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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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雷仔细地打量过去,见他面孔庸俗,看起来一点也不讨人喜欢,“桃花居”问津者既多,“桃花仙子”当然挑选英朗俊美的少年入幕,哪会对他这种平凡庸夫垂青,遂轻藐地说道:“如此说来,仙子分明是不爱你,只是你自作多情,还是赶早回去吧。”
那人脸色微微一变,但立即恢复常态,说道:“我相信这种情形,不只我一人。”
宇文雷不耐烦道:“你去问别的入幕之宾,不就晓得了吗?”
那人摇了摇头,道:“这事人人守口如瓶,谁也不愿自称受仙子冷落一夜,就拿我自己来说吧,有人问起夜里之事,我总是说仙子雨露情浓,绻绵翻覆,乐不可支。”
宇文雷一怔,道:“这么说来,你每次受命入幕,只是画饼充饥,望梅止渴了?”
那人满有自信,道:“兄弟自知技不惊人貌不扬,但我相信仙子对我并非完全无情,尤其是这次回来,定能对我另眼相待。”言来眉飞色舞,甚是傲然自是。
宇文雷道:“你这人真笨,现在纵然占有她,也不过是个妖怪,有什么值得骄傲?”
那人仰天朗笑道:“兄弟在冰天雪地之中,受十年风霜煎熬,所为何来?哈哈,就是要恢复仙子绝代朱容。”
宇文雷微感惊讶,道:“你是说她那残缺的五官,疮疱的脸孔还会好吗?”
那人点了点头,举步向屋宇走去。
宇文雷脸有疑色,叫道:“慢着,我不信你能把她面孔医好,你有什么灵药?”
那人扬了一扬手中绿草,得意地说道:“就凭这株仙草,恢复她本来面目。”
宇文雷斜眼打量着他手中绿草,轻蔑地说道:“这是什么野草,有那么好的功效?”
那人道:“这野草可不平凡,乃是千载难逢的神药,产在‘北天山隐仙峰’顶,名叫‘绿丝绛珠仙草’,功能生肌实肉,益寿延年,‘桃花仙子’服下之后,不但可恢复昔日风彩使面目姣艳如旧,还可驻颜长生,永保美貌。”
宇文雷心念一动,漠然道:“我只听说过药草能拔除百病,补益元神,什么驻颜长生,都是无稽之谈。”
那人心中老大的不高兴,哼了一声,道:“仙品神物,唯有德者居之,凡人俗眼自然不知其珍贵处,你爱不爱相信都无关重要。”
宇文雷心中相信几分,暗想:如此稀世奇珍,被他们获取,真是糟塌可惜。
当下心生窃占之念,遂冷冷道:“看你这副长相俗不可耐,还会有什么福德降身。再说你已来迟一步,药草纵然如你所说那等奇效,也没有用处了。”
那人毫不惊讶,淡淡一笑道:“这事我清楚的很,当年‘桃花仙子’被毁容后,曾求治于当世神医,千树林幽兰谷主,‘圣手公羊’玄皇,他说十五年内能找到解药,就可恢复昔日容貌,时间一过,纵然华陀再世,扁鹊重生,也难使仙子复容,到现在只过去十四年零十一个月,还有足足一个月时间,怎能说迟?”
宇文雷一愕,道:“原来还有这回事,我说的可不是这意思,桃花仙子已经走了。”
那人心头一急,紧问道:“她哪里去了?”
宇文雷心中暗喜,慢吞吞说道:“哼,本公子又不是吃饱饭,专管闲事的,你要知她行踪,去问她自己,不就晓得了吗?”
那人怒道:“你这不是废话!”
宇文雷冷笑,道:“你既然知道废话,就不用多问了。”
那人寻思:“桃花仙子”最珍视容貌,如今面目全非,岂会离此他往,这少年人分明是在打诳。
他生起疑念,怫然道:“我不信。”举步向屋宇奔去。
宇文雷身形一内,抢过前头,拦住去路,喝道:“我说‘桃花仙子’不在此地,是要你滚蛋,并不是要你相信。”
那人心中更疑,脸色一沉,道:“桃花居兄弟算来还有半个主人身份,阁下喧宾夺主,实在蛮横到了家,让开!”掌随声发,左手一招“推窗望月”,当胸击去。
宇文雷冷笑一声,左手对挡来势,右手握住灵血的玉瓶,猛向他面门挥去,这一招是“阴尸掌”中的绝记,名叫“五鬼守关”诡谲之极。
那人见他手中的玉瓶闪闪发亮,又听是什么肝肠寸断之药,只道是一种阴损怪异的兵器,这时他右手握住“绿丝绛珠仙草”,只能用左手拒敌,攻拒之间,备受掣肘,不由心生警戒,抽身疾退丈外。
幽冥公子也不敢追击,把玉瓶高高举起,作势欲扑,冷峻道:“此间已换了主人,有本公子在此守护,任谁也休想踏入竹篱半步。”
那人脸色铁青,忿然道:“我要看看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胆敢强占‘桃花居’?”
左手自腰间抽出一支一尺来长的手形兵器,食指笔直如戟,余指微曲如钩,这是一种点、戮、锁、拿数用的外家兵器,名叫“鬼云手”。
江湖上能用这种兵器的人,当非泛泛之流,只见他健臂抡动,一式“穿云戮月”,暴点“眉心穴”。
宇文雷冷哼一声:“凡夫俗子,岂可随便晋见公主玉驾。”
话声中,左拦右挡,“叮叮”两声金振玉鸣,“鬼云手”与玉瓶两度硬碰。
宇文雷脚下虚浮,禁不住向后退却。
那人一见他内力不及自己雄厚,胆气一壮,大笑道:“阁下武功稀松平凡,也想挡兄弟大驾,真是自不量力。”加力猛攻,风声虎虎声势更见凌厉。
幽冥公子退到竹篱边缘,突然大喝一声,飞起一脚踢向他“阴门”要穴。
这一脚败中求胜,是拼命的招术,明知一腿踢去,重心更摇晃不定,却也不得不如此。
那人冷笑道:“找死!”左臂微沉,“鬼云手”的食提点向“足踝穴”。
指锋来势奇捷,这时若避其锋锐,必被以下连续杀着击伤,在这危机一瞬之间,他突然伸手来抓“绿丝绛珠仙草”,拼着挨受一指,要把仙草抢过手来。
这一着却是胜算,那人大吃一惊,急忙缩手涌身倒退,幽冥公子缓了一口气,乘势连攻三掌。
他功力虽灭弱几成,但“阴尸掌”变化诡异,甚是阴毒,招招令人感到难缠心寒。
那人护草心切,见他奋不顾身,舍命来抢,既惊又怒,气得哇哇怪叫。
那“绿丝绛珠仙草”似乎一经碰上就会枯萎凋谢似的,只见他左臂翻动,舞起一片掌幕,把仙草紧紧护住。
二人缠斗一阵,那人只略占上风,乃严峻道:“阁下若再不识时务,休怪兄弟下手毒辣。”
宇文雷狂笑道:“吹什么大气,有本事尽管施展吧。”五指一张,径向腕脉抓来,那人手臂伸缩间,又互拆了一招。
忽听一声清啸,发自后山壁溪流拐弯处,听啸声由远而近,来得快捷异常。
霎时山坳转出一道黑影,只见身段纤细玲珑,敢情是个女人,她发觉对岸二人在拼斗,纵身跃过溪流,直向这边奔来。
那黑衣女秀发如浪,罗衣飘飘,来到竹篱旁,“噫”了一声,说道:“万龟年,原来是你同这小子在拼斗。”
宇文雷听她口音,见侧影,正是此间主人“桃花仙子”,呵呵朗笑道:“丑贱人,你相好的来找你了。”
那人大叫一声:“你是谁?”手中兵器猛向窝心点到。
宇文雷被他突点发问,不由一怔,见攻势劲锐,不敢封挡,足尖用力一蹬,退开七尺,险险避过指锋,朗声笑道:“少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幽冥公子宇文雷便是。”
哪知定睛望去,只见那人双眼紧瞪黑衣女,沉声问道:“你就是强占‘桃花居’的恶婆吗?”他这一声叫得宇文雷与黑衣女同时一怔。
幽冥公子心中不禁哑然失笑,原来问的是她不是我,奇怪!他们不相识,那黑衣女不是“桃花仙子”?
只听黑衣女格格娇笑,道:“万龟年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你来‘桃花居’做什么?”
万龟年道:“兄弟记不得在何处见过老前辈,我是来找‘桃花仙子’任年娇的。”
那黑衣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你怎么唤我老前辈,太客气了,我就是任年娇啊。”
万龟年一愕,宇文雷突然叫道:“噫,那来的老太婆,你不是此间主人‘桃花仙子’。”
原来他刚才只见侧影,此刻当面一照,月光下只见她脸皮肌肉松驰,皱纹叠叠,连眼角鱼尾纹都深如黑线,看年纪至少已在七十以外了,只是身段玲珑,嗓音娇嫩,秀发如浪,与她年岁极不相称。
黑衣女狠狠地瞪了瞪宇文雷一眼,说,道:“好小子,你刚才有没有进过我的闺房?”
宇文雷傲然:“是进去过,你待怎样?”
黑衣女侧身摆了一个姿势,做了一个媚笑,曼声道:“我这样同屋里那图画是不是很像,比起那香玉公主如何?”
她脸容老迈,做起少女的浅笑媚态,皱纹更深,看起来令人恶心,宇文雷啐了一口,正待骂她,万龟年已抢先问道:“你真的是‘桃花仙子’任年娇?”
黑衣女脸色一寒,怒道:“什么真不真,难道还会假冒不成?哼,十多年来,你们准也不来看我,如今我已恢复昔年容貌,你自然感到很惊讶是不是?”
万龟看看她轮廊果然与“桃花仙子”相似,而且身段嗓音都很像,只是“桃花仙子”数年纪不过三十出头,与这老态龙钟的脸容相去甚远,这时他巳感到事态有异,奇道:“我确感到很惊讶,你脸孔不是被毁了吗?你吃什么解药?”
黑衣女格格笑道:“我任年娇痛苦十五年,皇天怜见,今晚让我捕住‘金斑火蛙’,吃了蛙胆,如今风韵依旧,你们谁也别想再向我献谄了?”笑声清脆,闻者心荡。
宇文雷一怔,这女人果真如屋内图画那等媚艳,单凭这笑声,就足以令人蚀骨销魂。
他道:“刚才你见山壁红光一闪,原来是去捉‘金斑火蛙’?”
任年娇笑道:“你还真聪明。”
万龟年神色一整,说道:“什么人教你吃‘金斑火蛙胆’?”
任年娇道:“圣手公羊玄皇,你吃醋吗?”
原来千树林幽兰谷主,也是当年“桃花居”入幕宾客这一,有一次偶然之间,发觉这里的溪水流入山谷深处,有一对“金斑火蛙”,此物异常珍贵,只是捕捉不易,再未成气候,故而始终未下手去捉它。
后来“桃花仙子”遭人毁容向他求治,圣手公羊念在旧日情份,告诉她“金斑火蛙胆”
可治愈炙伤的玉容,十多年来“金斑火蛙”只出现过二次,今晚她与香玉公主拼斗之时,忽见山壁红光一闪,这是“金斑火蛙”出谷的预兆,当即追赶下去,卒被捉获一只,剖开蛙腹,取胆服下,只觉脸上一阵炙热,五官齐全,疮疤消除,平滑平润如昔,当时心喜若狂疾奔而回,却不知脸容又起了变化。
万龟年叹了一口气,道:“任姑娘,你上圣手公羊的当了。”
任年娇眉头一皱,道:“什么,我上当?”
宇文雷道:“自然是上当,你五官残缺,丑如魅魑,固是难看之极,现在有头有脸,有眼有鼻,但鸡皮皱纹,好似河流山岳纵横其间,也不见得好看到那里。”
任年娇心灵一震,伸手往脸上摸去,触手皱纹疙瘩,已不是光滑如脂的粉腮玉颊,遂双手发抖,颤声道:“我,刚才好好地,现在……怎么办……”呜咽地抱头哭泣。
宇文雷见她失望痛哭,心中大是高兴,讥讽道:“桃花仙子任年娇,嘿嘿,好个美丽动人的名字,昔日面目狰狞,如今老态龙钟,娇在何处?哼,还配称仙子吗?”
任年娇听他无情地嘲笑,哭得更是伤心。
万龟年甚是不忍,说道:“任姑娘别哭了,你虽然服错解药,那也无妨,我这‘绿丝绛珠仙草’功能驻颜长生,永保青春,赶快把它服下。”
任年娇收起泪水,脸上闪动着希望的光辉,说道:“这话当真?”
万电年颌首道:“当然。”
宇文雷冷笑道:“只怕不见得,这药草谁告诉你去采的?”
万龟年道:“是当世神医圣手公羊玄皇,指示我去采摘的。”
宇文雷冷笑道:“这就是啦,同是圣手公羊所说,‘金斑火蛙’既不管用,这‘绿丝绛珠仙草’说不定是催命毒草。”
任年娇听了,伤心哭道:“这仙草靠不住,圣手公羊一定骗人。”
宇文雷道:“世上原就没有什么驻颜长生的药草,只有你们这些愚人痴妇,才会相信。”
万龟年不以为然,满有把握道:“任姑娘别听他胡说,我在‘北天山’曾遇上一位隐世高人,他也说这仙草确实具有奇效。”
任年娇含情脉脉,说道:“你是专程带着仙草来治我容貌吗?”
万龟年轻轻叹息一声,道:“任姑娘残遭毁容,我恨不能代你承担这份痛苦,为求仙草,我在‘隐仙峰’顶,苦等十年,虽然严霜大雪,冻砭发肤.但却无法损害我求药的诚心,尽管光阴一年一年的流逝,但我绝不气馁,从不灰心,我当时对天立誓,若无法取到仙草,永世不下天山。”
任年娇听他说得真情流露,芳心甚是感动,柔声道:“十数年来无人踏上‘桃花居’,我只道旧日相识,都是些无情无义之徒,想不到你万龟年对我这等情诚意重。”说着羞怩地低下了头。
万龟年叹道:“只要任姑娘心中有我万某在,虽死何撼?来,快把仙草服下。”
任年娇举步向他走去,忽听宇文雷哼了一声,道:“你真心爱她吗?”
万龟年正色道:“当然是真心。”
宇文雷道:“既是真心爱她,何必当天立誓,取不到解药,永世不下天山?”
万龟年道:“我是决心要把仙子玉容治好才罢手。”
宇文雷冷哂道:“你这人口是心非,分明只是爱她如花玉貌,因此才下决心,要是无法把她治好,宁可一辈子也不要见她,这种爱情虚伪浮表,不足珍惜。”
他这论调似是而非,任年娇听得心头一酸。
想当年绮年玉貌,艳若桃李,不知迷倒多少天下男人,但始终没有遇上一位真心相爱之人,许多海誓山盟都成浮言,万龟年说得情深意重,原也只不过贪恋美色,并无真情,想到此不禁伤心地落下珠泪。
万龟年听他歪曲事理,怒道:“我是真心爱她,你这小子为何肆意撩拨我们的情感?”
宇文雷冷笑道:“如果她容貌无法复原,就像现在这样老迈,你还爱她吗?”
这是一个最切实际的问题,任年娇停止哭泣,仰首静听他答复。
万龟年抬目之际,见她脸孔皱纹叠叠,不禁感到一阵迟疑,嚅嚅道:“这个……”
任年娇脸色一变,厉声道:“什么这个那个,听你说得真怀感人,原来只是花言巧语,我迟早总会衰老,那时你还会爱我吗?把仙草摔掉,反正老丑就老丑,我也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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