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丞相:红妆娇-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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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去吧,这玉骨笛哪能用银子买得来的。”老人挥了挥手,催促她,岔开话题,并不想回答。
见他这般,君澜也不再强人所难,竟是恍恍惚惚地走出了那家店,心中一片冰凉。
那般惨厉的故事……竟发生在那个人人艳羡梦想的凌绝顶。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那个女子悲愤而绝望的哭声而怨念,正在不甘心地呐喊着,在风里幽幽远远。
最后一点暮色从天际的尽头退去,淡淡的痕月悬挂在了高空。
君澜神思恍惚地走在空寂的街道上,冰冷的夜风穿过衣服侵袭而来,她陡然一阵哆嗦,抬眼看向黯淡的天空,却在掠眼的那刹,她看到了墙上飘飘摇摇的一张纸。
皇榜?
她几步上前,定睛一看,脸色蓦地惨白,拿着玉骨笛的手猛地一颤。
他,他封后了?!
这一瞬间,君澜陡然明白了那天他为什么会来看她,原来是见最后一面的么?
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一阵虚空一阵刺痛一阵惘然。看着那张在风里巍巍颤颤的皇榜,她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惨淡的。
如若是八年前,她定会像孩子独占玩具一样霸占他,对于向他示好的女孩子,她毫不掩饰敌意和气愤,一旦她独占了他,便缠着他问这问那,撒娇发嗔。然而八年后的今天,看到这张皇榜,她忽然有种心力俱疲的感觉。
时间可真是可怕的利器啊……
他不再是她一个人的玉面哥哥,而是三宫六院的丈夫,东锦国百姓的皇帝。
君澜不再看那张皇榜,苍白着脸色回到了客栈里,进屋时,却发现千音倚在窗边,不知在看什么。
“千音。”她轻轻唤了一声,将手中的玉骨笛递给他,“这是玉骨笛。”脑中蓦然忆起那个老人的话,喃喃了一句:“这根玉骨笛可是流淌着一个凄艳的故事呢。”
千音转过身,接过她手中的玉骨笛,目光骤然一凝,有雪亮的锋芒,嘴里却说了另外的话:“小蝴蝶,今晚我得先走了,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你还可以跟着商队。”
“你要走了!”被他的话一惊,君澜猛然清醒,心里竟有些不舍起来,“你回紫州吗?”
千音点头,从腰侧解下碧玉笛,将它放在了她的手心里,一种异样的表情浮上了眼眸,却是一如往常般微笑:“怎么?小蝴蝶舍不得我了么?这碧玉笛送你吧,到了紫州,你可以到紫轩坊来找我。”
今生道泪(二) (3)
他掠了眼手中的玉骨笛,眼里瞬忽闪过冷光,抬眼用深碧色的眼睛俯视着她,许久许久,忽然道:“在离别之际,小蝴蝶用碧玉笛吹首《上邪》吧。”
听到《上邪》,她心中蓦地一紧,忽然在黯淡的烛光里低下头去,低低拒绝:“我无法做到。”
千音粲然一笑:“到紫轩坊再吹吧。”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沉寂而窒息。
千音微笑的眼眸骤然闪过一丝波光,随后似是挣扎了几下,前所未有地柔声着:“小蝴蝶,我在紫轩坊等你,你一定要来。”
君澜微微迟疑,依然低着头,心中开始难过起来,想伸手去抓他的袖子。然而最终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任何一字。
凝视了她片刻,千音转身踏出了房,踏在楼道上发出木板“吱呀吱呀”的声音渐渐消散在夜风里。
走了……都走了……
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孤寂与惘然。
紫州之夜(一) (1)
冷月高悬,宛如水银泄地。夜幕下的紫州有如被天神撒上了无数零散的珍珠,发出了璀璨的光芒。
又过去了一夜,当君澜跟着云天商行到达紫州时已是第二日的深夜。
这个东锦最繁华的城市依然是彻夜不眠,车水马龙。来自东锦各地,甚至是远自北夜国的商人一路踏过莽莽大漠成群结队地来到此处,出入林立的大大小小的酒楼歌苑,挥金如土,在那里,美人彻夜歌舞,商客们击盏高歌。
雕梁画栋的华美高楼,九曲连环的亭台楼阁,随处可见金瑜石、珍珠、珊瑚、火树银花……酒楼歌苑里有着琉璃镶嵌而成的翡翠泉,涌出的都是甘美的酒。紫纱灯下金杯摇曳,云楼里红袖回舞,馥郁的脂粉香和酒气总是浮动在空气中,一掷千金的富豪在歌苑里大肆炫耀,以一亲花魁芳泽为荣。
紫州是东锦国,甚至是整个沧海大陆的商贾汇集之地,东西南北四街通宵达旦的开放,是一个不夜之城。
整个紫州陷入了欢腾高昂、大声喧哗之中,嘈杂而纷繁。
君澜换上了男装,有些神志迷离地走在喧闹的夜市上——这个极负盛名的城市,果真是极尽奢华,灯红酒绿之间,流淌的全部是金钱和欲望。
黑夜如幕,月渐西沉,星垂四野。
此刻虽然已是深夜,然而喧闹声还是扑面而来。君澜默默地缓步走在夜市上,满目璀璨。交易还在进行着,各国各地的商客们云集于此,一串串的玛瑙、一斛斛的明珠、一秤秤的黄金……琳琅满目,过路之人行走掠眼间,血液沸腾。
这一刻,君澜想到了传说中的凌绝顶,紫州尚自浮华奢靡,那么,那个神秘的凌绝顶会是如何得富丽奢华啊。
她恍惚了片刻,空气里旖旎奢艳的气息,眼里满目的璀璨让她几乎窒息,于是转身便回了云天商行的落脚地。
星野之下,一人默默地站立,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两点莹莹的碧光,和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他就这样立在热闹喧哗的街道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凝视着那一袭白影的离去,眼神瞬息万变。
而在同一时刻,楚天敛、龙锦歌、沾衣三人也到达了紫州。
云楼里,莺啼燕语,珠围翠绕,一片歌舞升平。
一座雅间内,美人犹自歌舞,传来的歌声娇笑声散发出糜烂甜美的气息。
楚天敛看着对面左拥右抱的男子,脸色铁青。身侧一身男装的沾衣浮红着脸,微微低头,目不斜视。
一个绝美的舞姬在他们的周围回旋着动人的舞姿,眉目斜飞,眼如横波,满身的珠玉相互撞击着,发出如流水般的叮咚声,那舞姬忽然一个旋舞,顺势倒入了龙锦歌的怀中,双臂柔软地缠上了他的腰。
紫州之夜(一) (2)
“龙锦歌!”楚天敛的脸都黑了,压抑着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直喝他的名字,“你他妈的给我停下!”
有几个美人花容失色,纷纷蹭向龙锦歌的怀里。
龙锦歌忽然扬声大笑,拥紧了怀中的美姬,看着对面正经而坐的人,悠悠说道:“楚兄,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个笼匣子,怎能不放松一下。”
“你!混蛋!”楚天敛忽然暴怒起来,仿佛怒到了极处,他蓦然一反手,一道寒光掠出,将龙锦歌手中的酒樽斩得粉碎,美姬们吓得失声大叫,连沾衣也是一惊,“都给我滚出去!”
美姬们尖叫着跑出了雅间。
“枉君相还把你当作挚友,你却在这里纵乐!”楚天敛收剑入鞘,目光落在了龙锦歌疲懒的神色,“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君相大概还不知道你今日的这般模样吧。”
“那傻小子,别看他是个丞相,精打细算,手握算筹,实际上却是个老小粗,梁姑娘应该也清楚。”龙锦歌懒懒道,看了眼低着头沉默的沾衣,又把视线投到了玉桌上的珍馐,“再说,我可不敢在他的面前这般放肆,他那么纯灵正直。”
听他这么一说,楚天敛一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想看出他脸上的端倪,难道他不知道君澜是女子?
“紫州可真是繁华啊……”龙锦歌丝毫不顾他的注视,眼里忽然恍惚迷离了一下,“竟比锦都更胜一筹。”
“紫州向来多富商,风气浮华奢靡也不足为奇。”虽然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楚天敛的心里却甚是感慨,即使生性粗犷坚忍如他,也不得不感叹紫州的穷奢极欲。
紫州富商云集,来此都是挥金如土,夜市彻夜开放,各色珍世之宝琳琅满目,行走在紫州宛如踏着销金窟。
这座云楼更是金碧辉煌,富丽奢侈得如同极乐园,甚至楼梯、窗棂、地板都是用价值万钱的沉香木做成。
“澜应该会在云天商行等着我们。”敛去了脸上的疲懒,龙锦歌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文儒雅,“此刻应该不会有危险,倒是我们——”
话音未落,一支响箭呼啸着刺破喧闹,射入了雅间,他手指蓦然探出,扣住了那支远远射来的响箭。
感觉到了危机的骤然迫近,楚天敛一把拉过沾衣,将她护在了身后,手紧紧握住了剑柄。
“早知道就躲在云天商行不出来了。”龙锦歌眼光一转,手中玉扇蓦然一翻,说话陡然快速起来,“看来今晚我们要变成刺猬了。”
话刚落地,漫天雨箭犹如疾风闪电,已经呼啸而来。
就在这一瞬间,剑在空气中流出一道冷光,楚天敛将剑法发挥到了极致,如同水银泄地,仿佛有银色的屏障猛然建立起来。
紫州之夜(一) (3)
夜色下,紫州依旧灯火通明,喧闹盈耳,无人注意到在夜色的上空,无数飞箭如雨呼啸而过。
月光惨淡,无声无息地穿入雅间。手中的剑织起了银白色的光幕,将三人团团裹住。光幕边缘激起了一层四射的光华,不停地有雨箭如同麦秆般纷纷折断,跌落在地。
“楚将军,辛苦你了。”光幕里,龙锦歌对他微微一笑,竟轻轻摇起了玉扇,一侧静默着的沾衣担忧地望着横剑护身的人,一时间紧张得说不话来。
随着光幕边缘的光华渐渐黯淡,窗口也不再有雨箭射来。直到没有一丝一毫的弦声,楚天敛才收了剑势,转眼说道:“我们快些去云天商行找君相。”
龙锦腾终于凝了脸色,点了点头。
“走吧。”两人随着他的话步出了云楼。
紫州之夜(二) (1)
高楼望断,紫纱灯在夜幕下摇曳,灯光交互闪烁,映射在深夜的街道,为原先的繁华热闹更增添了不少华美而瑰丽的缤纷色彩。
君澜倚着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侧的碧玉笛,心里仍在感慨这座金碧辉煌有如梦寐的城市。忽然她从怀里拿出了灵珠花,在烛光下一刹那的光芒淡射,短暂映射出了地上她的剪影,介于有与无之间。
君终究是君,臣始终是臣啊……年年明月虽相似,世事却是如流水般沧桑巨变。
君澜的心中越发得沉郁起来,收起了灵珠花,神色迷惘地看着窗外。紫州的夜色下,珠宝琉璃如梦似幻,恍如梦中。眼光忽然微微闪了一下,她凝神仔细地瞧了眼,心中惊喜,却微微诧异。
锦歌?他怎么也到紫州来了?
然而当她想看得再仔细些时,那三人的身影已然走进楼下的大厅。
她几步奔到门口,霍然推门,急急地走了出去。龙锦歌三人也正巧从楼梯口走上来,眼睛不断张望着四处,在看到前方突然闪出的人影时,凝了一个多月的脸色终于舒展开来。
“公子!我们在这里!”沾衣向正在四顾张望的人招了招手,快步走到她那,“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你了,看到你平安王爷和将军也放心了。”
“锦歌怎么来了?”
见到君澜的那刻,仿佛隔世般,楚天敛心里有些激动,本想对她说些什么话,但见人都在这里,怕他们听了去,好回应了她:“幸亏青睿王及时赶到,要不然我和梁姑娘真不知该怎么逃出来。”
“是啊,君公子,这次真得好好谢谢王爷。”沾衣看了看龙锦歌,也附和着,眼里有些感激。
“咱们还是先商量一下明天该如何,是先去梁家找太尉的幼弟,还是另外想法子?”龙锦歌看了看楼下,摆手示意往房里走,沾衣轻手掩上了门,走到窗前把窗户关上,将沸反盈天的喧闹声阻隔在了外面。
龙锦歌凝神,仿佛侧耳倾听着什么,片刻后,才从怀里取出锦盒,交到了君澜的手上。
“这是皇上让我交予你的。”
君澜诧异,原来他这般缜密,早已做好了准备。她讷讷地接过,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将锦盒归还到她的手上,说道:“明早我去见个人,我回来再交于我吧。”
“见人?”龙锦歌疑惑,小澜除了她大哥以外已无任何亲人,远在紫州,也不会有交往过密的朋友,问,“你去见什么人?”
沉默了片刻,君澜却问了她一句:“锦歌听说过紫州三公子吗?”
“紫州三公子?你说的是千音?”听得诧异,龙锦歌脱口反问,楚天敛亦是一脸吃惊。
她点了点头,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腰侧。
紫州之夜(二) (2)
灯火晃了一下,映出了龙锦歌晶亮的眼睛,他脱口艳羡,眉目间尽是赞赏之意:“千音操琴,冠绝天下,被奉之为‘琴圣’,但他却公然斥庙堂礼乐是侵蚀人心的腐囊。这个人素行不羁,无礼荒诞,以妖言惑众,以妖韵媚俗,是江湖中的一个异端啊。他是江湖中人,你是官家之人,也难怪不知道他。”
沉默了一小会儿,他的眼里忽然有了感慨,脱口轻叹了一声:“唉,可惜那样一个惊才艳绝的人在去年突然暴病而死,可惜啊。”忽地把话头一转,有些不解地看向君澜,“你问他做什么?”
在听到他一句“暴病而死”,君澜陡然变了脸色,抚着碧玉笛的手有些痉挛般颤抖起来。
因为心中的震骇,她嘴里吐出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他,他真的死了?”
看着她那般神色,龙锦歌狐疑地点了点头,确定地说道:“只要是江湖中人都知道。”
话落,犹如一盆冰冷冰冷的水当头泼下,君澜只觉彻骨的寒冷。
那,那她伺候了一个多月的人是谁?
“小澜,你怎么了?”见她比方才更加苍白的脸色,龙锦歌眉宇间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身子不舒服吗?”
君澜垂着眉目,怔怔地摇了摇头,然而全身的血液一分一分地被冻结。恍惚的目光忽然转动了一下,抬头说了一句:“这锦盒你先帮我保管着,明日我出去一趟,回来再给我吧。”
龙锦歌点了点头,心里却是狐疑着,正待问个明白时,脸色忽然一凝,眼色一转,惊问:“你出去做什么?”
“嗯,只是去见个故人。”君澜并不想多说,脸上不自然的神色陡然掠过,却让龙锦歌和楚天敛分毫不差地抓住。
“明日我陪你去。”龙锦歌断然说道,眉目冷肃,“你一人去实在危险。”
“不用,那个故人是极好的人,你们多虑了。”君澜拒绝,迅速转开了话题,“还是商量一下正事吧。”
听她这么一说