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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红顶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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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良儒道:“圣帮虽未规定传子不传贤,但圣爷想把掌门传回仲仪之手,未来恐不易再取得掌门一职了。”

左海瑞道:“我了解,其实掌门原就是我大哥所拥有,我只是兼差罢了,何况我也惹了麻烦,总要全心全意地弥补过错,此时还位予我堂侄,亦算向天下有所交代,也了了我一桩心愿。”

郭良儒当然不信其所言,毕竟他为栽培大少爷左胜超继位,已花费了不少的心血,怎可能临阵放弃?其小必有缘故,心念转处,终有所了解,原是左仲仪在五年前未能接替父亲掌门一职,已放逐自己沦落天涯海角,听说混得极差,若找他来继位,充其量亦只是替死鬼,他怎能把圣帮如此庞大基业搞好?何况在失重金之下,左海瑞若让儿子继位,那才大大不妥,他倒是拨好算盘,先行让位,待找到失金,且在左仲仪无法整顿圣帮下、自能轻易夺回掌门一,如此既能避祸,又能掌权,何乐而不为。

郭良儒想通此理,然他身为总管,只有忠于圣帮,忠于圣爷,又怎么敢出言挑拨,道:

“既然圣爷有所决定,属下全力以赴就是,但若您传位于仲仪,属下亦只能听令于他,毕竟祖先发过重誓,郭家一生以圣爷为尊,一生忠于圣帮。”

左海瑞爽声道:“自该如此,我就是欣赏你的忠心,这么多年来,全亏你的帮忙,圣帮方能蒸蒸日上,未来亦得靠你的长才,仲仪虽是我的堂侄,但也是圣帮一分子,你自该帮他,何况我也未脱离圣帮,全是一家人。”

郭良儒道:“多谢圣爷体谅,然若新掌门问及失金事,属下仍得实话回答,否则将犯了欺瞒之罪。”

左海瑞脸面稍动,他原想隐去,但得知这者总管就是这副脾气,恐不易改变,遂道:

“说吧,且说我是无心之过便可。”

郭良儒道:“帮主的确无心之过,属下将说明,倒是你有意退位,不知何时可通知伸仪少爷回来继位?”

左海瑞道:“越快越好,只要找到,我立即让位。

郭良儒得令,立即安排手下寻人。

对于左仲仪变得何副模样,德行,两人揣测不断,左海瑞希望一如往昔,烂得一塌糊涂,也好背此黑锅,郭良儒希望别太差,否则实在无法向圣帮交代,以及愧对前任掌门,毕竟他亦和左海宁交情匪浅,纵其己身故,亦有责任在身。

第二章请将

京城,八大胡同,旺兴赌坊正灯火通明,赌客厮杀不断。旺兴并非最大赌坊,格高亦不高,但算是老字号,讲信用,且有官家后台硬,不易出事,故虽龙蛇混杂,却乱中有序,来此豪赌,皆能尽兴,三更未到,已聚集十余桌,杀声震天,好不热闹。

靠在窗口,一处银子台,挤满赌徒,正为庄家连开六把“大”而欢呼叫好。

“第七把还押‘大’么?”一名短眉瘦脸中年赌徒既信且疑地说:“当真这么邪?”他已跟着粗须亮眼汉子押宝,连赢了六把,已想收手。

亮眼粗胡汉子拭去额头汗水,喝道:“当然大,赌就是这么邪门,你不信,它偏开大。”十数两银子往“大”抑去,再拭汗水,无比畅快。

赌徒一阵叫嚣,信邪与不信邪各占一半,然跟着押“大”者只有三成,那短眉瘦脸赌徒犹豫并未下注,庄家陈三子细眼一瞄,邪笑道:“兄弟,好气魄。”由于赌注并不大,他开得轻松愉快。银子一晃一开,又是“大”,赌徒一阵欢呼,慨叹。

亮眼粗胡汉子激情捏着双拳,喝道:“好个‘大’,看是时来运转,再接再厉。”复把银子扦往“大”,瞧得赌徒休目惊心,结果连开了十二把“大”,庄家已开始手软,亮眼粗胡汉子还是押’“大”,吓得庄家准备换人,道:“兄弟,你胆子可壮,连押十三庄,面不改色。”

亮眼汉子带劲道:“怕什么,人生就是赌,说不定明儿出门被马车撞死,何不今率先爽一下。”赌徒一阵附和,然无人跟着下注,只愿看好戏。

庄家道:“碰上不要命的,难怪赌运欠佳,换人换人。”转向左近等待已久的一名二十上下的漂亮姑娘,道:“你来,我制不住他啦。”闪往一边。

那女子名叫小芹,赌功不弱,已升领班,接过银子,也不多说,只对亮眼粗胡瞄一眼,笑道:“金爷,你混那么久,今天运气最好,赢了不走么?还押‘大’么?”

亮眼粗胡汉子笑道:“当然不走,正赢,手气正好,当然押大,快开。”

小芹笑道:“别把全部家当押上,留几两翻本吧。”伸手将其赌注拿退五两银。

亮眼粗胡汉子哇哇大叫道:“怎么可以摸我的银子,挫我锐气么?”

小芹笑道:“这是为你好,久赌必输,没听过?除非你是郎中,可惜你不是。”

亮眼糊胡汉子喝道:“我是来炼人生,人生就是赌,我全家家当都输了还怕你这一把,快开庄。”

小芹笑道:“只有开赌场,当庄的人才看得透,赌徒能有几人能看得透?”亮眼粗胡汉子喝道:“有道理没道理,总得看牌,开开开,快开。”其他赌徒催促着,小芹笑道:“就开了。”伸手掀杯盖,赫然是双么一个六共八点“小”,赌徒一阵唉呀叹失望。

那亮眼粗胡汉子亦唉呀一声高叫:“我的银子。”

小芹笑道:“没有了,一场空,爽了十三次,一次收回。”已将数百两赌注回收,并将旁边五两银推回亮眼粗胡汉子,笑道:“幸好有五两保命钱,你慢慢玩吧。”笑得酒窝深陷,十分迷人。

那亮眼粗胡汉子轻叹道:“不错,得意忘形绝无好下场,只好从头来了……”掂着五两银子,不断检讨方才行为,想悟出诀窍,人生似的,其他赌徒碰上此情形,必觉庄家手气旺,纷纷转台子去了,独剩亮眼粗胡汉子和小芹对赌,形成有趣情景。

小芹笑道:“你倒是能屈能伸,百两银子一把也敢押,现在两个子儿也没关系。”

亮眼粗胡子叹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而且这就是我的人生,一夜之间倾家荡产,我若不如此,早就自杀死了。”

小芹道:“怎么?火烧房子,还是遇盗匪?亦或被官方充了家当?瞧你人模人样,沦落至此,敢情另有隐情。”总觉此人英气暗藏,两眼精亮定非凡人出身,只是一身落拓,看是落难至此,亦颇有同情,否则方才未必肯替他退了五两银子,对他只知他自称姓金,混在赌坊恐有三月之久,可惜段续而来,了解不深。

亮眼粗胡汉子叹道:“不说了,说我家财万贯,天下首富,总没人相信,现沦落至此,怎么说都不对,赌吧,唯有在赌场,机会才是平等,任谁都要靠骰子定输赢。”又押了两个子儿。

小芹道:“家财万贯?天下首富,呵呵,金爷可爱说笑了……”家财万贯或多或少有一点,然这“天下首富”恐言过其实,她就甚难相信了。“金爷还是把握你两子钱吧。”

正待开庄之际,忽有一名年轻俊挺书生行来,玉骨扇摇曳生雅地揿着,笑道:“我相信他是天下首富,这银票就是他家的。”一张银票直往“大”押去。

此举顿让小芹诧惊:“千两金票子?”一次押千两金,出手当真豪阔,不禁多瞧了俊书生一眼,此人面貌清秀如世家弟子,优雅隐含高傲神情,实有目空一切之态,那千两金对他似根本不算什么,到底是何来路?那锦袍书生笑道:“江南宝祥钱庄银票,和京城亿嘉银票同等信用可靠,姑娘不必怀疑。”

小芹正瞧着宝祥钱庄大字及印文,那亮眼粗胡汉子却自一份,似认出来人,赶忙起身,抓起二个钱子,道:“有人赌大,我不玩了。”甩头就走。

那锦袍书生见状急忙拦去:“大少爷,我是奇秀,忘了我么?”扇子一扫,横挡于前,那亮眼粗胡汉子猛一斜闪,奇快无比地躲过了这扇子,冷笑道:“我不是你的大少爷,你认错人了。”翻身一掠,直纵窗门射去。

那锦袍书生想追却已不及,暗道:“敢情他流浪多年,武功竟未荒废?”但觉自己未尽全力,倒未必输予他,然已追之不着,干脆停顿脚步,转回赌桌,始发现所有的赌客和庄家皆惊目迎来,实摸不透有人前来押大注,且一身世家打扮,却喊那落拓汉子“大少爷”实透着玄奇。

那锦袍书生笑道:“诸位受惊了,在下郭奇秀,乃江南‘圣兴社’即‘圣帮,少总管,方才那人就是前掌门左海宁之子了,也是圣帮大少爷左仲仪,诸位可见识过了?”’此语一出,众人皆诧,引来一阵怔呼,谁能相信“圣帮”大少爷会沦落至此三流赌场,纵使“圣帮”规定,掌门卸任后,得离开总坛隐居他处,不得再涉帮中事物,然那是指经营权,对于生活津奉,当然不能少,仍是富贵一生,哪像左仲仪沦落此局面实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小芹怔眼楞目,来了一位大人物竟然不知,对方果真富可敌国,难怪出手不同于常人,然他又如何沦落至此?郭奇秀道:“也许我家大少爷自责前掌门之死,故自我放逐,然沦落至此,实也不该,当其属下者,让其沦落至此,更是不该,不过,从今而后,一切将改观,诸位请拭目以待。”转向小芹,拱手道:“银票是他的,烦请转交,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封秘信,能否一并交予他?”未等小芹回话,已将秘信置于桌上,随即向众人拱手回礼,潇洒而去。

待其走后,赌场登时议论纷纷,尤其左仲仪沦落京城当落拓赌徒,更为人所津津论谈,有的说及乃圣帮自家斗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有的说及现任帮主不厚道,任由其他亲人沦落;有的则说左仲仪不该破坏圣帮声誉,纵使穷困亦该守节;另有揣测圣帮传出此举,恐有异变发生……众说纷坛,各有解释。

最为惊诧者,莫过于小芹,对方丢了银票和信封即走人,徒让她一脸错愕,不知该如何处理,毕竟自己和左仲仪不熟,根本不知其藏身处,对方若不来,如何能送此信件?怔愕中,场主段掌柜已出来圆场,笑道:“诸位继续玩吧,此乃圣帮家务事,大家拭目以待便是,莫要在此瞎猜无益,发财时间宝贵。”这一提及,赌徒方知发财时间宝贵;登时喝声“管他的,赚钱要紧。”随又开赌。

段掌柜乘机将小芹带往后院厅堂,道:“你去送信吧,圣帮虽在南方,但组织遍天下,爹惹不起。”

小芹道:“话是没错,可是我根本不知他住在哪里,怎么送信?”

段掌柜道:“陈三子曾见着他和一个叫丁幻的家伙走的很近,丁幻住于西角楼附近,你去瞧瞧,若不成,等在那里,总得等到人,我也查查,顺便放了风声,那人若真是左仲仪,总想看看信中写些什么,迟早仍会找上门,放心,没事,爹不会让你冒险。”

原来段小芹乃赌场大小姐,难怪二十年华即能升领班把台子,此既是自家家事,她怎么推得掉,立即抓得信封及银票,拜礼而去。

段天城仰望夜色,暗叹一切莫要出事,平安度过方是,不敢稍稍大意,暗中派人打探,料理一切。

第三章逸女

段小芹守着西角楼,已等得发晕,仍不见人踪,耐心渐失,毕竟这西角楼历代发生战役多次,乃是有名的鬼域,白天倒可见得撩乞等人闲居,夜晚连他们都得走避,虽说如此,却已成为江湖人物活动最佳地点,然亦沾之即走,哪像自己等得森寒落魄?

眼看冷月西沉,已近四更,仍不见踪影,倒是鬼影嗖嗖,更显阴气,段小芹暗付:“难道对方亦是沾沾即走,根本非窝在此?”心念已起,得寻它法,再转一阵,有了决定,暗道:“地头是飞姊熟,找人也是她在行,不如请她帮忙。”身形一掠,往暗巷潜去。

转行多巷,忽见豪门深宅,段小芹若识途老马,灵眼四瞧,但觉安全,随即掠墙而入,潜往一处清幽小阁,见得阁前题有“逸园”两字,满意一笑,轻唤道:“飞姊可在?我是小芹……”

里头赫见回音道:“是你?我还以为来了刺客呢。”门一推开,一长发美女笑颜招手:

“进来吧。”已将手中暗器算盘子收下。

段小芹欣喜,立即潜入,那飞姊将门带上,笑道:“坐,啥大事,让你三更半夜溜来?”将算盘子装回巴掌大的金算盘上,习惯拨弄着,笑道:“算了老半天,总没算着你会来。”

段小芹笑道:“当然是大事,才会摸来,飞姊的帐房当久了,算盘功夫越显高明啦。”

飞姊笑道:“怎有你在赌场混得快活,最近‘亿嘉票号’生意扩张迅速,可把我累死了看到了四更天,我还把着算盘算个不停,惨呀,再此下去,铁定老的快,虚度青春。”

段小芹笑道:“怎会,大眼掌柜早把你内定一等夫人,还挑东挑西的。”

那飞婶眼里:“他?算了,是有点本领,但总觉少了点什么,不合我胃口,不谈他,有何要事,说来听听。”坐定帐桌前一副八面玲戎眼珠闪个不停,似要看穿对方的心事。

段小芹最是欣赏飞姊的智慧,她原是“亿嘉票号”大帐房,任何帐目皆了若指掌,心算更是一流,甚至有过目不忘之能,和自己年龄相仿,竟也能混得亿嘉首席帐房,早巳弛名京城,青倩女,青算盘,青神算等外号总津津乐道,能和她结拜姊妹,实与有荣焉。

青逸飞笑道:“别老是瞧我,把事情说出来。”

段小芹呃地一笑,脸面飞红,干窘道:“每次见着你,总会幻想,你是如何摆平鄂龙那家伙,能当上大帐房,还顶了不得。”

青逸飞笑道:“还不是一样,几两银子几两银子算得清楚就成了,先说说你为何而来?”

段小芹终想及要事,忽将信封晃着:“为它而来。”

青逸飞喔了一声道:“有信赠我?”

段小芹笑道:“非也非也,大新闻,事关江南‘圣帮’,这封信是‘圣帮’少总管郭奇秀要我送予左仲仪的,玄不玄?”

青逸飞乍楞,精灵眼珠大转:“怎么会落到你的手上?”段小芹立刻将经过说明,复又道:’“我是等不着丁幻这个小子,才来找你帮忙。”

青逸飞眉头一挑,道:“我倒知晓丁幻的下落,可是左仲仪怎么会混迹北京?听说他已过气,十分潦倒……”

段小芹道:“是潦倒得只敢在赌场赌几两银子,圣帮的规矩倒也刻薄。”青逸飞目光一亮:“他长得如何?人品如何?想像中圣帮掌门,应有其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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