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姬(完结)-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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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模样哪是一个闺秀该有的,却端的这般诱惑,饶是抱锦同为女子,也看的直了眼。
九姬早知是抱锦,却半晌不见她说话,这才好奇的回头去望,只见一珠光宝气的贵妇人立在门口,不过神情有点呆愣。于是,丢了手里那没棋子,稍稍坐正了些,笑盈盈的先开口。
“呦,怪不得一大早我这左眼皮子就跳个不停,原来是贵人要来。这不是宸王的宠妃嘛!这时候您不在王府里等着人去拜见,也不带个人的怎么就跑到九姬这冷清地方来了?”
抱锦微微皱眉,这语气、这腔调,果真还是那个九姬。心底的念头又在心间上饶了两圈,也不说话,抿着嘴急行两步到了九姬跟前,“噗通”就直直的跪了下去。
九姬还真被她这一下子给弄得有点儿懵,皱着眉问:“锦王妃这般大礼,让九姬如何承受啊?”
话虽如此,却也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连小蝶欲上前扶人都被九姬以眼神制止。这礼,九姬是受的完完全全。
抱锦亦知九姬不过说说,不曾动身,规规矩矩的叩了头,伏在地上不肯起来的说:“抱锦有一事求小姐,望小姐答应。”
九姬冷笑一声,知她今日贸然前来必有要事,却不知何等大事竟让她连白猫送信都没一个就直闯了来。这是怕自己不肯见她,来堵人的架势啊!
“大过年的,怎作兴这个?锦王妃有什么事不防说来听听,若是九姬能办到的,也不会吝啬,只当是给锦王妃的红包了。”
九姬这话不无讽刺,先是拉高了自己的辈分,那声声的“锦王妃”也叫的委实刺耳了点。
谁都知道,宸王迎了抱锦进府,按祖宗规矩也只能给她个侍妾的身份。可宸王却又给了抱锦侧妃的待遇,连称呼都要求是“锦王妃”。可是,王妃就是王妃,侧妃就是侧妃,这锦王妃的称呼独此一份,有人看着是恩宠,也有人觉得是讥讽。
抱锦脸上红晕遍布,只因低着头,倒是给遮掩了过去。却见她好像完全不懂九姬意思般,继续自己的请求。
“求小姐,放宸王一条生路吧。”
若不是大笑有点费力气,还影响形象,九姬可真想仰天长笑一阵。看看这人求的是什么,她不是天王老子,也不是佛祖圣人,哪儿能掌人之生死呢!眯着眼睛,话里却不带温度的说:
“抱锦,你若现在回去,我只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九姬话未完,就被抱锦打断,只听她急切的说:“不,小姐,抱锦知道小姐有这般能力,求小姐救救宸王吧。”
一声冷笑,比刚才还冷的口气,九姬轻巧的问到,“你到底是要我救他,还是放他?说清楚了才好说话。”
一个救,一个放,这岂能是一样的?
抱锦愣愣的抬头,看到九姬眼底的冰冷,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哆嗦,却又强忍着心底深处的那丝胆颤,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直视九姬,认真的说:“只要小姐微微松下手,既是放过王爷,也是救了他。”
抱锦没有为达目的的故意说“是要九姬救宸王”,这一点让九姬很满意。说明抱锦还很清楚,在她面前最好不要有谎言和隐瞒。如此一来倒真想听听抱锦说什么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抱锦明白不该来找小姐,也不该求这些。可是小姐,抱锦有了身孕,抱锦不想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爹。”
九姬相当意外,眼神飘向抱锦的腹部,刚才倒是没在意,还真有些微凸,想必至少也有两三个月了。她还真是瞒得紧,竟然一点风声没露出来。
眼看着斜卧之人神色微变,抱锦心知九姬误会了,赶忙解释道:“小姐误会了,不是抱锦有心隐瞒,实在也是刚刚确诊。小姐知道,抱锦的身子很难有孕的,所以一开始月信未至也并不曾放在心上。”
“我又没说什么……”
九姬凉凉的吐了几个字,这个问题算是抱锦过关了。心里却在琢磨,这个孩子出现的可真不是时候啊!九姬可以对任何人狠心,可这还不知形为何物的胎儿,心底还是有一丝柔软的。
抱锦还是跪着,幸亏屋子里暖和,地上又因为九姬的恶趣味铺着厚厚的绒毯,要不怕是早就跪的打哆嗦了。见九姬这会儿神情缓和,才壮着胆子继续说:
“自打年初一王爷从伍家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府中与几位大人密议,我偶尔在旁边听到一两句,却只觉得心惊肉跳。以前王爷虽然也想得到太子之位,但从不像现在这样,这么、这么的……积极,我猜一定是伍大人跟王爷说了什么。可是抱锦知道,伍大人跟小姐一心的,如果小姐不想王爷得位,那伍大人也不会是真的帮王爷。王爷做的一切都不会有用,而且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
九姬微微挑眉,知道抱锦聪明,当初不就是看上这么一点吗?可这么聪明的话似乎有点不讨人喜欢了。或者该怪那什么爱情,让一个女人改变的如此彻底?尽管心知肚明抱锦想说什么,还是笑吟吟的打断她,说:“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的耐心有限,也不喜欢兜圈子。”
抱锦觉得腿有点酸了,却只是极轻微的晃动了下身体,眼神飘忽了下,却又瞬间变得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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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当初让抱锦扮作程家小姐接近王爷,王爷信了,对抱锦一心一意的好。虽然想到这一切都是虚幻,可这段时间却是抱锦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候。冲着这一点,抱锦要感谢小姐。可抱锦很清楚,小姐当初说的也明白,我只是小姐手中的一枚棋子,就像小姐刚才捏在手中的那枚一样,您随时都可以丢了我。抱锦不敢要求什么,只望小姐看在抱锦尽忠尽心的份上,不要对王爷赶尽杀绝,抱锦也决不会对王爷吐露一字半句。”
“你是在告诉我,如果我不答应你,你就准备把你知道的一切关于我的事情都告诉宸王吗?抱锦,我该不该把这个当做威胁?说开了,你又能得到什么?”
九姬笑容不减,话说的越发轻柔,却让人心里陡然一紧,然后是一颤一颤的没得停歇。
抱锦来之前,包括刚在九姬面前跪下的时候,是真的怕的。这会儿说开了反倒胆子大了。摇摇头,说:“抱锦不敢。抱锦明白,这一切若被揭穿,王爷定不会原谅我的。抱锦没有威胁小姐的意思,抱锦愿为小姐做马前卒,只求小姐成全抱锦这唯一的希望。”
“呵呵……怎敢劳驾锦王妃呢?抱锦,我有些失望了,怎么办呢?”
九姬本来无聊的心情,因为抱锦的突然造访变得微微兴奋,这会儿却又像是被曾灰蒙蒙的布蒙着,相当相当的不舒服。
抱锦嘴唇抿的发白,对于九姬的讽刺她不敢反驳。她知道这次来定会惹得九姬生气,可她却不得不来。不只是因为腹中的胎儿,更因为她爱上了宸王,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冷眼的看着,只为了完成九姬交代的任务。
重重的磕了个头,泛着泪光的哀求:“求小姐成全,抱锦真的只求王爷平安就好。”
九姬冷笑,还真以为自己求的很少啊!
“抱锦,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该知道,由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宸王的命,他的命对我一点用途没有。如果你能劝他不要那个位子,那一切都结束了。如果他非要争那个位子,那就是他自己,找死。这个答案你觉得满意吗?”
九姬说的绝对是实话,可是,不知道抱锦相信几成,或者即便是全信了话里的意思,却不能接受。人啊,有时候真的会执迷不悟的。
“小姐,抱锦知道您一定有能救王爷的,求您了……”
九姬忽然觉得一阵疲倦,难道是她说的不够明白吗?不想再看抱锦那可怜样子,索性侧过身去,又半躺下了,向着始终听着却一声不吭的小蝶说:“姐姐送她出去吧,我累了。”
小蝶应声上前,抱锦却始终跪着不肯起来,不停的哀求“小姐,求您了,小姐……”最后,几乎是半拖半拽的被小蝶带出屋子,只听到九姬不远不近的声音,飘来一句。
“只有贪欲能毁了一个人。”
无灯会冷清测福字
正月十五这天,本来是闹花灯的喧闹日子,却因为前方战事紧张,长安城里本来该是花灯会的主街上难得看到几个行人。有那么几个摆摊子的,寒风吹得旗子“哗啦啦”作响,外加上那摇曳的灯火,一个个不像是做生意,倒跟招魂引路似地。一街两巷透着股邪气。
人人都躲在家里,忧心着会不会打过来,咒骂这鬼天气差年份。唯独九姬裹着厚厚的袍子,带着毡帽,打着莲花灯,慢悠悠的在街上闲逛。身后跟着冷脸的小蝶和冻得直缩脖子的胡诚。
街边上有个算命摊儿,老先生家中再无亲人,也就没什么回去团圆的说法,索性仍出来摆摊。本来是无所事事的只打瞌睡,猛听到头顶上幽幽一声“老先生”,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心底念了句佛祖,这才抬头望去。
好一张祸国倾城的容颜,外加一双勾魂却敏锐的眼,一身白衣,青丝松散的挽着。若不是口中呼出来的是热气,身后跟着的是人,小老儿都要以为真是撞鬼了。
“这位小姐是要求签还是测字?”小老儿也是吃了几十年的盐,看了街上来来往往不计数的人,压下初初的惊讶,倒也镇定自若的询问起来。
九姬莞尔一笑,她本是一时兴起,说出来看花灯,哪怕小蝶说了今年无灯会,出了门却是漫无目的的闲逛,一路走来当真没遇上几个出气儿的活物。猫啊狗啊的都没见上一只。烦闷之时看到路边算命的摊子,想都没多想的就过来了。
眼下看着老先生问话的神情,直觉得是个有些墨水的。面上却只做出一副不信的样子,故意道:“老先生算得可准?不会是骗银子的吧?”
小老儿嘿嘿一笑,铺开来一张宣纸,又递上沾好墨的笔,说:“小姐既然坐下了,就随便写个字吧。小老儿说的对不对小姐只当听听,高兴了就给俩钱,大过年的啊!”
九姬不接,却是反问:“你怎知我不是求签呢?”
“小姐从始至终就没看过签筒,而且小姐身上有股书卷味儿,小老儿就大胆猜了。如何?小姐想好写什么了?”
能猜得到她是想测字,九姬对他又多信了一分。也不再为难他,笔接到手里才发现竟是上好的湖笔。再仔细看了眼那砚,端砚啊!一个测字先生用这么好的文房,忍不住又笑言一句,“先生用这么好的东西,也不怕人抢了去?”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小老儿只身一人,不用留什么家产,索性的都置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反正这条街上的人也没个懂的,怕啥。真遇上像小姐这般眼明的,也不会稀罕我这点东西。小姐说是不?”
这老先生倒是有问有答,说的不像是瞎话,而且条理分明婉转实在。九姬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认真的在纸上写下一字。
福
老先生摊子上的灯笼晃了下,映的那个“福”字半明半暗。老先生举着纸凑到灯下。看看字,抬头看看人,低头再看看字,又抬头看看人,然后,眉毛就拧了。
九姬看着他古怪的表情,心里暗笑,故意摆出一副高傲的表情,说:“怎么?解不出来吗?那就按你说的,随便说说吧,我也不计较就是了。”
老先生又深深的看了九姬一眼,将纸认认真真的叠好,压到一边的小箱子里。比刚才多了些许认真,说:“福字从古至今写法有百种之多,故此世人喜欢写百福以表吉祥。小姐这字是汉隶,而且像是临的札器碑,原本是不错的,只是这右边写的不好,口和田连到了一块儿,田里的十字也歪了,要是按测字来说……”
后面的话没说完,摇摇头似乎在琢磨怎么用词。
刚才下笔的时候,那微弱的灯光明灭了一下,以至于九姬最后几笔写的不满意,却因为测字不过是兴致所起,也就未曾放在心上。见他说的认真,反倒勾起了好奇心。
“哦?愿闻其详!”
叹了口气,老先生拿过一张干净的宣纸,一边写一边说道:
“福字拆下来,右半边是一、口、田,左边的礻字旁常解做人,合起来就是一人一口田,谓之福也。小姐的口字最后一笔与田字的最上面一笔连在一起,十字又有点歪,这就成了一、口、凶,实非吉兆,小姐近日可要当心啊!”
九姬还在琢磨那纸上画来画去的几个拆字,身后的小蝶倒是忍不住上前理论起来,“老先生胡说什么,我家小姐……”
赶在小蝶又要说话前,九姬连忙阻止道:“小蝶,听先生说完。”
老先生有点迟疑,他在这里摆摊有几十年了,自认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点儿的。往日里也是靠着这点眼力劲,能将这点小生意做下去。也不是没碰到过求了下下签或是字测得不好的,可他大多会善意的提醒,并不会太过直接,毕竟是做生意嘛,和气生财。可面前这位小姐,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该有丝毫隐瞒。
“老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大可直说,小蝶只是担心我,并无恶意。九姬也不是纸糊的人儿,听不得一言半句的不好听。”
九姬笃定了眼前的人是有水平的,态度反倒越发恭敬起来。
老先生神色一闪,掩在月色中不甚明了。罢了罢了,他小老儿活了这把年纪,餐风露宿的顾这么个小摊儿,也是时候回去颐养天年了。再说,做了今晚的这单生意,也够了。斟酌了用词,方又开口道:
“小老儿看得出小姐是富贵之人,眼下这时局乱,也是富贵之乱。小姐能避则避吧。实在避不开,也无需太过担心,虽然这有个凶字,可小姐的礻字旁写的极端正,也就意味着虽然是凶相,最终人无大碍。”
九姬浅笑,反驳一句,“老先生可别怕我生气,故意拿了好话来圆啊!”
老先生亦是一笑,竟然开始整理东西,似乎要收摊子回去了,一边慢条斯理的说:“小姐心中已有千秋,小老儿圆不圆都是一样的。小姐,家去吧,今晚无灯会。”
九姬起身相拦,“等等,你与月老庙的道长可认识?当日我抽了一签,那道长非说我抽错了,不知老先生可肯为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